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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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進了林文燁在蘇州的宅子。
先到的林如海住進了蘇州祖宅,他得了消息,原本是準備讓賈敏過去探望一下,得知秦業帶著妹妹也在,便給設了宴給秦業洗塵。
林如海如今這位置是太子舉薦,雖然他沒有投靠太子,但是怎麽也得表現表現,不能讓太子認為他不領情。
又知道秦業帶了妹妹過來,賈敏也過來了。
馮玉兒也好奇這林黛玉之母賈敏是個什麽樣的。
此時見了,馮玉兒也的確心歎一下,風姿綽約,眉目婉約,是位溫柔多情的絕色美人。
很顯然林如海已和她打過招呼,所以賈敏熱情地將女客請到自己後院屋中,噓寒問暖之餘,極周到地命丫鬟們上來幫馮玉兒梳洗一番,再命人上了茶飯。
馮玉兒倒吃得好,賈氏在一旁陪著用了幾口,便放下碗筷。
“夫人用得這麽少?”馮玉兒也放下來。
“讓秦姑娘見笑了,因為身子弱,吃什麽都不宜多,從小便養成了這脾胃,從心底裏,妾身便羨慕您這般,能吃得香。”
無怪這弱柳扶風地,身子嬌弱。
“我等小門小戶出來的,別的沒有,也就是抗折騰,能吃能睡。”馮玉兒故意說得粗魯小家子氣,端看賈敏態度,若是不喜或者輕視,那麽賈玫不來這兒是對的,若是無絲毫態度變化,或有可為。
賈氏平日結交之人,皆是富貴出身的女眷,最講規矩作派,字字句句都得琢磨,卻沒想到今日遇到的這一位,說話直爽,在她看來倒是有些俏皮,不免也放伺候伺候開了些。
她眼中沒有任何不滿,溫聲說道:“說什麽小門小戶、大家大府的,出身尚可的,也不過是靠父祖當日出生入死掙來了,上溯三輩,也不過一般平頭百姓,說不得還不如人家。”
馮玉兒心裏點點頭。
“早聽說夫人出身榮國府賈家,國公家的姑娘果然見多識廣,這一開口說出的道理,怕是那些讀書人都未必想得明白。”馮玉兒假裝奉承說道。
賈敏臉一紅,說道:“秦姑娘這是笑話我呢!”
馮玉兒故作委屈起來,然後細聲細氣地說道:“林夫人可冤枉我了,月宜見過多少女子,無一人能有林夫人這般通透,您一語點醒夢中人,月宜這一回尋親,心裏也曾擔心,若是出身販夫走卒,可不會讓人瞧不起?如今聽了夫人點撥,才發現竟是自己俗不可耐。”
“秦姑娘莫要擔憂,與人相交,端看人的氣度,秦姑娘直爽可愛,日後盡管往我府裏走走!”賈敏真心地說道。
馮玉兒心裏有了數,微笑說道:“月宜雖是被領養,也深得養父母疼愛,隻上頭僅一位哥哥,心裏挺遺憾沒有姐妹,今日瞧見林夫人可親,便話多了些。”又誇賈敏說道:“玉兒早就聽說了,賈府養出的姑娘,個個品貌不凡,更是得遇佳偶,今日見到林夫人,果然沒錯。”
賈敏也聽說了。
夫君還說要幫上秦業妹妹一場。
她說道:“姑娘定然稱心如意,尋著親生父母。”
馮玉兒點點頭,說道:“這一路上過來,除了見了您,倒是遇上了您的一位姐姐。”
賈敏一怔,她也是個玲瓏人,這會兒見了馮玉兒歎氣,便知可能有不好,她揮退了身邊伺候的人。
“還請姑娘告知。”
賈敏的生活裏從來沒有姐妹,小時候還不知事的時候長姐就嫁了,二姐三姐被養在另外一個院子,她身子弱,又每日功課不少,和她們幾個也少見,等她到了八歲有自個的院子,身子也好多了後可以和姐妹們玩了,二姐和三姐也都陸續嫁了出去。賈敏所知道自己有三個姐姐,然後嫁的姐夫叫什麽名兒,其餘的也都是從別人口中得知姐姐和姐夫的事了。
馮玉兒說道:“是您的長姐,似有不順之意,身為國公府小姐,誰家能娶到手,可不得哄著、捧著,沒想到……”她歎了口氣不再說下去。
賈敏低聲說道:“原來長姐嫁在了這江南。”
隨後看向馮玉兒,歎道:“我三歲的時候長姐嫁了出去,這麽多年,到沒見幾麵,家慈的意思,長姐自小心氣兒便高,嫁到馮家後,不太瞧得上寡居的婆母,又不懂為妻為媳之道,將婆家家裏鬧得不可開交,我小時候據說鬧到了家裏去,讓賈家的女兒名聲被人質疑,家慈一直為此事著惱。後來,長姐就再也不給家裏信兒了,也沒再回來過。”
馮玉兒明白了,也難怪馮夫人不肯來見賈敏,想來,見了也是自尋煩惱。
賈敏真是什麽都不知道啊!
