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威加海內歸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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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溪一夜未睡,林鸞這一夜也睡的不好,她一直在等待,等著姬溪的慘叫求饒。黑子的野性是她一手催生出來的,她比誰都清楚黑子的嗜血,雖然姬溪昨日的一聲暴喝曾驚退了黑子,但她仍不認為姬溪能平安的在黑子身周待一夜。

    可是,她沒有聽到姬溪的慘叫聲,隻聽到了姬溪一聲聲短促的音節和一聲聲的狗叫,她聽不清那一個個音節是什麽意思,但顯然,那其中沒有恐懼的韻味。

    抱著疑問,林鸞清晨時走出房門,而後,她看到了驚疑不定的一幕。

    前方,晨露中,孩子站了起來,步履蹣跚的推著輪椅,輪椅上坐著一個身著皮袍的男人,輪椅的兩側,一大一小兩隻狗亦步亦趨。那個男人的嘴中,不斷的吐出一個個短促的音階,離得進了,林鸞終於聽清:“黑子,停,小黑,不,坐下,趴下,進,退。”

    那些短促的音階是一個個指令,令林鸞不可思議的是,姬溪的指令,三者大多都能聽懂並照辦無誤。

    這一刻,林鸞感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極大的威脅,她甚至感覺到了背叛,她無法接受自己最親最近的人擁簇在別人的身邊,聽從別人的指令。

    於是,林鸞的殺心不可抑製的冒起,她自腰間抽出了姬溪送她的軟劍,邁步向姬溪走去。

    進了,進了,忽的,姬溪轉過輪椅目光灼灼的看向她,她的腳步一頓,恍惚間,她從姬溪的眼睛中看到了憐憫。

    姬溪的憐憫,卻更加堅定了林鸞殺他的決心,於是,她邁向姬溪的步伐越加快,越加急。

    姬溪輕輕的歎了口氣,輕輕的吟了一首詩:“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何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頓了頓,姬溪接著說:“你若殺了我,可能終你一生都遇不到如我這般的人了,你會後悔的。”

    一首詩,一句話,定住了林鸞的腳步,驅散了林鸞的殺心,因為她竟發自內心的認可了姬溪的話,若是殺了姬溪,真可能一生都遇不到如姬溪這般的人了,那樣的話,生活豈不是太過無趣。

    或許,現在的林鸞,已經感到了生活的無趣了吧。

    林鸞手一抖,軟劍如靈蛇般再次盤回腰間,她那笑顏再次掛在了臉上,嬌聲說:“郎君真是好本事,黑子已經近十年生人不進啦。”

    “可能是因為這麽多年來,它沒有見過真正的人吧。”姬溪目光悠悠的開口。

    林鸞問:“這麽說法有意思,那麽,怎樣才算是一個人呢?”

    “我也不知道。”姬溪歎了氣。

    林鸞走過來,用纖纖玉手摸著蓬頭垢麵的孩子,悠悠的說:“我可憐的孩子,做一條無憂無慮不愁吃喝的狗多好,你為什麽偏要讓他變成人呢。”

    姬溪說:“我想試試,看看他能不能做一個真正的人。”

    “如果不能呢?”

    “如果不能,我會親手殺了他。”

    林鸞笑了,她在姬溪的臉上親了一口,說:“答應奴家,千萬不要讓孩子受罪。”

    姬溪鄭重的點頭,說:“我會親手殺他,相信我,他感覺不到任何一點痛苦。”

    林鸞直起身,似乎了解了什麽心事似的鬆了口氣,而後說:“那奴家就放心啦,你們繼續玩吧,奴家出去轉轉。”

    說罷,林鸞轉身離去,姬溪在後麵追問了一句:“孩子叫什麽?”

    林鸞的腳步一頓,然後繼續邁步,走出了很遠後,一句話隨風飄進了姬溪的耳朵:“奴家喜歡叫他飄雪。”

    姬溪暫時沒有閑逛的心思,他開始將自己全部的精力投入到了黑子,小黑和飄雪身上,一連持續了十餘日,終於,黑子和小黑已經可以做到令行禁止,而飄雪,也已經可以像一個正常人那樣行走。

    值得一提的是,姬溪再也沒有進過林鸞的房間,而林鸞的房間幾乎每夜都會進去一個男人,那個男人走出來的時候,姬溪會讓黑子和小黑撲上去咬死他,卻開始製止它們吃人肉,特別是飄雪,姬溪從不讓去觸碰屍體。

    十餘日後,黑子,小黑和孩子的改變是立竿見影的,於是,姬溪打算帶他們出去走走。

    對此,林鸞並沒有阻止,在得到薛武的確切消息之前,姬溪在這土城內是自由的。

    這是姬溪自薛武離開之後第一次踏出這方圓百丈,他先是在郎中的屋子裏見到了柳眉。

    柳眉的神色沒憔悴,她沒有受到欺負,可為薛武的擔心卻令她食不知味,寢不安眠。

    姬溪寬慰了她幾句,卻收效甚微,對此,姬溪也沒有任何的辦法,於是,他隻能叮囑了老郎中一番後便無奈的離開。

    由飄雪推著輪椅,姬溪遊覽這這座土城。這座土城被林鸞治理的很好,街道寬闊,布局方正,城防嚴實。這裏麵是有居民的,不過他們都是馬匪和馬匪的家眷,他們承受著來自林鸞的恐懼,又仰仗著林鸞的鼻息生存。

    在誇闊的街道上前進著,沒有任何人敢靠近姬溪,因為在姬溪的一左一右有兩條狗,這兩條狗大家並不陌生,大家不止一次的見過這兩天狗吃人,更知道這兩條狗是林鸞的愛寵。

    人們對姬溪能夠從那百丈內走出來感到驚奇,卻沒有人敢湊上去詢問,這讓姬溪很清淨也很自得。

    他們轉著轉著,轉到了土城的西南角,這裏很熱鬧,因為這裏是坊市,當然,這坊市中的主要貨物是奴隸。

    這裏,無疑是血腥肮髒的,這裏,人不再是人,而是一件件明碼標價的商品,姬溪知道這是這個時代的普遍現象,姬溪對此非常的反感,但也知道以他現在的能力而言,對這樣的現狀他無能為力。

    姬溪不喜歡這裏,所以,他象征性的考察了下地形後便準備離開,然而不經意間,一處騷亂引起了姬溪的注意。

    姬溪循聲望去,遠處,一夥商人正在毆打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的懷中,還抱著一個七八歲大小的孩子。

    引起姬溪注意並不是這些,而是那個男人的服侍和發型。他穿著單薄的麻布衣衫,頂著一顆寸頭,看樣子,應該是一個和尚。(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