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他和她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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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秀澈佇立在原地,將自己站成了一尊雕塑,語氣淡漠,“你認錯人了。”

    真子執拗地抓住尹秀澈的手,將他的袖口挽了起來,盯著上麵月牙形的傷疤,眼中的淚水終於“啪嗒”掉到了上麵。

    “我不會認錯,你就是我哥哥。五歲那年,我氣你不帶我出去玩,在你的手腕上咬下了這個傷口,爸爸媽媽罰我不許吃飯,你就把飯藏到懷裏拿給我,”真子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你說,不管我犯了什麽錯,你都永遠是我的哥哥,忘了嗎?”

    尹秀澈的眸中隱隱有波光閃動,他怎麽會忘記。

    當年那個咬她一口的小女孩,心比誰都軟的小女孩。

    明明咬人的是她,可是看到他的傷口流血心疼到哭得稀裏嘩啦的人也是她。

    他瞞著父母拿了自己最喜歡的模型汽車,換了一大盒子糖果才總算止住了她的眼淚。

    真子抽抽搭搭地抹了把眼淚,“這次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和你跑散。”

    尹秀澈眉心緊蹙,緩緩地轉過頭來,靜靜地凝視著這個長相依舊甜美的女孩兒,“從失散的那一刻起,你我就注定不能再同路了。”

    “你說得不對,”真子使勁搖搖頭,“你當年有勇氣為了我,把自己置身險境,後來又有勇氣不顧一切為我報仇,你為什麽就是沒有勇氣認我呢?哥!”

    她哽咽著,“你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麽麽?我不要你為了我去冒險,我隻求你能叫我一聲妹妹。為什麽不肯認我?不用擔心我會有危險,你自己剛才也說過,那個殺手尹秀澈已經死了,現在站在我麵前的男人就隻是我的哥哥。哥,重新開始,不好嗎?”

    尹秀澈溫涼的大手緩緩抬起,輕輕滑過真子的臉頰,為她將眼淚拭幹,淡淡勾起嘴角,“你真的長大了。”

    真子抓住尹秀澈的手,原本擦幹的眼淚又在眼圈裏麵打轉,最後終於撲到他的懷裏低低地哭泣起來。

    “哥,你終於肯認我了。”

    尹秀澈的大手輕撫著妹妹的秀發,“傻丫頭,在我心裏,你一直是我的妹妹。”

    門外,項易在外麵已不知站了多久。

    若是在平時,以尹秀澈的能力早該發現了他,可是今天的尹秀澈卻隻是真子的哥哥,在親情麵前,幾乎無所不能的尹秀澈也不過是個普通人。

    項易看著病房裏麵抱著真子的尹秀澈,咬了咬牙揚起拳頭躍躍欲試,就差直接竄了進去。

    身後一隻男人的大手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沉著聲音,“你想幹什麽。”

    項易頭也沒回,滿眼睛都在冒火,“你看見了嗎,看見了嗎,那小子抱著真子呢,看我不進去好好教訓教訓他!”

    “你打得過他麽。”男人語氣中帶了幾分玩笑之意。

    項易早已經顧不了那麽多,掄著拳頭,“打不過也要打,那裏麵是我的老婆!”

    “不過是個擁抱,”身後的男人不禁覺得好笑,“況且他是真子的親哥哥。”

    “親哥哥也不行,”項易咬了咬牙,“我就不信你看著自己的女人這樣被別的男人抱著能無動於衷。”

    身後的男人眸光微暗,微微抿唇,“那不一樣,我是不會讓你進去的,與其在這裏幹生氣,還不如快去給真子買些吃的補充補充營養。”

    項易一聽,覺得也有道理,忙不迭地又跑出去給真子買吃的,腳步輕快到像要飛起來。

    病房內的尹秀澈,白襯衫已經被真子哭濕了一大片。

    他無奈地笑了笑,“這麽多年過去,還是個愛哭鬼。”

    真子坐直了身子,抹了兩把眼淚,“這麽多年過去,還這麽愛取笑我,我這就不哭了,不哭了。”

    尹秀澈嘴角噙著笑,“時候不早了,你需要休息,我也不能在這裏久留。”

    真子拉了拉他的衣袖,有些忐忑地看著他,“那,你還會來看我麽?”

