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雪愣愣地看著成因，成因把手中的拐杖對接在一處，輕輕一轉，兩截合成一根，他把拐杖放到石頭上，意味深長地說道，“這一切緣起於你們應家的玄天真氣。”

    如雪靜靜地聽著，成因的聲音在夜色中聽起來非常飄緲，“玄天真氣是一種非常玄妙的功法，它既不是靈修界的靈氣，也不是仙界中的仙氣，而是界於二者之間的一種特異存在。”

    他看了看如雪，“你體內的玄天真氣更接近它的本元，而經過你爺爺的改良之後，玄天真氣隻是做為武技的輔助之力，確實有點大材小用了，不過這也是你爺爺的精明之處。可是到了你父親手裏，他卻把玄天真氣發揮到了極致，也因此引來了大禍。”

    “跟我父親有關？”如雪雖然沒有見過父親的真容，可是從骨珠中傳遞給他的信息來判斷，父親應重陽的確是一個做事追求極致，高調張揚，而且喜歡率性而為的那種人。

    成因道，“我和你爺爺應天仇有過數麵之緣，我曾向他求證玄天真氣的起源，你爺爺隻是對我說那涉及到了一個天大的秘密，他與人有過承諾，無論如何也不能對別人講出它的來曆，所以……我也無從得知它的真正發源地在哪裏，但是有一點是確定無疑的，你的祖上……恐怕並不是一直生活在這塊大陸上的人。”

    如雪越聽越離奇，難道自己的祖先還不是風雷大陸的人嗎？成因接著說道，“我發動全部門下弟子，遍尋線索，終於在十年前的一天，讓我發現了一絲端倪。”

    如雪問道，“你為什麽對我們家的玄天真氣這麽感興趣？”

    成因笑了笑，“因為你們家的玄天真氣極有可能是破解當下危機的那把鑰匙。”

    “究竟是什麽危機？”如雪聽好幾個人說起過危機這兩個字，可他始終也沒弄明白真正的危機是什麽。

    成因仰望星空，“你能發現今天的星星月亮和昨天的有什麽不同嗎？”

    如雪搖了搖頭，“看不出來。”他可沒有那個興趣沒事看星星和月亮。

    成因仍然目視遠方，“我能看出來，我們頭頂上的這片星空，每天都在向我們走近。”

    如雪感覺他就是在講笑話，不過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成因回過頭來看了看他，“你不相信是嗎？”

    如雪點了點頭，“不相信！不過……好象也有人說過天空越來越低的話。”

    成因站起身來繼續說道，“是鷹王吧？我們現在能看到的全是如此，更重要的是靈脈山上的靈氣正在衰竭，尤其是最近這幾年，減弱的速度變得更快了。”

    “那又怎麽樣？”如雪問道。

    成因道，“風雷大陸世俗國家隻所以能如此長久不衰，其中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便在於大陸上獨特的地理風貎。東方有一望無際的魔域森林，西方是接天蔽日的死海，北有極地雪域，南有南衛冰川，這四大秘地彼此首尾相連，就象一座堅固的城堡，把我們這些人護在中間，你可明白嗎？”

    如雪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成因道，“按目前靈脈消減的速度，不出十年，六大靈脈便會徹底消失，沒有了靈脈的庇護，整個大陸將變成一片廣大的平原，各個國家必將掀起一場永無休止的奪地大戰，這是**。而天空低沉，日月臨近，勢必會引來天災，屆時雪域崩塌，冰川融化，魔域森林魔獸盡出，死海枯竭，那海底會有些什麽還不得而知呢！”

    說到這裏他已經是麵無人色，如雪反倒覺得他說得有點太玄了，“你做那首詩出來，就是依據這個吧？”

    “不對！”成因斷然道，“那首詩根本就不是我做的，也並非出自我岐黃門任何人之手。”

    如雪道，“可我聽郎四平說這就是出自你的手中。”

    成因道，“出自我的手中是不假，但卻不是我做的。那首詩是我從一片古跡殘片上看到的，而它隻是上半部分，下半部分還有，可是卻看不清楚。你想看看它的原本嗎？”

    如雪奇道，“在你身上？”

    成因點了點頭，從懷裏取出一隻外形古樸的盒子遞給他，“你自己看吧。”

    如雪接過盒子打開一看，裏麵果然有一塊缺了半邊的殘瓦，上麵隱約有一些字跡，但看不清具體寫的是什麽。

    成因一直在觀察他的反應，見他看來看去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笑了笑說道，“我把它送給你。”

    如雪笑了，“送給我？我要它有什麽用？”

    成因道，“我現在能肯定的是，有人對你們家的玄天真氣極為感興趣，那是一股神秘力量，它們勾結一些其它勢力，共同製造了你們全族被屠滅的慘禍，它可以幫助你找到那股神秘力量的線索。”

