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楊凱在台球廳裏一隻待到快六點，簡單吃了兩碗泡麵，坐著楊凱的車來到河邊樹林，楊凱把車停在樹林外，我倆溜溜達達走進樹林，黃昏的餘光飄灑在河麵上，河水浮起淡淡的金光。

    楊凱看看周圍，“張帆，這地方不錯，挺適合約會的。”

    我沒說話，帶著楊凱徑直到了我第一次救白小柔的地方，點了支煙，看看表，還沒到六點。

    “楊凱，你會遊泳嗎？“

    “會。”楊凱點點頭，“我小時候在南方待過，從小就會。”

    “好，”我點點頭，“一會兒白小柔來了，你就跳到河裏去，直到她答應你，你再上來。”

    “跳河裏？”楊凱看看河水，“這季節的水可涼，她要是一直不答應，那我還不得凍死。我們換個地方不行嗎，去遊泳館也可以吧？”

    “楊凱，你要是想得到白小柔，這是最合適的地方，也是最合適的辦法，比你送一萬朵花都頂用。”

    “為什麽？”

    “還是那個原因，因為在這裏，她的心最柔軟。”我看著遠處的夕陽，自語道。

    “行，我聽你的，我跳。”楊凱用力地答應一聲。

    時間匆匆而過，很快就到六點了，往樹林入口的方向看看，白小柔還沒有來。

    我安頓好楊凱，自己躲在一叢荊棘後邊。楊凱像個拉磨的驢，不停在河邊繞圈，看得出他內心很焦慮，嘴裏喃喃自語，不知道在說什麽。

    六點過了十多分鍾，有一個人從樹林入口處匆匆走了過來，我倆同時看過去，是白小柔。

    楊凱往我藏得地方看了一眼，我把目光避開了。

    很快，白小柔就到了近前，楊凱忙迎上去。

    白小柔一見楊凱，一愣，“怎麽是你，張帆呢？”

    楊凱頓了一下，訥訥道，“張帆有事來不了了，他讓我在這等你。”

    “這個混蛋。”白小柔咬牙罵了一句，轉身就要走。

    楊凱忙衝到前邊，擋住了白小柔，“白小柔，你就不能聽我說說嗎。”

    “咱兩沒什麽好說的。楊凱，你很優秀，但我已經告訴過你了，我不喜歡你，你不要在我身上費功夫了，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白小柔邊說邊一把推開楊凱。

    “白小柔，你都不了解我，你給個我講訴的機會不行嗎？”楊凱急道。

    “對不起，我不想了解你。”白小柔態度堅決，楊凱已經攔不住她了。

    我在荊棘後邊躲著，又痛又著急，這個楊凱在泡妞上真是個笨蛋，關鍵時候，連個話都說不好。

    眼看白小柔越走越遠，楊凱急得轉而撓腮，猛然間，楊凱縱身一躍，跳進了河裏。

    巨大的跳水聲，讓白小柔停步了，她立刻轉身跑到楊凱跳河的位置，朝河裏的楊凱喊，“楊凱，你幹什麽，你快上來。”

    “白小柔，你要是不答應給我機會，我就不上去。”

    楊凱的聲音很高，但是明顯在哆嗦。

    “那你就在河裏待著吧。”白小柔冷冷看了河裏一眼，轉身又要走。楊凱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白小柔停住了，看著河裏的楊凱問，“這招是誰教你的？”

    “是我自己想得。白小柔，我是真喜歡你，想讓你給我個機會。”楊凱抱著河邊的一截樹幹，多半個身體浸在河裏，聲音更加哆嗦，

    “不說實話，那你就別想要機會了。”白小柔一字一句道。

    “白小柔，我說，是張帆教我的，但也是我真心想這麽做。”楊凱忙說。

    “他現在在哪？“

    “他已經走了，我也不知道去哪了？“楊凱搖搖頭。

    我躲在荊棘後邊，大氣不敢出。

    時間靜靜過了一會兒，楊凱又連續打了幾個噴嚏，白小柔終於把手伸向楊凱，“你上來吧。”

    “白小柔，你給我機會了？”楊凱還猶豫。

    白小柔輕輕點點頭，突然高高喊了一聲，“張帆，你個混蛋，我告訴你，你這麽做，你會後悔的。”

    這一聲如一聲巨雷，直接震到我的心裏，我隻覺得渾身一哆嗦，立刻呆若木雞。

    再抬頭看，楊凱已經抓著白小柔的手上了岸，“白小柔。”

    楊凱剛要說話，白小柔攔住他，脫下自己的外衣給他披上，“我們走吧。”

    楊凱張著嘴看著白小柔對她的關心，一疊聲地說，“走，走。”

    白小柔一直沒回頭，楊凱回頭看了一眼，又匆匆地跟上了白小柔的步伐。

    我從荊棘後邊站起來，想追上，但是腿上卻像灌滿了鉛一樣動不了，直到他倆消失在林外，我頹然地坐了下來。

    風吹林響，河水低鳴，我坐在河邊，夕陽塗抹在我身上，我看著如血的河水，心如死灰。

    當夕陽漸漸隱沒在在天邊，我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拿起手機，猶豫一回兒，輕輕撥通了楊凱電話，“楊凱，你在哪呢？”

    “張帆，我在白小柔住的地方，她正在廚房熬薑湯。”楊凱的聲音很低，但是裏邊透著喜氣，“謝謝你，張帆。她總算給我機會了。”

