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說到第二獨立團的第一營偶然得到一個從背後攻擊日軍重炮隊的機會，他們抓住機會，準備戰鬥。

    營長葛振鋒命令炮排排長安排迫擊炮陣地，準備射擊，其他三個連隊全部整裝出發，梯次配置掩護陣地，以便全營快速撤離。他們的馱馬特別的多，因此行動非常迅速。

    獨立團的火力配置很強，每個連有一門82迫擊炮，營部的炮排有兩門迫擊炮、兩門山炮（可拆卸，用馬馱運），所以現在有五門迫擊炮。

    為每門炮準備出50發炮彈，總共250發炮彈，打完就跑。按照最快的射速，一分鍾可以打25發，50發炮彈兩分鍾就可以打完，營長給他們三分鍾的時間，打完就撤。

    在觀察哨的指揮之下，試射兩發之後，就開始了快速的炮擊。寂靜的山林裏，那邊的炮聲剛剛過去，這邊又猛然間響起了炮聲。射擊速度快也是迫擊炮的優點，裝填手把炮彈從炮口裝入炮膛，捂著耳朵蹲下，炮聲一響，他就有又一次接過彈藥手遞過來的炮彈接著裝填，這就是一發炮彈的全部射擊過程。

    兩分半鍾，所有的炮彈打完了，收炮、包裝（炮管燙人，要用隔熱材料包上，否則無法運輸，總不能把炮丟掉吧？），立即撤退，扔下一地的炮彈箱子（迫擊炮的炮彈沒有彈殼）。

    在一個師團鬼子的眼皮底下搶食吃，鬼子一定不肯善罷甘休，所以打完炮彈，趕緊走人。

    終於，撤退的第一營，在行進中聽到了遠處驚天動地的大爆炸！

    他們炮擊的是停在一邊休息的重炮隊（距離近），不是作戰炮擊的那三門炮。這一邊是五門炮和十幾輛裝炮彈的馬車，炮彈都在車上。

    鬼子的炮兵們猛然間似乎聽到了哪裏的炮聲，接著炮彈就在附近落了下來。

    “敵襲！炮擊！”這是鬼子大隊長在喊！也有別的鬼子跟著喊起來。都是炮兵，他們知道這是試射！是應該躲避炮擊？還是應該把馬車推走？

    可是什麽都來不及了，更多的炮彈像雨點一樣落了下來，到處是爆炸聲，炮車翻了，巨大的炮管子直栽倒在地上。在一邊吃草休息的馬匹們驚跳起來，到處飛奔。天上飛舞著雜物，也有人體。

    最後，該來的還是來了，馬車上的炮彈承受不住劇烈的震動，開始殉爆了。隨著震耳欲聾的爆炸，整個山穀都沐浴在炮彈的爆炸中。到處都在爆炸，到處都是被炸飛的碎屑、炮車的零件、鐵塊，巨大的大炮像玩具一樣拋上了天，被炸得四分五裂。幾十噸的炮彈就這樣被無情地摧毀！一聲又一聲殉爆還在繼續，整個山溝都被濃煙大火吞沒了。

    也不得不佩服日本人的頑強精神，在這麽慘烈的環境中，位於邊沿位置的三輛馬車和一門炮，居然又被他們推出了幾十米，保存了下來。算上遠處作戰的那三門炮，他們剩下了四門，就是一半的重炮，還有三車炮彈，大約夠這四門炮兩個基數的炮彈了。

    氣的暴跳如雷的赤井春海，命令朝著打炮的方向追擊，結果他們找到了一個營地，除了殘餘的炮彈箱子、炸藥包裝物、雜物垃圾之外，什麽都沒有了。

    氣急敗壞的赤井師團長一聲令下，第2師團第4聯隊（前出的那個大隊就屬於第4聯隊）一馬當先，沿著破損的鐵路前進！他要報複！

    前進的鬼子們走到了最後那一次地雷襲擊的現場，他們看到的是熊熊燃燒的馬車雜物，橫七豎八的屍體。他們馬上將看到的一切報告給師團長，赤井鐵青著臉命令留下一部分人處理屍體，主力全力追擊支那人。赤井中將以為東北軍在第2師團麵前會潰不成軍，所以他把進攻說成了“追擊”。

    在擊退日軍的先頭部隊之後，東北軍的一架偵察機從二道河上空飛過，東北軍的士兵們看到雙翼飛機的機翼上塗印的五色旗，知道這是自己的飛機，他們都拿著軍帽、鋼盔，向飛機招手歡呼，顯得很興奮。這是應張樹森的要求，空軍派過來的偵察機。

    在1928年這個年代，中國的天空上幾乎還沒有空戰的概念，日本人雖然已經有了航空母艦，但是在東北還沒有空軍（有兩三架偵察機），正因為如此，中日雙方的軍隊都沒有配置防空武器，像高射機槍、高射炮之類的都沒有。於是，東北軍一架孤單單的偵察機就敢飛到前線，明目張膽的招搖過市，偵查敵情，它的危險性很小，除非技術不佳自己掉下來。

    飛機飛過去了，過了十幾分鍾又飛回來了。張樹森命令選擇一處較為平坦的地方，展開幾麵大的軍旗，作為地標。飛機就朝這個位置拋下一個物體，還帶著小小的降落傘，忽忽悠悠的落了地。