“秦姑娘,長姐現下如何了?”
賈敏是真的關切,作為女兒,雖然很相信母親,但也知母親或許還是有些偏頗。
馮玉兒沒有說出來,含糊過去,賈敏剔透,也就不再問了。
***
接風過後,馮玉兒隨著秦業回去了林文燁府中。
沒一天,就有消息傳了過來。
十來年江浙之地走失小兒的記錄,又據著馮玉兒的記憶,篩選出了這七八戶姓馮的人家。
馮玉兒邊瞧邊問:“秦先生,可找出那個叫禿頭三的拐子?”
“此人確曾出現在官府走失人口的案宗裏,隻是好些年未見其蹤影。”秦業搖了搖頭說道。
這調案宗都是偷偷摸摸進行,說是給秦月儀查身世,順便注意姓馮的統計出來。
“姑娘你曾有隻釵子,我便找人打了個相似的,便讓人拿著這釵子去試探試探。”
馮玉兒說道:“不能說實話是尋人的。”
秦業自然也會小心,說道:“在下明白,還會準備好銀子,就說是這釵子的主人救過在下,遺落此釵來報恩。”
馮玉兒<歎道:“這需得小心斟酌,否則因為這銀子騙人的會有不少。”
“姑娘放心。”
***
自從馮玉兒走後,徒元徽雖說不上茶飯不思,卻也是心浮氣躁,不由深恨徒元曄無事生非,連累他孤床寡宿,身邊少了暖心人,實在該殺得很。
徒元徽早派人打聽過,徒元曄這幾日一直在華光寺待著,對外聲稱要靜心修行,潛研佛法,一副與世無爭的作態,可徒元徽直想冷笑,徒元曄當了新帝之後可是大開殺戒,真不知那時候,他心中有沒有想過什麽佛祖慈悲。
弘聖帝顯然越發依賴自己這嫡長子,無事便讓他到禦書房幫著批奏折,徒元徽自是盡心竭力,少不得將自己對時政的觀點在奏折上寫出來,倒也頗得弘聖帝嘉許。
然而隨著這批閱奏折越來越成熟,徒元徽再不肯往折子上留筆,每每看完折子,便原封不動地還到禦案上,弘聖帝終於開口發問了:“你以前那些批注,朕覺得不錯,雖難免有疏漏不周之處,卻看得出是動過腦筋,為何如今卻不繼續。”
“回父皇,兒臣這幾日一直在自省,為君為臣之道,皆當守住各自本分,這折子乃是臣下向皇上的奏疏,皇上信得過兒臣,才讓兒臣得以一閱,先時兒臣不曉事,忘記了此非兒臣權限,如此貿然批注,未免有失輕浮。”
弘聖帝心裏點頭,大不以為然,說道:“怕是你嫌這些奏折乏味囉嗦,這會子犯了懶,所以拿話來故意搪塞朕吧!”
徒元徽忙回道,“兒臣並不敢,雖不在奏折上書寫,不過兒臣另外做過些筆記,準備檢討之後,再謄清呈皇上禦覽。”徒元徽得一邊告訴他在父皇教導下由無知到有知,又不能犯了忌諱惹父皇忌憚,這才掐住了時間點。
等瞧過徒元徽很是不情不願才呈上來的筆記,弘聖帝笑罵一句:“太子,你這猴精樣兒和誰學的?”
“啊?”徒元徽一臉的莫名。
“有人向朕稟報,大臣們瞧見太子在奏折上的批注,便私下傳言,什麽太子有攬政搶權之心,你這消息倒是靈通,想必也聽到了閑言碎語?”
徒元徽抹了抹頭上的汗,跪到地上道:“兒臣並不知此事,臣下們有這些議論,全是兒臣言行有失,兒臣知錯必改,請皇上饒恕!”
弘聖帝也沒再說什麽,隻擺手讓徒元徽退下了。
安公公這時正端上茶來,弘聖帝搖了搖頭去:“太子未免謹慎太過,難道是怕朕對他起了戒心,真是孩子越大越不可愛了!”隨後便吩咐道:“老安子,把十六叫過來,還是小的時候好玩啊!”
說得別有深意。
走出禦書房的徒元徽笑容消失了去。
回到東宮,小德子見太子不大開心在看閑書,說道:“爺興致不錯,不如到宮外轉轉,今日乞巧節,外頭可熱鬧著呢!”
“有什麽好去的!”徒元徽心恨這什麽鬼乞巧節,連牛郎織女今日都在一塊了,他和馮玉兒還各分南北,可不氣死了鴛鴦。
“聽說晚上護城河邊,未嫁的姑娘們會成群結對地放花燈,誰人要拾到,便可以提著花燈到姑娘家提親。”“小德子是想姑娘了吧!”徒元徽也知他在逗趣,斜了他一眼,說道:“你還會春心萌動?”
“二哥,帶我一塊去!”門外就傳來十六的聲音。
徒元徽示意小德子去請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