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旨意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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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杏瑜事件之後,宮中再次恢複了沉靜,表麵上看來是這樣的。

    戚選侍被變相的關了禁閉,這幾日也沒有出來晃悠了,在自己的宮裏學習宮中禮儀。各宮的妃子也是互不串門的,似乎都劃分了界限一樣。

    血雪是樂得清閑,總歸是閑不住幾日的,偌大的深宮,又怎麽可能一直保持著這般平靜的模樣。

    隻是,剛剛平靜下來的後宮,又因為姬無傾的一道旨意而驚起了千層驚濤駭浪。

    冊立東宮王後的聖旨力排眾議的下達。這個轟動的消息像是瘋長的野草,不消一刻便傳到了王宮的每一個角落。

    彼時,血雪拿著聖旨,心思沉重。沒有一點點的防備和預兆,姬無傾這是在做什麽?還是說這就是姬無傾的承諾嗎?用這樣的身份困住她,還是用這樣的身份向天下人訴說他對她的情?

    “奴才恭賀娘娘大喜!”

    “奴婢恭賀娘娘大喜!”

    安雪宮的宮人們自然是分外為自己的主子開心的,這無疑是無上的榮寵和榮耀。雖然東宮和西宮同為王後,可是到底是不同的。東宮王後必定是王上的摯愛,這無異於是在說明王後娘娘的地位不容撼動,在王上的心裏也是不容撼動的。

    血雪心中五味雜陳,分不清到底是什麽味道。沒有絲毫的喜悅,反倒是有些驚嚇了。

    想了想,她帶上了那道聖旨,決定去姬無傾那裏一探究竟。

    去往了王上的上書院,可惜姬無傾並不在那兒,而是回去了自己的宮殿休息去了。

    聽到這個消息,血雪反倒是鬆了一口氣,方才什麽都沒想便來了上書院,此時仔細想想她卻發現自己並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姬無傾了。

    她拿著手上的聖旨,走進了上書院的院子。守門的侍衛沒有阻攔,似乎這上書院也是王後的所有物一樣。

    院子裏的采迭花花期正旺,正所謂綠花紅葉,也算是一種奇觀了。她走在圓石鋪成的小路上,石塊凹凸了出來,即便是穿著鞋子也覺著有些硌腳。

    這樣倒也是清醒了很多,她突然想起了她的前世,那個似乎已經很久遠的時代。

    前世的她也是這樣,淡淡的,什麽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樣子。身在館陶世家,她背負了很多不該她背負的東西。或許也正因為如此,她成了一個機器一樣的存在。

    或許是她什麽都沒有表現出來,所以他們才會覺得她是個不怕被傷害的人。

    意外穿越而來,她有了再一次重新活著的機會,至少是為自己而活。可是,似乎是事與願違,她的性子沒有變過,依舊是隨波追流什麽都不想,在姬國王宮的日子似乎也不錯。

    可是,這終歸不是她想要的。憑什麽重活一次,她還是要重蹈上一世的覆轍呢?

    這偌大的深宮,在她看來卻是方寸之地,她駐足在這方寸之地無法掙脫出去,同前世的館陶家又有什麽不同呢?

