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似是故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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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厲宅這一夜顯得格外空曠。

    客廳中精致華美的大吊燈被熄掉,整個屋子都籠罩在一片無邊的黑暗之中。

    厲君措獨自一個人坐在沙發紙上,安靜得幾乎要和周遭的空氣融為一體,隻有修長的手指間閃爍的點點通紅的光亮在一片沉寂中顯得格格不入。

    這不知道是男人今晚的第多少支煙。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煙灰自動掉到煙灰缸上方,最後燃燒地隻剩下煙蒂,直到聽到大門那一聲“哢噠”的響聲。

    傑森站在他的麵前,依舊十分恭謹地向他欠了欠身子。

    黑暗之中,厲君措看不清傑森的表情,但能夠從他的語言之中聽出令人窒息的沉重。

    “厲少,化驗結果出來了,那個房間中的血的確是屬於……”傑森頓了頓,整理了一下思緒,繼續道,“我們的人和警察都已經派人去找了,但是目前還沒有消息。”

    厲君措一言不發地將指節分明的大手收緊,手中煙蒂的紅色星火落在他的手指間,他卻沒有絲毫反應。

    傑森站在原處,靜靜看著沙發上那一抹高大的黑色身影,即使厲君措不說話,他也能感受到深深的壓迫感。

    “厲,厲少,我們的人做事情的能力您是知道的,她……又沒有與什麽人結仇,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有發現了。”傑森有些緊張地抿了抿嘴唇。

    厲君措終於輕輕擺了擺手,低沉的聲音帶著幾分喑啞,“派幾個人,去看看厲老二在做什麽。”

    傑森的心裏終於鬆了一口氣,連連點著頭,“是,我這就去,您是懷疑這件事情是他做的嗎?”

    “未必。”厲君措咬牙,犀利的目光似乎能夠穿透黑暗。

    依厲紹南目前與司徒透之間的狀態,他綁走她的可能性實在不太大,隻是他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能。他將司徒透失蹤的消息故意透露給厲紹南,倘若他真的與這件事情有牽連,找到司徒透的可能就會更大一些。

    傑森離開,客廳中又恢複到了一片死寂。

    厲君措輕輕撚了撚指尖,滑滑的,他流血了……

    鄒麗白隱秘的別墅之中,同樣遭受著皮開肉綻痛苦的,還有另外一個女人。

    甜甜傻愣愣地站在一旁,大哭著看著自己的媽媽痛苦不堪地將一係列東西打翻在地。

    紀柔捂住自己地臉,流著眼淚,哀嚎著,腦海中這些年的一幕幕從她的眼前不停閃過。

    那個最美好的學生時代,她和司徒透,和聶明瑛,和真子手挽著手走在校園裏的時代。

    春天的風永遠那麽和煦,就那樣吹過她的麵龐,她想抓卻再也抓不住。

    她甚至還看到了景曜,那個願意為了她不顧一切的男人,那個她親眼看著死去的男人。

    此時,她的心也和身上的皮膚一樣,血淋林的疼痛,這種疼痛中,究竟有沒有後悔,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房間的門打開,鄒麗白依舊一身得體的連衣裙,踩著高跟鞋微笑著走了進來,仿佛看到了世界上猶如吃飯睡覺般最平常的事情,臉上竟然沒有半分驚訝。

    她輕輕揮了揮手,便有兩個男人並著一個女人從外麵走了進來。

    兩個男人走上前去十分粗暴地按住了紀柔,另外一個護士模樣的女人手裏拿著一支針管,不由分說地紮在了紀柔的身上。

    甜甜被嚇得一動不敢動,隻站在角落裏哭得越發厲害。

    打過針不久,紀柔便不再折騰,她靜靜的躺在床上,無力地看著鄒麗白,“你又給我打了什麽針?”

    鄒麗白表情客氣得紮眼,“我隻是不想讓你那麽疼而已,現在是不是好多了?”

    紀柔喘著粗氣,“你少在這裏假慈悲,我會變成這樣,都是拜你所賜。”

    鄒麗白“嘖嘖”兩聲,輕輕搖了搖頭,“你會變成這樣,都是你自己選擇的結果。我隻是忘了告訴你,我之前給你吃的藥,的確能續你的命,可是副作用就是現在這個樣子嘍,別忘了,你也說過,你是願意付出任何代價的。”

    “你滾!”紀柔有氣無力地。

    鄒麗白卻沒有離開的意思,“我覺得你實在不該怪我,你在厲君措的心裏,幾乎已經被拉近黑名單了,也隻有這樣才能讓你重新回到他的身邊。這種藥,司徒透也吃了,你和她的身材那麽像,等你們身上的肉都爛得麵目全非的時候,你就可以用司徒透的身份回去了。”

    紀柔笑得很無力,“想不到我會被你算計到這步田地。”

    鄒麗白攤了攤手,“接下來就是個賭注,你猜像厲君措那種人中龍鳳會不會守著一個腐爛的人過一輩子?如果他真的對司徒透用情到那種地步,那他們厲家可就要絕後了。怎麽樣,這個遊戲是不是很有意思?”

