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兩個乳臭未幹的小孩子，根本不是人販子的對手。加上豆豆被賣給人販子以後，每天隻吃兩頓，根本沒有力氣逃跑。

    沒跑出幾十米，豆豆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蘇小小下意識彎身想要扶起他，卻被身後突然伸出的一雙手抓住了胳膊。

    “臭丫頭，我看你還要往哪裏逃！”率先跑上來的是年輕的男人，像擰小雞那樣抓住蘇小小的衣領，毫不留情地摔了她一個響亮的巴掌。

    豆豆趴在地上，膝蓋被磕破了，痛得眼淚直冒。

    “放開她！”豆豆爬起來的時候，隨手抓起了地上的一根樹枝，上前往男人的小腹之下戳過去。

    蘇小小見狀，十指胡亂在半空中抓，然後扯住了男人的耳朵，毫不猶豫地咬下去。

    “啊……”慘叫聲劃破了淩晨的天空，當身後的年輕女子趕到時，看到了讓她震驚的一幕。蘇小小趴在同伴的身上，耳朵被咬破了，血淋淋的樣子甚是嚇人。

    年輕女子見狀就要撲過去把豆豆抱住，可是他也不是省油的燈，直接撲到在男人的身上朝他的手臂咬過去。

    掙紮中，蘇小小被男人摔在地上滾了幾個圈。可是對方的力度太大，她小小的身體被摔在山路的邊緣，突然發出一聲慘叫：“救命！”

    豆豆聞聲連忙鬆開了嘴巴，回頭朝蘇小小看過去，臉色頓時泛白。隻見蘇小小抓住了山坡上的蔓藤，半截身體已經淩空在外。

    “快跑！”蘇小小朝著豆豆吼道，豆大的淚水不斷從眼角湧出。

    豆豆嚇壞了，身體僵硬在原地，被衝上前的女人抱住了肩膀。他幾乎是下意識朝女人的手背咬過去，直到對方鬆開了雙手，他才不顧一切地撲上前，想要拉住蘇小小。

    可是枯萎的蔓藤承受不住兩人的重量，“哢擦”的一聲，蘇小小的雙手撲了個空，連帶扯著豆豆，身體往後翻滾掉下了山坡。

    不幸之中的萬幸，山坡上的草比較厚，兩人著地的時候並沒有磕著腦袋。豆豆忍痛爬了起來，顧不上掉了一隻鞋子，往不遠處的蘇小小跑過去。

    “你怎麽了……”豆豆早已嚇哭了，髒兮兮的臉頰上隻剩下兩道淚痕。

    蘇小小艱難地爬起來，呲牙應答：“我的腳……好像受傷了。”

    豆豆撩起蘇小小的褲腳，左腳的腳腕果然腫了起來。他的眼淚忍不住“唰唰”地掉：“對不起……我不知道會變成這樣！”

    “哭哭哭……哭能解決問題嗎？煩死了，快閉嘴！”蘇小小狠狠地掐了豆豆的肩膀一下，回頭環視了一眼四周，發現兩人掉到了山坡下麵。

    四周是一片綠油油的芭蕉林，不遠處還有一條小溪。“快找找附近有沒山洞之類的先躲起來，要不然等會兒那些人找到我們，就白費勁了。”

    豆豆順從地點了點頭，擦幹眼淚四處尋找。他的運氣不太差，最終在大樹後找到了一個隱秘的小山洞，剛好可以容得下兩人。

    他連忙跑了回去，扶起蘇小小就往山洞的方向走。

    “找一些枯草或者芭蕉葉擋住洞口，別讓他們發現了，否則我們都會被抓回去先打一頓。”蘇小小的臉色蒼白，咬牙吩咐說。

    豆豆照著做，在附近拾了一些芭蕉葉小心放在洞口處。果然不出蘇小小所料，沒過多久那兩個人販子就追下來了，在芭蕉林裏四處尋找。

    躲在山洞裏的豆豆就連呼吸也不敢太用力，緊緊攥住蘇小小的手，兩人緊挨著彼此不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的聲音逐漸消失，繼而下起了小雨。豆豆鬆了一口氣，剛想要把洞口的芭蕉葉推開，卻被蘇小小阻止了。

    “再等些時間，要是他們回來了怎麽辦？”蘇小小低聲責備說。

    “可是我很餓。”豆豆昨晚吃了一個饅頭，卻一口水也沒有喝過，嘴唇幹澀、胃部也難受。

    蘇小小冷笑著說：“誰讓你不多吃。”

    說著，她偷偷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饅頭，掰了半個遞給豆豆說：“來，給你，愛哭鬼。”

    “我才不是愛哭鬼。”豆豆生氣了，低頭抓了抓板寸長的頭發，撅起小嘴說。

    “愛吃不吃。”蘇小小把饅頭塞到嘴裏，聲音卻軟了下來。“雨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停。”

    豆豆終究還是耐不住饑餓，抓過蘇小小手中的饅頭，一口氣吃光，小聲應答：“媽媽說，初夏的雨很快就會停了。離開這麽久，她一定會很擔心我，還有爸爸。”

    蘇小小吃完饅頭，靠在一旁自言自語地說：“我已經忘了媽媽和爸爸的樣子。”

