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靜雯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四肢無力、身體僵硬。她倔強地盯著身上的男人，譏諷說：“無論四年前，還是四年後，你一點也沒有變。”

    宋立珩冷哼了一聲，低吼道：“你倒變了很多，變得如此冷血而不近人情。”

    “對著你這種男人，還需要什麽人情？”葉靜雯不服氣地反譏道，拚命想要掙紮，身體卻被牢牢地禁錮著。“豆豆在哪裏？快把他交出來！”

    心底泛起了苦澀，宋立珩幾乎脫口而出：“你敢再說一遍，豆豆不是我的親生兒子？”

    愣了愣，葉靜雯咬緊嘴唇，“不”字卻久久說不出口。宋立珩已經查到了她們母子倆的身份，有些事情終究瞞不住。

    “你想怎樣？”葉靜雯耗盡最後幾分耐性，咬牙切齒地問道。

    “我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宋立珩低下頭，長滿胡渣的下巴輕輕滑過葉靜雯的額頭，嘴唇就貼在她的耳邊，聲音沙啞卻堅決。“豆豆是我的兒子，肯定得留在我的身邊。”

    溫熱的氣息慢慢從耳垂的位置傳遍全身，葉靜雯的身體猛地一抖，宋立珩濕熱的嘴唇已經貼了下來，順著她的臉頰一路滑落至頸窩處。

    “混賬……放開我……”葉靜雯的心裏頓時浮起了恐懼的感覺。

    宋立珩的氣息是那麽的陌生，卻又那麽的熟悉。他呼出的每一口熱氣，就像麻醉劑那般讓她的身體無法動彈。

    “不要……”

    雙唇咬住了葉靜雯的下巴，宋立珩用力吸允，粗喘的氣息越來越強烈、越來越急促。

    “不要……”刺耳的聲音幾乎是從葉靜雯的嗓子眼裏吼出來的，她的雙肩抖得厲害，心髒加速跳躍，仿佛隨時要迸出胸口。

    有那麽一刻，宋立珩真的想要不顧一切去折磨眼前這個可惡的女人。她狠心丟下他而去，讓他活在愧疚和痛苦中四年……

    他恨她，可是看到她因為害怕而渾身顫抖的樣子，卻再也無法繼續心中的邪念。

    很久以前，葉靜雯在這些事兒上也會拒絕，也會抗拒……可是宋立珩至少能感受到，那時候的她是欲拒還迎，並不是害怕。

    可是現在呢？她的身上根本看不出當年的影子，無論是心還是身體都是拒絕的。拒絕他的重新出現，拒絕他強硬的進入……

    雙手慢慢鬆開，宋立珩一臉挫敗地從葉靜雯的身上爬起來。其實他一點也沒有變，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都會敗給這個手無搏雞之力的小女人。

    葉靜雯沒有爬起來，身體卷縮成一團躺在地板上，心有餘悸地盯著宋立珩發呆。

    差一點……差一點就要被宋立珩強上了，她捂住心髒的位置，似乎有什麽從屏蔽已久的某處竄出來。

    “想見豆豆，除非答應我一件事。”宋立珩垂頭盯著自己的雙腿，無力地說：“從今天開始……”

    葉靜雯深呼吸，艱難地爬起來，脫口而出說：“我不會答應你任何事，無論是四年前，還是今天。宋立珩，我們已經完了，永遠也不再有可能。”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宋立珩脾氣暴躁地踢翻了身後的茶幾，“哐當”的一聲響起，玻璃裂成了碎片。“你也可以死而複生，還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緊握的拳頭匯聚了宋立珩身上所有的力氣，他偷偷瞄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女人一直低頭不語，身上流露出的偏執態度一如從前那般強硬。

    胸口處傳來灼痛的感覺，他氣得轉身往門外走去，把門摔得震天響。站在走廊裏，他緩慢地摸出了口袋裏的煙盒，點燃了一支。

    直到濃烈的煙霧纏繞身旁，失控的情緒才收斂了一些。

    已經忘了有多久，他沒試過像剛才那般情緒失控、無法控製自己的行為。從清寧縣回來，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計劃一切，然後偷偷把豆豆騙回家，甚至預料到葉靜雯的態度會如此強硬。

    可是，宋立珩的心很痛。

    前幾天重遇葉靜雯的那刻，他幾乎把這幾十年來的控製力都耗盡了，才強迫自己沒上前相認。他害怕，害怕會把她嚇跑，強忍那份與影相隨的思念與恨意交織的痛苦，把自己關在酒店裏思考了一天一夜。

    宋立珩想要讓葉靜雯心甘情願回來，而不是像剛才的態度那麽強硬。可是他根本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對於軟硬不吃的她來說，好像他所做的一切都沒有任何作用。

    一根煙燃盡，火星沾到宋立珩的指尖，他卻一點兒感覺也沒有。

    “宋立珩，放我出來！”葉靜雯使勁拍打臥室的門，嘶吼道：“我要見豆豆……你到底把他藏到那裏去了？快放我出來！你這個混賬！”

