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如夢如幻，似幻似真。

    不知是前世今生的因果，還是遺失記憶的閃現。

    一切虛幻如夢，夢中又真如親曆。

    說不清，道不明。

    許聖猛的睜開雙眼，溫暖的陽光從窗外照在臉上，他立刻起身坐起，環顧四周的發現自己已身處居室。

    他腦袋昏沉，但已記起了一切，這半年來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噩夢，是他的計劃。

    他不能接受的是老人在藥鋪中殺了他的兩位隨從，那二人都是忠心衛主，他們不該落到這個下場。

    吱～～

    房門被推開，是一位丫鬟送湯藥過來，見到許聖醒來，連忙道“少主你醒了！正好藥已經煮好，趁熱喝了吧！”

    許聖腦袋昏昏沉沉，臉色也不好，接過藥碗，問道“我怎麽回來的？”

    “是長老將你找回來的，他說你暈倒在後山上。”小丫鬟道。

    許聖喝完藥，將碗遞還給小丫鬟，丫鬟退出去，不一會兒一位中年人走進屋子。

    “長老！”許聖見到，連忙要下床行禮。

    “不必多禮！”守護許聖的長老阻止道“讓我把把脈。”

    許聖將手伸出，中年人為他檢查身體情況，並沒有染上風寒傷疾，說道“你怎麽會暈在後山，而且有那麽一段時間，我感應不到你的氣息。”

    許聖自然不會將實話講出來，頓了頓道“昨夜風雪太大了，身子受不了嚴寒。”

    說罷，許聖臉上流露出沮喪之色。

    中年人也為之同情，淡淡道“不過還好，沒有留下病疾。”

    長老沒有打擾許聖起身離開了，屋內許聖眉頭緊皺，他記憶恢複，按道理來說本應高興才對，可是此刻的他怎麽也開心不起來，老人殺人的手段極其殘忍，那兩位隨同是無辜者可全為他而死。

    不過，他昏倒時所做的夢更叫他難以平靜。他走下床去，站在書桌前，拿起紙筆，在紙上寫下兩個字，兩個他都不懂的古字。

    字體複雜，但許聖能夠清楚記得。他從小就時常在做相似的夢，年幼的他坐在某種陣台上，周圍還有別的嬰兒。

    他不知道這種夢意味著什麽，他甚至懷疑這是自己的前生，他曾經問過父親，許天熬的回答那隻是一場夢罷了。

    “一定不那麽簡單，一定有什麽秘密。”許聖凝視紙上的兩個字，他一定要將這二字翻譯出來。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將自己的身體恢複，計劃已入尾聲，兜了一大圈，舉族上下所有人都已得知家主之子遭人暗算，如今已是一個廢人。

    天色漸暗，許聖想了個法子支開長老，他獨自一人趁著黑幕上山，直徑奔入林中。用力大呼道“出來！你在哪裏？”

    一聲呼喚之後，林中就傳來了陰冷的笑聲，“嗬嗬嗬~~~年輕人，就是這麽沉不住氣！”

    老人出現，他的灰袍朦朧在夜幕之中，半年過去，他氣色稍好了一些，但依然如一具死屍，若是夜中行於深山野林中定能將人嚇個半死。

    “我已經想起了一切，我們的計劃都已經成功了，守護我的長老也被我支開了，你可以幫我恢複身子了。”這半年多來，許聖時刻飽受煎熬，迫切要恢複身體。

    “半年都過去了，不差這一時半會兒。怎麽，哪裏有不順心的地方嗎？”老人眼尖，瞧出了許聖的異常。

    “為什麽要把兩位手下殺了？他們是無辜的！”許聖道。

    老人像幽靈一樣站在原地，他的老眼渾濁，盯著許聖看來很久，才道“那你說要怎麽辦？”

    “我說怎麽辦！”許聖沒想到老人居然還反問他，立刻嗬道“他們都是忠勇之士....”

    “他們如果回去，也免不了一死的下場。”老人打斷了他的話道“與其如此，還不如死的有價值一些。起碼，這樣他們的家人還能平安活下去。”

    “你不覺得生命之貴嗎？”許聖不敢相信老人竟這般說。

    “在這世上，本就人命比草賤。”老人一臉嚴肅道，“你隻不過是個六歲孩童，懂不得人世險惡。你以為那不朽皇朝真如宣傳所言恩待天下嗎？你以為你們的戰神出生便是輝煌璀璨嗎？你以為你的父親真如你所知那般平易近人嗎？”

    老人看上去要油盡燈枯，但這一段話如天錘般砸入許聖的腦子，轟隆而鳴。許聖臉色鐵青，老人的話語像是殘忍的匕首，撕碎他心中美好的世界，摧毀他心中的神明。

    “有光明，必有黑暗。你隻知皇朝天子善惡分明，卻不知他們為除叛賊，屠盡一城。你隻知戰神頂天立地，卻不知道他腳下躺了多少血屍。你隻知你父和藹可親，卻不知他是如何坐上這個位置。孩子，你還小，在這個世上最不能的就是婦人之仁。”老人振振有詞道。

    “住嘴！”許聖嗬止，但他知道老人所言不假，他雖嗬止了他，但嗬止不了真相。

    “不過，這世上並不是沒有半點真情。就如你父親對你，就如我對你。”老人放緩了語氣道。

    許聖看向老人，老人手中多出了一把輕劍，甩手丟劍，將劍丟給許聖，並且道“世上有一句話叫殺人償命，你若覺得我罪該萬死殺我便是，我絕不反抗。但，若你放下劍日後你我便是親人，你且記住，我所做一切都是為你好，所殺之人都是為了你。”

