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作霖、張作相的談話還在進行之中。

    張作相說道：“對整頓內衛、情報機構我提一個意見：內衛的權力很大，掌握不好可能會傷了無辜之人，也容易形成一個讓人望而生畏的勢力，因此要有絕對親信之人掌握。我提一個人選，就是三公子學曾，他今年也有19歲了吧，也該做點事情了。”

    張作霖說道：“今年18歲，他還小啊！還要上學，這個不行？”

    張作相：“我觀學曾，聰慧過人，也很沉穩。再者說，他就是個掌舵的，本事可以慢慢學嗎？這種重要崗位非親信不能放心。上學也不是非進學校不可，給他安排幾個教師就齊了。西卿倒是成年了，可他還在日本呀，對了，趕緊叫他回來。我們隨時可能與日本人大戰一場，他在日本不是成了人質了？”

    張作霖：“對，今天就安排人，把他接到上海，越快越好。”

    張作相說的西卿是張作霖的二兒子張學銘，今年20歲，此時在日本軍校步兵科學習。長輩稱呼晚輩，一般是直呼其名，叫張學銘或者學銘都可以，張作相畢竟不是張作霖的親弟弟，所以客情一些，稱呼字。沒有成年之人都沒有字，所以張作相直呼學曾。張學曾後來的字為遠卿。張作霖說張學曾18歲，是哪個時代人的算法，按周歲說他今年17歲，還在求學階段。

    現代之人都沒有字了，所以總是覺得過去的人名太囉嗦，很不習慣。其實這也是漢文化的一種禮儀，現在廢棄了。我們就權當是外號、綽號好了。

    曆史上的張學曾沒有什麽作為，他一直在國外漂泊，以至於失去了蹤跡，也沒有人尋找他。張作相說他聰慧沉穩也不完全是吹捧，符合於曆史記載。

    張作霖說道：“好吧，我也問問學曾，他若同意，就這麽定。另外，我們現在的針對內衛的機構就是政訓部，但是職責並不單一，借此機會整頓一下，把它獨立出來。政訓部的黎天才很有本事，這次又立了功，可以主持政訓部。”

    張作霖說的政訓部是掛在公安局裏的，黎天才在政訓部裏任職，但不是頭頭，僅是一個科長。機構獨立出來，就升級了，一把交椅的頭頭是張學曾，但主事的是黎天才，所以黎天才這是連升了好幾級。是張作霖對他今日表現的獎勵。黎天才是共產黨人，張作霖是很清楚的，由此可見，張作霖不像蔣介石，他與共產黨人還沒有什麽過節。

    張作相說道：“獨立出來就要有個名字，叫政訓部太紮眼，並且政訓部到軍隊裏邊活動沒有一個名目也不方便。我提個辦法大哥看看行不行：把我們的憲兵隊獨立出來，成了一個憲兵司令部。黃顯聲曾經幹過警察總隊的隊長，如果這次作戰有功，可以作為獎勵，提升他為憲兵司令。學曾年輕，先在憲兵司令部裏擔任一個機要處副處長，給個少尉軍銜，以後逐步曆練提拔。黎天才有功，也不好提拔過快，提升他為政訓處處長已經是連升三級了，正好對口管內衛。”

    張作霖靈機一動說道：“對，老毛子叫政治委員，我們就叫政訓官，團以上都要設，政訓官統歸政訓處管理，政訓、內衛、憲兵三合一，部隊裏的憲兵就歸各級政訓官了，這也讓政訓官手裏有幾個兵。”

    張作相：“政訓官的職責是什麽？也要明確一下啊。”

    張作霖：“政訓官相當於監軍，我們也學老毛子的辦法，政訓官管的是部隊的忠誠，監督部隊嚴格執行上峰的命令，我們再加一條，管轄部隊中的憲兵。但是，作戰指揮還是主官的事情，沒有主官的授權，政訓官不能幹預軍事指揮。團以下由政訓官派出教員來教導士兵，忠於國家、忠於百姓、忠於東北軍。他們還有一個秘密的職責，那就是內衛，清理內奸、清理叛徒。就是政府部門也要派政訓官，加強內衛。”

    按張作霖的設想，政訓官的作用就是保證部隊忠於他張作霖，不管怎麽變換名詞，還是反動軍閥那一套，隻不過更高明了。政訓官兼了內衛的職責，可以清理內奸，同時又管轄憲兵，作戰時可以充當督戰隊，一舉多得。

    張作相說道：“對外情報就不能放在憲兵司令部了。要更隱蔽一點，能不能放到政府的工商管理部門裏麵，選一個能經常與外界各省打交道的部門為好。”

    張作霖點頭認可，後來這個情報部門掛在了工商部的貿易司，名稱叫做貿易聯絡處，簡稱“貿聯”，類似於國民黨的“軍統”。工商部裏麵掛了一塊貿易聯絡處的牌子，也有幾名工作人員，但是真正的貿聯在另外的隱蔽之處，掛的也是同一塊牌子。

    其實對外情報方麵，東北有一個極好的人選，他就是閻寶航，今年33歲，正是年輕力壯之時。他此時就在奉天城中，是民眾運動的領頭人，抗日的中堅分子，一人兼多職，很能幹的，日後也是共產黨人。

    曆史上他與張學良關係極好，但是此時他不在奉係之中，張作霖、張作相也可能知道他，他也是名人嘛！但是絕對想不到他是情報天才，也不會聘用他，就算想聘用，閻寶航也未必能來，曆史還沒到那一步，他們的關係也就沒到那一步。

    希特勒以突然襲擊的方式進攻蘇聯的準確情報，就是閻寶航獲取的，這是閻寶航情報生涯的頂峰。

    ......

