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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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澗水流荷香溪, 蓮葉尖尖立珠露;
風和雲暖疊蟬歌,藕衣茶香勾影長。
時值仲夏, 泰初鎮內瓜果新上, 滿鎮飄香。
陳冬生手托一疊風竹信, 匆匆快步,一路走到了鎮中最隱秘的庭院之中。
園中,溪水潺潺, 竹葉颯颯,書房青簾高挑, 露出一抹藕白的衣袖。
“樓主, 風竹信到了。”陳冬生邁步行入書房, 恭敬奉上了風竹信。
書桌後的藕衣公子放下手中毛筆, 從案上畫卷中抬起頭,輕輕一笑:
“如今你已榮升為風樓樓主, 這等小事就不必向舒某稟告了。”
“普通的風竹信自然不用勞煩樓主,可是,這些都是給樓主的私信啊。”陳冬生無奈道。
“私信?”舒珞愣了愣, 又是一笑,“這麽多?”
“可不是!”陳冬生利落抽出冰藍竹筒中的卷軸, 一封一封開始解說。
“萬事大吉醫館送來請帖, 說本月初十, 第一百二十八家分館在鳳翔府開業,請樓主務必賞光前去捧場——哎呦~這萬事大吉醫館一年要開幾十家分店,家家都去, 豈不要累死?!”陳冬生氣鼓鼓道。
“咳,回信告訴南燭館主,下月英雄榜的廣告可以六折優惠,就算是舒某送給新店的賀禮了。”
“得嘞。”陳冬生取出小本記錄完畢,又翻開下一封,“流曦來信,說本月二十五,他家的老八過滿月——誒,老八?!我的天,這也太能生了吧!”
舒珞幹咳:“老規矩,包一千兩的紅包送過去,走舒某的私賬。”
“好……”陳冬生翻了個白眼,又拆後麵幾封。
“奉澤莊莊主呂嶸說下月大婚,特請樓主前去觀禮。”
“九青山掌門薛槿之和雲隱門弟子孟三石這個月十五——哎,也是大婚,也請樓主去觀禮。”
“吩咐下去,備兩份厚禮——”
“少樓主莫急,還有呢。”陳冬生道,“霜泉山莊送來請柬,說下下個月蕭家大小姐和天下第一畫師王梁喜結良緣,還是請樓主去觀禮。”
舒珞瞪大了眼睛,眨了眨長睫:“這是約好的嗎?”
“蕭大小姐在最後還留了言……”陳冬生眯著眼睛看了看,“說是落芳集之江湖異聞錄限量版即將上市,特給舒大哥送了一本樣書——啊,在這裏。”
陳冬生刨出一本書冊遞給了舒珞:“樓主,聽說這異聞錄在江湖上是一冊難求,洛陽紙貴,到底畫了些什麽啊?”
舒珞也是一臉好奇,翻開了封麵,然後,僵住了。
“什麽什麽——”陳冬生探頭一看,可剛瞄到扉頁上一青一藕兩道人影,就見舒珞啪一聲合上了書冊,翻手一掃,整本書就變成了紙片,紛紛揚揚落到了窗外的溪水裏。
“咳,那個——”陳冬生看了自家樓主一眼,“那兩個人看起來很像是樓主和屍……”
“陳樓主!”舒珞抬眼,麵皮隱抽。
“了解!以後江湖上再也不會有這本書!”陳冬生立正。
舒珞麵色又青又綠,僵坐半晌,緩緩歎了口氣,搖頭道:“罷了,如今江湖還是要以武林盟主為尊,斂風樓莫要插手太多。”
“樓主啊——”陳冬生一臉無奈,“可是這新上任的武林盟主似乎很想撂挑子,把江湖這個爛攤子扔給咱們啊。”
舒珞眼角抽了一下:“怎麽,又來了?”
“諾,一個月,十二封。”陳冬生嘩啦啦倒下一堆卷軸,堆在了舒珞的桌上,“基本還是老三樣,第一,郝瑟這個家夥太不仗義了,怎麽說跑就跑啊!第二,武林盟主太苦逼了,我撐不下去了啊!第三,舒樓主來救命啊。”
“咳——”舒珞用玉骨扇壓住微微上翹的嘴角,“回信告訴伍予知盟主,這武林至尊之位乃是在上屆武林盟主的主持下,各門各派投票票選出來的,尊貴無比,職責所在,一任六年,不可——咳,逃跑。”
“是,樓主。”陳冬生憋笑應下。
“還有,告訴伍盟主,舒某要遠行一段時間,近日就不要再來信了。”
“樓主,”陳冬生一怔,“您要去哪兒?”
