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的炭爐裏的火快滅了，懷中的人也睡著了。芸娘將她輕輕的放倒在床上，站起身給爐子裏添加木炭。

    “咚咚。”這個時候正巧有人在敲門，芸娘有些奇怪，是誰會來找她們呢？

    打開門，看見門口站著的趙子楊。芸娘扭頭看了一眼側身躺在床上的清漪，麵上一冷。她反身將門關上，看著趙子楊頓了一下，歎了一口氣說道：“清漪此時情緒波動有些大，還是出去說吧。”

    趙子楊點了一下頭，跟著她向樓下走去。心情很是複雜，清漪這個時候這種模樣，實在是讓他心疼。

    “清漪還能活幾天？”剛一坐下，趙子楊目光緊鎖著芸娘，追問道。

    聽到他的話，芸娘一怔，接而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你真的愛清漪嗎？”

    “愛。”

    “愛？什麽叫＂zuo　ai＂，你懂嗎？清漪這個模樣，無非是拜你所賜。”芸娘忍下心中的憤怒，手裏緊緊攥緊粗糙的茶杯。周圍人看著兩個人氣場不同，紛紛看向他們。

    芸娘一向是不言怒火的好脾氣，如今看著趙子楊這番模樣，不禁把以前師父教給她的好教養全都放在了一旁。她心中微微作疼，看著趙子楊沉思的表情，真想為清漪好好的潑醒他！可她不是清漪，清漪絕對不會這般對他的。

    想到這裏，諷刺一笑：“你明明知道清漪身子乏弱，根本無法忍受你的縱欲。如今清漪壽命已盡，你還有什麽話可說？難道你和清漪的風花雪月都是一場夢嗎？人死了，夢也醒了嗎？”一口氣將心中的所有話全部給他說完後，她也暫時沉默起來。

    兩個人誰也不說話，直到杯中的茶水涼透後，趙子楊抬起頭眸子裏一種不知名的情緒正在波動著。

    “我可以先見見清漪嗎。”雖然是問她，可是一點也沒有問的意思。其實說白了就是，他不願意聽著她在這裏胡攪蠻纏。

    就這樣想要見清漪，怎麽可以。芸娘心中萬般情緒，真的無法想象麵前的這個男人，清漪時如何的愛上他的。要論相貌，他的確是眉目清秀，氣質非凡。可是終究是抵不過霜華棱角分明，劍眉星目的絕世容貌。

    她真的想不通，麵前的這個男人到底有什麽好的，可以讓清漪為了他丟了性命！生死存亡之時，就這般牽掛著他。

    “你還是回去吧，清漪身子乏弱，好不容易才睡著。”說完後，將手中的錦囊放到了桌子上。有意的看了他一眼，接著遍上樓去了。

    看了一眼桌上的錦囊，再看了一眼正在上樓的芸娘。有些疑問的將錦囊收到了袖口中，走了出去。

    回到了醫館之後，看到方素月捧著一杯熱茶坐在大堂裏，不時的將杯子湊向臉龐。待她反應過來看到自己的時候，將茶杯放到了桌子上，抬步走了過來。

    “你回來了，趕快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她隻是微微一笑，倒了一杯茶遞到他的手裏。然後垂下眼簾一點也不看他，隻是看著手中的茶杯微微發呆。

    “你身子可好些了？”他有些歉意的看著她，語氣間皆是對她的關心。

    她心中一暖，眸中波光一晃，忽然想起了什麽眸中波光消失。

    “好些了，有你的照料，當然好了些。”她捧著熱氣騰騰的茶杯放到唇邊，輕啄一口，齒間洋溢著茶香。

    趙子楊看著她臉頰兩側微微恢複了血色，心中莫名的有些安心下來。

    “這些日子裏你千萬不要出門，天冷了，多穿一點。”

    說完這些，對她笑了笑：“我還有些事情，我先上樓了。”說完，站起身，走到了樓上。

    剛才那一句話一直回蕩在她的耳邊，溫暖著她的心。雖然自己確實在自己孩子滑落之時，恨過他們所有人。可是這件事情畢竟是陳清漪做的，與趙子楊毫無關聯。現在趙子楊在陳清漪快要死的時候，這般照顧自己，確實讓她心中對他的恨少了一些。

    再有的是他說過要娶自己，雖然說好了，陳清漪為妻。可是還是依然抵擋不住，她對他的愛意逐漸萌芽起來。

    晚上的時候，她便去找關二娘商量謀劃了。

    關二娘當晚穿了一件白色的皮草，配上她精致無暇的麵孔，果真是傾城之顏。雖已經快要邁進四十，可是身子依舊苗條玲瓏有致。皮膚白皙少有些皺紋橫生，可是風花雪月的女子，眼角終會留下一絲紋路平添魅色。

    看到方素月神色異常，關二娘也隻是微微一笑：“你怎麽了？”

    “二娘，我若是重新喜歡上趙子楊，我會不會還是像以往一樣？”她有些著急，她真的害怕掉進了他的溫柔圈套裏，重蹈覆轍。她可是怕了那種滋味，不想再這樣下去。可是一聽到趙子楊的關心，和他對陳清漪的冷漠，她就無法抑製住對他的愛意。

    聽完了她的煩惱之後，關二娘輕輕的將手搭在她的手腕上，安慰著她：“你可放心，陳清漪已經活不了多久了。趙子楊便是你的了，可是不知道他對陳清漪的情意如何，不知他會不會再次接受你。”

    關二娘這番話確實聽進了她的心中，她有些不敢保證，陳清漪這段時間裏和趙子楊是否還有著聯係。可是當趙子楊來找自己時候，她確實有點吃驚。隻是來找她為她調養身子，她還是覺得他對自己還保留著一絲情分的。

