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嚴寒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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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是雲道公公親自到了玉容宮,婉轉的傳達了一番太後相請的意思,倒沒有盛氣淩人的態度,而是謙和有禮的。

    玉貴妃是思量再三到底是沒有立刻隨雲道公公去惠齋,隻是繼續著刺繡的動作,櫻唇輕啟,“公公還是回去吧,隻告訴太後娘娘,玉簫此舉自然有自己的道理,還希望她老人家能夠理解。”

    她自然知道太後娘娘知道這個消息會大怒,大怒於她暗中對戚婉涼動手,隱瞞了王上真正回宮的時間。甚至兩人之間建立起來的長久合作和信任極有可能因為這件事情而產生嫌隙,而土崩瓦解,可是她必需這樣做。

    在這宮裏小心翼翼的太久了,她也想隨著自己的心意來。

    戚婉涼憑什麽呢?憑什麽做血雪的對手,她根本就沒有那個資格,還妄想得到王上的青睞!

    所以她出手,讓戚婉涼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貴妃您還是別為難奴才了,太後她方才是動怒過一次了,貴妃難道想太後她氣出個好歹來?”雲道自然是不依的,他是為太後辦事兒的,自然要想盡辦法的將事情給辦妥當了。

    憑著他的那張利嘴也是將玉貴妃給說動了,不一會兒玉簫是收拾妥當了便上了轎輦。此番她不需要解釋些什麽,這後宮之中,唯有女人心思最難猜測不是嗎?

    再者,不過是個小小的戚婉涼,也不至於讓太後同她撕破臉皮的地步。

    安雪宮。

    因為王上的到來,清冷的宮殿是顯得生動不少,不再是透著幾分死氣沉沉的瑰麗之色。

    安雪宮裏的宮女太監也是高興了不少,他們平日裏見不著王後娘娘,娘娘也整日的呆在寢宮裏養病,日複一日的,安雪宮是沉悶了不少,就像是被遺忘了一樣。

    血雪繼續呆在自己的寢宮裏‘養病’,這病不可能突然的好轉,所以她還得在寢宮裏休養些時日才算完。

    闊別多日,她坐在床榻上感覺著寢宮裏的味道,還是那股熟悉的味道。淡淡的,清新的檀香味兒。

    還未離宮之前,這味道在她聞來就像是某種製約,就像是個狹小的籠子,而她就是籠子裏圈養的鸚鵡,得不到自由,還不能做自由的自己。

    而如今到宮外走了一遭之後,也不知是心境還是她的感覺變了,這氣味兒卻是異常好聞的,連帶著心情也變得幾分的喜悅了。

    “你好似很高興?”身後的人伸手勾住了她的腰身,他撐著頭側著身子,俊美的容顏上露出了幾分閑適的笑容,抱著她的腰身他的臉上更是顯出了幾分的滿足。

    他閉著眼睛,似乎是在打盹兒,精致的五官白皙也不乏男子的俊朗,密密的睫毛在他的臉上覆下了一層淡淡的陰影,更是為他增添了一份雅致。

    “難道臣妾什麽時候不高興了嗎?”她反問道,語調裏是淡淡的,隻是那眉梢飛舞著的色彩是掩飾不住她此時的好心情。

    “隻是不悲不喜罷了,平靜的叫人有些生分。”他睜開了眸子,眸光中似乎是想起了她以往淡然疏離的模樣。

    血雪沒說話,隻是將自己的身子躺了下來,躺在了他的身邊。她側了側身子,兩人是麵對麵的,靜靜的可以感受到彼此細微的呼吸,呼吸中的細微氣息。

    “原來子傾喜歡的是這樣的女子。”她是閉上了眼睛,嘴角勾起了淡淡的弧度。

    這是她第一次正式他的喜歡,第一次提到他對她的感情。

    “你覺得孤王的眼光如何?”某王上也是不怕羞的,直勾勾的盯著她問道。

    “……”這話她是沒有接,她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一樣。

    素淨的容顏不改平靜淡漠,但有一點不同,她的臉上似乎是帶著溫淡的笑意,那櫻唇更是微微的勾起了一個細微的弧度。

    “院子裏的梅花都開了,孤王的血兒卻還是這麽不開竅呢。”某王上撇了撇嘴,臉上的表情是豐富多彩的。

    不過他提起梅花這個梗是讓血雪心思微動了,“聽說庭院裏的那顆是寒梅,不到嚴寒的時候是不會盛開的,沒想到這麽快便已經盛開了。”

    宮牆之內,一樹梅花悄然綻放,潔白的花瓣,清香的氣味兒。

    她的身上穿著宮中特製的衣袍,是一襲白色的常服,衣袍上點綴著細碎淡黃色的花紋。那花紋就像是被碾碎了的花兒,殘缺不全,也正因為不是規規矩矩的紋路,所以才透出了幾分的不同來。

    而那花瓣就像是潔白的梅花花瓣一般,在衣裙上飄搖著。

    佳人站在梅花樹下,素淨優雅的容顏同梅花也是相得益彰的。

    “果然花兒是襯人的。”

    “是襯你還是襯我?”