    那是一個鐵皮筒子，裏邊裝著需要傳遞的消息。這就是空對地的聯係方法！這份偵查情報就送到了張樹森的手上。

    偵查情報上指示了日軍目前分布的大概範圍；有一支比較大的部隊，估計是一個聯隊，正在向東北軍的阻擊陣地開來；在一處山穀中看到了猛烈爆炸的殘留景象，還在冒煙燃燒，旁邊有重炮，疑似重炮陣地出了問題。

    這種偵查信息很粗略，但是，能夠提供一個空中的俯視效果也是很難得的。

    第二獨立團第一營的戰報上報到第三師的師部，張樹森以及他的下屬軍官們對照飛機的偵查，確認了重創日軍重炮隊的消息，他們都不由驚呼起來，好兆頭！趕緊上報大帥府，報捷請功！

    這次小規模戰鬥的勝利，特別是打掉了部分敵軍的重炮，一舉蕩開了各級軍官們頭上的烏雲，大夥對未來的阻擊戰充滿了必勝的信心。

    張作霖得到報告也很高興，親自發電報表揚參戰將士，並勉勵第三師各部團結一心，打好阻擊戰！

    6月11日清晨，惱羞成怒的第2師團第4聯隊對二道河展開了大規模的進攻，數十門山炮對東北軍陣地實施不間斷炮轟，一向吝嗇的鬼子這次恨不得把炮彈全部傾瀉在第三師的陣地上，東北軍師官兵陷入了日軍強大炮火的覆蓋性轟炸。

    隨後，日軍出動一個大隊向東北軍發起凶猛進攻，第二十三炮兵團同樣用大炮給予還擊。有時候東北軍的步兵也會反衝擊，向潰退的日軍出擊，擴大戰果。瘋狂的日軍還組織敢死隊拚死衝鋒，他們頭纏白布，腦門上一個紅圈。一天的激戰下來，東北軍斃敵500多人，可是自己的傷亡也有600多人！大於進攻者！

    在隨後的幾天了，英勇的第三師官兵將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抵擋日軍頑強的進攻！二道河的攻防戰慘烈空前。

    張樹森開始考慮適當的退卻，拉長日軍的進攻路線，以減少己方的傷亡，增加日方失誤的機會。為此，他去視察第552團、463團修建的第二道防線。

    ......

    6月10日晚間（收到第三師的報捷的當天），大帥府張作霖的客廳裏，張作霖、張作相、趙三本三個人在談話。

    張作相說道：“大帥，二道河大捷不宜宣傳，就不要過分刺激日本人了。”

    張作霖說道：“好，按你說的辦。談判艱難，遷延日久，日本國內的日軍就有可能從大連登陸。那樣一來，仗可就越打越大了。這個可能是有的，所以奉天兵工廠的遷移要著手了。”

    張作相說道：“大帥說的是一種可能，我們明天就開始討論搬遷的方案，盡快實行。

    但是日本從國內調兵也不容易。數萬部隊的出征，糧草、軍火、被服、裝備、人員等等，需要準備的太多了。再加上海運需要大量的大型船隻，短時間是做不到的。日本國有沒有這個經濟實力向海外派兵也不好說。最後，大規模的出兵還需要國內各派勢力意見的統一。總之，任何一個國家，大規模的出兵海外，都不是一兩天就可以決策的。”

    張作霖說道：“嗯，你說的有道理。可是，今天僥幸勝一仗，不能忘了自己的斤兩，第三師是擋不住第2師團的，並且每阻擋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第2師團到底是日本國的主力呀！如何能拖得更久，讓日本人受不了，無法忍耐，從而取得談判的進展呢？”

    這是一個難題，大家都在默默的思考，很長時間沒人說話。張作霖看看趙三本說道：“趙參謀，你可有什麽看法，說說無妨，找你來也是想要你發表意見的，不是要你做記錄的。”

    商談這種高級機密的重大軍事問題，找來參謀，屬於特別的信任，可也算正常，畢竟是參謀處的參謀嘛！今天找來趙三本，是張作霖的主意，因為，這幾天中，趙三本有好幾個文件做的都不錯，得到了上上下下的稱讚。找他來也有當麵考校的意思，看看他的斤兩。

    趙三本立刻起立，立正，口說：“是！大元帥，輔帥，我就冒昧的說一說，錯了可不要見笑。”

    張作霖：“坐下，坐下，非正規隆重場合，不要那些規矩，誤事！”

    趙三本：“是！大元帥。我想說，三國裏的官渡之戰，曹操奇襲烏巢焚毀了袁紹的糧草，結果曹操以少勝多成就了大功。這個故事大元帥和輔帥一定知道的。”

    張作相問到：“你是說安東？”

    趙三本說道：“以大元帥和輔帥的運籌智慧，是不難想到這一點的。我想大元帥的顧慮是我軍士卒的安危，在敵後孤軍作戰的確不易。”

    趙三本的這個話就有吹捧的意思了，就是說：你們已經想到了這個計策，僅僅有所顧慮而已。可是，那兩位張氏兄弟都是人老成精的主兒，這個話還聽不出來？

    張作霖嘿嘿一笑，說道：“你真不是吃貨，年紀不大，心眼不少。算你會說話，我還算愛聽，你說下去吧。”

    趙三本還會怎麽說，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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