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同甘共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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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母後費心教導!隻是瑾妍率性簡真,實在是難得的真性情,規矩自然是要的,我會吩咐曹平安和郭尚宮教導瑾妍宮中禮儀的。”趙宸玨似乎根本不在意那婚約,他微笑地說道。
“聽聖上的意思,哀家的話都白說了,你還是執意要留慕瑾妍在宮中?”太後臉色漸漸難看起來。
“母後的話,兒子銘記在心。且不說母後如何得來這婚約,就單看這契約,兒子並不相信這婚約的真實性。”趙宸玨臉色淡淡地說道。
“你、你難道懷疑哀家偽造一份婚契來阻擋她進宮?”太後是真動了怒,手亦微微地抖了起來。
“太後,您請息怒,陛下斷然不會是這個意思,隻是民女的母親曾經提過並無婚契,不過是秦公子曾上門提過親,口頭上的婚約也是在民女逃婚後雙方私下解除了。”緩過神的瑾妍,見太後動了怒,斥責著趙宸玨,便立即解釋道。
“什麽?逃婚?真是聞所未聞,自古以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有不從之理?”瑾妍不解釋還好,她這番話到了太後耳裏,哪還能聽到她想表達的重點啊。
“陛下,你倒是好好瞧瞧,你要不顧一切納入後宮的是個什麽樣的人。這就算是入了宮,也是個敗壞綱常,禍亂後宮的呀。”太後開始痛心疾首地對趙宸玨說著。
“母後,您也太過誇大其詞了。瑾妍平日裏雖率性而為,但也是個度寸而行的人。”趙宸玨說著轉身看了看瑾妍,複又轉頭道:“母後可有用膳?兒子也餓了,何不一同用膳?”
“陛下新基不久,朝堂才固,外疆戰亂不息。如今卻要拋棄道德倫常,迷情縱樂,如此行徑實在讓祖上及先帝寒心啊,更是會動亂朝野民心啊。哀家有負先帝之托……”太後一字一句,痛心疾首,激昂頓挫地說道。
這些話再清楚不過啊,太後這是直罵趙宸玨為了一個女人不管道德倫常,不顧外憂內患,隻知道縱情享樂,實在是昏君的行徑啊。
當然了,身為太後,她有權責罵自己的君王兒子,也是有權任性地誇大其詞。
隻是瑾妍就不服了,趙宸玨雖年輕,但登基的這幾年裏,也算是做到國泰民安了。雖然外亂不短,時有災難,趙宸玨也都妥善料理了啊,話再說回來哪朝哪代的君王治理天下時沒這些隱患啊?!
“太後,您要責教民女,民女自欣然領教。可是您說聖上不顧道德倫常,迷情縱樂,不顧江山社稷,聖上實在是委屈啊。以前民女不知道,甚至以為聖上是這天下最為享樂快活之人,可自打民女來溫室殿之後,偶有照料聖上起居,才知道聖上是這天底下最為辛勞任重之人。聖上勤政憂民,起早貪黑,他的付出隻為換來天下太平,民眾安樂呀太後……”趙宸玨還未回答太後,瑾妍也不知自己如何就慷慨激昂地講出了這麽許多話。
太後其實不過是想扣個大帽子,讓瑾妍知難而退,畢竟狐媚禍主,擾亂朝綱這樣的罪行可不是誰都敢接手的。太後本以為趙宸玨會出言化解,那知道瑾妍卻膽大妄為地說了這好大一通話。
雖然膽大妄為了一些,倒也是真心顧念著聖上,還頗有些義無反顧的大無畏精神。聖上身邊倒是有些個膽大又識體統的人,可都顧忌太多,瞻前顧後,一碰到大事兒,那都是縮著脖子自保的,很難有這種無懼強權之人,若是放在前朝倒是個能諫言的可用之人。可惜了,身為女人,這樣的性子反成了一種拖累。尤其是在這宮之中更是一種災難。
“怎麽,看樣子,你是要來教哀家如何心憐自己的兒子?”太後拉回了自己的心思,冷著臉問道。
“民女不敢。”太後雖然冷著臉,但瑾妍能感覺到太後的惱怒似乎淡了些。瑾妍垂眸,低頭答道。
室外有慌亂卻盡量壓製的腳步聲,曹平安在門簾處探了探頭,還未稟報,一陣急促的嬰兒嘀哭聲響了起來。
“想來是哀家的小孫女醒來了,快些抱進室內來,別給凍著了,讓哀家好好看看。”太後雖不喜雁靈,但看起來對雁靈留下的這個女兒倒是蠻緊張的。
奶娘將孩子抱了進來,看了下瑾妍,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孩子抱到了太後的身旁。
念慈依舊嚶嚶地哭著,聲音不算洪亮,但是聽來就像扯著嗓子嚎哭,很是費勁一樣,太後伸手撩開了蓋住她大半個頭臉的抱毯,臉蛋細小,嘴巴小巧,極像她的娘親江雁靈,不過眉目鼻頭間卻是像十七的,尤其是那一雙烏黑明亮的眸子,簡直就跟十七一模一樣,太後伸出想摸摸孩子的臉,手伸到抱毯邊,望著孩子那粉嘟嘟的臉因為哭鬧有些發紫了,便縮回了那雙滿是護甲的手。
瑾妍立在一旁,孩子每哭一聲,她的心就似跟著被人揪了一下似的,太後不喜愛雁靈是眾所周知的事,她生怕太後連帶著不喜愛這孩子,她也不得太後喜愛,所以才強忍著沒上前,如今見太後有種愛而情怯的樣子,忙走上前,自嬤嬤手中抱過了念慈,口中問道:“念慈怎麽哭上的?”
