靈泉水麵劇烈翻滾，霧氣蒸騰……

    嘩啦一聲巨響，一人一鳳挾著水花衝天而起。應重陽哈哈大笑，和現了真身的鳳飛煙緊緊相擁，沿著洞頂嶙峋怪石一路飛馳，手中折扇射出道道紫光，火花飛濺之下，在石壁上刷刷點點刻下一首詩：

    洞裏乾坤日月長，

    靈泉之下水蒼茫，

    玄天真氣飛煙在，

    九鳳合一伴重陽。

    這首詩從頭到尾下來一氣嗬成，筆走龍蛇，蒼勁有力。鳳飛煙秀目微眯，臉上閃耀著興奮的光芒，她食指並攏，在應重陽的詩後麵緊接著又配了一首：

    落雨飛花兩相依，

    花飛雨落醉迷離，

    兩相依，醉迷離，

    芳心已許君莫棄。

    應重陽哈哈大笑，“飛煙，好一句芳心已許君莫棄！”他擺扇揮腕，碎石紛飛間，又一首詩出現：

    丈夫敢立天地間，

    三尺刀鋒破凶頑，

    威風凜凜英雄氣，

    柔情款款拜紅顏。

    鳳飛煙見他這四句詩勾劃出來根本就沒有考慮，從前到後讀了一遍，也沒看懂他要說的是什麽意思，確切地說是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抿了抿嘴唇，揮指又配了一首：

    英雄氣，拜紅顏，

    英雄豈能惑紅顏，

    紅顏若死英雄在，

    英雄卻與何人歡？

    她這四句詩寫出來，明顯就是責問了。應重陽在她腰上輕輕一帶，身形一轉，臉上盡是傲然之色，繼續揮扇寫道：

    百花為穀秀紛紛，

    俊木成林綠莘莘，

    緲緲花香盈天下，

    森森綠樹盡成蔭。

    他這首剛一寫成，鳳飛煙的臉色就變了，她冷哼一聲，“好一個森森綠樹盡成蔭，我這朵花倒也不惜罕托庇在你的樹蔭之下！”說著抬手在應重陽胸前用力一拍，身體借力彈射而起，脫離了他的懷抱，徑直飛出了洞外。

    應重陽沒想到她翻臉如此之快，一愣之間鳳飛煙已經蹤影皆無，不禁搖頭苦笑，雙腳在石壁上輕輕一踏，借力轉身，穩穩地落在靈泉邊沿。

    他望著靈泉逐漸平靜下來的水麵，眉頭緊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良久，他忽然抬起雙手，在胸前劃了兩個滿月，然後向水麵平平推出。

    隻聽轟的一聲巨響，靈泉裏的水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大力牽引著，轟然衝向洞頂，隨著泉水離開，下麵出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應重陽毫不猶豫地縱身跳了下去。

    那泉水好象有了粘度一般，觸到洞頂之後竟然粘在了上麵，雖然也在流動，但是速度極為緩慢。

    沒過多久，一臉詫異之色的應重陽從下麵跳了上來，他手臂一揮，洞頂上的泉水又轟然落了回去，濺起幾尺高的巨浪。

    他不停地點頭搖頭，似是遇到了什麽極為難解的謎團一般。最後他長歎一聲，飄然走出洞去。

    從此時起接連數日，不但鳳飛煙再沒有露過麵，和他形影不離的那幾個獸王竟然也沒來。不過應重陽對此倒也不甚在意，洞裏酒菜不缺，所以他並不孤獨。

    可是灑脫隨性的應重陽好象變了一個人一樣，每日裏除了喝酒之外就是冥思苦想，偶爾到靈泉邊站上一會兒，然後便又是悻悻然一無所得。反倒是洞裏的牆壁上，到處都留下了他酒後“發狂”所寫下的各種詩名。

    二十天後，應重陽喝光了最後一壇鳳飛煙自釀的美酒，來到洞外，揮扇在洞口上方的巨石上刻下了“風留痕”三個大字，然後便飄然而去。

    二十二天後，鳳飛煙派人又送了十幾壇酒過來，這才發現洞裏已經空無一人。她得知消息後急急趕來，見應重陽果然不辭而別，除了留下一片狼籍之外，便是滿牆壁的詩詞。

    她遣退了所有人，獨自一人靜靜地看著那人留下的筆跡。她相信，刻在石壁上的每一個字，都是他想要對她說的。

    可是，當她一句一句地看下來時，一顆心便徹底涼了。那滿牆詩詞竟有一多半是為思念厲若雪所作，其餘絕大多數都是一些無奈淒涼的有感而發，如果不是筆跡無誤，她真不敢相信那是出自傲視天下的應重陽應大將軍之手。

    他在這裏二十多天，究竟遇到了什麽事情讓他頹廢起來了呢？鳳飛煙想不出來。當她的目光落到最後一首新刻不久的詩詞上時，她呆住了，隻見那上麵寫道：

    幼哺妻兒白發生，未死猶如佛前燈。

    東奔西走何所欲，寒來暑往本無情。

    世人豈願為玩偶，拋卻身前名與功。

    他年若得擎天力，憑推四海育生靈。

    下麵還有一行小字，寫的是：

    “飛煙吾妹，此行你我結緣於此，兄賜“風留痕”三字為此洞之名。妹在吾心，已如風過留痕，此生再難相忘。洞內靈泉，其深不可測，妹切不可再入其中，切記切記！兄重陽留筆，他日相會無期。”

    鳳飛煙呆呆而立，眼中淚水汩汩而流，他這是寫給我的絕筆嗎？她咬了咬牙心道，你不就是楚國大將軍嗎？我若想找你還用費什麽力氣不成？靈泉怎麽了？你我不都是借助靈泉之力得到提升了嗎？

    她緩緩地坐在石床上，那裏曾經是他躺過的地方。

    她靜靜地躺下去，閉上了眼睛，唇齒間還殘留著他火熱的深吻，在那一刻她就知道，她鳳飛煙這一生，已經再也容不下第二個人了。

    她這一躺就是三天三夜，淚水流了一次又一次。原來思念一個人的滋味是這般難過，就象一把無形的鋼刀，在她柔弱的心靈上一下一下地割，割成碎片還不算完，還要揉成團扯成片，讓那種痛深入到骨髓之中，不能稍減……

    第四天，她坐了起來。

    她不能這樣下去，她是鳳王，棲鳳觀還要由她來照顧，可是那個人……如果他當真狠下心不來見他，那就去找他好了！

    她心念已定，立即回到觀中，並發下告示，鳳王要招納首席弟子，由她親自傳授功法，一俟功成，便可代行觀主之職，管理觀中事務。

    月餘之後，鷹王攜同其它三位獸王來訪，給她帶來一樣東西，說是應重陽留給她的貼身之物。她打開一看，卻是一套純金盔甲和純白真絲戰袍，還有一本裝訂精美的小冊子，上麵寫著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玄天真氣。

    “重陽，你等著我，我很快就去找你！”鳳飛煙的心越發的慌亂了。

    (本章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