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鳳凰與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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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齋。
便是宮中發生了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太後也是淡定如初的在自己的宮裏吃齋念佛。
偏殿裏是一片柔和,她閉著眼睛,唇瓣輕輕的動作著,無聲的念著佛經,手上的動作也是不閑著,極有節奏的敲著木魚,似乎是同她嘴裏的經文交匯在了一起。
偏殿外,玉簫站在那兒,站在被綠色藤蔓所覆蓋的回廊上。
她是一襲淡雅又不失莊重身份的衣袍,裙擺迤邐於地,勾勒出了一個優雅的弧度。美人靜靜的站在那兒,恍如綠色中的一株紅花,尤為的突兀。
“想什麽如此的入神,而且臉上的表情還尤為的悶悶不樂。”不知什麽時候,太後已經從偏殿走了出來,站在玉簫的身旁,看向遠處燦爛的幽蘭花。
“宮中的女人有哪個是快樂的呢,娘娘?”玉簫歎息了一聲,問得很是直白。
“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然就會快樂。蕭兒,想想姚纖纖和曹杏瑜,她們就是想要入宮做宮妃,這樣她們就會得到自己想要的。可惜,她們的手段都太過不高明了些,最後讓自己輸的一敗塗地。”提起那兩個千金嫡女,太後便有些怒其不爭了。
好歹也是她派人精心挑選的,結果最後是險些砸了自己的腳。
“那太後您覺著我們現在該做些什麽了嗎?之前我們一直在做一個旁觀者,現下這般的情形怕是不能置身事外了。”玉簫看著遠處,心中暗暗的下了某種決心。
“這樣很好,蕭兒,你總算是有些為自己爭取的覺悟了。你要知道,若是得不到,就要想盡辦法的去爭去奪,無關手段明與暗,追根究底不過是各憑本事。”她如今的位置不就是全憑了自己的本事嗎?
又有誰是能靠得住,還是得靠自己!
“臣妾知道太後您的意思,今後蕭兒自當為娘娘您盡心盡力。”玉簫一臉的認真,同她往日的漫不經心很是不同。
在宮中多年,她默默無聞,一直都沒有小動作。隻因為她知道王上不會喜歡這樣的女子。可是,到如今她是看清楚了事實,在王上的眼中始終找不到她的影子,一點點都沒有……
“從今日的情形中,哀家發現了一個不可忽略的角色,那個女子或許能夠為我們所用。”
“娘娘指的是……”
風徐徐的吹,血雪命人停了轎輦,讓桃心陪著在湖邊散散心。
桃心是高興壞了,要知道王後娘娘是極少出門的,不是呆在宮裏看書,便是到書房裏去練字,每日作息也是很有規律,就是未免平淡了些。
娘娘也還是個十八年華的少女,為人處世卻頗為老道,讓她感覺不到絲毫少女該有的活潑之處。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後邊不近不遠的跟著幾個宮女和太監,為的是隨傳隨到。
湖麵很不平靜,波瀾迭起,連帶著湖上的荷葉也是翩翩起舞的搖擺著身子。
荷葉冒出了水麵,像是舞姬的羅裙一樣。
感受著風迎麵而來,吹亂了她幾乎長過眼的劉海。
“娘娘。”桃心忍不住輕聲的喚了血雪。
“何事?”她閉著眼睛感受著悠涼的風,平靜的麵容上帶著幾分淡淡的笑意,一如微微波瀾的湖麵。
“也沒什麽事情,就是關於戚選侍奴婢有些疑問……”
“不過是各為自己罷了,有什麽好疑問的。”她淡淡道,顯然沒有將戚婉涼的那點小動作放在心上。
然而,宮中眾人可都是長了心眼的,怎麽會如同她所想的那樣來想呢。眾人可都是看得明明白白的,王後娘娘對戚選侍可是不薄的,若有若無的維護了她。可是戚選侍似乎並沒有感恩之心,還想著在王上的麵前露露臉。
所以說,戚婉涼既折了血雪又得了宮中眾人的白眼,可見她並不是看起來的那般怯弱無用。便是她真如看上去的怯弱無用也是個有野心的。
原來戚選侍不是依附於鳳凰而生的麻雀,而是想要變成鳳凰的麻雀。
一行人繞著湖泊慢慢的走著,不遠處是緩緩的走過來了兩個人,正是出於風口浪尖的戚選侍。
血雪隻當是沒有發現她的到來,繞了個彎便走上了通往湖心亭的長橋上。橋是依著湖麵而建,隱隱約約的同湖麵相貼,隻隔著一條細細的縫隙。