    “嗯,一定會的。”尹秀澈點點頭。

    一轉眼的功夫,尹秀澈就像一陣風般竄出了窗外,又消失在了真子的視線裏。

    真子伸著脖子看著尹秀澈消失的方向,彎了彎嘴角,隻聽到病房的門“吱嘎”一聲被推開。

    她轉過頭,看到厲君措已經款步走了進來,立刻衝他微微點頭,“多謝厲少了。”

    厲君措淡淡斂眸,倒是少有的謙遜之態,“我不過是想印證自己的想法罷了,順便成全你們相認,不必謝我。”

    真子的眉眼都是彎彎的,“對了,我幾天之前就醒了的事情,還請厲少千萬不要讓項易知道。”

    “自然,”厲君措淡淡點頭,“主意是我出的。”

    幾天之前,厲君措便發現真子已經轉醒,將項易支開之後向真子說明了整個計劃。

    暗地裏早就查到當年真子遇襲一案是景曜所為,他料定,如今景曜既已出獄,很可能再次襲擊真子。

    厲君措能料到的事情,如果尹秀澈真的還活著的話,自然也能料到,一定會暗中保護真子,景曜一旦出手,尹秀澈必然也會出現。

    與哥哥相認的誘惑力實在太大,真子欣然同意。

    沒想到今天真子的手在無意中動了一下,不巧被項易逮了個正著,於是便有了接下來的一幕。

    “不過,”厲君措微微蹙眉,“計劃開展時,你不肯告訴項易,是因為知道他不會同意讓你冒險,但是你之前醒來,為什麽也沒有讓他知道?”

    真子的小臉頓時紅撲撲的,垂著腦袋,“因為,在我昏睡的時候,他會在我的耳邊講好多好多話,讓我舍不得醒來的話。”

    厲君措了然地點點頭。

    “對了,”真子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使勁揉了揉腦袋,“我醒來的這幾天,一直在回憶七年前的事情,有些事情還記得,有些事情卻很模糊,零零散散的,已經記不起來了。依稀記得,我出事的那天,我要找你說什麽的,好像是和小透有關。”

    厲君措的眼睛一眯,他和真子從前的交集並不多,能讓她特地跑一趟告訴他的事情,一定不是一件小事情。

    “再仔細想想。”

    真子用拳頭敲了兩下腦袋,“腦子一到關鍵時刻就不靈了。不過現在都已經七年過去了,你和小透怎麽樣,和好了嗎?”

    厲君措深不見底的眸中隱約浮起一絲傷懷之意,卻又在瞬間泯滅,又恢複了一貫波瀾不驚的樣子,“沒有。”

    “啊?那……”話還未說完,項易就已經推門進來,左手拎著一堆吃的,右手拿著一大捧康乃馨。

    真子和他的目光在刹那間對望交織在一起。

    項易的眼中隱隱含著眼淚,哽咽地看著真子,而後一把將手裏的花扔到一旁,緊緊抱住了真子,口中不停地喃喃著,“真好,我又能看到你活生生的在我麵前了,又能看到你那雙眼睛中有我的影子了。”

    真子吸了吸鼻子,輕聲俯在他的耳畔,甜甜地一笑,撒嬌般的呢喃,“傻瓜。”

    項易又緊了緊抱住她的手臂,“沒錯,我就是傻瓜,如果能永遠這麽抱著你,我心甘情願做一輩子傻瓜。”

    厲君措淡淡看著相擁在一起的兩個人,嘴角微微勾起,依舊是令人妒忌慚愧的俊顏,隻是那微笑裏究竟藏了多少落寞與苦澀,隻有他自己知道。

    目光不經意間落到那束落到地上的康乃馨,他微微欠了欠身子,將花撿了起來,拿在手中看了看,“怎麽還買了束花回來。”

    項易側過頭來看了花一眼,“不是我買的,是原本就放在門口的,我猜想應該是真子原來的某些粉絲送的吧。”

    厲君措沒有搭話,修長的手指輕輕在花瓣上撥了撥,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頭。

    站在門外麵的司徒透,手中還留有康乃馨的淡淡馨香。

    她微微勾了勾嘴角,抬腿回了病房。

    如今的她是快死掉的艾琳,不是當初的司徒透。就連祝福也隻能隔著門相送。

    回到病房不久,厲君措便也推門進來。

    司徒透用被子蒙了蒙頭,裝睡般側過了身子,沒有理他。

    厲君措仿佛對一切都心知肚明,隨手拉過椅子,優雅地坐下,拿起桌麵上一疊還未看完的文件靜靜看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男人始終沒有說一句話。

    司徒透把腦袋從被子裏麵探出來一點,悄悄看著他。

    “想看就看,不用偷偷摸摸。”男人的目光繼續集中在那一疊文件上。

    司徒透終於將腦袋全部伸了出來,想問厲君措的事情太多,可是有些問題又不該是她問的。

    “那個……真子小姐醒了吧?你剛才去看過,真的沒有人進去過她的病房麽?”

    “嗯,沒有。”男人回答的簡單幹脆,將手中的文件翻了個頁。

    “那,還有紀小姐的病,是不是真的很嚴重?”司徒透抿了抿嘴巴,她實在不太希望是這個結果,畢竟即便要報仇,她也想親自動手。

    “嗯。”厲君措淡淡應著,沒有任何一絲多餘的情感。

    司徒透望著麵前的這個工作的冷血的怪物,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既然這樣,你是不是很快就會結婚?”

    “嗯。”

    最後一個回答,厲君措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目光格外篤定地看著司徒透。

    她愣了一瞬,心裏頓時莫名地五味雜陳,仿佛從厲君措深邃的目光中讀到了什麽,究竟是什麽呢……(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