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到了錦江分局，這次她主動向劉大寶提出，要做為文軍的辯護律師。

    劉大寶沒有拒絕，將若可帶進接待室，與文軍見麵。

    文軍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少言寡語。

    隻是見到若可，看到她安好時不由鬆口氣。

    臉上的神情也輕鬆下來。

    若可想到李嫂說過的話，真心的為他感到惋惜，如果不是家庭的變故，或許他現在仍在部隊，實現他的抱複。

    “文軍，你相不相信我？”若可看著他眼睛，那一雙深黑如墨的眸子裏完全看不到光芒。

    文軍微微垂下了眼睛，好久才說：“夫人，您不用管我，文軍不怕坐牢！”

    “是啊，你不怕坐牢，你是覺得自己沒一個親人，所以對什麽都無所謂了吧？”若可的話帶著一絲悲憤，文軍聽了果然抬起眼。

    看著若可眼中那略帶失望的神色張了張唇，卻最終沒有說什麽。

    他雙手交叉放在一起，腕上是冰冷的手銬。

    若可知道如果自己但凡妥脅一些，這個文軍怕是會自暴自棄。

    但是，他不能，她也不能。

    “文軍，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的命無所謂？是不是覺得死了才是解脫？”

    像是被說中了心事，文軍那死灰般的眸子微微緊縮。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若可，下意識問：“夫人，你知道什麽？”

    “我什麽都知道！”將隨身帶來李嫂準備的衣服遞給他道：“這些是李嫂昨晚給你準備的，她說，文軍曾經是一個軍人，還是一個上蔚，有著大好的軍旅生涯，還有滿腔的抱複！可是卻因為一些變故，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文軍被說的低垂的臉突然抬起，有些激動地握緊拳：“夫人，別說了！”

    他不想提起過往，若可看得出來。

    可是傷疤不再次揭開，他隻會一味的讓自己萎靡。

    必須讓他疼，讓他燃起鬥誌。

    “為什麽不說？文軍，你覺得那些痛苦的回憶不去想不去說就可以當沒發生？或者就可當成自己不珍惜生命和未來的理由？你以為自己自暴自棄的後果是什麽？無非是死是麽？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死值得嗎？被人冤枉死很光彩嗎？”

    “我沒有！”

    “你就有！你根本就是膽小鬼，都不敢正視自己。我不明白墨城為什麽要把你帶到自己的身邊，他從不喜歡自己身邊有自甘墮落的人，你對得起你死去的親人，還是對得起一直對你抱有期望的墨城？”

    文軍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坐下！”

    門口的警察見狀吼道。

    文軍身子一僵，看著若可，看著她眼中的堅定，眼眶中微微濕了。

    “夫人，我……我沒有指使他們！”

    若可頓了會兒，驀地笑起來。

    笑得燦爛陽光：“文軍，我相信你，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

    文軍緩緩坐下來，目光轉向別處一會。

    “那些人我確實認識，也曾跟他們一起混過！那時候我剛從監獄出來，得知父母也服毒自禁了，萬念俱灰，就跟著他們一起。有一次，他們把我叫去，拿出一包白色的東西來，我不知道那是什麽，但是看到他們接下來的舉止，我頓時明白了，那是毒品！無論我變成什麽樣子，有些東西是萬不會碰的，我想離開，卻被他們抓住，正在他們準備給我也注射時，墨城突然闖進來。當時他一個人闖進來，三兩下就把那幾個人抓住，然後將我迅速帶離了那裏！過了很久我才知道，原來他那天怕我被警察抓到，根本都沒報警，隻是為了救出我！我很感激他，他給了我第二次重生！”

    是啊，戰墨城就是這樣，對於他在意的人，從來都不在意後果。

    這讓若可的心一陣暖流湧動。

    看著文軍似乎敞開心扉訴說著自己的曾經。

    若可微笑的說：“文軍，這幾個人就是那時候的幾個？”

    “嗯！其中有兩個是。他們之所以這麽做，一定是他們認為如果我把這件事說出來，對我自己也沒什麽好處，還會把黑城牽扯進去！”