    “究竟,為什麽,”紀柔瞪著鄒麗白,“你將所有人玩弄於股掌之間,不擇手段的折磨……”

    “折磨人可比弄死人有趣多了,”鄒麗白的目光一厲,“不過這也隻是以牙還牙罷了……”

    紀柔皺了皺眉頭,“什麽?”

    鄒麗白立即又恢複到笑意盈盈的模樣,“沒什麽,你好好休息吧,想要得到,必須要先失去,紀小姐是聰明人,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鄒麗白轉身離開。

    幾乎在出門的一瞬間,她修長雪白的脖頸間突然多了一隻有力的大手,大手越收越緊,仿佛在下一秒,就能夠將她的脖子扭斷。

    等她看清楚來人的臉,頓時露出驚駭的表情,從嗓子眼裏擠出幾個字,“秀……澈,你怎麽在這裏?”

    尹秀澈目光像一把寒刃般刺向鄒麗白,“相識多年,我會出現在這裏,你應該不意外。”

    鄒麗白穩定心神,兩隻手拚命地掰著尹秀澈的手,“你根本沒想殺我,否則依照你的身手,剛才早就在我還沒看清是誰的時候就已經喪命。”

    尹秀澈冷冷地看著她,“我隨時可能改變主意,畢竟剛才你在裏麵的話我聽得清清楚楚,隻有扭斷你的脖子才能向小透賠罪。”

    鄒麗白慘淡一笑,“沒想到曾經跟在紹南身邊,忠心耿耿的你,也會有一天這樣捏住我的脖子,那個女人當真是個禍水。不過我死了,她就沒有了藥續命,難道你不想要她活了麽。”

    尹秀澈一把將她甩到地麵上,“先生也已經知道小透的事情,方才派了人去找,你好自為之。”

    說完,尹秀澈頭也不回地離開。

    他隻想快點找到司徒透,他無法想象一個身患重病,還要遭受皮肉之苦的女人,在沒有別人的照顧之下要怎麽存活下去。

    這一次,他無論無何都要陪在她的身邊,隻要,她願意他用這種方式彌補他的過錯……

    清晨的陽光很明媚,軟軟的大床也很舒服。

    司徒透閉著眼睛感受著周遭的一切,身上的傷似乎不那麽疼了。

    深深吸了一口氣,她緩緩睜開眼睛,麵前坐著個臉上掛著燦爛微笑的女人。

    女人看起來很年輕,身上帶著一股淡淡的花香味道,看起來清新而溫暖,隻是眼神格外空洞。

    司徒透伸出胳膊,看了看自己纏著繃帶的手,輕輕在女人麵前晃了晃,這才印證了自己的心中猜想。

    這個女人,是個盲女。

    女人似乎是聽到了她由於輕微動作而發出的聲音,試探著問道,“你醒了嗎?身上的傷還疼不疼?”

    司徒透抿了抿嘴唇,又看了一眼身上纏著的繃帶,雖然她心中知道傷口不可能這麽快痊愈,卻意外地發現真的不疼了,“是你,救了我嗎?”

    女人燦然一笑,“是我丈夫在草叢中發現了你,本來想送你去醫院的,可是你當時死死地抓著他的手,無論如何都不肯去醫院,我們就隻好把你帶到家裏來了。不過你別緊張,是我給你塗藥包紮的。”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我眼睛看不到,也不知道你身上究竟有多少傷,隻好幾乎把你身上全都用藥塗了一遍,藥是我家祖傳的,止痛很靈的。”

    司徒透點點頭,“謝謝你,給你們添麻煩了。”

    “一點都不麻煩,”女人搖了搖頭,“你肚子餓了吧,鍋裏麵有我煮的粥,我去給你端些過來。”

    司徒透輕輕抓住她的手,“我……”

    女人笑得像個天使,“沒有關係的,不用怕打擾,我丈夫人也很好,他剛剛去了花房,稍後就會回來了。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司徒透想了想,“我叫小透。” ,

    “小透,”女人念叨著她的名字,點了點頭,“我記住了,真好聽的名字,我的小名叫小燦。”

    話音剛落,外麵的門便有了動靜,一個身穿米白色衣裳,身材修長的男人邊走邊喚著“小燦”進了屋子。

    小燦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去迎他,將他侍弄花用的小花鋤接過來。

    男人回過臉的一刹那,司徒透愣了一瞬。

    那張臉她格外熟悉,即使已經過了很多很多年。

    男人看到她,衝著她微微點頭,溫和地微笑著。

    她回以一個客氣而感激的微笑,在心裏默默念出了他的名字——蘇頌宜。(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