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6月13日的上午，東北軍的安東方麵軍全麵占領了安東。第2師團的後路和後勤補給線被掐斷了。他們還要沿江設防，防止日軍反擊。

    日軍的反擊可能來自鐵路橋，也可能來自江麵，日軍在旅順口就有大型的軍艦，水上進攻也是可能的。

    鴨綠江鐵橋是單行線的鐵路橋，橋麵不寬，但是汽車、馬車也可以通行，這就類似於城市裏的有軌電車的車道，是可以鋪成平整路麵的。在沒有火車通過時就可以走其他的車輛。

    因此，日軍可以使用有軌的鐵甲列車，向安東一方進攻，也可以用汽車改裝的裝甲車，也可以使用坦克進攻。

    對此，於學忠已經得到了批準，隻要日軍從朝鮮方麵進攻，則可以開炮，造成橋梁部分損毀也是可以的。

    如果日軍繼續向東北增兵，就超出了談判妥協的底線，不但要炸毀橋梁，而且要徹底炸毀，讓日本人短期內無法修複。同時也就可以考慮出兵鳳城，與第2師團決一死戰。第2師團在缺少彈藥補給的情況之下，也有可能全殲它，從而創造殲滅日軍一個主力師團的奇跡。

    第二十九旅沒有等太多的時間，15日的下午，日本人就有了反應，一列鐵甲列車從新義州方向開過來，它的後麵跟著至少是一個中隊的部隊，是日軍還是二鬼子就不好判斷了，因為他們的服裝是一樣的。

    日本人的鐵甲列車規格都差不多，一般都是兩個機車，前後兩輛炮車，兩三輛機槍、彈藥車。炮車上一般都有一門120加農炮，再配上榴彈炮和中小口徑炮。

    安東一側的橋頭有炮兵陣地，新義州一側同樣有炮兵陣地，並且都是日本人所建，方位他們十分清楚，東北軍把炮兵擺在陣地上不是等著挨炸嗎？

    情況不是那麽的簡單，這種永久的炮兵陣地都有防炮洞，全部是鋼骨水泥澆注，軍艦的大口徑火炮也能扛住的。不作戰時，火炮就推入了防炮洞中。需要作戰才推出來，炮位上還有掩體，隻要不是直接命中，火炮也是不容易損失的。因此，火炮是比較安全的。作戰時就要算計何時出來打炮，何時需要防炮，算計不到，就會有損失。他們繳獲的那一門完好的岸防炮，就是藏在防炮洞中的。

    這種陣地上的重炮都是像鐵路那樣的軌道，炮車的架子、車輪都是特別製造的，東北軍的炮兵即便有同樣的重炮，安裝在這裏都需要改造。所以，這裏的重炮還是繳獲的哪一門，並沒有增加。

    鐵甲列車的車速不是很快，還走走停停，可能是需要不斷地檢查鐵路線路，避免脫軌。機車冒著濃濃的黑煙。

    王瑞華使用電報緊急的請示於學忠：可不可以開炮？

    雖然事先打過招呼，有命令，但是，畢竟事關重大，在可以請示的情況下還是要盡量的請示，避免失誤。那邊的大炮已經做好了準備就等了一聲令下了。

    日本人的鐵甲車上各種火炮都有，它為什麽不開炮呢？

    看看鴨綠江的橋梁就知道了，這座橋梁的桁架是上框架的，鐵甲列車的左右和上方都是型鋼桁架，炮筒子旋轉都困難，開炮就更難了。炮彈飛出炮膛，一旦撞上橋梁的桁架，就把自己給炸了。所以它至多是機槍開火，大小火炮都是不能動用的。

    東北軍隻要放手開炮，那就占盡了上風。現在的橋頭炮兵陣地上，除了繳獲的那一門155毫米榴彈炮之外，還有東北軍自己的75毫米輕型火炮，更恐怖的是，炮兵團，步兵旅手中都有無後坐力炮，它攻擊的準確度，是其他火炮不能比的。毫不誇張的說，無後坐力炮可以瞄準火車司機的腦袋打，別的炮絕對打不了這麽準。鐵甲列車隻要一過橋梁的中線，就進入了無後坐力炮的射程，無後坐力炮是最後的攻擊手段。這也是無後坐力炮的缺點——射程太近，容易造成傷亡。

    前麵我們說過，這一座鴨綠江橋的中部是可以旋轉的，為的是讓開水麵的航道，以便通過大型的船隻。因此，在那個位置，橋梁上方的桁架有較大的空白點，是鐵甲列車可以開炮的位置。東北軍是不能等它開炮的，因此得到了命令的東北軍炮兵立即準備炮擊鐵甲列車。特別是155毫米的榴彈炮，這個射程已經是超近的距離了，準確度極高。

