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謀身又謀心(萬更求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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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熟悉的俊臉,想起昨夜的深深瘋狂,依然有些心驚肉跳,尤其是到了後麵……
但不管當時感覺如何,她有她的驕傲與堅持,蘇九棠紅唇抿成了一條線,一抹冷意在黑眸中迅速閃過。
韓言宸看在眼裏,清淺的唇角勾起了一個微不可見的角度,卻低垂著眉眼滿是自責,“罷了,此事不說了。”
“是我身體不爭氣,才叫棠兒白白捱著,受盡魅毒之苦。”韓言宸病弱的麵孔有幾許發燒了的紅暈,眼底有無盡的苦楚,這苦楚是真的,因而在深深黑眸中顯得那樣叫人揪心。
自己都病成這樣了,還這般關切自責,更是讓人恨不得將人捧在手心細細安撫。
“我……”望著他眼底的愧疚與關切,蘇九棠真想脫口而出那事,甚至想此刻見到的就是韓拾光,也好狠狠揍上發泄,偏偏,麵對的就是同一個身體的韓言宸!
她能做什麽?隻恨天意弄人!
韓言宸不動神色地將她神色變化全收盡眼中,溫柔而低聲地安慰道:“是我的不是,再次提起了這事,既然事情都過去了,何必再想起,就當做了個夢罷了。”
“倒是那始作俑者,這事兒沒完!”太子病弱的目光中迸發出濃烈的恨意。韓非夜,雲輕輕,但凡敢傷害蘇九棠,就該做好準備!
尤其是自己三弟!不過,慢慢來吧,他深受疾病困擾,自然再清楚不過,猝死算什麽懲罰,如骨附髓的日日痛苦,那才是苦。
隻要有他活著一天……
“嗯。”蘇九棠確信了韓言宸應是看不到韓拾光所為,心中歎了口氣,不由點點頭道:“那人我也不會放過,其他的,都過去了。”
雖是這樣說著,但蘇九棠眉眼間到底還有一絲抑鬱,昨夜她睡的很不好,心頭老被無數事兒纏著,她雖生性堅韌,但每到深夜到底是比白日裏要脆弱幾分。
暈黃的燭火照出她絕豔無雙的容顏,此刻她那雙靈氣逼人的鳳眸正垂著,神色有些怔忪。
根本沒掉一滴淚,但空氣都仿佛彌漫著一股悲傷,一貫傲氣執著,偶爾的柔軟,一點滴哀愁,就仿佛西子從畫中走出,從曆史中走來,美的讓人停止了呼吸。
殺敵三千自損八百!用什麽方式謀劃都好,不能再傷害蘇九棠!
直到眼睜睜看到她的痛苦,韓言宸才猛地回過神,心頭驟然一痛,就仿佛被碾為了齏粉一樣難受,壓抑著病情從榻上猛地起身,一把將人攬入了懷中。
“怪我不好,都怪我。”韓言宸緊緊地抱住了蘇九棠,清冷的黑眸中閃過一絲掙紮,咬著薄唇,麵色再次堅決了起來。
她的身心他都要定了,以往如何不再管,但日後絕不會給任何傷害蘇九棠的機會,包括他自己!
“怪你什麽?”蘇九棠沒有推開,放任自己靠在他的懷中。
緊緊地依賴地溫暖的擁抱,體溫與力度最能給人安慰,蘇九棠漸漸回了神。
“要怪,怪我太弱。”嗬嗬,該討的債,她絕不會手軟!
她從來都不是恨被人奪走貞潔,隻是恨麵對壓迫無能為力,一次次掙紮毫無作用!
說到底,還是自己不夠強!
要變強!要發展!要謀略!已重來一次吃盡了苦頭,她不會再任人欺淩,和該是她好好教教他們做人才是。
“那就誰都不怪,日後有我陪著你。”韓言宸柔聲應道,輕輕地拍著她挺直的背脊。
“嗯。”蘇九棠點點頭,鳳眸中染起熊熊烈火,唇角露出了一點笑意,仿若隨時能翻身上馬的傲骨戰士,方才的脆弱早已煙消雲散。
“過去了。”重複著這三個字,她幽亮鳳眸重新煥化為眼底的深深堅定,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將胸腔內的濁氣全部吐了個幹淨。
無論是陰謀詭計,還是恩怨情仇,通通放馬過來,看誰怕了誰!
