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有一頭糜鹿從樹後後探出頭來，張望了一會兒又縮了回去，而這個動作正巧被胡月白和應重陽捕捉到了。

    雖然它和普通糜鹿一模一樣，但是直覺告訴他們，它絕不是一隻普通的糜鹿。

    兩人催馬前衝，那頭糜鹿把身體縮回到樹後，似在躲避他們。應重陽打馬在前，胡月白一勒韁繩轉進林去。

    應重陽策馬飛奔而過，那隻糜鹿重又探出頭來，卻聽見身後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我在你後麵。”

    糜鹿大吃一驚猛然回頭，胡月白把馬栓在一棵樹上，正一眨不眨地看著它。糜鹿小心地向後退了兩步，然後猛然轉身向前猛衝，可就在它剛剛抬起兩隻前腿的時候，眼前白影一閃，一聲輕喝傳來，“回去！”糜鹿脖子上便挨了重重一拳，它身子一歪差點摔倒。

    應重陽手中握著一根樹枝，長身而立。

    “朋友，咱們到裏麵說話吧！”胡月白牽著馬韁向它示意，那隻糜鹿還在猶豫，胡月白冷笑道，“別再裝了，你的眼睛已經出賣了你，普通野獸不會有你那麽豐富的表情和眼神。”

    “你們是誰？”沉悶的聲音從糜鹿腹中發出。

    應重陽向前走了兩步，來到它身前，“閣下跑到它的肚子裏幹什麽？我很好奇！”

    糜鹿一動不動，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我不管你們是誰，此事與你們無關，也不是你們能管的，識相的快些離開此地。”

    胡月白嗬嗬一笑，“你連我是什麽人都看不出來，看來你也好不到哪裏去，如果你不想在這裏被人當成怪物抓起來的話，就跟我來！”說著便轉身向樹林深處走去。

    糜鹿沒有動，應重陽冷聲道，“想讓我再請你一次嗎？”此時他左右手中各多了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劍，對他怒目而視。

    糜鹿極不情願地跟在胡月白身後向裏麵走去，應重陽牽著馬跟了上去。

    走了一會兒，前麵出現了一小片草叢，胡月白停下腳步，把馬韁放開，任它走進林中。應重陽也從後麵跟了出來，兩人一前一後，把這隻糜鹿夾在中間。

    “你們究竟想幹什麽？”糜鹿忽然坐了下來，長長的脖子左右搖擺著。

    應重陽笑了，“你讓糜鹿做出這麽高難度的動作，就不怕它骨折嗎？”

    胡月白來到他身前仔細打量了幾眼，“你看不出來我是誰？”

    糜鹿搖了搖頭，“你是誰與我有何關係？”

    胡月白輕輕一笑，“或許能有點關係呢，我的前身是白狐，你到哪兒了？”

    糜鹿搖晃的脖子停了下來，探過頭來在胡月白全身上下聞了一遍，搖了搖頭，“你不是！”

    胡月白哈哈大笑起來，“是不是我自己最清楚。不過我奇怪的是，你現在連靈骨都有沒生出來，根本就沒有可能化形，還能口吐人言，那就隻有一個可能……”

    “你說什麽？”糜鹿又把脖子揚了起來。

    “那個可能就是……”應重陽霍然起身，手中長劍帶著呼呼風聲閃電般從糜鹿脖頸處一帶而過。

    糜鹿長長的脖子瞬間僵直，然後便在前腿齊肩處整齊地斷開，嘭的一聲掉在地上，轉眼間就化成了一灘血水。

    “你們……你們想幹什麽？”那個聲音氣急敗壞地叫了起來。

    “讓你現身！”胡月白手中折扇一揮，一道白光從無頭的糜鹿胸前掃過，撲的一聲，糜鹿翻身栽倒，胸口出現了一條長長切口，森森白骨啪的一聲裂開，五髒六腑伴隨著一陣陣惡臭流了一地。

    應重陽捂住鼻子向後退了一步，“五髒俱毀，你可真夠狠的！”

    沒有聲音。

    胡月白手中折扇再次揮起，糜鹿那顆碩大的心髒撲的化成了一團血水，“你不出來，我就挨個破！”

    “你們兩個會後悔的！”糜鹿那堆腐臭的內髒中蠕動了一下，一團黑氣從中冒了出來，在空氣中逐漸化合，變成了一個身高隻有四五寸的小人，它搖搖晃晃地準備逃跑，應重陽雙劍飛舞，道道紫芒電射而出，在它周圍形成了一個紫色光圈，把那團黑影困在裏麵。

    “你……你怎麽會這種功法？”黑影扭動著，和紫色光圈一觸，滋的一聲冒起一股青煙，它觸電般急忙退了回來。

    應重陽冷笑道，“我會的功法多著呢，對付你綽綽有餘！”