    許聖手裏拿著劍，他看著手中的劍，表情嚴肅，最終將劍丟掉。老人緩緩走來，用手暗住許聖的肩膀道“我都是為了你好。”

    藥爐架起，老人又取出一堆黑色木炭，這種木炭並非凡品，他又取出各種藥材，有的看似普普通通，有的則香味撲鼻，散發寶光，老人生火，熬煉寶藥。

    許聖坐在雪地中安靜等候，一個時辰之後藥爐中散發七彩之光，在黑夜中格外璀璨明亮，許聖看的癡迷，這正是藥師的魅力。

    這黑色木炭火焰熊熊，老人又以神力催動，大爐中的藥越來越少，最終隻剩下一小杯靈藥，他將其取出，要許聖服下。

    藥香撲鼻，這半年來許聖服下大量的藥物，他都快要麻木了，一口喝下，覺得一股熱量直倒五髒六腑。

    “嗯。”他悶哼一聲，感覺體內火熱，五髒六腑齊震，發出嗡嗡聲。

    “什麽情況？”許聖驚訝，五髒六腑竟發生了雷鳴般的響聲，體內一陣火熱。

    “快點坐好！”老頭子吩咐，並且快速出手，雙掌一個勁的拍打在他身上，啪啪直響。

    嗡～～～

    許聖就地坐好，由內而外的發熱，運轉真氣，在全身經脈各處遊走，身上的幾處大穴開始發光，在瘋狂的吸收藥性。

    同時，他的五髒六腑也在發光，像是在進行某種蛻變。

    “啊～～”他一聲大叫，一股氣勢蓬勃而出，身畔積雪全部融化，他雙眸睜開，眼睛明亮發光，真氣重現聚集在丹田之中。

    “我，似乎要比以前更加強大了！”經過半個時辰的洗禮，許聖全身充滿了力量，體內真氣交織，感覺自身能開天辟地。

    “好！”老頭子滿意的點點頭，笑道“果然強大！”

    “謝謝你！”許聖興奮，騰的站起，一拳砸開了地麵，他迫切要把這事告訴父親，但他知道這不現實，他需要牢牢守住這個秘密。

    “不要太高興，我說過，你的身體就好像一件珍寶，如果被人發現了肯定會給你帶來厄運。”老頭子一臉嚴肅囑咐。

    “那…那怎麽辦？”許聖問。

    “很簡單，不要告訴別人。”老頭子道。

    “這怎麽可能？別人看一眼就知道我有沒有修為了。”許聖皺眉道。

    “我傳授你一種上乘的法門，能掩藏自身的修為，你學會之後就可以了。”老頭說著拿出一本手劄遞給許聖。

    “嗯。”許聖點點頭又問“就是大長老他們都能蒙混過去嗎？”

    “自然不行，大長老修為比我都高，自然一眼就能過識破。我這裏有丹藥一瓶，等到有危險時服下一顆能散功一個時辰，一點修為都看不出來。”說著老頭拿出一個小玉瓶遞給許聖。

    “謝謝！”許聖大喜毫不客氣的收下。

    “嗯。你先回去吧。從今以後你最好避開你父親等高手，而且最好散了這些仆人，否則他們會引起他們懷疑。還有，以後每日都上山來，你的肉體還需要鍛煉。”老人吩咐。

    “好！”許聖嘴角微翹，掩蓋不住心中的喜悅，做了半年之久的廢人，幾乎每三日就換一種靈藥，每五日就浸泡藥水，如今苦日子終於到頭了，而且他得到了真正的《九轉神羅》，日後修行，必然會比旁人厲害數倍。

    接下來的日子，許聖每日都會上山鍛煉。他並不依靠真氣，而是單憑肉體修行，背著大石滿山的跑，下人們見了都十分驚訝，少爺不過六歲，力氣大的驚人。

    下人不在時，老頭子自然會出現，他為許聖熬製丹藥等物，讓他肉身得到充分的補充滋養，更加結實。

    期間，不斷有術士為他診治，但許聖都會提前吃一顆丹藥，修為盡失，所有人都搖搖頭離開。

    許天傲每日都會有不同的行程安排，漸漸的他也對許聖失去了信心，由於事務繁忙，父子見麵的機會也越來越少。

    至於，許依依。她過來的次數也越來越少，或許她也忙於自身的修行，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最終許聖再也沒見過她了。

    “你要記住，現在還不是時候。等你的肉體能夠完全承受狂暴的真氣以後才能進入下一個階級，才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訴你父親，才能被族中的人重視。”這是老頭子對許聖一直以來的告誡，盡管外麵謠言不斷，什麽許家家主虎父犬子等等笑言，他都默默忍受著，躲在後山獨自修煉。

    “很好，我原本以為花費七年的時間你才可以完全承受真氣，想不到你比我預計要早上了一年。”六年後，老人依然枯瘦，但是氣色已經很好了，不像六年之前那般形如幹屍。他微笑著點點頭，滿意著看著許聖。

    而許聖已比原先高出一大截，身子也健壯了許多，長得越來越英俊，隻是臉上還有一絲稚氣。

    “從你修行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九個年頭，你一直停留在築基的階段，是時候進入下一個境界了。”老頭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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