就在蘇九棠從懷抱中汲取到了溫暖,重新打起精神時,卻發現抱著自己的韓言宸溫度越來越高,等她說完三個字後,整個人都搖搖欲墜就快要摔倒在地。
“殿下小心。”蘇九棠連忙將人扶住,撈回自己懷中,一摸額頭,滾燙得就要燒了起來。
就這樣還來安慰自己?蘇九棠有些哭笑不得,將人扶著安置回了榻上,輕輕抿起唇角,“殿下,九棠無妨,倒是你該愛惜身體才是,幸好隻是點低燒,但也不能燒壞了,九棠先去開藥。”
“好。”韓言宸抬起清冷的眸子,害羞得耳根一片通紅,看得蘇九棠忍不住笑意加深。
揉了揉他亂了的發髻,她站起身,“殿下別亂動了,等我回來。”
韓言宸的耳根快要發燒,卻在蘇九棠揉他頭發之時,自覺自發地蹭了蹭蘇九棠的掌心,就像是養的大型犬類賣萌討好主人,低聲有些傲然地說道:“知道了,快回來。”
蘇九棠點點頭往外走去,待蘇九棠一離開,韓言宸麵上便恢複了清冷,隻是黑眸中迅速閃過一絲笑意。棠兒,素來吃軟不吃硬!
隻是他,捂著砰砰砰不斷跳動的胸口,暗暗搖了搖頭,說一千道一萬,對著蘇九棠,他,根本狠不下心。
“來,服藥。”蘇九棠端著一碗藥緩緩前來,韓言宸卻別過了臉,一臉傲嬌地撇嘴道:“藥苦。”不想喝。
“良藥苦口。”蘇九棠又拿出一盒蜜餞,終於知曉為何門外的小一一定要塞給自己了,沒想到太子竟還不愛喝藥,還這麽會撒嬌。
與病發後每次見到的韓拾光真是天壤之別。
蘇九棠拿著蜜餞的手頓了頓,韓言宸見她並不反感,方才得寸進尺,乖乖接過碗將藥全喝掉了,方才張開薄唇道:“要蜜餞。”
“嗯。”蘇九棠一直照顧著蘇黛長大,是以對這樣哄孩子一點兒也不陌生,甚至還有點追念,神情十分輕鬆,撚起一顆蜜餞就往韓言宸的口中遞去。
韓言宸闔上了薄唇,舌尖似是無意舔過了她的指尖,清冷的麵上卻是連耳根都紅了,像是回過神一樣有些無措,“多謝了。”
嗯?蘇九棠手指一路酥麻,看著韓言宸這般窘迫的模樣,心裏暗暗想著他應該不是有意的,不由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無妨。”
“方才讓棠兒見笑了。”韓言宸見好就收,吃下蜜餞後恢複了翩翩清冷少年的模樣。
變成這般清冷倒是讓蘇九棠不好再摸頭了,蘇九棠心中有點兒遺憾,點點頭,“不用如此客氣。”
她治療這種小病自是手到擒來,不多時,韓言宸便感覺好了不少,站起身來,一身青色衣衫宛若青竹般俊秀。
走到蘇九棠的跟前,韓言宸黑眸中寫滿了認真,又滿是自責,“棠兒,你說我的病什麽時候能好?”
“我實實在在,不想再經曆你需要我時,我卻不在的感覺了。”他咬著緋色的唇瓣,委屈又哀痛。
蘇九棠心頭驀然一動,她是恨韓拾光,可……
迅速將太子醫治好之後,韓拾光便從此消失不見了!那她報複還找誰?
