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你我之間無需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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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彈指的刹那,寂如月本能地往後一退。她退不要緊,可問題是,她就站在鎖龍潭邊。這一腳後退,愣生生的踩空了。

    還是景疏眼疾手快,伸手在她腰間一抄,將她攬入自己懷裏。

    寂如月還沒站穩,抬眼就見景疏靜靜凝視著她,清冷的眼眸彎著一個柔和的弧度,裏麵似藏著無限的言語。他薄薄的唇微微一動,身子似乎往前探了一探。

    突然景疏身後傳來兩聲幹咳。

    她趕緊推開景疏,就看見寒無陵鐵青著臉,在五步外冷冷看著她。那小眼神,怎麽看怎麽像是捉奸在床了。

    寂如月不自在地抬起手蹭蹭鼻頭,輕咳兩聲:“我先回去了。”說完她也不管被她留下的這兩個人會怎麽樣,直接開溜。

    有句話怎麽說的來著?好像是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她“窮”啊,所以隻能先顧自己了。

    其實……

    自擂台之後,她是第二次遇到寒無陵。她至今仍不知道該用什麽態度麵對他,又或許,他也不想看見自己呢?

    她自寒無陵身旁走過,略略偏開了頭,卻又停住了腳步。就這樣丟盔棄甲,逃避麵對?那豈該是她寂如月的風範?

    她長舒一口氣,轉身麵對寒無陵欠身一拜:“謝過司業尚業殿前再度相救,如月這一次連累司業,是真的無以為報了。”說著她抬眼望向寒無陵,明眸閃動,有感激也有愧疚,所含的情愫說不清,道不明,複雜極了,但唯獨沒有喜歡。

    寒無陵涼涼的盯著她,那是他想護在身邊的人,那也是他無法護在身邊的人。聽了她這話,他的心有那麽一瞬的刺痛。“你更該謝景疏。”

    終究,他還是來的晚了。若非景疏,她可能連命都沒有了。但她卻隻出言謝他,未曾謝過景疏半字,這親疏之別,便看的出了。

    寂如月愣了一愣,視線不由地望景疏那邊看去。

    景疏隻身立於鎖龍潭邊,背對著月光,麵容處於陰翳之下看不清晰。湖風拂過,他的長發隨衣袂在風中卷起,飄然逸然,如謫仙誤入塵埃。

    “你我之間,無需謝字。”

    他的聲音帶著淺淺的笑意,聲如玉石,溫潤如風。隻這一句,便直接挑明了二人的親近。

    寂如月心尖一暖,嘴角不由地勾了一勾。

    可這讓寒無陵如何不惱!

    “無需謝字?”他一個譏誚的反問,渾身散發出滲人的寒意,如同一座活冰山,透著攝人心魂的危險氣息。

    離他最近的寂如月首當其衝,不禁打了個哆嗦。

    她以為寒無陵會發怒,然而寒無陵卻壓著怒火,平靜的道:“你走吧。”

    得了寒無陵的特赦,寂如月卻猶疑了一下才離開。

    待寂如月沒了蹤影,寒無陵心念一動,鎖龍潭空氣徒凝,三道冰刀如雨後春筍,瞬間爆破地表,直逼景疏。

    景疏動也不動,靜默從容地立於原地。

    寒氣撲麵,兩邊鬢發紛飛,片刻又靜了下來。三道冰刀皆停在他身前一毫。

    “這便完了?”景疏微微挑眉,涼薄的口吻並非關心。見寒無陵不言,他輕輕一笑:“你竟真對寂如月動了情?不過一介凡女罷了,此時抽身還來得及。不然,你會後悔。”他雖笑著,但笑意卻隻停留於表情,他的眼底一片虛無,仿佛沒有任何感情。

    寒無陵的瞳子慢慢縮緊,忽然一道冰刀猝然發力,疾馳而去,隻聽湖對岸一棵古木“砰”的一聲轟然倒塌。景疏雪白的脖頸間這才滲出一道血痕。

    “你可遊戲花叢,卻不可動她。”

    景疏絲毫不為所動,舉止談吐間仍是溫潤,但所說之話竟甚是涼薄:“這,我說了不算。”

    “你若傷她,這世間絕再無你容身之地!”寒無陵眼中的冰寒瞬間如狂風暴雨般爆發,那一抹淩厲的怒意如同一柄利刃,直逼景疏的雙眸。他希望在景疏的眼睛裏看出什麽,然而他卻失望了。

    他大概第一次如此想殺一個人,然而他卻不能殺他。

    他長袖一揮,一道碧光似天邊驚閃,攜著寒無陵那霸道的殺意劈向景疏。

    景疏終於有一分動容,身前結下一個手印。

    那道碧光瞬間停下,殺意褪盡,淩銳的劍意絲絲縷縷溢出,化為一道道碧光將那三尺之物包裹,翡翠的劍柄淨透如冰,柔潤透亮,泛著青翠光芒。這青碧交錯的光華下正是飛翠劍,它時而如徜徉大海,悠然自得,時而又如對抗雷雨,暴虐難抑。

    景疏一驚,手印變動,飛翠劍身猛然轉動,穩穩橫在景疏身前。景疏伸手探向飛翠劍,然而他的手還未近劍身半尺之內,就已被劃出了三道口子。他收手,微微蹙眉,抬眼向寒無陵看去。

    “難道……”這實在有些令人難以置信,因此他才開口詢問寒無陵:“飛翠劍鑄成不過三百餘年,竟是要生出劍靈了嗎?”

    “你應對此劍更為了解才是。”

    景疏默然。

    的確,此劍鑄成之時他就在一旁看著。它被定為上品仙器時,也曾有諸多質疑。隻是一柄鎢鐵做刃翡翠做柄的劍而已,實在平淡無奇。然而他卻親眼見這平淡之劍在其主人手中令萬木回春、令人死複生;也曾親眼看見它片刻之內屠魔近千。

    他將它帶在身邊近百年,但它卻從不認他為主。

    就好像它有靈性一般,好像它在等著有緣人將它喚醒。

    他不知道飛翠劍靈會如何,隻是知道,武器乃殺戮之器,武器之靈,需經千萬年方有望形成,然而沾血太多,必有戾氣。武器之靈多殘暴,無主之靈哪怕是凡器之靈,也會引起一番血雨腥風。即便有主,主人不夠強大,遭武器之靈反噬的也不在少數。

    飛翠劍這上品仙器之靈到底會如何,他也沒有把握。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景疏麵色凝重。

    “你竟也未察覺。”寒無陵默了一默,“從我接手之時起,便有跡象。否則,我又怎會遲遲不還給寂如月。”

    景疏沉思片刻,“飛翠劍並非殺戮之劍,若飛翠已經認主,也許,天池淨水可壓製劍中戾氣。”

    寒無陵挑眉,眼神中盡是寒意:“也許?”

    “或者你可以直接廢了飛翠劍,一了百了。但如月那邊,你又要如何交代?”

    寒無陵不由略略皺眉,“你我是上不得天池的。”

    景疏莞爾一笑,笑得高深莫測。“小月兒卡在瓶頸期,不鹹山正是個好去處。”(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