    真是陰狠，若可咬牙。

    “有一點我沒想通，事情已經過了這麽久，他們這麽做對自己有什麽好處？一旦你沒有任他們擺布呢？”

    他們與文軍已經一年多沒有任何關係了，突然就冒出來，然後冤枉文軍，這不是很奇怪嗎？

    文軍看著若可一副神思不解的模樣，沉默了一會兒小聲說：“夫人……我覺得這些人應該是……衝著你去的！”

    若可不禁抬眼望著文軍。

    她不是沒想過，看起來矛頭指向文軍，但種種跡象表明，他們的目的應該是衝著自己。

    好巧不巧，她買下了那個戒指，在後肖靜杉跑了出來，然後一輛車子忽在經過，最後肖靜杉意外死亡，最終還因為沈暮霖救自己的那個解藥。

    所有的線頭一端匯聚隻是自己！

    心下有些發冷，她下意識抱了抱自己手臂，卻是看著文軍笑著說：“你放心文軍，我想辦法，隻要查出這幾個人在說謊，你就沒事了！”

    “夫人，謝謝你！”

    文軍感激地站起身，給若可鞠了一躬。

    “我們是一家人！我們還要一起過新年呢！”

    文軍怔怔地看著若可，心口微微地熱了起來。

    **

    這樣就有了方向，她隻要從這幾個人背景查起來，那麽就不難查出事實。

    可是查這幾個人的背景哪有那麽容易。

    她不想找戰墨城，她了解他，一旦她張口，那麽戰墨城是絕不會讓她出頭。

    於是她給哥哥打了電話。

    隻是哥哥的手機並沒有打通。

    她想著又打到tk，秘書說他今天並沒有去公司。

    訂了回r國的機票？

    哥哥怎麽會回r國？

    難不成那裏發生的什麽事？

    若可正想著，茉兒卻一個電話打過來。

    她說自己肚子有些不舒服，自己去醫院又有些怕，於是就想讓她帶自己去。

    若可答應了。

    於是打了車就到了陸軍總院。

    剛下車，身上莫名地泛起絲絲涼意。

    她搓了搓雙手，望著眼前的陸軍總院大樓，突然有些邁不動腳步。

    她想起了趙嘉佳，想起了趙嘉佳發給她，至今都沒有打開的照片。

    正當她躊躇之時，身後傳來茉兒嬌軟的呼喚。

    “若可姐姐！”

    若可轉頭，便看到小姑娘一身黃嫩嫩的小羽絨站在自己眼前。

    “肚子還疼得厲害？”

    “嗯！”她戴著嫩黃色小手套的小手撫了撫小腹，皺著眉微微彎起身體。

    若可上前挽起她小手：“走吧！我帶你去看看！”

    “嗯！若可姐姐，真不好意思哦，讓你跟著跑一趟！”

    “沒事兒！應該的！我哥也不在，我當然得好好照顧你啊！”

    小茉兒嘻嘻笑著，小小身體靠在她懷中甜甜道：“有姐姐真好！若可姐姐，你這麽好，誰娶了你真是他的福氣！”

    “就你嘴巴好！”若可也笑，扶著她很快進了醫院。

    掛了外科的號，若可帶著她上了五樓。

    外科的人一向很多，小茉兒看著越來越疼，走得越來越慢。

    眼看快要走到外科診室門口，她突在蹲下身子道：“若可姐姐，我想……去趟衛生間！”

    若可左右看看，發現往前走幾米的地方有洗手間，就帶著她往洗手間走去。

    剛走到洗手間門口，就看到一人從裏麵出來。

    “您好陳律師！”

    童嵐穿了一身寬鬆卻不顯臃腫的黑色長裙，身上搭了一件黑色大衣。

    心，重重地被撞到。

    那衣服……她認識。

    她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直到小茉兒暗暗搖晃了下她。

    “若可姐姐，你們認識啊？”