壓抑下內心的那奇怪的滋味,蘇九棠已找到了理由,緩聲道:“殿下您放心,這病,一定能治好。”
“棠兒果真是最棒的。”韓言宸得了她承諾,立時湧現了一抹笑意,就宛若平靜湖麵徒然泛波,清冷俊俏的麵孔美不勝收。
“再說了,宮中還有孫神醫呢。”蘇九棠看著他如此喜悅,心頭不知怎的有一點愧疚,便轉開了話題。她一定會保住韓言宸的姓名,可,什麽時候治好……
孫神醫?嗬嗬……想到了什麽,韓言宸唇角有一絲冷意,但看到蘇九棠後又露出了笑靨,“棠兒,辛苦你過來,我好多了。都這時候了再回府可就天亮了。左右也沒事了,我叫人在東宮中收拾一間偏殿,你休憩片刻,天亮再出宮吧。”
“無妨的,反正也睡不著了,索性回去吧。”蘇九棠擺了擺手,“父親母親還等著我前去說事兒呢,殿下不必擔憂我,你再去躺一會,好好休息休息,這燒就能退了。”
“也好。”韓言宸眼中寫滿了不舍,卻見蘇九棠堅持,不由妥協,極為妥帖地讓小一安排著蘇九棠回去。
待蘇九棠一離開,東宮便像是空了大半。韓言宸望著這空蕩蕩的東宮,神思舒遠,不知在想些什麽。
“殿下,蘇姑娘已平安到達將軍府。”待得小一前來回稟,韓言宸方才清醒過來。
“嗯。”他點了點頭,小一便出去,迅速又進入,拿了個盒子說道:“殿下,這是您之前保存的盒子。”
韓言宸打開不過看了一眼,便對著小一說道:“拿去摧毀了吧。”
小一點點頭,卻壓根不敢再像平日裏那般隨意打趣,說不上為什麽,但他就能感覺,現在的韓言宸總有些不同。
隻是,為什麽要將這染了汙血的白帕子放在個盒子裏,殿下行事,越發高深莫測了呢!
韓言宸看著小一離開,緩緩勾起了唇角,這種東西,他不用留著刺激自己!
蘇九棠一來,他便想通了!何必在意什麽第一次,隻要日後的千千萬萬次,屬於自己,就好。
背著光,韓言宸薄薄的緋色唇角緩緩勾起,清冷無雙的麵上在燭火下帶出一絲陰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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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將軍府,蘇九棠先與蘇將軍蘇夫人說了話,直到將家人全部安撫順了,方才準備回自己屋內休息。
此刻她全副心神,已放在了提升自己身上。韓非夜與雲輕輕,她一個都不想放過。
不過那些陰謀算計她都不屑做,她唯一想做的,就是發展強大自我,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一切陰謀不過是拉弓摧枯!
傅力與君箏都得了消息,此刻正守候在她屋外,一見到她,便跪倒在地,兩人麵上都滿是羞慚,“主子,屬下失職。”
竟讓主子被人擄了去,平白遭遇了無數風險!他們,沒本事。
“不必如此,和你們無關。”蘇九棠將兩人一一攙扶起,心裏麵暗暗想著自己的勢力還是太過於弱小,但……看著兩人,她眸色緩緩暖了,佯裝生氣道:“我好好的呢,你們這樣子,是希望我不好?”