“還能去哪?”舒珞歎氣,“奉澤莊、九青派、霜泉山莊三家喜訊一到,不出三日,舒某就會被風長老他們七個綁去相親了。”
“樓主——”陳冬生一張臉頓時垮了,“你又要逃家?!別啊,你這一走,我肯定死定了啊!”
舒珞微微一笑,從桌下取出一個包袱挎到肩上,玉骨扇一敲陳冬生肩膀:“保重。”
言罷,衣袂一閃,整個人就踏著夏日蟬鳴,飛出庭院,消失在了藍天白雲之中。
陳冬生看著天際半晌,長長歎了口氣,打開了最後一封風竹信。
紙上,隻得四個字。
“尋蹤,未得。”
“郝大哥、屍大哥,這兩年你們到底哪裏去了啊……”陳冬生眼眶微紅,看著舒珞桌上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副的畫卷, “樓主他……很想你們啊……”
畫卷之上,空蕩蕩一片,隻有最中央,畫了兩個手拉手的火柴棍小人。
煙籠寒水月籠紗,夜泊秦淮近酒家。
秦淮河畔,皎月如盤,七彩華燈映著粼粼的河水、悠悠的花船、熙攘的人群、嫋嫋的歌聲,沿著長街綿延伸展開去。
舒珞藕衣無瑕,白靴踏月,輕搖玉扇遊走在熱鬧人群之中,嘴角一抹柔和笑意,猶如初春綻放的花蕊,芬芳醉人。
花街水船上的姑娘甩著帕子,爭先恐後朝著舒珞拋著媚眼,可那霽月清風的公子,卻僅是報以溫和有禮的笑容,毫無流連之色,甚至再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經到了數丈之外,隻留一抹餘香飄散在夜色之中,令無數美人花魁疑惑不已。
如此一個美妙的公子,在這等美妙的夜色,來到這天下聞名的秦淮河畔,不入樓、不上船、不尋人、不聽曲兒,那來這兒到底是做什麽呢?
是啊,來做什麽呢?
舒珞覺得自己知道,又覺得自己不知道。
隻是覺得,在這樣的夜色裏,來到這熟悉的秦淮河,就會……就會……
【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纖纖擢素手,劄劄弄機杼……終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漢清且淺,相去複幾許?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淒美悠揚的歌調飄入耳畔,雪白的靴子一頓,停在了街道中央。
河光月影之中,紛舞花瓣隨風飄散,也不知是哪一家的花樓為了攬客想出來的新手段。
舒珞就這般定定立在夜風花雨之中,慢慢攥緊了胸口的衣襟。
那裏,放著一件禮物,是那個人為自己精心設計的禮物,如今,已經染上了自己體溫,變成了身體的一部分,可送禮物的那個人,卻不見了……
夏日暈熱的河風吹拂著發絲,將眼角染上了一片潮濕水意。
朦朧間,眼前又仿佛出現那燦若朝陽的人,正墊著腳,從自己頭頂取下花瓣。
她說:“舒公子,你滿頭都是花瓣啊。”
她說:“舒公子,你笑起來就和花一樣好看。”
她說:“舒公子,說的好,我真是太喜歡你了!”
舒珞長睫微顫,慢慢合上了雙眼。
何為刻骨,何為銘心,不過是月下伊人一句輕語……
藕色衣袂隨風輕輕擺動,融入月靜蟬唱——
“美人,你在哭嗎?”
突然,腿腳一重,一道稚嫩嗓音從下方傳來。
舒珞猝然睜眼,竟發現自己的腳邊多出了一個粉嫩嫩的墩子。
那是一個不到三歲的小娃,長得晶瑩剔透,正抱著自己的腿,仰頭望著自己,那一雙眼睛,仿若蘊藏了天下最美的星星,可偏偏這娃娃的頭發,卻如八旬老人一般,滿是銀白,無一根黑發。
“你——”舒珞愣愣蹲下身,將娃娃抱了起來,“是誰?”
