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後，終究還是算太平些。當日裏的那些人在背後指桑罵槐，如今倒是也聽不到了。可是雖然太平了些，清漪還是不可上街去。

    因為，入了冬，雖然無雪無雨。隻要有了寒風兮兮，那便使清漪的病更加的嚴重起來。

    芸娘整日待在她的床邊，看著她痛苦的模樣，實在無法忍受住內心的傷痛。和她這些日子裏的相伴。若是她忽然的離開，身為醫者的芸娘怎麽可以袖手旁觀？！清漪度過了那麽多的苦難，這樣痛苦的離開，如何讓她心甘情願。

    “芸娘，子楊呢？”經過一天一夜的治療後，清漪終於扛了過來，虛弱的拽住芸娘的衣角。連眼睛都沒有力氣睜開，實在是讓人看了委實心疼。

    聽到她問自己趙子楊，芸娘心中越發的對趙子楊厭惡起來。

    若不是他執意縱欲，清漪也不會還沒到一月期限便重病不起。可是清漪卻對他如此在乎，怎可不讓她對趙子楊心生痛恨！

    “你先養著病，我再請他過來。”

    芸娘替她掖好被腳，站起身，有點不敢看她虛弱的樣子。

    這些天裏，她按照清漪的要求去請趙子楊過來好幾次。可是總是見不到人，不知道是何種原因，她總感覺趙子楊並不是那種江湖小郎中。雖然霜華曾經暗示過她，趙子楊可能是百藥宗餘孽，可是毫無證據，她也不敢隨便將已死之人按在人家的頭上。

    可是，趙子楊身為醫者。必定知道陳清漪如今根本不可縱欲，可是他一次次的索要。要是說他真的愛她，芸娘倒是覺得趙子楊愛的是陳清漪的肉體。

    想到這裏，不禁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臉色蒼白毫無血色，整個人就像一張薄紙一般，隨時都能夠離開這裏。

    輕歎了一聲，拿起放在椅子上的披風。拉開屋門，一陣冷風襲來。她下意識的拉進披風，轉身關上房門。

    走了不多遠時，看見趙子楊和一女子在親密的說些什麽。芸娘這時想起來躺在病床上，不知什麽時候便會離開的陳清漪。心中壓著一塊大石頭，讓她心中苦悶起來。

    “趙子楊。”她冷淡的走到他的身後，叫了聲他的名字。

    聽到身後有人喊住自己，趙子楊回頭一看。看見來人是誰後，淡淡一笑：“你怎麽來了？清漪呢？”

    “清漪？”聽到他問清漪的時候，芸娘神色有些異常。

    看著她臉色有些不正常，趙子楊便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想要開口問，卻不知從何問起。

    倒是芸娘先看見他身前的女子是誰後，一把火在心中燃燒起來。芸娘這個人從來都是溫溫婉婉，從未對任何人發過火。可是這個趙子楊卻是第一個，也可能是最後一個了。

    “清漪對你不薄，你這般做，誰也不知你是何意。”烙下這句話，連頭也不回的便走了。

    趙子楊身後的那個女子，眸中痛恨蔓延著，待到趙子楊轉過身的時候。那麽痛恨憑空消失，繼而代之的是天真無邪，溫溫婉婉。

    “子楊哥哥，這位姑娘前來必定是陳姑娘有了什麽事。她說的這番話，肯定是因為我。”說完，有些歉意的低下頭，絞著手中的繡著蝴蝶鴛鴦的手帕。

    看著她如今沒有了以前的傷痛，趙子楊心中便有了一些釋放的感覺。這幾日聽到夥計在說方素月的身子，他覺得此事與他相關。這是不管不問，確實對不起她。看著她如今少了幾分之前的刁蠻無理，如今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確實讓他覺得很是對不起她，不知道該要怎麽樣才能夠還清她的情債。

    心中想著芸娘剛才的那番話，還有清漪確實不在芸娘的身邊。看著她那種憤憤不平的眼神，他覺得清漪應該出了什麽事情。想到這幾天裏，陳清漪的身子情況，他倒是有些愧疚起來。

    他知道陳清漪如今不可以縱欲，他還是情不自禁。如今怕是清漪真的出了什麽事情，若是自己再不過去照看，怕是耽誤了她一往情深。

    想到這裏，心情十分的沉重起來。帶著歉意的對她一臉溫柔的方素月說道：“你在這裏先等著我，我去去就回。”

    方素月愣了片刻，接而淺淺一笑：“你去倒是應該的，這些天你照顧我，倒是也虧待她了。”

    看著她通情達理的模樣，怎麽也無法拋棄她。他這幾天也是想過，若是陳清漪死後，他當真是要娶她為妾。陳清漪在他的心中畢竟是妻子的分量，而方素月這等弱女子，隻能娶作為妾。

    他將手輕輕的搭在她的肩膀上，表情嚴肅的對著她說：“我定會娶你的，你不要亂想。”