那邊的戚婉涼似乎是有些心急了,帶著自己的宮女急急忙忙的便往另一邊的長橋跑去,似乎是有什麽著急的事情要同血雪明說。
血雪覺著,她大概是要吐露自己的心聲來換取她的同情或者是‘原諒’。
可惜,她這個人並不怎麽賦有同情心。再者,她對戚婉涼也並沒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並未放在心裏去的事情也就不存在什麽原諒與否了。
“看來戚選侍也是長了些膽子了,方才也敢來攔娘娘的路。”桃心心中略有不快,隻覺得戚婉涼此舉有些過分了。
想著,她對身後的小太監招了招手,讓人將漸漸跑近的戚婉涼給攔了下來,不讓她進入湖心亭,免得打擾了自家娘娘的好興致。
“娘娘,王後娘娘,請聽妾身一言。”戚婉涼站在那兒,小臉上帶著幾分的懇求和慌亂。
她的頭發都散亂了些,看上去有些狼狽,不過語調裏是有些變化的,倒是變得堅定了很多,不再是低著頭怯弱的模樣。
“戚選侍切莫在這兒大喊大叫的,有失你的身份。”桃心一臉公式化,沒有刻意難為戚婉涼,免得給自家娘娘落下不好的名聲,也還算是有禮有節。
“桃心姑姑,請讓我見見娘娘吧,這件事我可以解釋的……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我真的沒想到會這樣……”她一臉的無辜狀,似乎的確是沒想到自己不過是揭發了曹杏瑜的陰謀,轉而卻惹得王後厭煩了。
是了,若是認真說起來,戚婉涼還是個有功之臣。
“戚選侍,你的宮規都是誰教導的?”突然,一直站在那兒‘欣賞’湖光的血雪出聲道。
“娘娘,妾身是來向您請罪了,希望娘娘寬恕我的錯誤……”戚婉涼連忙道,聲音中是字字真切的。
“寬恕你違反宮規在本宮麵前大喊大叫的過錯嗎?你先在自己的宮裏將宮規好好的背熟了之後再來同本宮探討這個問題吧。”她的話語不置可否,一句話便封死了戚婉涼的措辭。
“娘娘……”
“戚選侍莫不是認為自己今日立了功就可以漠視宮規了?本宮是賞罰分明的,既然你有功在前,便先回去將本宮代王上賞賜下來的東西好好的收著,然後再好好的糾正自己的言行。”她的話不置可否,又公正的叫人挑不出個錯來。
“妾身多謝娘娘教導。”戚婉涼連忙跪下來磕頭謝恩,也不知道是被嚇著了還是怎麽著,她這般的作態委實是用不上的。
很快的,戚婉涼便帶著自己的宮女轉身離去了,似乎是害怕血雪會發怒一樣。
離去的戚婉涼的神色很不好看,倒不是被血雪這般的對待而感到氣憤或懷恨在心,而是為自己錯失了同王後打好關係的機會而耿耿於懷。
她是小地方出來的官家女子,有這樣進宮的機會實屬罕見。宮中的繁華立刻便吸引了她,她想要得到最好的,而不必整日擔驚受怕旁人欺辱。本以為她得到了王後的庇護,可是是她太心急了,才有了那樣的小心思……
在王上的麵前露臉的小心思。
“選侍,我們該怎麽辦呢?王後娘娘似乎是要同我們劃清界限了。”戚婉涼身邊的小宮女有些擔憂道,王後這棵大樹來之不易,此時就這般的轟然倒塌了,確實是可惜了。
而且自家選侍的容貌和才情皆不出眾,如何能在這宮中有翻身之日呢?
“娘娘不過是在氣頭上罷了,一定會有辦法的。”戚婉涼隨口敷衍了一句,心裏在籌劃著該怎麽辦。
然而,她們不知道的是,血雪同她們的界限早就已經劃分清楚了。
鷺西宮。
終日不離宮殿的西良人聽聞了曹杏瑜的結局也是不免唏噓,雖然這一切同她不無些許的關係。可是那又如何,不過是她自找的罷了,她隻是旁敲側擊了一下。
隻是曹家也因此受到了重創,嫡出的小姐在宮中欲行下作的法子坐上妃位,曹家也是顏麵無存。試圖替曹杏瑜求情的曹大人被勒令停職半年,在府中思過。
俗話說得好,一石驚起千層浪,曹杏瑜事件便莫過於此了。
“良人,您這招也是將自己置於風口浪尖了你知道嗎?那曹杏瑜是個省油的燈嗎,整日嚷嚷著是您給她出的主意,您是主謀呢。”眉鴣的表情有些頭疼了,這清閑的日子怕是不會好過了。
“那又如何?連王上都沒有發話,管他們做什麽?”西良人不以為意道,王上意在給曹杏瑜好看,又怎麽會搭理她這個悶聲不響的妃子呢?
她也不過是順應了王上的心思,推波助瀾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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