    深呼吸，宋立珩靠在反鎖的門上，試圖耐性著性子勸說：“我們都需要一點時間冷靜。”

    “我很冷靜，這次過來就是要把豆豆帶走，你快把豆豆還給我……你找其她女人給你生一個，不，生十個可以，快把豆豆還給我！”葉靜雯不甘心，手腳並用，把門踢得砰砰作響。

    宋立珩扔掉燃盡的煙蒂，轉身就往走廊的另外一頭走去。

    打開臥室的門，秋日正午的陽光灑在棕色的實木地板上。房間的擺設是前兩天才臨時準備好的，飛機形狀的兒童床以及堆積如山的玩具，是豆豆最愛的風格。

    宋立珩悄然走到床邊，掌心輕輕扣在豆豆的胳膊，幫他拉好被角。

    吃過午飯，豆豆在房間裏玩玩具，沒多久就睡過去了。他臨睡前，還抱住宋立珩的大腿問葉靜雯什麽時候過來，小嘴撅得老高。

    “是生了孩子的緣故嗎？媽媽的脾氣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大？”宋立珩自言自語地說，被單下的小人兒翻了個身，眼皮微微顫動，然後睜開了雙眼。

    “媽媽來了嗎？我好像聽到媽媽的聲音……”豆豆爬起來，揉了揉雙眼盯著宋立珩，裂開嘴笑了。“我剛才夢到媽媽回來了，我們一起去動物園玩。”

    宋立珩彎下身，柔聲勸說：“豆豆乖，等會兒看到媽媽知道該說些什麽嗎？”

    “記得。”豆豆回答得很幹脆。

    “嗯，媽媽之前因為生氣，才會不理爸爸帶著你走了。現在你要幫爸爸哄回媽媽，我們一家三口明天就去動物園，好不好？”宋立珩在心裏輕歎了一口氣，想不到終有一日，會淪落到聯合自己兒子哄老婆的地步。

    豆豆跳下床，牽著宋立珩的手催促說：“我現在就要去找媽媽……我想她了。”

    領著豆豆來到主臥的門前，宋立珩的心情仍舊迷茫。剛才是他太衝動了，非要硬碰硬，要是葉靜雯真的生氣了怎麽辦？昨夜已經想好兩人要好好溝通，一定是他腦子灌了泥漿，說出口的說話才變了調。

    “進去吧，記得我之前教你說的話。”宋立珩摸了摸豆豆的額頭，叮囑說。

    豆豆重重點頭，握著宋立珩給他的鑰匙艱難地把門鎖打開，第一時間衝了進去大聲叫喊。

    “媽媽……媽媽……”豆豆焦急地大聲叫喊，可是洗手間和衣櫃都翻了一遍，卻看不到葉靜雯的身影。他急得就要哭了，回頭上前抱住宋立珩的大腿哭著問道：“媽媽不見了。”

    宋立珩怔了怔，隨即重新翻了一遍，果然找不到葉靜雯的身影。他急中生智衝出陽台，發現角落裏的盆栽摔在地板上。

    再往樓下一看，他終於猜到了幾分。葉靜雯從二樓爬水管逃了！

    那一刻，宋立珩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心底的感受，認識葉靜雯這麽久，他完全沒想過她是如此叛逆的女人。難不成死了一次重生，性格也徹底改變了嗎？

    “媽媽呢？”豆豆忍不住哭了，雙眼微紅盯著宋立珩問道：“不是說媽媽在這裏嗎？為什麽找不到了？”

    宋立珩按住胸口，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彎身抱住豆豆安撫說：“媽媽在跟你玩捉迷藏呢，可是爸爸也找不到，要不我們打個電話給她好不好？你就說……很想媽媽了，讓她別藏起來。”

    宋立珩撥通了葉靜雯的號碼，然後遞給了豆豆。

    電話響了很久，終於被接通了，豆豆的眼淚奪眶而出……

    ***

    葉靜雯以為被宋立珩偏了，豆豆根本不在別墅裏。她從陽台偷偷逃跑以後，好不容易來到小區的門口，口袋裏的手機卻突然響起。

    陌生而熟悉的號碼，讓葉靜雯糾結了很久。直到最後那刻，她才狠下心按下通話鍵。

    “媽媽……媽媽……別藏起來好不好？”豆豆刺耳的哭聲從電話的那頭傳過來，葉靜雯頓時停住腳步，眼淚忍不住落下。

    “豆豆，你還好嗎，現在在哪裏？”葉靜雯無力靠在路邊的圍欄上，雙腿一軟身體就要倒下。

    豆豆的哭聲越來越小，許久才小聲回答：“我跟爸爸在一起……睡醒看不到你……你在哪裏？”

    葉靜雯繃緊的心，才稍微放鬆了一點。剛想說些什麽，電話已經被宋立珩搶過去了。

    他的聲音沙啞而低沉，一字一句地說：“回來，我和豆豆在家裏等你。”

    葉靜雯沒有說話，直接掛了電話，雙腿定格在原地，根本無法動彈。她扶住圍欄緩慢地蹲下來，壓抑已久的淚水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