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風雲炸起匯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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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和元年臘月二十八,一場極盡奢華的婚禮在長安城內如火如荼的進行著,與這場婚禮相比,呂春的婚禮顯得那樣的寒酸,所幸,不論是新郎呂春還是新釀蔡琰,都不是姬月那般追求物質的俗人,她們在乎的,是舉案齊眉,相濡以沐。
這一天的兩場婚禮進行的都很順利,姬溪生怕有哪個不開眼的挑今天來給自己不痛快,所以,他在就放出了話,誰在今天給他難堪,他就掘誰的祖墳。這算這樣,姬溪還是不放心,沒辦法,他得罪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於是,他硬生生的從第七師調來了兩個團,共計三千人,由張統親自指揮坐鎮,所為的,便是將一切不確定的隱患消滅在萌芽狀態。
所幸,這一天沒有發生任何不好的事情,每個前來賀禮的人都是那麽的和顏悅色,彬彬有禮,這讓姬溪非常的欣慰。
天子親自前來賀喜,然而還沒有做多久,姬溪就讓他去呂春的府上,小皇帝滿臉的不願意,倒是讓姬溪廢了好些的唇舌。
總的來說,婚禮進行的很順利,唯一的遺憾可能便是來自於姬昀了,這小子,跟著司馬微四處漂泊,天知道他們現在跑到哪裏去了。除此之外,姬溪和姬月都停滿意的。
夜了,白日的熱鬧散去,姬溪陷入了瓶頸,不去姬淵兩口子的洞房花燭,且說在姬溪的書房中,正有兩個狂熱的守財奴正在狂熱的瞧著禮單。
藍田縣的鄉老故吏送來的賀禮簡單而溫馨,禮單被姬月鄭重的保存起來,這些都是人情來往,以後是要還的。
朝中百官大多送來了一些金銀禮物,其中倒是著實有些貴重的寶物,便如華歆,竟給姬府送來了一個三尺多高的紅珊瑚,絕對的價值連城。姬溪知道,如華歆這般的人明顯的是想要巴結自己,而對此,姬溪既不討厭,也不推卻,他采取了放任的姿態,隻要他們不做出什麽有害民生的事情,姬溪覺得也不是不能給他們一些保障以及優待。而如趙謙,種拂之流,他們送來的賀禮就純粹是應付了,例如趙謙,他竟然給姬溪送來了一扇豬肉當賀禮,且這扇豬肉,還是他娘的剛醃的。對此,姬月大罵趙謙的小氣,而後再罵姬溪的人緣不好。
這些都是小事,姬溪並不怎麽在意,他在意的是各路封疆大吏送來的賀禮。
在各路諸侯中,除了袁術那個蠢貨一點動靜都沒有之外,餘者都有賀禮送來。其中最闊綽的竟是兗州牧曹操,他給姬溪送來十大車的金銀珠寶當賀禮。姬溪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曹操是在向自己示好,他更願意相信曹操是在麻痹自己,對這個未曾謀麵的人,姬溪從未大意過,以前不會,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
如果說曹操的闊綽讓姬溪詫異的話,那麽這禮單中另外一個不顯眼的名字便讓姬溪著實有些震驚了,這個名字是,劉備,劉玄德,現為平原縣令。
平原縣,在冀州,屬於袁紹的勢力範圍,作為一方大鱷,袁紹送禮來並不出奇,但一個小小的縣令也來送禮,這就有些不倫不類了,而且,姬溪怎麽也弄不清楚,他一個小縣令的名字是怎麽出現在這份遍布封疆大吏最次也是一郡太守的名單裏麵的。
姬溪找來了管家,向他詳細的詢問這件事情,那凝重的表情不僅令這管家噤若寒蟬,在一邊的姬月也是大為詫異,不禁問:“怎麽了?不就是一個縣令嗎?有什麽大不了的,也有可能是寫禮單的人弄錯了呢?”