    她抬起了頭,天空分外的藍,天空廣闊可以任意的翱翔。雖然她目不能視,可是她明白自己的心意,她從前渴望的不正是那份湛藍的自由嗎?連同現在也在渴望著。

    “奴才見過王後娘娘。”一襲深色宮裝的廟簡走近,他是一絲不苟的著裝,即使是屬於太監的衣裳在他穿起來也是有一分特別的氣質。

    平心而論,他長得頗為的英氣,身高也是修長挺拔的,高高的鼻子,薄唇輕輕抿著,那般英俊的容顏也是叫人眼前一亮的。

    “是廟簡公公啊,王上呢?”她偏了偏頭,有些疑惑了。

    廟簡是姬無傾身邊的總管太監,兩人該是形影不離的。

    “王上特意命奴才來接娘娘,娘娘是這就走嗎?”廟簡低著頭,十分有禮道。

    “王上相邀,本宮自然不能不從。”她點了點頭。

    轎輦已經在門外等候,兩人一前一後,十分安全的距離。血雪的手中還拿著那卷聖旨,黑色的卷軸被她輕輕的握在手心。

    “請娘娘上轎。”廟簡停在了一旁,微微彎了身子。

    “廟簡公公是自小便跟在王上身邊的嗎?”血雪停住了步子,突然出聲問道。

    少女的聲音清清淡淡的,帶著某種探尋。

    “回娘娘的話,並沒有多少的年頭,奴才是十一歲入的宮。”廟簡道,語調間毫無起伏,讓人很難感覺到他在想什麽。

    而且他這副畢恭畢敬的模樣倒像是個木頭,問什麽便答什麽,偏生又讓人毫無辦法。

    血雪點了點頭,便自己上了轎輦。她坐在轎輦上,將手搭在窗口,撐著頭似乎是在‘看著’外邊的風光。

    不一會兒一行人便到了姬無傾所在的宿龍宮,待血雪進入宮殿之後,姬無傾還在自己的軟榻上休息呢。他歪倒著身子,看著一襲藍裙的少女走入。

    她的手裏還握著那卷聖旨,步子輕輕巧巧的,雖然是個目不能視的盲女,可是看上去卻毫無笨拙的感覺,反倒是敏捷的很。

    “王上,您在嗎?”血雪探進了身子,沒有感覺到姬無傾的氣息。可是,她知道他一定在哪裏看著她,然後想要戲耍她也說不準。

    姬無傾靠在自己的軟榻上沒有作響,俊美的臉龐像是沉靜下來了,猶如半張畫卷,隻露出了他的半張完美的側臉。

    “臣妾知道您在這兒,此番前來並不想打擾了您休息,隻是這旨意來得突然,讓臣妾心生惶恐。”她也是站在原地沒有動作了,一字一句直言道。亭亭玉立的身姿看上去是不卑不亢的,有幾分執拗的意味。

    回答她的依舊是無比的安靜,仿佛她方才是在同空氣對話。

    “那你先到孤王的身邊來。”終於,某王上是開了金口了。

    血雪頓了頓,到底是尋著聲兒走到了他的身邊去。她穩穩的停在了他的麵前,距離軟榻隻有不到一尺。

    “靠近些。”姬無傾皺了皺眉頭,對於兩人保持的距離很不滿意。

    “……王上難道聽不到臣妾說話?”否則為何要靠近些呢?而且,她覺得已經靠的很近了。

    “是啊,孤王今日耳朵不大好使了。”某王上道,語調中是有些耍無賴了。

    “……”無言,她隻能是默默的靠近了些。

    隻是將將靠近軟榻,手上的卷軸便被他給用力的一扯,她原本也是緊緊的握著卷軸的,被姬無傾這般動作一個突然的襲擊,整個人便向姬無傾那邊倒了過去。

    所幸她反應及時,立刻鬆了手中的卷軸,繼而穩住了自己的身形。

    “可惜了,血兒險些便投懷送抱了。”姬無傾有些遺憾的表示道,眸光中泛著狡黠,他將從她手裏搶過來的聖旨丟在了一邊。

    他原本就意不在此,醉翁之意不在酒,另有所圖。

    “王上,能同臣妾認真些……”血雪正要好好的將他教導一番,然而某王上卻是又開展了襲擊,這次是輕輕的拉住了她的手,將她往自己的方向用力一帶……

    “這下是讓我給捉住了吧。”他洋洋得意的攬住了血雪的腰身,墨色的眉峰也顯露了幾分得色來。

    “……王上。”她也是有些無奈了,姬無傾這插科打諢的,實在是不知道讓她說什麽好了。

    “孤王讓你做孤王的妻子,血兒好似並不高興呢?”某王上是突然正經了起來,抱著她在軟榻上調整了個姿勢,他撐起了身子,將她籠罩在自己的身下。

    這般動作是委實有些不敢直視了。

    好在血雪是看不到,隻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微微的拂過她的臉頰,兩人的姿態似乎是有些奇怪。

    “臣妾隻是有些受寵若驚,王上這般突然的旨意,讓臣妾一時之間有些難以消化。”她道,想不清楚自己為何來找姬無傾,她又能問他些什麽呢?

    他是王,想做什麽全憑他一句話罷了。

    “你答非所問啊,血兒。別在孤王的麵前耍小聰明知道嗎,孤王會傷心的。”他深深的凝視著她,凝視著她那雙空洞的眸子。

    眼前的少女乖巧的躺在軟榻上,原本遮住了額頭的劉海散亂的撥開了來,露出了白皙而飽滿的額頭,那雙空洞的眸子似乎清明了些。

    見她如此乖巧溫婉的模樣,他忍不住伸手將她的劉海撥到了一邊,大掌輕輕的撫摸上了她的臉頰。

    她的臉可真小,讓他的手掌輕輕鬆鬆的便蓋住了一大半,不過手中的細膩倒是極為的讓他滿意。

    “那麽王上又在打著什麽小算盤嗎?還是說,臣妾能夠為您做些什麽。”血雪莫名的有些惱意了。

    權利全在於他的一句話,而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突然生了惱意。是怕這旨意並非出自他的真心,而是一場利用嗎?

    “哦,你是怕孤王是在利用你嗎?”姬無傾是倏地明白了,他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是在生氣,又似乎是在高興什麽。

    “臣妾絕非此意。”她努力的遮掩了自己的情緒不外漏,臉上也是保持著一副不在意。

    “血兒放心好了,孤王是願得一人心,讓她們不再有覬覦的念頭。”看到她這副近乎倔強的模樣,姬無傾反倒是笑了,“而且,你知道孤王剛才所說的是什麽意思嗎?”

    “還請王上莫要再戲弄臣妾了……”她覺得自己有些窘了,好似她是來為自己討個說法的。

    “嗬嗬,血兒可還記得幾日前孤王帶你去的那個吟秋閣,這麽快你便忘了孤王當時同你說的話了嗎?”姬無傾繼續道,“孤王說過,孤王很喜歡你。所以,你還想問什麽嗎?”

    因為喜歡,所以便賜予她這樣的高位,所以想讓她永遠站在他的身邊,陪著他看世間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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