    “您好童董事長！”若可斂起神色，微笑地說道。

    她們之間會在這裏遇到，還有她身上的衣服，是巧合？

    若可竟然有種想要離開的衝動。

    完全沒有律師那種究根溯源的。

    “若可姐姐，我自己去可以的，你在這兒和你朋友說話吧！”茉兒對若可說。

    “不用，我扶你進去！”若可並沒打算和她說話。

    她們之間也沒什麽能聊的。

    童嵐卻是並不打算離開，身子往旁邊側了下，讓小茉兒率先進去，對若可說：“陳律師，我們聊聊……好麽？”

    若可指尖頓了下，茉兒完全感覺到了。

    “若可姐姐，我沒事，放心！”然後她自己往裏走去。

    童嵐和若可站在洗手間出來的拐角處，人員相對比較少的地方。

    “童董事長，你有什麽要說的？我已經不在沈氏工作了，我們之間應該沒什麽可以聊的！”

    “陳律師，你明白，我們之間可以聊的，並不止於工作！”

    她臉上是一片安然又自信的笑容。

    那妖嬈的臉比以前更加亮麗，仿佛是經曆過什麽開心的事情。

    “除了工作，那就更沒什麽必要聊的！”若可冷笑。

    這個童嵐果然是有目的的。

    “哦？難道我們不是有一個共同的話題麽？”她伸手攬了攬身上黑色的大衣，有意在她麵前晃了下身體。

    若可隻覺得心口一陣陣疼。

    她忍住不適，抬眼看著她被掩示在明豔臉下的炫耀道：“我不明白，是什麽讓童董事長認為我們之間會有共同話題！如果你指的是戰墨城的話，那麽要讓你失望了！你有時間的話，不如在乎曾經為你義無反顧的人！做人不可太無情！當然也不能太多情！”

    說完，若可轉身。

    可那一轉身的刹那，她感覺有什麽東西在心底裏碎開。

    身後耳邊傳來男人呼喚。

    “你怎麽在這兒？”

    那聲音是如此的熟悉。

    昨晚他們也曾纏綿在沙發上，床上。

    信誓旦旦地在她耳朵說：“若可，我愛你！”

    嗬……若可邁開步伐沒有回頭，大步往前走去。

    轉過拐角，轉過一個又一個長廊。

    她甚至忘記了小茉兒還在洗手間中。

    直到她累得倚靠在電梯邊的牆壁上，仰頭……不讓眼淚流下來。

    “若可姐姐……”

    小茉兒這時突然走到她眼前。

    若可看著她一臉的擔心，兩隻小手握住她的手輕揉地撫著。

    “若可姐姐，我知道你現在一定會難過，可是我今天讓你來不是讓你難過的！”

    若可這才明白是茉兒故意帶她來的。

    她知道戰墨城和童嵐會在這裏。

    “我不想知道他們在做什麽！我相信他！”若可這話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可是直到進了電梯，她都在發呆。

    回響著戰墨城的聲音。

    他一定是看到自己了吧，但卻沒有第一時間追過來。

    閉了閉眼，手上傳來小茉兒的柔軟的觸感。

    “若可姐姐，我們來打一個賭好嗎？”

    若可看著茉兒的雙眼，那兩顆晶亮的眼睛純淨得如星子。

    這個時候，她要和自己打賭？

    “我賭戰墨城真的劈腿！”

    若可怎麽不明白她的意思。

    隻是她口口聲聲說相信他，心底就真的相他嗎？

    茉兒眥著小牙兒說：“若可姐姐，在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你一定要保持冷靜，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是聚是散，你都要明明白白！真相不隻是靠眼睛！”

    **

    深夜，戰墨城並沒有回家。

    若可一個人站在窗口，望著門外那孤獨的街道，還有大門口那昏黃的路燈。

    一直以來，她都習慣了孤單，就算日後還會孤單一個人也沒什麽。

    她垂下眼，看著自己的腳尖揚起唇角。

    涼意蔓延全身。

    身後的手機響了一聲。

    若可轉身看著床頭屏幕上顯示的微信消息。

    久久，她就那樣看著。

    眼前浮現出醫院裏那兩道身影。

    胸口蜿蜒的疼痛瞬間延伸到指尖。

    自從趙嘉佳告訴她戰墨城在陸軍總院532病房那時，她就開始選擇了自我逃避。

    她說自己相信他。

    卻連嘉佳發來的照片都不敢看。

    自欺欺人而以，陳若可，你不是一個懦弱的人，卻在戰墨城的事情上顯得那麽畏手畏腳。

    她走到床邊，拿起手機，緩緩的打開信息。

    是一個陌生人加自己。

    “陌上琉璃”

