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雪猛然轉身，身後不遠處站著一個長須老者。他一襲長袍無風自動，手持一根長長的拐杖，在月色下閃爍著微光，好一派的仙風道骨。

    “你是誰？”如雪警惕地向後退了退，老者嗬嗬笑道，“小友不必緊張，老夫岐黃門成因。”

    如雪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兒，“你就是岐黃門的門主？你是不是偷聽了我和鳳王的說話？”

    成因擺了擺手說道，“小友錯了，老夫是看到鳳王離去才現身相見的，絕無偷聽之說。”

    “你來找我？”如雪不相信自己會這麽有名氣。

    成因來到他麵前笑道，“郎四平和陳思雨你可認識啊？”

    如雪點了點頭，“有過一麵之緣。”

    成因道，“他們托信給我，說是正人出現，讓我前來確認一下。”

    “什麽正人歪人的？老先生，你認錯人了。”如雪一想到那首沒頭沒腦的詩心裏就不爽，毫不客氣地說道。

    成因仍是麵帶笑容，向旁邊的一塊大石指了指，“小友如果不介意，可否聽老夫講個故事啊？”

    如雪忙連連擺手，“我很介意的，我要回去睡覺了！”說著轉身就走，成因卻說道，“如果此事牽涉到你家族興衰，小友可還有睡意啊？”

    如雪一愣停住了腳步，慢慢地轉過身來，“你不是騙我的吧？”

    成因來到大石前坐下，向身邊指了指，“小兄弟請坐！”

    如雪猶豫了一下來到他身邊坐下。一股淡淡的香草氣息飄進鼻孔，讓他倍感神清氣爽。

    成因側身看著他，“小友若想知道家族秘事，就要先和老夫做個交易。”

    如雪對這個老頭本能地有些抵觸，他不喜歡裝神弄鬼故作高深的人。“你到底想做什麽？”

    成因向他腰間看了看，“你腰裏有一把軟劍，還有一支獸骨做成的長笛，可否給我看一看？”

    長笛是掛在身上的，那軟劍則是學了和煦的樣子圍在腰裏。他把長笛和軟劍取了下來遞到成因手中，成因拿過來看了看，“你這兩樣東西都不稱手，而且……都不是你應有之物。”

    如雪問道，“在我手裏當然就是我的。”

    成因拿起那把軟劍說道，“此劍一陰一陽應有兩把，你手裏的這把屬陰，你如何使得了呢？”

    如雪微感錯愕，這把軟劍的確是和煦用的兵器，他說得好象也沒錯。成因放下軟劍拿起長笛，“這就更不對了，似笛非笛，似蕭非蕭，雖能發聲，發的卻不是你想要的聲音，也不合適。”

    如雪正要收回這兩樣東西，成因卻說道，“不要急，我幫你一個忙，把它們兩個合二為一，再加上你一滴血，以後便可與你心靈相通，成為你自己的專屬之物了。”

    不等他說話，隻見成因左手握笛，右手持劍，將劍尖對準長笛內孔，輕喝一聲“開！”，一道微不可見的藍光一閃而逝，那柄軟劍竟然筆直地插進了長笛之中，直沒至柄。

    如雪看得目瞪口呆，他也曾想過把這兩樣東西合在一起，就象當初他用狐骨蕭收了和煦的軟劍一樣，可是這支長笛的內孔非常狹小，軟劍根本就插不進去。

    成因翻轉長笛把它立了起來，然後右手拇指和中指曲握成環，在笛身上當當當的從上到下彈了一遍，然後再用手一抹，隻聽嘩啦一聲響，好象有玻璃破碎一般，再看那支長笛，不但變短了不少，而且也細了很多，顏色變成了青黑色，上邊露出來的那一段還是軟劍的劍柄，下部卻是一個尖尖的劍尾。

    如雪越看越新奇，這支長笛他是用過的，體會過它的堅硬程度，可在成因手裏，就象麵條一樣柔軟。成因趁他不注意，拉過他左手在笛身上輕輕一劃，手指一痛，一滴鮮血滴在上麵，如雪大驚抽回手來，那支長笛卻泛起陣陣紫光，從成因的手裏飄了起來。

    “你試著和它溝通一下。”成因笑咪咪地說道。

    如雪心念一動，長笛跳了兩下，圍著他慢慢地旋轉起來。他試著伸出手掌，長笛輕輕地落在他掌心，就好象有了生命一樣。

    “好！”成因拍手笑道，“這是我送給你的第一個禮物，不算我們交易中的一部分。”

    如雪收了長笛，對這個老頭開始上心了。

    “你體內空空如也，看似百無禁忌，實則難容一物，我說的可對嗎？”成因問道。

    如雪心中暗暗一驚，他身體裏的秘密隻有身邊的人才知道，這個老頭和他見麵時間不長，也沒有身體上的接觸，他是怎麽看出來的呢？

    成因好象知道他在想什麽一樣，“你不用去猜我是如何知曉的，這都是天機。”