    這一句話擊中方素月充滿恨意的心中，微微一顫。繼而苦笑一番，對上他的眸子，眸子裏平靜如鏡麵：“你對清漪的情重遠於我，你如今肯娶我，這也算是我的最大的喜事了。”

    她這一番話，趙子楊像是沒聽見一般，將手收了回來。有些歉意的看著她，不知該怎麽說。

    看著他猶豫不決，很想去的樣子，她倒是輕聲一笑，“想去就趕快去吧，怕是她等不及了。”

    他點了一下頭，對她歉意一笑，便轉身離開。背影那麽的匆忙，在她的眼中，當時的恨意越發的濃了起來。

    聽著關二娘的話，故意在夥計麵前表現的溫婉柔弱。從而使夥計們時常提到自己，從而引起他的罪孽感，讓他來找自己。

    第一件事情已經妥了之後，開始在他麵前裝作和和氣氣，故意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從而讓他在自己的身上付出一大部分的精力照顧自己，讓人打發一直在找趙子楊的芸娘。如今趙子楊已經心甘情願的娶自己，可是她倒沒有了之前的開心。

    因為這一切與愛無關，她現在對愛已經沒有絲毫的興趣。

    “陳清漪，我當初已經放過你了。你執意要害我，害我肚中的孩兒！如今你身患重病，了結的倒也幹脆利落。可是依舊無法掩蓋住我對你的厭惡，我一定要讓你嚐盡我當時的悲傷情緒！”恨意布滿她的眼眸之中，尖銳的指尖插進手心之中。她微微吃痛，張開手掌，看著被自己劃傷的傷口上的血依舊不停流著。

    十指連心，心中一痛。

    站在門口一直看著方素月背影的小夥計，當真是心疼起來她。雖然離得挺遠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可是看著自己老板離開之後，單薄瘦小的方素月的背影委實讓人心疼。

    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轉身進入了店裏。

    方素月依舊站在原地，失落的看著手中的血跡，眉眼間悲涼一片。

    背上一重，有些疑惑的轉頭看著披在肩上的披風。看見小夥計有些炙熱的目光，轉過頭連忙將手藏到披風裏。

    “外麵風大，你身子弱，先進店裏吧。”小夥計不好意思的轉過身，將手收了回來。不知道放到哪裏，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方素月以為他是在可憐自己，心中一動，客氣的說道：“我身子如今恢複的差不多了，在外麵醒醒腦應該也是可以的吧。”

    聽她說醒醒腦，如今已經被洗腦的小夥計，心中委實對她感覺到委屈。

    依他所識，該站在外麵醒醒腦子的是那個拋棄原配的趙子楊。雖然這趙子楊是他的老板，可是他真的很是心疼方素月。

    看著方素月有些病態的模樣，還有瘦弱的身子。可是依舊無法掩蓋住眉眼間的清秀，五官精致，身材窈窕。

    “姑娘還是先在店裏坐著等吧，老板一會兒就該回來了，待在這裏受著那冷風。你身子那麽弱，還是先進店裏吧！”看著她靈氣十足的眼睛，不好意思的別過頭，語無倫次的說著。

    聽著自己慌張的聲音，不禁有些懊惱起來。自己平常裏仗著自己的這一張嘴，沒少沾到便宜，可是現在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了。當真是辜負了父母給的，還有自己平時的嘴上功夫。

    她看得出小夥計的神色懊惱，當真不願意讓他感到尷尬，開口解困道：“我倒是有些冷了，謝謝你的關心，我們到店裏說吧。”

    聽到她的話，他先是一怔，接而十分欣喜的迎著她進入了店裏。

    那一邊，芸娘回了客棧之後，開門看見清漪半依靠在床邊。看到芸娘回來之後，有些欣喜，但是看到芸娘回來時隻有一個人。那股熱氣被潑上了冷水，讓她想說些什麽，無法張開口。

    看著清漪那番模樣，芸娘心中越發的對那個趙子楊，心生不滿起來。倒先不說那個方素月顛倒是非，惹得清漪病情加重。先說說他縱欲在先，害的清漪身子乏弱起來，根本無法抵擋住這氣勢洶洶的嚴寒。

    霜華還不知道清漪的身子如何，芸娘倒是不好意思向他提起。

    可是··，看著清漪這般，當真是。

    “芸娘，他是不是不要我了。”她委屈的靠在床邊，眼淚刷刷的流著。一陣咳嗽聲傳來，讓她無法用自己僅剩下的力氣，穩住自己的身形。看著她快要倒下的時候，芸娘急忙跑過去扶住陳清漪，輕聲安慰道：“你倒是先被這樣，趙子楊有事情，他會來的。你別亂想，你的身子重要啊！”

    說到這裏，低下頭看著清漪漸漸安穩。眸中一痛，看見她嘴角留下一行血絲，急忙為她擦去。

    “芸娘，我是不是真的活不成了？”

    芸娘忍住心中的悲傷的情緒，啞著嗓子對她安慰道：“你別這樣說，你身子那麽好，肯定會活得比我長！”

    她輕輕的靠在自己的懷中，身子異常的冷著。（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