姬溪無言的搖搖頭,他的凝重隻有他自己知道,因為在姬溪的心裏,這個人很危險,在某種程度上比曹操還要危險。
然而,從管家的嘴中姬溪沒有得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無奈之下隻能暫且放下,可這個名字卻宛若一根刺似的盤桓在姬溪的心頭,令姬溪徹夜難眠。
令姬溪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個名字的主人會這麽快,這麽突兀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而他所帶來的所有人,所有事,都令姬溪措手不及,慌亂的不知該如何應對。
這是姬溪大婚後的第二日,這一天,是大年三十,作為雍和的第一個大年,自然要大半特辦,要辦出特色,要辦出風采,也要辦出雄姿。
這件事情,是由大司農華歆主導的,而華歆也完全的理解了姬溪的總方針,也不知他到底花了多少錢,反正這一天的長安城滿城張燈結彩,大有太平盛世之相。
午宴上,文武百官聚集建章宮,小皇帝高高在上,餘者嚴格的按照位次相繼而坐,威嚴的宛若祭祀。而這午宴,也確實是一種象征。殿上的所有人都清楚,自己坐在這裏,不為別的,隻為讓天下人看見,天子還在,朝廷還在,隻是你們的初心不在了。
宴上,鼓樂歌舞,精彩紛呈,百官推杯換盞,也識趣的暫時摒棄了派別之分,一派和諧之相,便是姬溪給趙謙敬酒,趙謙都非常給麵子的喝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一直給人一個悶頭做事,沉默寡言印象的司徒種拂顫巍巍的走到殿中,開口說:“今日乃天下之喜,陛下之喜,百姓之喜,諸公之喜,而除此之外,另有一喜,當浮一大白。”
如今的小皇帝,在姬溪長久的教導下,早已不複當初的懦弱無能,十二歲的他,已經完全具備了一個天子應該有的威嚴,他的威嚴,來自於他內心的強大,來自於他的文治武功早已今非昔比,他若不是皇帝,也當是一個少年英豪,而他作為一個皇帝,便是一個少年英主。
如今的劉協,雖然還是有些小孩子心性,但早已不必事事詢問姬溪,他已經有了自己的主張,有了自己的喜惡,亦有了自己去辨別是非的能力,於是,百官在他的麵前,便真正的是百官了,而他在百官的麵前,便是天子。
劉協饒有興趣的看著種拂,笑道:“有何喜事?老愛卿不妨說來,朕與諸卿共飲。”
種拂言:“當今天下,雖英雄輩出,然各自為利,為禍蒼生,臣等所不齒也。然卻有一人物,起於微末飄零當世,但其僅憑三尺長劍,一腔忠膽,便縱橫當世。自中平黃巾賊亂起,其先助皇甫鬆,後解公孫瓚,北海救孔融,虎牢戰董卓,功勳卓著,戰績累累。除此之外,此人的仁義之名更是四海皆知,所以臣鬥膽妄言,此人乃當今天下第一英雄。而今,陛下天威顯於四海,此人順天來投,豈不是喜事?”
這話說的,不要說劉協和百官感興趣了,便是姬溪,都被吊起了胃口,雖然他對種拂的誇誇其談相當的不滿意,可他還是想知道,種拂口中的天下第一英雄到底是誰?
隻聽劉協驚喜的問:“天下竟有此等英雄,此人是誰?”
種拂高聲答:“此人乃漢景帝之子中山靖王劉勝之後,姓劉,名備,字玄德,若依輩分而論,此人當為陛下的皇叔。”
種拂的話,引起了很大的轟動,然而這轟動與姬溪內心的震撼相比,卻是那麽的微不足道,前天,他才見到劉備的名字,而今天,而此時,他就要見到劉備的真人了。
這一切,太過突兀,姬溪還完全沒有做好與劉備照麵的心理準備,而劉備,卻這麽硬生生的闖進了長安,並且通過種拂闖進了長安,闖到了自己的麵前。
這一刻,姬溪有些手足無措,他的心中,一個瘋狂的念頭閃過:他娘的,劉備不能留,這是一個禍害,殺了他,見到他就殺,馬上就殺了他……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姬溪又想到:怎麽殺他?為什麽要殺?他現在還什麽都沒有做呢?老子怎麽殺?
在孤注一擲與且觀後效之間,姬溪不斷的徘徊著,在這徘徊中,他見到了劉備。
他三十多歲,相貌堂堂,他的手臂很長,他的耳垂很大,他的穿著很土,他的眼睛很亮,他的身上,似乎有著一種與生俱來的親和力。
這是他,帶給姬溪的第一印象。
他謙卑而有禮的向劉協三叩九跪,他高呼萬歲的聲音中正而平和,他的行為舉止沒有一絲一毫的逾矩,他的一切,都沒有什麽破綻。
姬溪忽然間不想殺他了,因為姬溪又想到:你是劉備怎麽了,你來了關中怎麽了,現在整個關中的兵權都在老子的手上,老子不讓你掌兵,你能幹什麽?你能對老子有什麽威脅?