    “你在我的眼中,這梅花自然是襯你的。”姬無傾道,“而且它是在孤王心灰意冷的時候含苞待放的,那時候孤王便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亭子裏,每日看著熟悉的亭台樓閣睹物思人。”他執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語調有幾分的幽怨意味兒。

    他指的是她離宮的那件事兒?

    血雪是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突然說起這件事情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最後她是動了動嘴角,“對不住呐,子傾。”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說出了這三個字,而不是旁的安撫。他們之間似乎加了這三個字之後便顯得有些怪異了。

    “對不起?孤王不會想聽到第二次的。”

    “我也不會想說第二次的。”血雪道。

    “不指望你說到做到,安心呆在這裏就好。”

    安心呆在宮裏嗎?她也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能輕易給姬無傾承諾嗎?

    她這樣問自己,卻是得不到一個答案來。

    “這後宮之中怕是不會安穩了,一個戚婉涼便生出了那等的心思,這後宮之中又會有多少個戚婉涼呢?”她似乎是在發問,又像是在歎息,最主要的是在轉移話題。

    她將話題引到了戚婉涼的身上,雖然她早知戚婉涼的心思,今日一見還是不免的有些唏噓,也為她的下場唏噓。一個帶著野心而來的女子,她的下場卻是如此的不堪。

    “她?血兒以為她有什麽好說的嗎?”姬無傾並不放過她,對於她轉移的話題也是沒有一星半點的興趣。仿佛血雪口中的戚婉涼並不是他曾經名義上的後妃,而是一個毫無關聯的人。

    “臣妾隻是有些好奇,子傾你為什麽會提前知道戚婉涼的行動,從而早於她一步送我到了安雪宮裏。”她一本正經的說著,好似這個問題的確需要好好的討論一番。

    “有人故意放出了風聲,露出了馬腳來,便是孤王不想知道也得知道。”姬無傾有些語氣不善的答道,他似乎是在生血雪的氣,此時說起話來是有些夾槍帶棒的。

    聽聞他的語氣,血雪是輕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看來幕後之人真實的目的就是為了對付戚婉涼,沒想到戚婉涼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姬無傾沒有接話,血雪也是不在意的,她背著手在庭院裏緩緩的漫步著,一副在思考著什麽的意思。

    “便是子傾你不說我也知道,聽鈺芷說戚婉涼這陣子同惠齋那邊頗為的熟絡,兩方走得很近。”看來是太後的授意了。

    隻是,這點還是有些說不通的。太後沒必要刻意的整治戚婉涼才對,相反的,戚婉涼是她可以利用的一個人選。

    她蹙起了眉頭,有些糾結的想著,到最後她是想到了一個人來。

    “是玉貴妃對不對?”若玉貴妃也參與其中的話,那麽一切都能夠說得通了。

    可惜是久久的得不到某王上的回音。她也是不在意的,直到她認真的在庭院裏踱步,將某王上是給忘得幹幹淨淨的了。

    “血兒,你實在是太不乖了。”終於,某王上是忍不住出聲抱怨道。

    他靠著梅花樹下,傾華的姿容似乎是藐視眾生的,那雙幽深的眸子中少女的影跡是形影不離的,像是駐紮在了他的眼眸中,化為不可缺少的東西。

    那邊的血雪是歪了歪頭,為他的這一聲抱怨。

    “正因為這樣才正好。”她模棱兩可的說道,素淨的容顏像是雪一樣的白皙,此時更是覆蓋上了一層深不可測來。

    她的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容,仿佛是春回大地冰雪融化的跡象。

    她也不知道她現在同姬無傾算是處於那個階段,按著身份來說,兩人是正經的夫妻,是一國的帝後。可是照他們的相處來看,別別扭扭的同時又帶著順其自然的平靜。

    有時候她也暗自疑惑的,她對姬無傾到底是種怎麽樣的心態?

    “過來吧,外邊冷,到時候可別真的把自己身子弄壞了。”他舒展了身子,看著不遠處的少女,不由的對她招呼道。

    “已經是冬天了啊,子傾,自然是冷的。”她應了聲,自然而然的享受他對她的體貼入微。

    這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了,他對她的好,她接受他的好。

    這或許是不公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