    一個有些熟悉的名子，她想到昨天晚上那個加她的陌生人。

    當時她並沒有在意，而此時，看到備注，身子不由地一顫。

    “童嵐”

    若可翻開那信息，看著是搜索微信號加的。

    她又怎麽會知道自己的微信號？

    因為她不喜歡泄露自己的手機號，所以她的微信號並沒有綁她的手機。

    隻是一個qq號而以，而那個qq她平日都是不用的。

    緊接著，她再次發來一條消息：“我從他那裏看到你的微信的！”

    心中猛的一震。

    像是有什麽尖銳的東西刺痛她的心口。

    戰墨城那裏……

    他的手機？

    他們已經到了可以隨便翻看對方手機的地步了？

    像是有什麽尖銳的東西刺痛她的心口。

    突然，若可笑起來。

    笑得整顆心像是要碎掉，紅了眼眶。

    若可通過了驗證。

    有一種衝動，她很想知道童嵐到底為什麽要加自己？

    是要向她顯示自己正在跟他在一起？

    可加了後，她卻不再發任何消息。

    若可握著手機，一瞬不瞬地盯著“陌上琉璃”這個名子。

    很想打開她的朋友圈，很想發條信息問她加自己作什麽？

    但是最終……她忍住了。

    就算問了，她告訴自己和他一起她又能怎樣？

    一想到這樣，她的心就疼得快要無法呼吸。

    握著手機，若可一夜未眠。

    天剛剛亮，坐在落地窗邊的若可，頭靠在玻璃上，聽到門口傳來腳步聲。

    心忽地就跳得厲害，有些喘不過氣。

    她想要站起身，卻是剛站起來，頭暈暈地就又跌回地上。

    腳步聲越來越近，若可平複了下心跳，緩慢地撐著身子爬上了床。

    將自己陷在床鋪中，閉上眼睛。

    房門被打開，帶著冰冷氣息的男人有意放緩腳步走向她的身邊。

    她沒睜開眼睛，隻是安靜地躺著。

    沒有多久，戰墨城就已經走到她的床邊。

    身側的床鋪陷了下去。

    好久都沒有再發覺到他有任何的動作。

    他不動，若可也不動。

    隻是微微顫抖的長睫下那濕潤的眼角。

    她不想在他麵前表現得柔弱，不想在他麵前哭。

    但更多的，矛盾的她在等，等他給自己一個回答。

    戰墨城你到底在做什麽？

    可是，他沒說話，依然坐在她床邊。

    良久，她臉上覆上一隻帶著體溫的大手，掌心的粗繭處刮過臉頰，微微的泛疼。

    她微微顫了下身體。

    聽到他低聲說：“若可，對不起！”

    若可的心一下子就碎了，維持了太多的的心就這樣被這三個字擊碎了。

    他一夜未歸，就是要給自己這三個字麽？

    為什麽是對不起？

    戰墨城，這還是你麽？

    眼淚沒能忍住沿著眼角流下來。

    她生怕他看到，翻過身，背對著他。

    戰墨城的手搭在她肩上，輕柔地撫著，探下頭，輕輕的吻在她額頭。

    刹那間，若可想要坐起來問他，戰墨城，我不想聽對不起。

    我想知道你到底在做什麽？

    我所看到的不是真的對不對？

    茉兒說的沒錯，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所以我想聽你解釋。

    戰墨城，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可以麽？

    然而，沒有。

    什麽也沒有。

    身後的男人躺在她身側，伸出手臂將她攬在懷中。

    呼吸拂在她耳後，淡淡的酥癢的。

    若可僵硬著身體，想要抽身離開，但當聽到他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時，才知道他睡著了。

    他究竟有多累？

    剛躺下不足5分鍾而以。

    胸口酸澀，眼淚再也忍不住滾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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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好累，5000字先這樣吧，也沒有存稿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