所以,在整個論資排輩,最後確定劉備確實是劉協皇叔的這個過程中,姬溪一言未發;而後,種拂建議封劉備屯騎校尉,領侍郎官銜時,姬溪也未作反對。
但是,劉備封官後的第一道奏請,就再次讓姬溪的殺心不可自製的冒了出來。
劉備奏請的內容,事關兩個女人和一個孩子,他由初平元年正月的那場洛陽之變說起,談到了劉辯,說起了李儒,至和伍孚相遇,繼而引出了何後、唐姬以及那個孩子,那孩子,今天三歲整,是個男孩,是劉辯的兒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姬溪的兒子。
在姬溪還沒有想好怎麽安置唐姬及其孩子時,在姬溪還無法確定該用何種心理和麵目與他們母子相處時,在姬溪還完全沒有準備的時候,劉備便這麽硬生生的將他們三人帶進了長安,明晃晃,卻突兀的出現在了姬溪的麵前。
此時的姬溪,真想像當年的董卓那般,無所顧忌的在朝堂上殺人,他迫切的想要殺了劉備,雖然他知道劉備什麽錯都沒有,或許真的隻是單純的偶遇,單純的希望天子接納何後和唐姬,單純的希望皇室成員不至於在外淪落。
然而,不管劉備多麽的單純,在姬溪的心中,隻因為他將唐姬三人帶進了長安,他就該死,他之所以該死,是因為他做了姬溪一直想做卻一直徘徊不定的事情,這讓姬溪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在這之間三年的時間裏,自己想了那麽多,可卻還什麽都沒有來得及做,而劉備呢,他似乎隻是做了一件舉手之勞的事情,輕輕鬆鬆的將唐姬三人帶進了長安,這一上一下的反差,差點讓姬溪發狂。
忐忑,屈辱,不安,後悔,期盼,怨毒,殺意……
數不清有多少種情緒在姬溪的心中盤旋不定,姬溪的腦袋仿佛要爆炸,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個什麽心情,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此刻該是個什麽心情。
這一刻的姬溪,進入了一種莫名的恍惚,在這恍惚中,他看到兩個女人一個孩子走進了正殿,他見到那個年輕溫婉的女人拉著孩子給劉協跪拜,他看到劉協走下來,跪下給那個成熟的美麗女人行禮,他看到百官們相繼而拜,他自己也不知不覺的跪了下去。
從始至終,他一言不發,呆呆愣愣的宛若一個木偶,直至劉協走到他的身邊,搖了搖他的手臂,那一句關切的問,將姬溪拉回了現實。
劉協問:“大哥,你怎麽了?可是身體不適?”
姬溪瞬間驚醒,竟驚覺額頭上已布滿汗水,那樣子,宛若一個傻子,不幸的是,他的這副樣子,所有人都看見了,何後看見了,唐姬看見了,劉備看見了,呂春看見了,百官們,全部看見了。
姬溪啞然,繼而苦笑,再繼而,他在所有人意味難明的目光下,挺直了腰板,而後,微微一笑,對劉協說:“陛下,臣忽覺精神恍惚,難以自持,所以,請陛下恩準臣回去休息。”
聞言,劉協趕到很錯愕,呂春更是焦急的跨出一步,道:“冊封太後,親王,乃國之大事,正是需要姬大人給出意見的時候,姬大人難道不能忍忍嗎?”
姬溪這才知道,原來剛才已經有人提議冊封何後為太後,封那孩子做親王了,可是,這又有什麽關係呢,他此刻心亂如麻,方寸大亂,是故竟對呂春明顯的反對恍而不覺,更沒有看到呂春的焦急神情,他竟然說:“理所應當,理所應當的事情,陛下自己抉擇便是,臣實在身體不適,這便退下了。”
聞言,呂春大急,正要開口再次勸阻,卻發現姬溪連劉協的恩準都沒等,就這麽自顧自的往殿外走去,呂春猶豫了一番,終究沒有再次開口。
呂春敏銳的察覺,自從劉備出現後,姬溪就開始了不對勁,而等到唐姬三人出現之後,姬溪更是明顯的方寸大亂,這裏麵,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苦衷,既然如此,順其自然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