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雪癡癡地睜開了眼睛，胸前那顆骨珠已然化成粉末，消失在泉水裏。

    他不需如何用力，便能清晰地看到頭頂的石壁上那幾首或剛或柔的詩句，就好象他的父親一筆一劃地演示給他看一樣，那是一種久違的熟悉之感……

    不知不覺間眼角已經濕了。

    “如雪，你出來，我引見一個人給你認識。”鳳王的聲音從洞外傳來。如雪一愣，他不知道自己這一覺睡了有多久，急忙應了一聲從泉水中起身抓過衣服套在身上，快步走了出去。

    鳳王一身素衣婷婷立於洞中，和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正背對著他說著什麽。

    如雪眼前一陣虛幻，好象他的父親還坐在那張石床上，正在向他微笑招手。

    他揉了揉眼睛，眼前幻象消失，鳳王麵帶微笑說道，“如雪，你過來，這位是鄭國名宿紀夫子，從今天開始，他老人家便是你的先生，你要好好跟他學習詩文。”

    那紀夫子慢慢地轉過身來，和如雪四目一對，一老一少兩人均是吃了一驚。如雪是驚異於眼前這人雖然白發蒼蒼，但是無論眼神還是麵容，都與他的年齡極不相稱，至於紀夫子因為什麽吃驚，他就不得而知了。

    如雪恭恭敬敬地行了跪拜之禮，磕了兩個頭，叫了聲先生，紀夫子卻仍然直視著他仿若未聞。

    鳳王輕聲道，“義父，他就是……就是他的兒子，您無論如何都要把他教導成才，這也是我此生唯一能為他做的事情了……”說著眼角含淚，泫然欲泣。

    紀夫子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難過，他踱步來到如雪麵前，把一隻粗糙的大手按在他頭頂上，良久未動。

    如雪感覺到有一股暖流從那隻手掌上進入身體，既非靈力，也非其它的什麽力道，柔柔暖暖的特別舒服。

    紀夫子收回手來說道，“你起來吧！”

    如雪站起身來側立在一旁，紀夫子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番，“你跟誰學過禮儀？”

    如雪搖了搖頭，“回先生的話，我沒學過，我隻是看別人怎麽做，我就跟著做了。”

    紀夫子對鳳王和聲道，“飛煙，你先去吧，三十日之內任何人不要來此打擾。”

    “好，好！”鳳王欣喜地施了一禮，又深深地看了如雪一眼，轉身出去了。

    紀夫子來到石椅前坐下，指了指石床說道，“你過來。”

    如雪在石床上坐下，紀夫子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如雪，你體質異於常人，定有一些不同凡響的經曆。”

    如雪剛要開口，紀夫子擺了擺手，“你不需要說。隻要你是應重陽的兒子就行了。我隻有三十天時間，我教你的東西能領悟到什麽程度，全在你自己。”說著他從一個木箱裏取出筆墨紙硯擺在石桌上，“從現在開始，你隻有一天的時間練習寫字。”

    如雪一愣，“隻有一天時間？”

    紀夫子指了指石壁，“那上麵所有文字，都是你父親的筆跡，你要一字不落地抄寫下來，背熟它。”

    如雪點了點頭，拿過紙和筆，醮足了墨水開始抄寫。紀夫子手撫長須緩緩地說道，“我再為你講解一下當今天下大勢。”

    如雪剛寫了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一聽紀夫子說要講課，便停了下來。紀夫子把眼睛一瞪，“怎麽停了？”

    如雪奇道，“先生不是要給我授課嗎？”

    “我授課給你，用耳朵聽就行了，手和眼睛不需要停。”紀夫子冷冰冰地說道。

    如雪一愣，再看紀夫子的神情，好象本就應該如此一樣，便把要說的話硬生生吞了回去，一邊抄寫詩詞，一邊傾聽紀夫子講話。

    “當今天下，十六國分立，彼此幾無往來，相互了解不多。我現在給你分別講解一下這十六國的構成，你用心聽好記牢了。”紀夫子聲音不高，一字一句卻非常清晰，簡單的幾句開場白之後，便開始了長達兩個時辰不停歇的講解。

    “北極四雄鄭陳楚魏，和南衛四國華鳳照香一樣，在千餘年前本係一支，經曆了兩次靈脈變動之後，北方分出了齊，韓，燕，臨同四國，南方分出了周，夜知，大亞，十度四國，這才形成了今天的十六國分治大陸的局麵……”紀夫子滔滔不絕地講著，時不時地還要問上兩句，開始的時候如雪特別不習慣這樣一心多用的做法，不是寫錯了字就是答錯了問題，在紀夫子淩厲的眼神注視下，他不得不提起十二萬分精神，仔細應對。

    其實如雪七竅本就異於常人，平時隻是沒有著重訓練過，所以不適應也僅僅是短暫的一刻鍾不到的時間，然後便加快了抄寫的速度，同時又能恰如其分地應對紀夫子提出的各種問題了。

    兩個時辰之後，紀夫子結束了對十六國的講述，讓如雪從頭到尾複述了一遍，如雪竟然絲毫不差地說了出來，這讓紀夫子感到驚異之餘也多了幾分欣慰，話鋒一轉，又開始給他講起了天文象數。

    如雪聽他講十六國的前世今生，就象聽故事，想記住個中細節還是很容易的，可是天文象數卻是極為抽象的推演算術，他不得不把七成以上的心思就來理解紀夫子口中層出不窮的新名詞，當真是異常辛苦。

    這樣來來回回地也不知過了多久，石壁上的詩詞已經抄寫了一多半，對於父親的詩詞風格和下筆行文路數，他已經有了一些心得，不但字寫得越來越工整，而且速度也越來越快。

    紀夫子有意無意地看上一眼，他全當不知道，一邊專心聽講，一邊認真寫字，回答紀夫子的問題也是滴水不漏。待到他把石壁上所有詩詞全部抄寫完成之後，這才發現單單是紙張，就用去了上百頁不止，在他身前堆了一大摞。

    他這時才發現了一個問題，這些紙堆在一起，遠比紀夫子的箱子要高得多，可它們的確是從他的箱子裏抽出來的，這是怎麽回事呢？不過稍稍琢磨了一下之後，他便了然於胸了，紀夫子的那隻箱子，恐怕就是類似儲物袋之類的東西，想裝什麽就能裝什麽吧。

    “把剛才的詩詞用左右手反抄一遍！”紀夫子淡淡地說道，如雪啊了一聲傻眼了，兩隻手同時用，還要反抄？！

    (本章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