“屬下不敢。”傅力連忙搖搖頭,君箏捂著嘴滿是欣喜,“主子沒事就好。”
蘇九棠點點頭,唇間含笑,“好了,你們倆不用擔憂我,反倒需要擔憂自己,我可是準備叫人來操練你們了。天色快亮了,傅力你先下去休息吧,有事我會再喚你。”
“至於君箏,你跟我進來。”看著君箏臉上那塊大大的胎記,好好的一個嬌俏佳人頂著這模樣,蘇九棠早就忍不住了。
不過是之前一直沒收集到材料,後來昨天的了消息說收集到了,她偏偏卻被人擄獲,滿心裏都是其他事了。
“是,主子。”君箏不知其意,跟著蘇九棠入了屋。
“躺那裏。”蘇九棠讓君箏躺在自己的床上。
“主子,這不合常理。”君箏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心頭無比的驚慌,這可是主子的床。
蘇九棠卻按著她不讓她起身,“躺好,別亂動。”
“是。”君箏的臉更紅了,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隻好緊緊地攥著被單,眼眶都微微紅了,她哪裏被人這樣珍視過,現在竟躺在自己主子的床上。
“閉上眼睛放鬆。”蘇九棠輕聲溫柔地說道,君箏乖巧地點點頭,心裏麵卻想著幸好今天剛洗完,否則髒了主子的床可如何是好。
蘇九棠見人放鬆了,不由抿起紅唇微微一笑。
前生今世,她最擅長的,一直都是醫術,既如此,何必荒廢為何不好好利用?讓身邊的人亦一樣開心幸福。
眸光暖了,她拿出準備好的材料,在小盅迅速調製起來,一直以來的積累,讓她隻要聞聞味道就知道麵前的草藥是什麽。
動作飛快,皓腕不斷翻飛,掂量著劑量,絕豔的麵上是一片認真。
不多時,將草藥全部搗碎,鼻尖沁出一滴汗滴,她泰然擦去,嗅了嗅自己配好的藥,鳳眸微微亮了起來,“好了。”
君箏聽著不斷噠噠噠的聲響,哪裏不知道蘇九棠是在幹什麽,想起主子之前所言要為自己治療,她不禁咬著唇心內一片火熱。
她真是哪來的好運叫主子看上呀!
“不會太疼,但你也要忍著點。”蘇九棠戴上準備好的幾欲透明的手套,將刀子用烈酒消了毒,又塗上了清涼的草藥,方才靠近了君箏。
君箏的麵上是一塊黑漆漆的胎記,遮住了快半張臉,和原本無暇的麵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幾乎毀了全部的麵貌。而原本的醫師沒辦法,是因為這胎記裏麵有點兒化膿,若是不一下子全部割除,那化膿的地方會再次毀了容顏。
而此時,蘇九棠定了神,深吸口氣,手起刀飛間,迅速割下一塊完整的肉皮,一丁點都沒有破壞。
她將東西扔在廢桶裏,然後半點耽擱也沒有,將配好的藥物瞬時覆在了君箏的麵孔上,用套著手套的手指將草藥一一抹勻了。
這才長出一口氣,“好了,你別動,就躺在這兒,半個時辰後我過來換草藥。”
君箏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知曉了,感受到自己主子的用心差點就要苦出聲來,誰不愛美?但那些醫者根本不敢醫治她,而自己的主子能這樣對她,不管這臉怎麽樣,她從此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好好躺著。”蘇九棠吩咐後便出了自己屋子,去用點早膳。
將手清洗幹淨了,伸直,她在晨曦下看著自己纖長的手指,緩緩勾起了唇角,這手一點都沒有生疏。
這醫術啊,也算跟了她一輩子,刻在了骨子裏,哪裏能輕易放開。
原本是想岔了,什麽重生扭轉,哪裏比得上自己過得開心重要。
“哼哼,你有福了,本小姐想通了,從今日開始就準備救人,救應救之人。”蘇九棠望著天空上冉冉升起的太陽,在腦海中對著係統笑道。
“哼,你這女人總算要開始幹活了!”係統沐一下子激動了起來,旋即透出幾分八卦的味道,“女人,你那個中了藥,嘿嘿嘿……”
“哼哼你老實點,當心我變卦!”蘇九棠俏臉一沉,恨不得上前就拍打著係統,沒想到哼哼都這樣猥瑣,這三十一世紀教的都是什麽東西?
