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夢醒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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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門口的男人,渾身散發出的陰鷙氣息讓人不寒而栗,一雙洞悉一切的眼睛冷幽幽地散發著幽冥寒光。

    紀柔的心不由地顫了一下,身子向窗口挪了挪,戒備地看著他,“厲二爺,你怎麽……”

    厲紹南甚至不曾看她一眼,徑自走到司徒透的身旁。當看到她蒼白的小臉時,波瀾不驚的臉上隱隱有什麽在湧動。

    男人伸出雙手,將她單薄的身體抱在懷中,又拿了被單將她裹緊,抬腿要往病房外麵走。

    紀柔清了清嗓子,“二爺,你不能把小透帶走,她……”

    厲紹南眼神冰涼地掃了她一眼,“滾開。”

    紀柔原本想要阻攔的手頓時冰在半空,站在原處一動也不敢動。

    厲紹南輕蔑地冷哼,“膽子那麽小就不要學別人拿針筒害人。”

    紀柔的身子一顫,不由地回頭看了一眼自己背在身後的手中的針筒,臉色刷白地看著厲紹南將司徒透抱出了病房……

    雨過天晴,清晨的太陽終於又重新探出了頭。

    透過窗簾的薄紗,陽光鑽進房間裏灑下一室溫暖而懶洋洋的金黃。

    柔軟的大床上,司徒透雙目緊閉,靜靜地躺在那裏,眉心時不時微蹙,正陷入一片緋紅色的噩夢中。

    夢中下了很大很大的雨,那個如月光般皎潔的男人站在雨中衝她微笑著。

    她伸出手去,向他招手,想喊他的名字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直到她眼看著那個黑漆漆的槍口對準他的胸膛,她想要提醒他躲開,撕心裂肺地大喊依舊無濟於事。

    那一聲回蕩在她耳邊的槍響仿佛正打在她的胸口,她隻能看著他的胸膛綻開一朵血蓮,盛開得如此妖冶。

    他依舊衝她笑著,笑著,然後緩緩倒下……

    她不斷喊著他的名字,一次比一次用力。

    “尹秀澈!”最後一次,她大喊一聲,終於猛然睜開了眼睛。

    枕頭上早已經濕了一大片,分不清到底是汗水還是淚水,一顆心撲通撲通像是快要跳出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盯著頭頂的天花板,徹底清醒之後才驚覺,剛才夢中發生的事情,也的的確確在現實中上演了。

    心中一痛,她努力回想著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麽,掙紮著從床上坐起,身上像被什麽撕裂一般痛苦。

    她打了個冷顫,驀然低頭看向自己的腹部,整個人頓時像被誰打了一記悶棍。

    不知從何處,有悠揚的鋼琴聲傳來,優美輕盈而綿長,像一股流淌的清泉,淙淙而過。

    司徒透忍著劇痛下了床,踉踉蹌蹌地循著音樂的聲音走出了房間。

    走過長長的走廊,向右轉過,便看到一扇開著的房門。

    她站在門口,向裏麵看去,彈琴人的背影讓她的心陡然一顫。

    男人身穿一件簡單利落的白襯衫,端坐在鋼琴前,僅僅一個背影便能讓人讀出幾許深情。

    她情不自禁地喊出聲,“君措。”

    彈琴的人落在黑白琴鍵上的手微微一頓,琴聲戛然而止。

    “醒了?”男人沉著聲音,喑啞中帶著幾分涼意。

    司徒透愣了愣,才猛然反應過來,“是你……救了我?”

    厲紹南緩緩轉過身來,一張俊臉是一貫的波瀾不驚,凝眸看她,“不希望是我麽。”

    司徒透慘淡一笑,到底厲紹南和厲君措是有血緣關係的人,從前倒從未發現兩個人的背影如此相像。

    “我現在唯一的希望是你能告訴我,我的孩子現在怎麽樣了?”

    厲紹南微微蹙眉,“我唯一能做的事情,是保證你活著。”

    司徒透的心就像被放到了火上烤一般,聲音顫顫巍巍,“你是說,孩子沒有活下來,是麽?”

    厲紹南側身,抬手在鋼琴上按下了幾個極不和諧的音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司徒透緊緊咬住牙關,他不說話,就已經代表了所有。

    這一次,她沒哭,縱使心裏已經猶如萬千隻毒蟲在噬咬,眼淚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哭了。

    “我不信我的孩子死了,你可以不告訴我,但我一定會找到他。雖然這一次我又落到了你的手裏,但隻要有機會,我還是會離開。”

    厲紹南深邃的眸子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情緒,抬眸定定地看著她,“除了這裏,哪裏還能容得下你。尹秀澈已經因你而死了。”

    提到尹秀澈,她的心中又是一緊,“秀澈,他真的死了麽?”