    張作霖說道：“關裏的事我離京時有一些安排，現在的情況北京、天津還需要保留一段時間，即便日後京津地區全部退出來，也要以唐山為界，那裏屬於熱河，不能丟。我們的部隊也收攏的差不多了，叫小六子把主力安置於錦州，海軍安置於葫蘆島，把葫蘆島的港口建設一下，調一批海防炮，海軍的家底還要守住。”

    張作霖的這一段話說的很簡潔，但是隱含的內容太多，我們有必要解釋一下：

    張作霖之所以退出北京返回奉天就是被北伐軍逼迫的，也是被日本人逼迫的，日本人用出兵錦州來威脅張作霖，說你再不出關回東北，以後就不要回來了，退回東北的東北軍全部在錦州繳械！張作霖當時就急眼了，大罵日本公使芳澤謙吉，說：東北是我的家，我想什麽時候回去就什麽時候回去！張作霖就是在這雙重壓力之下回奉天的。

    這一次北伐之戰，奉軍從長江地區節節敗退，可以說兵敗如山倒，就是一個大崩潰的局麵，呼啦一下子，半個中國的地盤就丟了。此時的北伐軍已經逼近京津一帶，奉軍完全招架不住了。

    原本的曆史上北京、天津即將陷落，但是現在張作霖還是要設法保住北京天津，當然是暫時的，最多一兩個月，還是要放棄。因為，保留北京就意味著北洋的政權依舊存在，南京方麵的北伐還沒有成功，與南京方麵的戰爭就沒有結束，蔣介石的北伐還是要打。現在張作霖把日本人當做了頭號敵人，就不能再開辟國內的戰場了，東北軍不能兩邊作戰。

    大規模的北伐之戰這回算是第二次，史稱二次北伐。所謂“北伐”就是以南方國民黨的國民革命軍為代表，向以北洋軍閥為代表的北洋政府進攻，目的是奪取全國的政權，奪取北京。因為，從袁世凱就任中華民國大總統以來，北京就是中國的國都，北洋政府就是中國的合法政府，不打倒北洋政府，國民黨就不具備全國政權的身份。

    這一次的北伐，是蔣介石聯合當時中國最強的四方勢力：1、國民黨；2、桂係李宗仁；3、西北軍馮玉祥；4、閻錫山的晉綏軍，號稱百萬大軍聯合北伐。

    這一次的北伐終於成功，趕走了最後一屆北洋政府——張作霖的奉係，從此，中央政府的名義就到了國民黨的手中。

    張作霖倉皇逃亡東北，當時屬於奉係的部隊很多，都打亂了，七八十萬的軍隊能收攏一半就不錯，這些部隊遍布於北方的各省，並且是極混亂的狀態。張學良此時的職務是京津地區的衛戍司令兼第三、四軍團的軍團長，他留在北京就是為了收拾這個爛攤子，把有價值的部隊，特別是東北軍的嫡係，盡量的收攏到一起，按部就班的向東北退卻。可以說這是一個極辛苦，也是特別的需要指揮才能的差事。

    在混亂之中組織部隊退卻，這更是高級將領的真本事，世界軍事史上著名的敦刻爾克大撤退就是最好的例證。

    據事後統計，張學良收攏了大約四十萬部隊，其中東北軍嫡係占六成，其餘是仆從雜牌兒，結果還算不錯。由此可見，張學良雖然算不上名將，可也不能說一點本事沒有，這次收攏部隊的成績算不上太好，也說得過去了。

    所謂的雜牌，就是直魯聯軍、吳佩孚殘部、孫傳芳殘部等等北洋軍閥各路的殘餘部隊，他們中最強的是直魯聯軍。

    直魯聯軍在這段曆史上雖然曇花一現，但也曾經是個龐然大物，最高峰時擁有十幾萬軍隊，並且海軍、空軍俱全。

    直魯聯軍的形成過程是：第二次直奉戰爭時期，在東北的張作霖為了把奉係的勢力伸延到中原，命令東北軍將領張宗昌和褚玉璞率領一部分奉軍入關參戰，並隨後讓張宗昌擔任山東督軍，讓褚玉璞擔任直隸（河北）督軍。他們兩人在直隸、山東兩省境內收編了大量直軍（原北洋直係），並在駐紮的兩省境內大肆擴軍，形成了一支附屬於奉軍，但半獨立的新式軍閥勢力，獨樹一幟，稱之為直魯聯軍，總兵力曾達到十幾萬，番號有十幾個軍。現在，經過和北伐軍的多次激戰，再加上張宗昌和褚玉璞治軍殘暴，使得部下大量逃亡，因此直魯聯軍眼下已不足五萬人，盤踞於冀北的灤縣、唐山等十二個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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