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帝王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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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微涼,雲道引著玉貴妃慢慢的到了惠齋的後院裏,那裏是太後娘娘日常休整的地方,設有茶桌和書籍,以供太後閑暇時分休養生息。

    這個地方玉貴妃是鮮少來的,因為到了這裏便意味著太後的心情並不好,這是個不成文的規定。惠齋之中太後親近的宮人便了解這一點,而她也是為數不多中的一個。

    藍色的蓮花裙袍摩擦著她的高腳鞋,迎風行走的姿態便像是綻放的蓮花,端莊典雅。

    後院中的婦人正倒著茶水,骨指分明的手還未顯現出老態來,隻是那鬢角花白了的痕跡訴說了流逝歲月的秘密。她身著簡單的衣袍,穿得是厚實的,行動間卻是嫻熟而敏捷自如。

    發髻之上插著木質的鳳凰展翅的發簪,揮動著翅膀的鳳凰被永遠的定格在了那一刻,簡單中透露出了尊貴來。

    這一刻,這婦人哪裏像是尊貴非凡的太後,而像是個尋常人家的夫人。

    玉貴妃見太後已經等著她了,雲道公公也是默不作聲的退了下去,她的心裏卻是平和的,沒有半點的緊張和惶恐。

    同太後相處的久了,她的脾氣她也是摸出了一兩分出來,她不會動怒的,因為她怕壞了自己的身體。不過,她會字字珠璣,讓她啞口無言。但是她不會給她這個機會,即便她是太後。

    “太後娘娘,蕭兒已經到了,隻聽您的吩咐。”她開門見山道,語調是謙和有禮的,又透著幾分的堅定。

    “來了,便坐下吧。”太後抬頭看了她一眼,見她的確是有些頑固的模樣,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氣了。“你不必一副倆談判的模樣,放鬆些。”

    薑還是老的辣,太後不過一句話便讓玉貴妃放下了心來。

    “蕭兒是刻意過來聆聽娘娘您的教導的,這件事情確實是蕭兒處理的不妥當。”她一臉的認真,雖然承認自己的錯誤,不代表她不是‘將錯就錯’。

    “哀家說了,讓雲道請你過來是品茶論道的,而不是教導你。再則,玉貴妃你在宮裏這麽多年了,也該知道為人處世才對。”太後挑了挑眉,眉眼間帶著些許的嚴板。

    “是。”玉貴妃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素手端起了一杯茶水,一副認真聽從的模樣。

    “不過你到底是年輕氣盛,難免不懂得如何取舍。你是哀家一步步看著過來的,從夫人之位到了貴妃的高位。可惜,離王後也不過是一步之遙罷了。好了,別的暫且不說,王後之位沒有便罷了,最重要的是無傾對你的情意,可惜他對你又有多少的情分。蕭兒,你以為單方麵的感情真的能夠得到回報嗎?”太後語重心長道,慈愛的臉龐上帶著幾分的憐惜。

    “太後娘娘,這是從何說起?”玉貴妃是蹙了蹙眉頭。

    “你以為哀家看不出來嗎?你對無傾的感情哀家也是看在眼裏的,隻是用情太深,難免吃虧。”

    用情太深,難免吃虧……

    她愣愣的看著茶桌上的瓷杯,杯子是小小的一隻,一雙翠竹是相依相偎的,流露出了清秀淡雅來。

    “算了,哀家也不想多說些什麽,隻是作為一個過來人,你得明白‘最是無情帝王家’的道理。”太後老謀深算的看了看玉貴妃的表情,她自然看到了玉貴妃眼眸裏的糾結和了然在抗衡。

    “蕭兒明白娘娘的意思,隻是既然如此,便是萬劫不複蕭兒也會繼續走下去的。”然而,玉簫卻是抬起了頭,明明是麵嬌弱的桃花美人的模樣,可是那漂亮的眸子裏卻是亮閃閃的,帶著某種決絕。

    便是‘飛蛾撲火’她也不想在理會了,隻為自己爭取一次,不管他是帝王家的無情人,還是獨寵盲後的癡情人。

    看到玉簫這般堅定的模樣,太後是微微一愣。而後她是忽然笑了起來,笑聲幾分的爽朗和自嘲。看到玉簫她就會想到曾經的那個自己,也是同玉簫這樣的天真無畏。

    而不同的是,她得到過,而玉簫從未擁有過那份帝王寵愛。

    “既然你這般的深情,哀家便成全你一次。”太後看著她,眸光中散發了一種奇異的光芒。

    眾所周知,王上剛回到王宮裏去的便是王後的安雪宮,而非是第一時間向太後娘娘請安,盡一番做兒的心意。

    於是乎,百八十年都清淨著的惠齋是熱鬧了些,因為太後要留王上在惠齋裏用膳,兩母子談談心。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回,兩位雖然感情一向不錯,可是這一起用晚膳的機會是少之又少的。

