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隻恐夜深花睡去
字數:4385 加入書籤
十九、隻恐夜深花睡去
何鬱啥都不知道,他笑的一臉純良,溫溫柔柔地對著花容真拱手抱拳:“表妹。”“表哥。”花容真福了福,隻覺得胃疼,“表哥,父親此時應該正在書房裏,表哥有什麽問題盡管去就是了。”
坐在上首的老太太雖然有些舍不得,不過也對花容真的話表示了讚同:“容真說的是,這時間也沒多久了,鬱哥兒應當更加發奮才是。”何鬱點點頭:“老太太說的是,姨父不嫌我叨擾,何鬱已經感激不盡了。”
又說了兩句閑話,何鬱才出去到前院的書房找花峰澤去了。花容真暗暗吐了口氣,笑眯眯地對老太太說:“祖母,容真先去換身衣裳,待會兒再來陪祖母。”“哎,去吧去吧,”老太太向來好說話,“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去歇息會兒。”
等花容真也走了,老太太眯著眼睛,手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拍著椅子扶手。過了一會兒,老太太忽然說:“有句老話怎麽說來著?表哥表妹,天生一對。”香雨香雪兩個丫鬟給老太太捶著腿,低著頭不說話。老太太笑了笑:“倒也不錯。”
花容真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老太條給惦記上了,她回到了漱玉閣,內心惴惴不安。她遣退了所有下人,坐在梳妝台前,將那個花如織給她的珊瑚簪子給翻了出來。花容真將那簪子握在手裏,咬咬牙,兩隻手順著那簪子摸了摸,摸到了一點細微的縫隙。
她順著那個縫隙用力一掰,紅珊瑚簪子發出一聲“嘎巴”的輕響,竟順勢變成了兩半,仔細一看,那簪子卻是中空的。她上輩子就知道花如織有這麽一個莫名得來的寶貝,這回蕭無刹吩咐她的事情,正好這簪子能夠派上用場。
花容真將一直藏在袖子裏麵的那個小紙包掏了出來,眼睛一閉,將紙包裏的藥粉全都抖進了簪子那中空的部分。隨即又將簪子合為一支,花容真摸摸簪子頭,摸到了那個控製開口的暗處,心跳的厲害。
她實在是沒有幹過這暗箭傷人的事情,上輩子在後宮裏,也是光明正大的用陽謀。主要二皇子本身就很強勢,後宮的女人們小打小鬧不斷,大事從來沒這個膽子幹。
結果她重活了一輩子,卻要開始幹這種事情了。花容真說不怕是假的,但是掂量掂量何鬱和蕭無刹,她覺得自己更怕蕭無刹。
將紅珊瑚簪子插到發間,花容真拍拍自己的臉頰,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成敗就在此一舉了,不管如何……死道友不死貧道。
花容真將芍藥海棠喚了進來,讓她們服侍自己換衣裳。海棠見到花容真發間的那支紅珊瑚簪子,笑道:“姑娘真真是合適紅色,更襯的氣色好了。”花容真眉頭一鬆:“從四妹妹那兒打的秋風,到舍了我一對上好的翡翠鐲子。”
言笑晏晏,就好像之前的糾結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等換好了家常的衣裳,花容真複又坐了下來:“我看會子書,到了時辰再叫我吧。”
前院書房裏,何鬱和花容栩一同站在書桌前,花峰澤坐在椅子上看著他們兩個人的文章,不住地點頭:“不錯,鬱哥兒功底紮實,到沒有什麽好教的。我隻將這一些京城內流行的題目與你說上一說,心裏有個數便是了。”
花容栩不依了:“父親偏心的很,鬱哥兒聽得,那兒子呢?”“你有龔先生教,要我幹嘛?”花峰澤冷笑了一聲,“再說了,你今年要考取進士科?先把那舉人給捂熱乎了!”