係統沐一下子收了聲,卻撇了撇嘴道:“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兒嗎?要知道三十一世紀,連小孩都知道這些,你們就是落後。”
“嗬嗬……”蘇九棠發出一聲冷笑。
沐立刻收了聲,心裏麵委屈極了,差點要哭出來。其實他隻是嘴硬罷了,是有耳聞,但根本不清楚啊,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蘇九棠還不告訴他,嗚嗚。
蘇九棠卻不再理睬係統,待半個時辰後,回了屋中,給君箏換了藥,此刻流膿已跟著草藥一起扔入了廢桶,她用繃帶將君箏的臉緩緩綁好,才開口道:“好了,這幾日你得好好休息,不必做事。待七日之後,肌膚徹底穩定了,就可以去除這繃帶了,與常人無異。”
“我還給你調配了一些去除疤痕的藥物,到時你不必擔憂留疤。”蘇九棠看著君箏眸子中的深色,安慰道。
君箏卻噗通一聲跪倒了,她綁著繃帶也不能說話,就直愣愣地跪了好一會,直到蘇九棠上前攙扶才站起來,心裏麵已將這一茬牢牢記住,有主子才有她!
天漸漸大亮了。
蘇黛是被人哄著才入睡的,一起來知曉蘇九棠回來了,穿好衣服就來找自家姐姐。
“姐姐你沒事吧?”蘇黛手中拿著東西,拉住蘇九棠恨不得問個清楚,哪怕蘇夫人蘇將軍都說過蘇九棠無礙,她依舊要認真地聽一句蘇九棠說她沒事。
“我沒事。”蘇九棠望著自己妹妹水靈靈的大眼睛,忍不住心頭暖了,她身邊還是有無數關心她的人,何況就是一個小小的坎罷了,何必一直揭開傷口來使自己痛?
有些坎,隻能自己扛,但一旦抗過去,那便浴火蛻變!
“沒事就好。”蘇黛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隻是,細細地看著蘇九棠,眉頭一皺。
“黛兒,怎麽了?”蘇九棠忍不住懷疑自己露出了什麽,難道讓自己妹妹看出端倪了?
卻見蘇黛長歎一口氣,“姐姐,你說我們真是親生的姐妹嗎?為何你一夜未睡,卻更美更嬌豔了,這不公平啊!”
“這真是……”自己在姐姐麵前就像是個小孩,還是個沒長好的!蘇黛看著蘇九棠,無奈地搖了搖頭,見蘇九棠麵上似多了一抹嬌豔,就像是一朵絕世牡丹,從花骨朵慢慢綻放,現在已是熱烈盛放了!
真的隻是一夜之間,蘇九棠雖眼底有點兒青黑,但鳳眸灼灼,絕豔無雙的麵上多了無數嫵媚,舉手抬足間更有了天然的風流誘人!
蘇九棠心頭一鬆,摸了摸蘇黛的頭,“亂說什麽呢?”
隻是,這倒是讓她想起,她的身世……
“我才沒有亂說。”蘇黛嘟了嘟嘴,摸了摸自己的臉,來了興趣,“姐姐你是不是用什麽護理肌膚的東西了?”
看了蘇黛一眼,蘇九棠抿嘴道,“倒確實有幾個方子。”前世她畢竟入了深宮,後宮孤寂,她褪下戰袍後便也洗手作羹湯,還調製什麽胭脂水粉,隻是,那樣的日子,真的不適合她。
“姐姐記得做出來送我一份。”蘇黛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然後想起自己手中的東西,遞給蘇九棠,笑道:“昨日來不及,但昨日已過去。”
“今日說也一樣,姐姐生辰快樂。”
“乖。”蘇九棠摸著蘇黛的頭,接過禮物打開一看,便見是一張人物畫,畫的就是她笑的模樣。蘇黛出身將軍府,琴棋書畫都有學,是以畫的栩栩如生,而且也有她特有的傲然神韻。
“姐姐你喜歡嗎?”蘇黛一臉得意的模樣。
蘇九棠的神色卻微微恍惚了,想起了什麽……
望著畫作的神色越發悠遠,有多少強迫的恨意,但與此同時,也有過無數讓人歡喜的記憶。
旋即她回過神,將盒子蓋好,笑了起來,“我很喜歡。”
“那當然,我是誰,我可是大才女的妹妹!”蘇黛立刻攬住了蘇九棠的胳膊,得意地咯咯笑著。
笑聲感染著蘇九棠,她揚起唇將盒子妥善放置好,與自己的妹妹說了許多私房話,方才站起身道,“黛兒我想去國公府一趟。”
一來是沈瑾秋定然會擔心她,到時直接找來還不如她過去;二來麽,治療沈子越,已刻不容緩!
