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門裏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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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陽光中還帶著一絲清涼的氣息,草坪上的露水將幹未幹。
司徒靜站在花房前麵,正用心地給她最愛的那兩棵君子蘭澆水,抬頭的瞬間便看到一輛奔馳向這邊緩緩駛來。
行至大門前,車子停下,司徒透從車上走了下來,回頭衝車裏的傑森揮了揮手,“謝謝,君措那邊還需要你,我就不留你了。”
傑森衝司徒透客氣而恭謹地點了點頭,“是,夫人。”
司徒透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這家夥果真是跟厲君措沆瀣一氣的,口也改得未免太快了一些。
司徒靜微微一笑,悄悄走到她的身邊,突然一拍她的肩膀,“喂。”
司徒透全然沒有注意到姐姐的存在,被她這樣一拍,“啊”地大叫了一聲,原地跳起來老高,三魂七魄恨不得都被嚇掉了一半。
等看清楚是姐姐,她這才鬆了一口氣,一邊拍著自己的心口,一邊喘著粗氣,“姐,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啊。”
司徒靜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打趣道:“我這麽一個大活人在這邊晃蕩半天你都沒看見,我看分明是有人的心早就不在這裏了。”
“姐你別胡說啦,”司徒透臉色微微泛紅,抬腿就要往裏走,“我好餓,有沒有早飯啊?”
司徒靜撇撇嘴,“我這可不是胡說,不然你昨晚去哪裏了?可別想用什麽在醫院的鬼話糊弄我哦。”
司徒透張了張嘴巴,剛想說些什麽,隻見鈴蘭嘟著個小嘴,懷裏抱著一盆鈴蘭從花房中走了出來,“小靜姐姐,咱們也別問她了,她最會顧左右而言他了。”
一邊說著,鈴蘭已經走到了近前,將花盆遞給司徒靜,“咱們去吃早飯吧。”
司徒透抿了抿嘴巴,一把又將鈴蘭拉了回來,“你這孩子,平時見你功課不怎麽樣,這會兒倒顯擺起你的語文來了。”
鈴蘭撇了撇小嘴,“還說呢,昨晚你是不是為了和厲少約會,不讓我當你們的拖油瓶,故意讓人先把我送回來的?”
說到這裏,鈴蘭的小臉竟然也有些微微泛紅。
司徒透盯著她緋紅的小臉看了一會兒,不明白她的臉也跟著紅什麽,也沒有多想,伸手點了點她的小鼻頭,“你這個鬼靈精。好吧,我實話實說,昨晚我的確和厲君措在一起,但我知道的時候,他已經派人送你回來了。”
“確實是他的人要送我回來啊,不過我才不需要呢,弘……額,厲二爺的人送我回來就行了。”鈴蘭捂了捂嘴巴。
司徒透歪了歪腦袋,總覺得今天的鈴蘭有些奇怪,卻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勁,“好吧,總之你安全回來了就好。不過我還有件事情要告訴你們,我決想暫時搬到厲宅去住一段時間。”
司徒靜抱著膀子嘖嘖兩聲,“你確定是暫時?”
鈴蘭也神同步地抱著膀子,嘖嘖兩聲,“看吧看吧,有了男人就不要姐姐妹妹了。”
“喂,你們……我不是這個意思。”司徒透無奈地抿了抿嘴巴。
司徒靜和鈴蘭卻對視一眼,同時笑出了聲,“我們當然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你能和厲少重修舊好,我們替你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麽會生你的氣呢?你就安心地搬到厲宅去,這裏有我和鈴蘭守好。”
司徒透有些感動地看著麵前這一大一小兩個人,“我不是想要拋下你們,想要拋下這個家,不管到什麽時候,你們都是我的好姐姐,好妹妹,總有一天,我們會讓這裏再次光明正大地掛上司徒家的門牌。”
鈴蘭抿了抿小嘴,“知道啦,我的肚子都餓得咕咕直叫了,快點去吃早飯吧,今天的飯是我和小靜姐姐一起做的。”
吃過早飯,司徒透將自己的東西裏裏外外全都整理了一遍。
在這裏住的日子不算久,故而東西也不多,再加上這次她也隻是準本簡單拿些日常用品和換洗的衣物去厲宅,所以沒用多長時間,便收拾完畢。
不知道是不是身體原因,今天的她覺得身體格外困乏,從收拾東西的時候就在不停地打哈欠,剛剛收拾完就一頭栽倒在床上,不管不顧地大睡起來。