    厲紹南看著她眸子中閃爍的一點微弱的希望,冷冷一笑,“不然呢。”

    希望,往往比絕望更加痛苦。不如就此滅絕了她的希望。

    “你這樣說,是不是就代表了秀澈的死和你沒有關係?”司徒透深深吸了一口氣,想到紀柔和景曜之間的關係,瞬間明白了大半,“原來是她。”

    果然,是自己害死了尹秀澈,那日從生命樹上掉落的小木牌原來早已經有了預兆。

    她緊緊咬住嘴唇,直到嘴裏嚐到一股腥甜。

    厲紹南已經站起身來,走到她的身旁,抬手輕輕點了點她的肩膀,與往日的深沉陰狠不同,言語間似乎帶了一絲虧欠,“你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有一半是因為我。隻要你願意留在這裏,我會給你一個不一樣的以後,無論你想除掉誰,我都可以幫你辦到。”

    司徒透轉過頭,看著他幾乎完美無瑕的側臉,攥了攥拳頭,堅定道:“不。”

    厲紹南微微眯起眼睛,“你知道你在拒絕誰麽。”

    “我當然知道。”司徒透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厲紹南,我知道你在金都能夠呼風喚雨,幾乎沒有什麽人敢忤逆你,你以為你是高高在上的,但其實你隻不過在武裝你自己,所以你身邊都是聽話的人,卻除了麗白姐再沒有人願意真正關心你。”

    厲紹南的臉色冷凝,沉默著一言不發,像一座隨時會爆發的火山。

    司徒透在適當的時候轉了話題,“你想利用我的內心的仇恨,讓我和你在一起。我知道我可以這麽做,隻要我願意和你在一起,一切都會變得很簡單。但是我不想再做那個依賴別人的小女人。“

    她的目光格外堅定,“小時候我依賴媽媽,後來到了司徒家我依賴哥哥,再後來是蘇頌宜,厲君措,尹秀澈,到最後才發現,這些曾經依賴的所有人都會離開。隻有自己才是自己最堅實的依靠。我不會和你在一起,我會親自把別人欠我的一點一點討回來。”

    厲紹南盯著她的小臉看了一會兒,因為哭泣而紅腫的眼睛還未恢複,臉色也蒼白得讓人心疼。

    可就是這樣一個她,變得又有些不像她了。

    “這裏沒人知道,把身體養好再走。”這是他丟給她的最後一句話。

    縱使手上沾染無數鮮血,做過無數見不得人的事情,他也從未覺得有絲毫內疚之意,但是在麵對司徒透的時候,他卻再不能坦然。

    那件事情,司徒透若是知道,一定不會原諒他。

    在醫院的厲君措清晨醒來的時候,紀柔正坐在他的身邊,輕輕抹著眼淚。

    見到厲君措睜開眼睛,紀柔立即湊了過來,將眼淚擦幹彎了彎嘴角,“君措,你終於醒了。”

    厲君措淡淡應了一聲,隨即坐起身來,下了床就要向外走,邊走邊問,“小透怎麽樣?”

    紀柔一把拉住了他,低著腦袋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

    厲君措頓時俊眉一擰,沉著臉問道:“怎麽回事?”

    紀柔吸了吸鼻子,“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你暈倒後沒過多久,你二叔就來了這裏,把小透和孩子一起帶走了,我想攔但是沒有攔住,現在恐怕是凶多吉少。”

    厲君措眸光一沉,直接屏蔽掉紀柔接下來說的一番話,拿出了手機撥通了傑森的號碼,“厲老二把司徒透帶走了,給我查查帶去哪裏了。”

    掛掉電話,男人隻覺得眼前一黑,用手輕輕扶了一把桌子,才麵前站穩。

    紀柔忙上前來扶他,“君措,你怎麽樣?快到這邊坐下。”

    厲君措伸出一隻胳膊,將紀柔隔開一段距離,“你回去休息,這裏的事情不要管了。”

    “君措……”紀柔仍舊有些不甘心。

    “回去。”男人斬釘截鐵地打斷她的話,不給她再說下去的機會。

    紀柔張了張嘴巴,隻好把所有的話又咽了回去,拿起身旁的包包,還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那你要注意休息。” △≧△≧

    說完,轉身出了病房。

    不多時,傑森便來到了醫院,見到麵色有些蒼白的厲君措愣了愣。

    厲君措淡淡看了他一眼,“又不是見到鬼,別擺出這種表情。查到了麽?“

    傑森衝厲君措微微頷首,“厲少,咱們的人已經去查了,可是到現在也沒有找到司徒小姐的確切位置,看來二爺是有意要將人藏起來。還有,今早得到確切消息,尹秀澈已經被人殺了。”

    厲君措瞳孔微收,緊緊攥著拳頭,“看來我需要去會會他。”

    傑森有些擔心,“可是厲少,您的身體……”

    厲君措擺擺手,“還有件事情,是時候卸了厲老二的左膀右臂,查查景曜這個人,找個由頭送他進去,不用出來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