    想到這裏，淺淺一笑：“二娘，你可知道這段時間裏他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就像丈夫對待妻子一樣，我真的很是開心。”她眉眼間洋溢著幸福，看著旁人都為她感到開心。

    她的這番神色，關二娘倒是十分的清楚。當時與陳家主那番愛戀之後，她再也無法愛上其他人了。不管自己的身子到底如何幹淨不幹淨，可是心中的那一片地方終究是留給他的。經曆過了那麽多，她和方素月的經曆倒是挺像的。可是她當初愛著陳家主多深，現在恨得就有多深了。

    男人嘛，都是利益和身子上的動物。從來都不會真正地愛上一個人，隻是因為自己的占有欲在內心裏爭鬥著。

    對於她剛才的那一番話來講，她隻是覺得那是因為趙子楊的占有欲強而已。無關風月，更別提是感情了。

    “二娘，我現在隻是想著讓陳清漪快點死掉，這樣我便可以嫁給趙子楊。我也不想複仇了，反正害我的人都快要死掉了。”她歎了一口氣，她真的不想就這樣一直保持著仇恨，反正她現在是贏家。誰也不可以搶走她的東西！

    關二娘聽到她的話，也暫時的有些迷茫起來。如今過了這麽多年了，陳家已經被自己親手給滅了。如今陳家唯一的血脈，被自己折磨的也快要去陪陪他們了。自己現在還有什麽理由一直沉迷在這裏，一切都不是那麽重要了，不是嗎？

    “你倒是要好好的想想，男人們都是這種東西，不值得我們真正的愛上。”二娘歎了一口氣，有些疲憊的看著眉眼間的情愁消失不見的方素月。她一點也不敢相信，趙子楊就這樣放下了所有，等到陳清漪死後他就娶了方素月。

    想到這裏，不禁為方素月有些擔心起來。情字當頭，傷的永遠都是女人。

    話也說完了，方素月倒是沒有任何的流連這裏。到了別，就離開了。

    深夜裏，一番響動驚擾了關二娘的睡眠。點了燈一看，看見窗口坐著一個黑衣男人嚇了一跳。

    “你怎麽來了？”她將手中的燭台放到了桌子上，回去披了一件衣服重新走了出來。有些疑惑的看著那個男人，時間一分一秒的就這樣度過。

    而後，等到關二娘的腦子被晚風給吹醒之後，一旁默不作聲的男子便開口說話：“你今夜裏對方素月說的那番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她不可以就這樣重新愛上那人。”

    男人的嗓子有些沙啞，但是依然讓人有些害怕。

    關二娘緊鎖著眉頭，無法理解這個男人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

    “您有什麽話？”

    “當然！”他揮手將桌子上的燭台打落在關二娘的腳邊，隻是差了一毫便可以傷住她的腳了。隻是這樣也是讓關二娘大吃一驚，連忙退後幾步。

    聽到關二娘的叫聲，屋子一旁的丫鬟連忙跑來。站在門口敲著門，擔心的問道：“嬤嬤，您沒事吧！”

    關二娘看了一眼目光駭人的男人，顫顫發抖的坐到地上，低聲說道：“沒事，你回去吧！”

    站在門口的丫鬟聽著關二娘的聲音明顯就是被嚇了一跳，有些擔心的再問了一遍：“嬤嬤，您真的沒事嗎？”

    男人有些不耐煩的站起身，朝著門口走去。

    關二娘嚇了一跳，連忙起身拽住他，低聲說道：“這裏不是你要殺人的地方，你先冷靜一下。”

    轉過身對著門口不耐煩的說道：“大晚上的，快去睡吧！我隻是打翻了燭台，沒啥大事！”

    門外的人影支了一聲後，便轉身回去了。絲毫也沒有發現門裏的男人駭人的目光，還有要不是關二娘，她早已躺在了地上毫無知覺。

    男人看到那人離開之後，低下頭看著關二娘拽著自己的衣角，揮手甩開她。

    轉身坐在椅子上，冷冷的對著她說道：“那個方素月一切都在你我掌握之中，若是這個時候你敢清漪的放過她，怕是會出了意外！”

    “如今陳清漪已經半步踏進了黃泉路，您到底在害怕些什麽！”關二娘疑惑的問道。

    男人輕聲嗤笑道：“你可知神醫錦豐？”

    關二娘先是愣了一下，隨後點了一下頭：“當年我被陳家趕出來之後染了風寒，還是錦豐替我解了病。如今你問這些是害怕他會來這裏，為陳清漪治病嗎？”

    錦豐雖然在江湖上，扶危濟困。可是這些年裏，錦豐來無影去無蹤的，不知道在哪裏。他不會隨便救治別人，當年也隻是看著她可憐罷了。

    可是陳清漪的內髒已經大部分毀壞，就算錦豐來了，也無濟於事。

    “當然！”男人有些嘲笑的看了她一眼後，說道：“當年皇宮裏有一個重犯也像陳清漪這般，他都能治好。過了這麽多年了，也不知他的醫術見長沒有。”

    關二娘還是不敢相信他可以救治陳清漪，再說了，等到他來的時候。陳清漪便駕鶴西去了。就算他再有把握救治陳清漪，那時陳清漪已經身入黃土了！

    “陳清漪熬不過這半月了，就算錦豐來了這裏，他也不會平白無故救一個風塵女子。”關二娘嗤笑著，她忘記了自己也是一個風塵女子。

    隻是接下來趙子楊說的這句話，徹底讓她愣了神！（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