    胡月白仔細打量著他，“你究竟是從哪裏來的？”

    那團黑影忽然狂笑起來，“我從哪裏來？你們死到臨頭了還不知道！如果現在放了我，讓我重新找到寄體，待我功成之後或許會留你們一條命，否則定叫你們屍骨無存。”

    “鄭孝勇的手腳是你幫他接上的？”應重陽忽然問道。

    黑影愣了一下，“誰是鄭孝勇？”

    “皇帝的弟弟，皇後的相好。”

    “你是說他啊！”黑影晃動起來，“我們是各有所求，互相幫忙。”

    胡月白冷笑道，“把鹿腿接到人的身上，真虧你想得出來，不過我很好奇，你是怎麽保證接上去的鹿腿不腐壞的呢？”

    黑影說道，“既然你們都知道了，那就趕緊放我出去，今天是重換新骨的時候，如果他得不到新鮮的鹿骨，身體就會腐爛，你們也要跟著倒黴。”

    “看來你還沒有搞清楚狀況！”應重陽右手劍向它一點，一道紫光穿過光圈打在它身上，黑影冒出一陣白煙，一陣搖晃便有了潰散的跡象，“你……你這是什麽功法？”

    黑影晃了晃重新凝聚成形，似在自言自語，“此地怎麽會有克製我們的功法存在？”

    “不想魂飛魄散就老老實實地回答我們的問題。”應重陽收回長劍說道。

    “你們最好別問！況且……你們就算滅了我也沒有用，我隻不過是千千萬萬魂體中的一個。”黑影仍然囂張，隻不過語氣軟了許多。

    “千千萬萬？”應重陽眉頭微皺，“你是分身？”

    黑影頓時僵住，“你怎麽知道？！”

    “分身還有自己的想法，你的主人是不是已經大成了？”應重陽臉色已經變了。

    “差不多，距離大成隻有一步之遙，否則我也不能……”它話說了一半忽然止住了，其實下麵的話就是不說，應重陽也好，胡月白也罷，他們兩個都不笨，當然知道是什麽了。

    “你的主人是不是在千目山上？”應重陽神色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麽。

    “你說什麽？”黑影一愣，應重陽已經有了判斷，繼續說道，“他被困在一個狹小的地方出不來，那個地方有很多水，還有他需要的一些東西，對不對？”

    “……你究竟是誰？”黑影停了好久才問道。

    “我是誰不重要，你現在跟你的主人已經失去聯係了對不對？你和鄭孝勇的交易是不是與此有關？”應重陽步步進逼，黑影不再亂晃，安安靜靜地聽著。

    “鄭孝勇想恢複四肢奪權上位，你想結束寄生獲得永生，我猜對了嗎？”應重陽撇了撇嘴，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黑影仍是呆立不動，應重陽繼續說道，“可是你還沒有找到如何永生的辦法是不是？我可以告訴你！”

    “你知道？”黑影終於動了一下，語氣中略帶一絲興奮。

    “條件是告訴我你的最終想法，我或許可以幫你！”應重陽臉上的笑意更濃。

    黑影猶豫了一下，“主人把我們放出來，就是要找到可以不敗的宿體。直接進入任何生物體內都有風險，而且不能持久，所以……我想嚐試另一種方式，可現在還有人不願意這麽做……”

    胡月白一直沒有作聲，此時忽然麵色大變，“你想投體重生？”

    黑影又是一呆，“你也知道投體重生？”

    應重陽卻沒有聽過什麽是把投體重生，疑惑地看向胡月白。胡月白咬著牙歎了口氣，“我終於明白了。你的計劃恐怕是借助為鄭孝勇續肢的機會，由糜鹿身體過渡到他的身體裏，然後再讓他和常皇後生一個孩子出來，而那個孩子就是你投體重生的載體，我說的可對嗎？”

    “你們……怎麽會什麽都知道？”黑影歎了口氣，“看來主人是低估此地之人的能力了。現在萬事具備，隻差那個女人點頭了，可她不知道又中了什麽邪，說什麽也不讓那個廢物碰了，真是急死我了！”

    應重陽麵色數變，他思慮良久沉聲問道，“你的主人象你這樣的分身究竟有多少？它們都在什麽地方？”

    黑影晃了晃，“不知道，我們之間沒有聯係。我回答了你的問題，你也該告訴我永生之道是什麽了吧？”

    應重陽看了看胡月白，“月白兄，讓他永生嗎？”胡月白冷著臉說道，“此物留在世間隻會遺禍，比之狐狼兩族更加可惡，永生是它不二的選擇！”

    “你能讓我永生？”黑影興奮起來。“能！”應重陽手中雙劍閃電般飛舞起來，那道紫色光圈迅速縮小，眨眼間就縮成了一道細細的光束，黑影慘叫一聲“你騙我……”然後便化作一股輕煙消散了。

    (本章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