    日本人就那麽蠢，不知道東北軍可以開炮嗎？

    首先是日本人太狂妄，也肯玩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勇敢有餘，謹慎不足，曆史上的九一八就是例證。其次，他們也有炮兵掩護，鐵甲列車皮糙肉厚，一般的炮打不透。最後就是他們在賭東北軍不敢開炮，因為開炮就可能損毀橋梁，損毀了橋梁日本國的政府就要有所反應，東北軍敢玩大的嗎？

    東北軍尚未開炮，橋對麵日軍的炮兵開炮了，當然是炮擊橋頭的炮兵陣地，那個方位他們是很熟悉的，而且打得很準。他們是在掩護鐵甲列車。

    頓時，東北軍位於橋頭的炮兵陣地上就飛沙走石，炮彈瘋狂地爆炸，躲避不及的炮兵和火炮就被炸上了天，損毀了兩門炮和傷亡了七八個士兵。

    東北軍的大炮當然不會全部放在那裏的，後麵不遠的山上，東北軍的炮兵就開始還擊。這種炮戰就像躲貓貓，炮兵是隱蔽的，隻要一開炮就暴露了目標，所以開炮的同時，就要算計何時終止射擊，用最快的速度轉移。

    東北軍的炮兵技術還是差了一截，在有限的時間裏，不能完成自己的使命，轉移的速度也不夠快，所以幾輪打下來，東北軍的炮兵就吃了虧，火炮人員都有損失。

    但是他們的損失也是有價值的，他們為江邊的岸防重炮爭取到了一個短暫的時間。

    這種固定的岸防重炮是軌道式的，重量非常大，所以，短時間內，東北軍無法為他轉移陣地，隻能借助防炮洞，偷偷的打幾炮。

    重炮隻打了三發炮彈，其中的兩發命中了橋梁，橋梁有局部的損壞。一發命中了鐵甲列車的機車。機車是個弱點，一般都會瞄著它來打。就是這一發炮彈把機車打爆了，整個機車四分五裂，高溫、高壓蒸汽衝天而起，連同橋梁的桁架一起拋向了天空，這一段橋梁向上跳了一下，就歪歪斜斜的傾倒到江水之中，鐵甲列車中的兩節被機車拉下了水，其餘的則以各種奇怪的姿勢停在了橋上。它不能動了，癱瘓在那裏，橋梁也斷了。對於橋梁來說算是局部損壞，戰時搶修，兩三天即可恢複通車，完全修複，也不是太吃力。就是說橋梁還不算嚴重損壞。

    當然了，立了大功的岸防炮，又被推回了防炮洞。

    這是東北軍第二次摧毀日本人的鐵甲列車了。

    後麵的仗就好打了，岸防炮不必出動了，其他的火炮，找個合適的位置打上幾炮就轉移，反正殘破的鐵甲列車也跑不了，命中一炮就會增加它的損失，日軍的搶救人員更是靶子，重機槍的射程都夠，隨時可以打上幾個點射。日本人被動了。

    當天的夜裏，東北軍乘著夜色，在橋梁安東一側的兩個橋墩的距離之內，安裝了炸藥，一旦需要，隻要按下電鈕就可以爆破四五十米左右的一段橋梁。這種爆破是嚴重的損毀橋梁和橋墩，修複就不容易的。東北軍還可以用火炮再擊毀幾個橋墩，讓整個橋梁塌下來，這就徹底的報廢了這座橋。

    第二天於學忠立即派遣第三十二師向鳳城進軍，做攻擊鳳城的準備，隨時準備拿下鳳城，其他的部隊也做好了戰鬥準備。

    他的這個動作有點超前，張作霖的意圖是不得已時，比如日軍大舉增兵，大戰不可避免，到那時才考慮圍殲第2師團。於學忠沒敢開戰，但是拉開了架勢，這就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了。第2師團失去了補給，就是一個病鴨子，於學忠覺得機會難得，他想爭一份戰功，畢竟全殲一個日軍師團的功績不一般。

    張作霖也發電報給錦州的張學良，詢問空軍的轟炸機能不能扔炸彈？張學良是空軍司令。張作霖覺得空軍也養了這麽多年了，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一旦爆發大規模的戰爭，就特別需要空軍。張作霖別的不懂，在戰鬥中，空軍如果能夠炸掉日軍的炮兵，那麽這場戰鬥，地麵部隊就算打贏了，這個道理還是很明白的。

    東北的局麵越來越惡化了，談判的希望渺茫了，沒有和解、妥協，那就是戰爭。

    奉天的銀行已經搬走了，兵工廠選擇的第一個後方據點是阜新，人員和精密、關鍵設備也已經開始搬遷。

    各地對日本人的下一步打擊將轉向日本的二流武裝——在鄉軍人會，還有幾個日本人的大型工廠、礦山，例如：鞍山、本溪、撫順的鋼鐵廠、煤礦、鐵礦。部隊已經調動，就等著最後的命令了。

    東北軍開始做最壞的打算了。

    時間到了六月底，關內的形勢有了變化，張作霖命令張學良派出一個使團前往霸縣，會見閻錫山，並與之談判。

    關內出了什麽事？他們要談什麽？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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