何鬱勾勾嘴角不做聲,花容栩撓撓臉皮,笑道:“父親說的是,可是兒子仰慕父親,自然想跟著父親多學一些。”花峰澤一個沒撐住,也跟著笑了起來,指著花容栩道:“偏你油嘴滑舌,也罷也罷,你跟著又何妨?多知道一些,也不是壞處。”
本來按著花峰澤的想法,是不太想讓花容栩這麽快就知道一些事情的,容易擾亂他的心神。隻是老子清楚兒子,這麽死皮賴臉的,恐怕是為著什麽事情。花峰澤統共就這麽一個兒子,當然還是比較寵的,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何鬱不知道這父子兩個之間的一些小默契,隻當是自己這個表弟心思還有些不成熟,也就一笑而過了。花峰澤給他們兩個指點一下,過了一個時辰,老太太那邊就打發人來請了——晚飯已經擺好了,就差客人入座。
花容真絞著手站在老太太身邊,心裏愈發像擂鼓似的,麵上還得擺出一副笑眯眯的模樣來,真是煎熬的很。等看到何鬱,花容真更是覺得手腳不知道往哪兒放。
隻是這落到老太太眼裏,就成了花容真見到何鬱很羞澀了。老太太自問不是那等規矩太森嚴的人家,對於花容真和何鬱,還挺樂見其成,也就佯當看不見了——就算不成也不是什麽大事兒。
柳夫人一如既往的風風火火:“老爺來了,快些入座吧,隻怕鬱哥兒已經餓了。”花峰澤點點頭,先將老太太扶著坐到了最上首,接著便挨著老太太坐了下來。花容真坐在何鬱旁邊,手盡力控製著不發抖。
何鬱沒有注意到花容真的異樣,他的心思都在別的事情上。蕭無刹和他雖然還是上下級的關係,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等雲州事情一發,何鬱就算是從東廠的這段關係中給掙出來了。以後的前程……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本來應該上菜了,卻遲遲不見人上來。眾人都有些疑惑,花容真見時機到了,趁機站起來說:“我去瞧瞧,母親且坐著。”柳夫人點點頭,不疑有他:“那就勞煩二姑娘了。”
花容真帶著芍藥去了擺菜的偏房,裏麵有幾個小丫鬟,本該主事的嬤嬤卻不在。花容真深吸了一口氣,臉色一沉:“你們在幹什麽?”
小丫鬟哪兒見過這個陣仗,嚇得站在原地,也不敢動。有幾個機靈點的跪了下來,口中隻稱嬤嬤不在,她們不敢擅自行動。
花容真掃了她們一眼:“還愣著作甚?先都去廚房將菜端來。”小丫鬟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魚貫而出往小廚房的方向去了。
花容真快步走到了擺茶的地方,叫芍藥守著門,自己將頭上的珊瑚簪子拔下來,在何鬱的那一碗茶裏攪了攪。看著藥粉迅速化開,花容真隻覺得腿一陣陣的發軟。芍藥不知道姑娘想幹什麽,隻在一邊看的心驚肉跳,遲疑道:“姑娘……”
“閉嘴!”花容真低叱,“你什麽都未曾瞧見,知道了麽?”芍藥眼前發黑,手心滿是汗:“姑娘……莫要做糊塗事!”“我也是身不由己,”花容真將珊瑚簪子重新插回了發間,“若是不做,你當我還能活著同你說話?”
芍藥咬著嘴唇,還想再說什麽,小丫鬟們已經捧著菜回來了。芍藥不敢開口,隻能叫那些小丫鬟們按著順序將菜品捧進了主屋。
花容真按著心口,平複了一會兒,慢慢地又走回到了主屋,表情顯得很輕鬆:“主事的嬤嬤今兒鬧肚子,方才去了那五穀輪回之所,小丫鬟們沒人指點,這才慢了。我叫芍藥先幫著指點。”這也不是什麽大事,柳夫人點點頭:“讓那嬤嬤好生養著就是了,回頭賞芍藥那丫頭。”
一頓飯吃完,開始上茶了。芍藥親自將那杯加了料的茶擺到了何鬱的麵前,花容真有點感動——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芍藥都是對她最忠心的,不管她自己心裏麵有多不讚同,花容真一意孤行的話,芍藥還是會幫著她的。
花容真懷疑她要是殺人的話,芍藥可能會一邊哭一邊給她遞刀子。
何鬱順順當當地將那杯茶給喝了下去,花容真的事情辦完了。她偷眼觀察著何鬱——沒有什麽反應,好像那藥真的不是什麽致命的東西。她悄悄鬆了口氣,心裏麵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一直到眾人散了,何鬱都沒有什麽不良的反應。看來蕭無刹還真的沒有唬他,至少那東西不是什麽一吃就立即暴斃的玩意兒。
花容真回了自己的房間,斜靠在榻上閉著眼睛。剛剛下藥的時候她覺得心都要從嗓子眼兒裏跳出來了,饒是現在還有一些心有餘悸。芍藥欲言又止,她用美人錘輕輕地給花容真捶著腿,也是手微微發著抖。
花容真知道她心裏不痛快,她想了想,低聲道:“都下去吧,芍藥留下。”丫鬟們全都退了下去,花容真看著芍藥,頓了頓道:“我什麽都不能說,你知道的越少越好,這是為了你的性命著想。”
芍藥反而鎮定了許多,她很堅定:“奴婢知道姑娘是迫於無奈,姑娘且放心,這不管出了什麽事情,都是奴婢一個人做的,與姑娘毫無幹係。”花容真愣了愣,真心地笑了:“傻丫頭。”
漱玉閣裏主仆情深,過了好一陣,花容真才沐浴了上床歇息。
當她半夜突然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蕭無刹似笑非笑的臉。(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