她,想開醫館了。
“姐姐你必須要帶上我!”蘇黛卻牢牢抓著蘇九棠壓根不放手,她因為親眼見著自己姐姐被人從自己眼前擄走,已有了點陰影,聞言立刻開口道。
“也好。”反正也隻是去治病。看著蘇黛緊張的樣子,蘇九棠點了點頭。
馬車早已備好,兩人通知了蘇將軍便帶上人出發了。
一路上,到底是少年心性,能與自家姐姐一同出門,蘇黛又歡快了起來,掀起簾子不斷看著。
蘇九棠就坐在一邊含笑看著她,隨意地開口道:“黛兒,最近二嬸可挺老實的啊。”
“可不是,就連你生辰宴那日,二嬸都在後廚幫工呢。”蘇黛撇了撇嘴,自從蘇瀾萱之後,對趙氏也是不以為然,口氣不善地說道:“也不知道二嬸是哪裏想通了,平日裏巴不得要前來見貴人的。”
“是呀,這可不是她的作風。”蘇九棠唇邊有一絲冷笑,她道韓非夜怎麽能這樣厲害,連將軍府哪裏都能摸清,原是……
蘇黛點點頭,“嗯,而且最近二嬸幾乎都不出門,就一直呆在二房,都不來找娘親說話了。”
蘇九棠鳳眸一利,不欲自己妹妹攙和進來,便移開了話題,正巧見到了自己開的香料鋪香鬱閣。
不由狀似無意地說道:“黛兒你看這鋪子裝飾還不錯。”
“是呀。”蘇黛一看,立刻應道,“這可是京都最好的香料閣了,裏麵那香水特別好,都不需要熏香可以直接用,如今滿京都的人都在買呢。姐姐喜歡嗎,黛兒去買來送你。”
旋即她露出了苦惱的神色,“隻是這家店一定是奸商開的,每天還限製賣的數量,不過聽說這香水連太子殿下都喜歡,倒也物有所值了。”
被稱作奸商的蘇九棠摸了摸鼻子,聽到後麵的太子,不由多了一抹了然。
她說呢,怎麽這香水能賣的這麽快!明明是這樣新奇的東西卻能一舉打入貴族圈,原來是,韓言宸在幫她呀,真是……
蘇九棠唇角緩緩勾起,不多時已到了國公府。
“棠姐姐你來了。”沈瑾秋得了消息,匆匆從國公府內衝出來,見到身後的蘇黛,亦打了招呼,兩人因為蘇九棠被擄走之後同時焦急萬分,現在有了點戰友情誼,“黛兒也來了。”
“嗯,進去說。”蘇九棠一左一右被人挽著,直接進了國公府。
三人一同用了點茶水,蘇九棠才提出,想要為沈子越治療,看一看他現下的病情。
“好,棠姐姐,先謝過你了。”前幾日她哥哥還被以前的仇敵諷刺了,雖然哥哥沒表現出一點異樣,但沈瑾秋心裏難過萬分,一直等著蘇九棠前來治療,聞言激動地紅了眼眶。
“無妨的,走吧。”蘇九棠抿唇,蘇黛從未看過自己姐姐治病,便也新奇萬分,跟在兩人身後,去了沈子越的房中。
不多時便到了,沈瑾秋推開房門,十分歡快地說道:“哥哥,棠姐姐來了。”
蘇九棠便頷首大步入內,跟在她身後的蘇黛亦抬起眼睛,便見到一個白衣男子,正坐在輪椅之上,在晨光內看著書卷,唇角有一點恬淡的笑意。
“蘇姑娘來了。”他勾唇,麵上也沒有半點自我哀愁,身材也不像是斷腿者一樣病弱,簡單的衣衫下能看到他迸發的機理線條。
好一個翩翩偉男子。
蘇黛目光暗暗瞥了一眼他站不起來的雙腿,心頭有著無限的遺憾,上天好不公平,這般恬淡俊美光風霽月的男人,竟根本無法站立。
沈子越察覺到打量的目光,倒一點沒感覺如何,反而是有些詫異地說道:“這後麵的姑娘是?”