“回小姐,剛剛郡主醒來喝過一些奶,正要哄她睡覺,便哭了起來,一時沒哄住,便越哭越厲害。”嬤嬤小心應答著。
瑾妍雖和念慈才處了十多日,她自個兒還未懷胎為娘過,倒是對一個嬰兒有了這樣一種特別的感情。她對念慈格外的用心,生怕念慈冷著餓著,甚至奶娘喂奶的時候還怕念慈被噎著,在慶王府的時候她夜裏怕奶娘貪睡不上心,孩子冷著了,時常醒來,起身去看上一番,直到親眼看到孩子睡得舒坦才放下心來,瑾妍這樣,連一向穩重的玉荷也不禁笑說這小郡主就好像是咱們瑾小姐親生孩子似的,話畢又才覺著自個這話說得不該,那知玉清那快嘴立馬接了過去說咱們瑾小姐親生的孩子可是公主呢。幾句玩笑話,瑾妍沒有生氣,更沒有反駁。
“我不是說過喂奶之後,要這樣給念慈輕撫一會兒嗎?另外,今日可有給念慈喝過甘草水?”瑾妍將念慈豎起來抱著,一隻手在她背部由上至下反複撫著。
“今日回宮忙了些,便沒拿甘草水給郡主喝。”嬤嬤知道瑾小姐是有多緊張這小郡主的,答話的時候不禁有些畏縮,生怕因為自己一時的疏忽而被瑾小姐責罰。
說來也奇怪,孩子到瑾妍的手上不一會兒,竟漸漸地停了哭聲,許是哭累了,瑾妍隻在她背上輕緩地拍了拍,不一會兒就睡著了,瑾妍將睡著的念慈交給了嬤嬤,打算留著繼續聽太後的教訓,孩子放在溫室殿還是長樂宮沒個定論,更重要的是關於自己那張婚契更是沒半定進展,看太後的樣子是不善罷甘休的,反正這一天早晚要經受的。
嬤嬤抱著孩子,立即對著太後和趙宸玨福了福身子行禮告退。
“這還足半月的孩子,你讓她喝甘草水?”太後問道。
“回太後,念慈出生時許是嗆了羊水,較別的孩子要易氣促,痰多,咳嗽,她這麽小,也不易用太多太重的藥劑,甘草可清熱解毒,祛痰止咳,緩急止痛,每日裏早晚給她喝上一些,倒也沒有給太多的量,隻是用紗巾沾些甘草水給念慈潤潤喉。”一提到藥草,瑾妍的話多了起來。
“你懂醫理?”太後問道。
“也不算懂,就是民女平日裏喜看些醫劄藥典類的古籍,這些法子都是張太醫想的呢。”瑾妍可不想在太後麵前露山顯水,便將推到了張太醫的身上。
“既然念慈跟你有緣,那就讓她留在溫室殿暫由你照料著吧。”太後頓了下又對趙宸玨道:“聖上,別怪哀家多事,你若留她在宮中,倒是能以照料郡主為名,但也不能獨備宮殿給她,畢竟她可是秦府未過門的娘子,這過了春節,人家小兩口婚期將至,你總歸是要將她放出宮去的。”
“母後,至於這婚契的事,朕不想再同您爭執,但是朕不會放瑾妍出宮,這婚契一事朕自會讓人去查清給您一個交代的。”趙宸玨雖感到太後的態度軟化了些許,但他可不能就此妥協,讓瑾妍出宮。
爭也爭了,怒也怒了,事情毫無結果,趙宸玨的態度很明顯,太後的話也很有道理,事情不能就這樣僵持膠著,也隻能如趙宸玨的意思了,太後也未再多說,隨著宮人回了長樂宮。
溫室殿氣溫雖暖,可飯菜涼了這麽許久,自是不能吃的了,瑾妍讓玉清吩咐下去,讓膳房重備些湯麵來。
“可會怪我?”趙宸玨坐在桌旁,望著玉清出去,瑾妍轉身時問道。
“我為何要怪你?我們不該是要同甘共苦的嗎?喜樂憂悲,兩兩相分,快樂隻會更快樂,悲傷卻會減半。”瑾妍倒了一杯溫茶遞給趙宸玨道。
是啊,既是同甘共苦,又何來怨怪呢?(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