    如雪把盒子收了起來，“那我就謝謝你了。”

    成因擺了擺手，“你不要謝我，我說過我們這是交易，我給你提供了這些東西，你要回報我的隻有兩條，第一，如果你識破了那片殘瓦上的下半首詩，請你告訴我，第二便是……如果有那麽一天，我希望你能想到岐黃門，讓我門下弟子能有一個托庇的地方。”說著便向如雪深深一躬。

    如雪急忙閃開，“我受不起你的禮，再說……你可能和紀先生一樣，高估我了，要不就是找錯人了。”

    成因起身笑道，“紀夫子果然快我一步，不過這也沒什麽關係，那個老家夥神神秘秘的不知道整天在搞些什麽，你大可不必理會他。”

    如雪未置可否，他關心的還是自己家族的事情，“你能否再多透露一些關於我家裏的事，比如我父親是怎麽死的。”

    成因搖了搖頭說道，“具體細節我就不知道了。岐黃門雖然弟子遍布天下，可大多都在民間，紀夫子的繼興社就不同了，不但網羅了一大批民間才俊，即使是朝廷要員也有不少，所以……你去問他比問我更有效。”

    如雪不免有些失望，“紀先生不會隨便對我說起這些事的。”

    成因回頭向山上看了看，“聽聞山上有些靈獸已經修成人形，不知你可否見過？”

    如雪沒有回答他的問話，成因似乎也沒想讓他回答，自顧自地說道，“此時還能有如此造化，當真不知是福是禍了。”說完之後抱了抱拳，“小友，老夫言盡於此，如果小友還要想北上尋親，我門下弟子郎四平仍在前銀州，三日後繼續出發，你可以跟他們一同前往。”

    如雪一愣，“前銀州不是失陷了嗎？”

    成因道，“狐獸隻是破了州城，它們並沒有停留，聽說都上了這座千目山。”

    如雪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小友，後會有期！”成因說罷，手持拐杖隱入林中。如雪望著他的背影良久才回過神來，如果不是手裏多了一個盒子，他甚至有點懷疑這個叫成因的人究竟有沒有出現過。

    從原路返回到山上，鷹王早就為他準備了一間單獨的住所，其實就是一個山洞，雖然沒有什麽用具，但是他卻感覺無比的踏實。

    打開那個盒子，取出那塊殘片，借著牆壁上的光亮，他仔細地觀察起來。

    這片似瓦非瓦的東西拿在手裏很輕，但是質地卻非常堅硬，他試著在石壁上劃了一下，竟然刻出一道深達數寸的溝痕來，而殘片卻完好無損。

    殘片一麵略鼓，隱約能看見幾行淡淡的小字，因為他早就知道那首詩寫的是什麽了，所以順著那幾個字一一讀下來，倒也相差不多。除了這幾行字之外，下麵就什麽也沒有了。

    他翻到背再看，似有幾道劃傷，並不十分明顯，除此之外再無他物。反複看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發現什麽有意義的東西，他隻得把殘片收了起來，再把那隻盒子放到頭下當枕頭用。

    條件雖然簡陋，可這一覺卻也睡得特別香甜。

    沉沉睡去之後，他進入了一個虛幻的夢境之中。

    無邊的黑暗盡頭，出現了一點微弱的光芒，那光芒不斷擴大，越過高速旋轉的氣流，前方赫然出現了一眼望不到邊的斷壁殘垣。

    天空中雲霧繚繞，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既不是白晝也不是夜晚，沒有山，也沒有水，到處都是白蒙蒙的極為單調的一個顏色。從那些倒塌的建築形狀可以看得出來，在沒有損毀之前，這裏是一個超級巨大的城鎮。每座亭台樓閣如果直立起來都有近千丈高，在這樣的環境下生活的人，絕不可能是普普通通的凡人百姓。

    畫麵繼續向前推進，越過一大片廢墟，前麵出現了一個方圓近萬丈的巨大平台，平台上站滿了各式各樣的人，他們無一例外地象被人定住了一樣，保持著一個個奇怪的姿勢一動不動。

    走近了再看，那些人形個個栩栩如生，身體發膚精細至極，每個人都按一定的方位站在平台上的格子裏。他們或單腳獨立，或兩腿懸空，或以指力支撐身體倒懸於地，或縱躍而起，幾個人疊在一起，仿佛在演練著什麽神秘的招法。

    如雪呼地坐了起來，他滿頭大汗，呼吸急促，胸口仿佛被千斤巨石壓住了一樣透不過氣來。

    他分明看到了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清清楚楚地寫著兩個字：絕望！

    (本章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