    我苦笑一聲。

    “張帆，白小柔過來了，改天我請你。”楊凱匆匆把電話掛了。

    我把卡從手機裏拽出來，一揚手把手機扔進了河裏，失魂落魄地出了樹林了。

    晃晃悠悠，我不知不覺走到白小柔的出租房，楊凱的車果然停在樓下，我抬頭看看，窗戶邊有兩個身影，不用細看就是白小柔和楊凱，楊凱正倚在窗前，興奮地向白小柔說著什麽。

    我想象著白小柔此刻的表情，也許她聽得很專注，才會讓楊凱如此的興奮，這個機會白小柔真給了楊凱。

    我在樓下定定地站了一會兒，搖搖頭，回了自己家，從抽屜掏出一個備用手機，把以前存的號重新存進去，存到白小柔的號時，我猶豫一下，把標注改成心疼的人。

    存完號，我還是坐在床上發呆，突然覺得屋裏太靜了，自己異常孤單，孤單讓自己害怕，我想立刻逃離這種安靜。

    在電話簿裏翻了一圈，目光落在王玉霞的號碼上，沒多猶豫，撥了過去。

    ‘張帆，你總算給我打電話了，我還以為你消失了呢。”往玉霞咯咯笑道。

    “你在哪？”

    “我在公司。”

    “我想見你。”

    “想我了。”王玉霞軟軟一句。

    我沒說話。

    “你在金玉餐廳等我吧。我把手裏的事忙完，馬上過去。”

    我嗯了一聲，放下電話，幾乎是逃一樣地衝出了屋子，打車直奔金玉餐廳。

    等我趕到，剛坐下，王玉霞就進來了，坐到我對麵，“張帆，你怎麽了，臉色不好看。還是因為白小柔的事？”

    我一笑，搖搖頭，“我和她沒關係了，鬧什麽心，我餓了，吃飯。”

    到了選餐區，我點了一堆吃的，端到桌上，什麽話也不說，一頓埋頭狠吃。

    “你慢點，像剛出來的犯人讓人笑話。”王玉霞忙低聲道。

    我根本不在意她的話，隻是狼吞虎咽，好像隻有這樣，我的心情才能好一點。

    很快，我就吃完了，看看王玉霞，“我們上去吧。”

    “去哪？”

    “去包間。”

    王玉霞一愣，看看四周，“怪不得你吃得凶呢，原來惦記這事，我還沒吃完呢。”

    “你不走，我走了。”我起身要走。

    “等等，這是卡，你先上去吧，我一會兒上去。”王玉霞把一張卡遞給我。

    我沒再多說，拿起卡自己走了。

    到了樓上的包間，我往床上一躺，這床又軟又彈，確實比我家那老木床好多了，櫃子裏還有一瓶開封的紅酒，我脫掉衣服，進裏邊的淋浴間，痛痛快快衝了一澡，回到床上，倒上紅酒，看著電視，抽著煙，讓自己的心麻醉下來。

    門開了，王玉霞走進來，一看到我躺在床上的樣子，驚道，“你還挺會享受。”

    我瞟了一眼王玉霞，向她招招手。

    “幹嘛？”王玉霞沒動。

    “你過來，我和你說兩句話。”我笑笑。

    “說什麽？”王玉霞小心翼翼地走到床邊，我猛地從床上蹦起來，一攬她的腰，將她擁在床上。

    “你等等，我去洗洗。”王玉霞推搡著我。

    我卻一句話都不說，真的如同一隻野獸一樣，將她死死控製住，這一次我是主導，我把所有的鬱悶與恨意都化成了疾風暴雨，全部釋放出來。

    直到夜色沉沉，我精疲力竭。

    電視還在嗡嗡作響，可是我和王玉霞都沒把目光停在屏幕上，王玉霞像一團橡皮泥一樣緊緊纏在我身上，撫摸我嗔道，“你剛才真野蠻，一點都不溫柔。”

    “不喜歡。”我瞟了她一眼。

    王玉霞吻了我一下，“不喜歡我還讓你碰我？”

    我笑了一下。

    王玉霞摸摸我的左臂，“這胳膊怎麽了？”

    “沒事，昨天有人去酒吧街鬧事，打了一仗，擦破點皮。”

    王玉霞又在那傷口吻了一下，“當大哥好嗎？”

    “好。”我用力說。

    “我也覺得好。”王玉霞笑笑。

    我疑惑的瞅瞅她，“你怎麽覺得好，又不是你當大哥？”

    “可我是老總啊，大哥和老總不一樣嗎，都是首領，對吧？”

    王玉霞這個比喻倒是很貼切，我不由嗯了一聲。

    “人一當了首領就有自信了，沒當大哥之前，你會這麽主動嗎？”王玉霞又問我。

    我看看王玉霞，王玉霞笑笑，“這就是權力的魅力，有了權力做那事都強了。”

    我也笑了，“王玉霞，你還真會解釋。”

    王玉霞重新纏住我，“你和白小柔真沒事了？’

    我頓頓搖搖頭，“沒了。徹底撇清了。”

    “那你就是我的了。”王玉霞反守為攻。

    兩個都陷入權力魔怔的人重新開始了博弈，這一夜，我隻能感覺到自己被一種巨大的東西吞噬著，已經不能自拔，徹底淪陷。

    紅酒灑了，癲狂的我倆都全然不知。（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