中午的時候,鈴蘭叫她吃飯,她也隻是哼哼了兩聲,說自己不餓卻很困,不吃飯了。
鈴蘭歪了歪腦袋,也沒有多想便轉身離開了。
直到傍晚,日暮的昏黃光芒從窗口淡淡地灑了進來,司徒透才睜開了眼睛。
不過這次,她是被癢醒的。
全身上下,幾乎每一寸肌膚,都好像有萬千隻螞蟻在噬咬著她,她拚命抓癢的地方,卻又好像怎麽都抓不到。
於是,她越來越用力,直到細膩的肌膚被她抓出一道道血印子。
她不直到自己這是怎麽了,隻以為是自己誤碰了什麽會引起過敏的東西,匆忙從抽屜中找出幾粒抗過敏的藥塞到嘴裏。
然而,她沒有想到,這僅僅是個開始。
不久之後,她的皮膚由癢變成了疼痛,痛到下一秒肉好像就要裂開了一樣。
她捂住自己的胳膊,捂住自己的臉,卻發現自己的皮膚正在以一種極怪異的方式在開裂,很快,鮮血便流了出來。
皮開肉綻的恐懼甚至讓她忘記了疼痛,她呆呆地看著自己身上的一道道口子,顫巍巍地拿起了手機,準備撥打急救電話,卻在電話撥出去的同時,意外發現有些肉裂開地地方已經開始腐爛,以一種令人驚愕的詭異速度。
她心內猛然一驚,仿佛立即意識到了什麽,伸手緩緩拿過了放在梳妝台上的鏡子,深深吸了一口氣……
那輛拉風的科尼塞克就在這個時候停在了司徒家的樓下。
傑森推著坐在輪椅上的厲君措按響了門鈴。
開門的是司徒靜,衝厲君措微微點頭,“厲少先進來吧,小透還在裏麵睡著呢,我這就去叫醒她。”
厲君措擺擺手,眼睛中滿是寵溺,“我自己去。”
司徒靜抿嘴一笑,伸手為他指了個方向,“那邊。”
傑森推著厲君措,才剛走到距離司徒透房間門口有幾步遠的地方,突然聽到裏麵“啊”地一聲驚叫。
這個聲音,厲君措此生都無法忘記,驚恐,害怕,孤獨,無助,絕望……
司徒透的聲音,熟悉又陌生,他從沒聽過她發出這樣的聲音。
幾乎在同時,門外的一個人臉色俱是一沉,厲君措竟然豁地一下子從輪椅上站了起來,搖晃了兩步走到門前,拍著門板,“小透,出了什麽事情?”
傑森驚訝地看著厲君措的雙腿,“厲……厲少,您……”
厲君措似乎全然沒有聽到傑森的話,隻不停地拍著門,“小透,你怎麽了,快說話!”
司徒透呆呆地坐在地麵上,後背倚著門板,感受著由於男人的敲擊而引發的門的輕微晃動,眼淚不可遏製的流下來。
身上的疼痛好像再也不能傷她分毫,她目光空洞地看著鏡子中那張慘不忍睹的臉。
巴掌大的小臉上已經裂開了三四道大口子,裂口處已經開始微微腐爛,用不了多久,它們就會像自己的手臂一樣,爛到令人作嘔。
那個自己深愛的男人就在門外,幸福好像觸手可及。
隻要她打開門,撲到他的懷裏,似乎她就可以讓自己的故事有一個完美的結局,可是這一切就在此刻變得遙不可及了。
她再也不能依偎在他的懷裏撒嬌,再也不能與他手牽手走在陽光下。
這一次,她真的有些痛恨這個世界,為什麽每一次在她以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時候,上天總是會再次給她致命一擊。
司徒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這樣就能夠嗅到門外那個男人的氣息,這樣就能將他身上最吸引她的地方深深刻進骨髓裏,埋進內心最深處。
再次相逢又能怎樣,無論是七年前還是七年後,君措,我們都逃不開這樣的結局。
門外的厲君措聲音已經由嘶吼變得顫抖,“小透,到底出了什麽事情,你開開門讓我進去好不好?”
她的心底翻湧的酸澀將她整個人都淹沒,上湧到嘴角邊,竟然化作了一絲絕望的微笑……
厲君措一邊敲著門,一邊和傑森用身體不停地撞著門,直到“砰”地一聲巨響,兩個人將那扇結實的門板撞破。
房間內空蕩蕩的,早已經沒有了司徒透的蹤跡。
隻有潔白的床單上,殘留的淡淡血跡還能證明,這裏的確發生過什麽。 8☆8☆.$.
厲君措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愣了一秒,緩緩地向司徒透的床邊走去。
傑森想要過去扶他,卻被他一把推開。
他的大手緩緩撫過床單上的血跡,仿佛經曆了一遍司徒透所經曆的痛苦,最後將床單越攥越緊,越攥越緊。
屋內的空氣寂靜得駭人,厲君措像一頭沉默的野獸,誰都無法預料他是否會在下一秒發狂。
刀削般精致的五官上透著堅毅,深邃的眼睛中卻已經不知不覺蒙上了一層水霧。
傑森抿了抿嘴唇,“厲少。”
厲君措眸光一抬,眼睛頓時一厲,幾乎是從齒縫中擠出來,“找,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我找出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