    當姬無傾收到了惠齋送來的太後親自提筆寫的書函後,他的眸光是微微的一淩,表情更是似笑非笑的。

    末了他是有些遺憾道。“可惜了血兒還病著,否則便可以同孤王一同去惠齋吃吃喝喝的打發時間了。”他將信紙隨意的放在了一旁,潔白的紙麵上是黑色正體的字跡。

    字跡是剛正有力的,濃墨的字跡是十分的清楚。

    “知吾兒已經歸來,多日不見吾甚是掛念。遂今晚晚膳時分在惠齋設宴,吾兒必定出席。”倒是一副慈母的戲碼,字裏行間很是情意深重。

    夜色是幽暗了下來,宮裏燈火通亮,巡視的侍衛來回的步子是輕輕的,一行人一來一往的巡視。

    各宮是關門閉戶的,一派寧靜的夜色景象。

    院子裏的梅花暗自開放,在風中吐露著芬芳。

    寢宮裏是擺開了膳食,清一色的清淡,梓木的小桌子挨著寬大的床榻。床榻上,火紅色的小狐狸乖乖的趴在那兒,就趴在床沿上,直勾勾的看著清粥小菜。

    倒不是它對這些小菜有什麽想法,實在是慵懶的眸子不知道該看些什麽。

    “娘親,不過一日不見,你怎麽還病了呢?”小小的女娃也是趴在床沿上,一雙水靈靈的眸子打量著血雪,眸光中更是帶著幾分的狡黠。

    “我難道看起來像是病了嗎?”血雪是沒有作答,反而是反問道。

    “娘親的確不像是病了,不過看著是累了。”小溪兒是爬起了身子,伸著小手摸了摸她有些蒼白的臉,而後是一本正經的說道,小臉兒鼓鼓的煞是可愛。

    她依舊是紮著兩顆丸子發髻,髻上綁著藍色長長的發帶,加上身上那身粉嫩嫩的小衣裳,配上那張小小的肉肉的臉兒,整個便是一個糯米小團子的形象。

    “娘娘,王上方才派人來傳話,今晚不會來陪您用膳了,說是太後娘娘請了王上去惠齋用膳。”鈺芷從外邊走了進來,剛剛接待了王上派來的人的稟告。

    “嗯,本宮知道了。”她點了點頭,是沒了下文。

    “好耶!這樣小老頭兒就不會和我爭娘親了!”小溪兒表示很高興,嘴裏不住的歡呼著。

    “殿下,若是王上今晚來安雪宮歇息,你還是沒有辦法啊。”鈺芷在一旁笑道,對於小公主同王上之間的暗鬥她也是知曉的。

    “那可不好。不行,我現在就要去洗澡,然後和娘親一起睡覺,這樣他就沒辦法霸占娘親了!”說著,小溪兒是利落的翻身下床便跑到了隔間的洗浴室去了。

    鈺芷是連忙叫了小宮女跟進去伺候著。

    “她這咋咋呼呼的性子。”血雪暗暗的搖了搖頭。

    “娘娘,奴婢還有一事要稟告。”鈺芷見自家主子神色淡淡的,嘴角是露出了笑容,便探究著說道。

    “你說吧。”她點了點頭,伸手端起了粥吃了起來。

    “奴婢聽說太後不僅是請了王上去惠齋用膳,還有玉貴妃也會去。”鈺芷道,神色有些小心翼翼的,“所以,奴婢便鬥膽猜測太後娘娘是什麽意思。恐怕是要抬舉玉貴妃……”

    “恐怕也是為了答謝玉貴妃對她的貼心伺候。”她神色不變,喝粥的動作是緩了緩。

    “娘娘這般說也的確如此,玉貴妃同太後娘娘的關係是親近不少,便是太後對親侄女也是未曾有那樣的態度。隻是,奴婢是擔心其中會有變動……”

    “你的意思本宮都清楚。‘她點了點頭,語氣淡淡的,卻是沒了下文。

    鈺芷自然不好再說些什麽,規規矩矩的站在了一旁。

    寢宮裏便是安靜了下來,小狸隻管趴在床沿上打盹兒,一雙幽幽紅的眸子是沒了焦距,無神的盯著紫色的錦被。

    血雪無聲的用著粥,臉上也是淡淡的神色,叫人看不出什麽來。

    隻是,也隻有她自己知道,現在心裏是何種的感覺。

    似乎是有些慌亂的心跳聲,從猜測出戚婉涼被暗暗算計的那一刻起,玉簫這個人便讓她有種不一樣的感覺了。

    她是個溫婉而古典的美人兒,毋庸置疑的。她對姬無傾的感情也是毋庸置疑的,或許比她來得更加的深沉。所以,從她對付戚婉涼的那一刻開始,她同她之間便已經無聲的彌漫開了硝煙。

    而今,她同太後已經是一方的人,而太後又在惠齋設宴款待姬無傾和玉簫……

    到最後,她是放下了墨綠色的瓷碗,整個人靠在了床榻的墊背上。隻覺得心裏有些發堵,不知道該怎麽做怎麽想才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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