“我是姐姐的妹妹蘇黛。”說完才發現自己說的話竟如此繞口,蘇黛不禁有些窘迫。
蘇九棠瞧了眼自己紅了臉的妹妹,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前世,沈子越因為被她逼著做了韓非夜的謀士,不敢回國公府,當然更沒有娶妻,這輩子麽……
端看小兒女自己好戲。
勾著唇,蘇九棠沒發現自己的心態,就像是一個長者,隻有在某些特定的人麵前,才有幾分失卻冷靜。
沈子越卻不以為意,見少女麵上滿是勃勃的生氣,一雙黑漆漆的眸子十分明亮,不由點點頭十分尊重地說道:“我是沈子越。”
“棠姐姐,那開始吧。”見人都進來了,沈瑾秋不由輕聲催促道,她太相信棠姐姐的醫術了,那些庸醫……
沈瑾秋大大的黑眸中閃過一道怒氣,竟敢斷定自己哥哥再也站不起來。
蘇九棠點點頭,正要上前再次診斷,看看沈子越現下的情況,卻聽到——
“咚咚咚。”門被人敲醒了。
沈子越波瀾不驚,“進來。”
但沈瑾秋卻沒那麽平靜了,原本甜甜的聲音都多了一抹尖利,“你這庸醫,竟還敢進來。”
進來的正是一個長胡須的老者,身後還跟著背著藥箱的藥童。
“秋兒不準胡鬧。”老國公亦就在身後,麵上露出了一點嚴肅,“這是京都有名京善堂的葉先生,給葉先生道歉。”
“哼。”長胡須老者立刻傲慢地哼了一聲。
蘇九棠與蘇黛見了老國公,不由上前行禮。
老國公對著兩人倒是麵目柔和,“秋兒頑劣,還是你倆乖。棠兒,老夫不是不相信你,隻是……”就算蘇九棠答應了來治療,也說有法子能治好,他當即聽到自然是萬分欣喜,可事情過後,深思一番便覺得其中很有問題。
蘇九棠才多大啊,醫者這條路,靠的更多的是經驗!就算她信誓旦旦讓自己一時信了,可自己也不能讓自己唯一的孫子,真成了人的小白鼠啊!
蘇九棠搖搖頭,七竅玲瓏的她,哪裏看不出老國公心裏在想什麽,不過,治療太子的病症也沒外傳,她確實需要機會證明自己。
隻是,看到老國公瞥了眼老國公身邊的長胡須老者,蘇九棠紅唇緩緩勾起,“敢問葉先生,沈公子的腿傷,越發嚴重了,您如何治療?”
“空口小兒,還是個女娃,老夫不想與你說話。”葉先生瞥了眼蘇九棠,瞧著她容貌絕美,麵上更瞧不起了,恐是哪裏養著的寵姬吧。
“你個老匹夫,人品如醫品,這般瞧不起人,肯定醫術也不怎樣!”蘇黛見自己姐姐被這般諷刺,直接就上前冷聲喝道。
這話真是說到沈瑾秋心坎裏去了,她本就不喜歡什麽葉先生,身為一個醫者每次都說病人病情很差,算什麽好醫者?雖然蘇九棠並未露出什麽好醫術,但她覺得棠姐姐素來低調,說能治,她就信!
不由不顧沈國公的示意,開口道:“棠姐姐,這是什麽鬼葉先生啊,他就是個壞話先生,你道他怎麽說的嗎?”
“他說哥哥的腿沉傷已深入骨髓,如今無力回天,現在隻能截肢!”