    “天機裏有我？”如雪神情古怪地看著成因。

    “不，你說的不對，不是天機裏有你，而你本身就是天機。”成因正色道。

    如雪眼前一陣虛幻，這老頭兒又開始胡說八道了。

    “既然我是天機，那你告訴我，我會不會死？”如雪半開玩笑地問道。

    “會！”成因道，“你不但會死，而且隨時都會死。”

    如雪撇了撇嘴，“那就不是天機。”

    成因拿過那根長長的拐杖，把它橫在腿上說道，“天機能否證得大道成為天道，那是千萬分之一的機會，不成功才是正常的。”他邊說邊在拐杖中間輕輕一敲，那根拐杖從中斷開，如雪這才發現它是空心的。

    成因從裏麵抽出一個小小的紙卷來，展開後放在如雪麵前，“這上麵有一幅畫，你能不能看清楚上麵畫的是什麽？”

    如雪仔細看去，初時感覺那隻是一張白紙，上麵什麽也沒有，可是隨著他注意力集中，那張白紙上麵隱約出現了一些圖案條紋，而且還在慢慢地移動。

    “你看到了什麽？”成因問道。

    如雪眼睛越瞪越大，那上麵的圖案越來越清晰，竟然和他腦海裏之前出現過的奇怪圖案一模一樣。畫布上線條緩緩流動，變換著一個又一個隻有細微不同的神奇畫麵。

    身體裏某處有一個地方輕輕地跳了一下，如雪晃了晃腦袋，眼前景象消失，那幅畫重新變成了一張白紙。

    “你看到了幾幅圖畫？”成因定定地望著他問道。

    “一直在變，我記不清楚究竟有幾幅。”如雪想了想說道。

    “一直在變？”成因頦下長須抖了一下，似在思考著什麽。過了一會兒他在拐杖上拍了一下，從裏麵掉出一塊巴掌大小的翠玉。他把翠玉放到如雪手裏，“你再來看看。”

    那枚翠玉甫一入手，溫潤細膩的質感直透肌膚，一股熟悉至極的氣息從上麵傳來。如雪精神一振，再次向那張白紙望去。

    隻見那張白紙上金光一閃，一條赤色金龍赫然出現，它須發皆張，搖頭擺尾，直欲從畫上躍出一般，如雪大驚之下連忙站起，誰知那條金龍隨著他身形移動，竟霍然從畫中躍出，向他直衝過來。

    如雪再次後退，那條金龍卻已呼嘯而至，眼前金星飛舞，轟然一聲巨響過後，他便失去了知覺。

    ……

    待他再次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那塊大石上，成因坐在他身邊望著寧靜的夜空，不知道在想什麽。

    “你醒了？”成因沒有回頭。

    如雪坐了起來，“怎麽回事？那條金龍呢？”

    成因收回目光看著他，“沒有什麽金龍。”

    如雪一愣，“不對啊，就是畫裏的金龍，剛剛它把我撞暈了。”

    成因晃了晃手裏的那張白紙，“這張紙上什麽也沒有，你看到的都是心中所想。”

    如雪再看手中那枚翠玉，早已變成了一堆碎末。成因道，“你可知那翠玉的來曆嗎？”

    如雪搖了搖頭，成因道，“那是一枚仙玉。”

    “仙玉？”如雪疑惑地抬起手來，手中的碎屑隨風飄散。

    成因似笑非笑地說道，“這是當年我在東方某處詢道之時偶然所得，其中蘊含可重開天地的大道仙力，如今……被你毀了。”

    還大道仙力？如雪可不相信他的鬼話，可是心念一轉之間他的身體忽然僵住了。他不經意間心念一動，忽然引發了經脈異動，這一動可非同小可，他駭然發現正反兩條經脈中充斥著的全部是金黃色的奇異之力，各處節點紫光微閃，金色閃電時隱時現。

    仙力？！

    果然是仙力！

    他第一反應便是仙力斥體，因為那金色閃電和木仙王留給他的那絲金芒一模一樣！

    成因的聲音幽幽傳來，“你體內的玄天真氣隻有其形，卻無其質，此時怕是已經變異了。”

    他的話把如雪從深深的震驚中拉了回來。“你能吸收仙玉中的精華，說明你的體質也早已異化。體內空空並不是因為你自身有缺陷，而是……此界沒有你可用之物。”

    如雪不解地看向他，成因微微一笑，“比如仙玉！”

    如雪搖了搖頭，“你說的我聽不懂，如果這裏沒有我想要的東西，那我豈不是隨時會死去？”

    “不會！”成因幽幽道，“這就是牽涉到你們家族的一個驚天秘密，一切禍端也皆因此而起。”

    (本章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