    “如果你能幫我找到他們，以後我的爸爸媽媽，就是你的爸爸媽媽。”豆豆盯著蘇小小髒兮兮的臉頰，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真的嗎？”蘇小小問道。

    “嗯，他們可喜歡孩子呢，一定會很喜歡你。”

    “你家有熱水洗澡嗎？是不是每頓飯都能吃上肉？我能自己睡一個房間嗎？”

    “當然可以，我媽媽做飯可好吃呢。爸爸會親手做秋千，到時我讓他給你做一張公主床，就像芭比娃娃那種。”

    “那先拉鉤鉤，不能食言哦！”

    “好，拉鉤鉤！”

    ***

    臭名遠播的人販子老三，在潛逃過程中被抓獲，海市警察成功解救了被拐帶的十五名兒童。當中年紀最小的才兩歲，最大的才六歲。

    可是，在這些小孩子當中，卻沒有發現豆豆的身影。

    根據老三的供詞，豆豆和另外一個五歲左右的小女孩，以三萬塊的價格賣給了一個犯罪團夥。至今下落不明。

    宋立珩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猶如晴天霹靂。他掛了電話，獨自站在走廊裏，心裏就像裝了絞肉機。

    “宋先生，宋太太在病房裏喊你。”linda匆匆走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她看起來好像……很激動。”

    瞞了這麽久，莫非葉靜雯已經知道豆豆落在人販子手上的消息？宋立珩皺起眉頭，心如刀割的滋味難受得很。

    他艱難地拄著拐杖往病房的方向走過去，剛推開門，便看到葉靜雯含淚的臉容。

    “立珩……”葉靜雯護著肚子小心下了床，雙眼通紅，情緒看起來十分激動。經過休養，她的臉色好不容易恢複了紅潤，顫抖著聲音說：“豆豆找到了。”

    宋立珩小步上前，手掌輕輕搭在葉靜雯的肩膀上，眼眶忍不住紅了。“對不起……豆豆還沒找到。”

    “豆豆找到了！”葉靜雯撲在宋立珩的懷裏，肩膀在不斷顫抖，聲音卻帶著喜悅的語氣。

    “我一定會盡快找到豆豆的，你放心。”宋立珩緊緊擁抱著懷中的女人，長滿胡渣的下巴壓在她的發絲上，心痛得難受。“別哭了，小心身體。”

    葉靜雯突然推開宋立珩，擦了一把眼淚，哭聲帶著笑意：“我說豆豆找到了，他剛才打電話給我……讓我們馬上過去接他！”

    宋立珩怔了怔，才發現葉靜雯的手裏握住電話，連忙奪了過去。恰好這時，手機響起了信息提示音，陌生的地址用短信的形式發了過來。

    “南市，洛奇村，18號。”

    趕到南市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因為葉靜雯堅持親自去接豆豆，所以車速開得很慢。宋立珩擔心行程顛簸，每逢路過服務站都讓老張休息半小時，如此走走停停費了不少時間。

    洛奇村是著名的香蕉產地，穿過密密麻麻的香蕉林，老張很快按照導航的指使找到了18號的平房。

    這裏剛下過一場大雨，地麵濕漉漉的。到達的時候，宋立珩不顧自己的身上還有傷，小心攙扶葉靜雯下車。

    眼前的小平房隻有一層，看起來已經有些曆史了。院子裏種滿了香蕉樹，恰好是晚飯時候，縷縷煙霧從廚房裏飄出，一切看起來是那麽的寧靜而美好。

    老張率先走上前，敲響了平房的鐵門。“請問有人嗎？”

    “等等。”院子裏傳來低沉的男聲，很快一張飽經滄桑的臉孔便出現在視野當中。老顧是這裏的居民，自小以種香蕉為生，世代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

    “我們是來接豆豆的。”老張解釋說。

    顧嫂正在廚房裏準備晚飯，老顧笑著把眾人領進了客廳。豆豆和蘇小小正躺在客廳的長椅上睡著了。他們都換上了幹淨的舊衣服，睡姿不敢恭維。

    “是豆豆。”葉靜雯捂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她掙脫宋立珩的手大步上前，在長椅旁蹲了下來。

    豆豆的頭發被剪得很短，原本白皙的臉上多了幾道傷痕。他睡得很香，口水也流出來了。

    “豆豆……”葉靜雯顫抖著右手，輕輕貼在豆豆的嘴角處，細心幫他擦嘴角的口水。說好不要哭，可是她已經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

    “媽媽……”豆豆薄如蟬翼的眼睫毛動了動，最後睜開了雙眼。待他看清楚眼前的人就是葉靜雯時，連忙爬了起來，雙臂纏住了她的頸脖，歡天喜地地喊道：“媽媽，真的是你。”

    宋立珩走上前，輕輕撫摸豆豆的額頭，含淚笑說：“是媽媽，還有爸爸、張伯伯。”

    豆豆“哇”的一聲哭了，摟住葉靜雯的頸脖親了又親。“對不起……我不應該丟下奶奶跑掉，我知錯了……以後也不敢了。”

    “回來就好，以後媽媽再也不會把你弄丟了。”葉靜雯把懷中軟綿綿的小人兒抱得更緊，淚如泉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