這番話葉先生早就在沈子越麵前更刻薄地說過了,是以沈瑾秋才會說出,說完便知道自己太過於衝動了,看了眼沈子越,心裏麵更痛了,“棠姐姐,爺爺不相信你,我相信你,求你替哥哥治療。”
“姐姐,你幫幫他吧。”蘇黛沒想到這看上去光風霽月的沈子越,竟要截肢,光是想想就覺得不該!這樣的人,合該光明正大安安然然站在陽光下。
葉先生見幾人這般嘲諷,還聽聞蘇九棠竟會治病,不由大聲笑了起來,“就你這小女娃,治病?別搞笑了,國公,您這般找人羞辱老夫,這病,老夫不治了!”
說罷便帶著藥童,怒氣衝衝向外走去。
“葉先生,你別走,這些小孩子不懂事。”老國公連忙出聲挽留,但有名的醫者就是發脾氣又何妨,畢竟神仙都要生病,葉先生身後自也有勢力,否則哪會這麽傲。
“爺爺,不用叫他,自高自傲,小心跌倒摔跟頭。都老頭子了,可要愛惜點。”沈瑾秋看著葉先生進來後便收斂了神情一言不發的自家哥哥,立刻出聲諷刺道。
怒氣衝衝走著的葉先生腳步頓了頓,一不察覺差點要被絆倒,藥童連忙來上前扶住,他火氣衝衝地更快離開了。
“你們這是做什麽?秋兒,你越發不懂事了!”老國公見人都走了,想說幾句沈瑾秋,偏偏他就一個孫子孫女,哪舍得,隻好生氣地皺了皺眉。
蘇九棠聞言搖了搖頭,緩緩地說道:“國公爺不相信我也無妨,但不是秋兒不懂事,是您,看錯了人!”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老國公麵上露出一絲詫異,他願意聽蘇九棠說話,正是因為蘇九棠身上毫無稚氣,也不像沈瑾秋那般衝動,她會這麽說,必然是有依據的。
“您等著看吧,這事兒沒完恩。”想到前世葉先生那些傳聞,知曉他最睚眥必報不過,但她卻沒半點害怕,淡淡地繼續說道,“沒必要為著其他人而生氣,我還是先診斷吧。”
上次就診斷過了能治,但這次會被葉先生這樣說,定然是病情加重了。
蘇九棠也不糾結於一個區區葉先生,反而是蹲下身,在沈子越的雙腿上按了按。
沈瑾秋與蘇黛也立刻回了神,兩人就簇擁在沈子越邊上。
“爺爺,你讓她試試吧。”瞧著地上的絕豔少女神色冷靜灼灼,沈子越瞥了眼站在不遠處猶豫萬分的沈國公,麵上露出一絲不讚同。自己的爺爺啊,哪都好,年輕時也真是果敢無比,可是老了碰上自己與秋兒,便慌了神。
明明答應了蘇九棠,卻還找了其他人,幸而蘇九棠性子好,沈子越低沉的聲音格外好聽,“麻煩蘇姑娘了。”
老國公瞧著沈子越的意思,哪裏還會不妥協,反正啊,錯都是他扛著,隻要孫子孫女好了他就開心,不由拱手道歉,“蘇丫頭,老夫方才冒犯了,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無妨。”蘇九棠擺擺手,按完後讓沈子越露出了一點痕跡,又為沈瑾秋把了脈,方才站起身。
“怎麽樣棠姐姐?”沈瑾秋神色焦急,就連蘇黛都被感染,緊張地抿著唇。
“以往在戰場上用了汙損的鐵片,現在腿發炎了,比上一回更嚴重幾分。”蘇九棠緩緩而言。
見她描述症狀與葉先生差不離,老國公有點欣喜,又更加緊張了,若是蘇九棠說也沒辦法了,可怎麽辦?真要截肢嗎?
“看來我這次帶的藥材,不夠分量了。”蘇九棠見眾人一片緊張,連沈子越都豎起了耳朵,不由勾唇而笑。
沈瑾秋驀地睜大了眼睛,“棠姐姐你的意思是?”
“能治。”蘇九棠話語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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