“我叫子寅,因為娘親說,我是子時寅時交替時生的。”
“你姓什麽?!”
“我爹爹想讓我姓郝,我娘親想讓我姓屍,所以,還未決定。”
舒珞看著小娃娃困惑的小臉,眼眶微紅,輕輕笑出聲來。
小娃娃頓時雙眼一亮:“哇,美人,你笑起來就和花一樣好看啊!”
舒珞微微搖頭,揉了揉小娃的頭發:“你和爹娘走散了嗎?”
“娘親去偷看美人,爹爹放冷光去找,我想著這河邊肯定美人多,就趁著文叔叔和舞嬸嬸睡著了,偷跑出來的,結果,滿街的人都好醜,隻有美人你一個人是美人。”小娃朝著舒珞綻出一個純潔的笑臉。
“……”舒珞頓了頓,不禁無奈搖頭,“走吧,我帶你去尋你的爹娘……”
“可是,我想吃桂花糕。”
“……”
“還想吃餛飩。”
“……”
“那邊的燈和麵具也很好看。”
“所以?”
“美人,我沒銀子……”小娃一臉委屈。
舒珞幾乎要笑出聲:“好,都買給你。”
小娃頓時綻出一個燦爛萬分的笑臉:“哇,美人,謝謝你,所謂救命大恩,無以為報,唯有——”
“子寅!”
突然,一道啞音從街口傳來。
舒珞身形一震,抬眼望去。
但見那燈火闌珊處,一抹青衫飄蕩,一抹紫衣張揚,兩縷銀發映著月光,如日月雙輝。
“爹爹,娘親,快看快看,我找到了!最美的美人!”小娃熱烈招手。
燈火中的二人同時露出了熟悉又溫暖的笑意。
“舒公子!”
“琭言!”
“微霜,小瑟……你們回來了……”
皎月清輝下,藕衣公子身映河光,眉舒目朗,笑如初見。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提問:為啥舒公子沒有結婚?
回答:第一美人給女主了,第二美人就留給大家了吧,咩哈哈哈哈
**
終於終於寫完啦!
墨兔嘰飆淚啊!
開坑的時候,墨兔嘰可是發了弘誓大願,說這本書要兩年完結的。
如今回過頭來看看,雖然晚了幾個月,但四舍五入還是兩年啊!
所以,看到沒有!
墨兔嘰還是有兔品的!哼唧!
囧月是一個江湖冒險的故事,裏麵有很多很多的人物,還有很多有趣的案子和線索,更可怕的是,還有很多武戲,寫得墨兔嘰吐血幾大盆啊!
其實,原本墨兔嘰是想寫一個巍峨大氣帥得稀裏嘩啦的江湖傳說,結果,卻變成了現在這麽一個搞笑冒險升級打怪的故事……
原本,小瑟瑟的人設是英雄氣概的大俠,結果,變成了個二哈一樣的逗比英雄
原本,小天清是一個貌若天仙的冰冷劍客,結果,被小瑟瑟養歪了
原本,文狐狸是一個運籌帷幄的鯤鵬大才,結果,變成了一個暴躁摳門的腹黑
原本,是沒有舒珞和熾陌這兩個人物的,結果,變成了男二和女二
所以,現在回想起來,果然大綱和成品差了十萬八千裏啊,望天
不過,故事的內核卻是一直沒有變的!{墨兔嘰欣慰抹淚}
那就是——
夢想,朋友,堅持,和初心。
墨兔嘰已經是一隻非常老的兔嘰了,真的每一天都在感受到現實生活的重量,每每總有一種感覺,感覺自己就快堅持不下去了
所以,墨兔嘰寫了這樣一篇文,其實隻是希望,大家能在日複一日艱難的生活中,有那麽十分鍾,能通過墨兔嘰的故事,感受到溫暖,感受到夢想,汲取勇氣,背上行囊,再次踏上人生的漫漫旅程。
就像小瑟瑟一樣,永遠不要忘了自己最初的夢想,帶著笑容,披荊斬棘!
加油!
最後,感謝大家一路相伴,鞠躬!
啥?有人問下一個坑寫啥?
嗯——
寫了兩個古代長篇,墨兔嘰覺得有點累啊
所以,下個故事,就寫一個——
狗血澆築虐戀情深三姑六婆八卦連綿的狗血現代言情劇吧!
咩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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