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年7月22日，東北軍在大沽口上演了一出好戲——飛機轟炸戰列艦！

    其實這就是二戰版的大海戰，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頂級的海戰就是航母對航母的決戰。東北軍沒有航母，飛來的是陸基的航空兵，日軍隻有一艘戰列艦，其餘的幾個小艦艇不值得一提。現代人都知道，這一戰的輸贏已經定了，空軍就是軍艦的克星！可是在1928年的人們沒有這個認識。

    這一戰也是小型的珍珠港事件的預演，情景及其類似，就是規模太小了。

    此時世界列強的海軍中還分為兩派，即：航母派和戰列艦派，他們爭論不休，還沒有爭出一個結果來。他們的觀點論據我們不感興趣，因此也不去分析他們孰是孰非。但是要指出一點，今日這一戰將載入史冊！因為，它結束了戰列艦的命運，為這場爭論畫上了句號。結論就是：未來的海洋是航母的天下，戰列艦將成為曆史故事。

    作為戰場的最高指揮官——張學良現在還是懵懵懂懂的，他不太相信那幾架不太值錢的飛機能把價值連城的戰列艦擊敗。日本國作為海上強國，靠的就是巨大的戰列艦，日本國現在也沒有幾艘。真要是飛機打敗了戰列艦，那不成了天方夜譚了？因此，他還在做著其他的準備：準備水雷、沉船堵塞航道、在海河沿岸布防，準備阻擊登陸的日軍，甚至撤出日租界的最壞打算他也在讓參謀們研究方案。他這樣做也是對的，未慮勝先慮敗也是成熟將領應有的表現，戰局多變，將領的作用就是要隨機應變，要做到應付自如，那就要考慮到方方麵麵，並且事先有預案。

    但事實勝於雄辯，張學良在今日將揚名世界！成為世界級的名將！如果現在就告訴張學良這個結果，他定然說：這個玩笑可是開得不得，太兒戲了，這種大話豈能隨便說？

    陳誠和傅作義隻能很遺憾了，因為他們二人是隱瞞身份的，現在用的都是假名字。遺憾啊！錯過了揚名的大好時機。

    閑言少敘，書歸正傳。

    海河的河口裏，目標太明顯了，用不著傳統的繞場一周觀察形勢，飛機入場就尋找角度直接參戰了。

    第一波是六架大型轟炸機的覆蓋性投彈，目標就是海河河口中那四艘軍艦，一大三小，其中天龍號已經傾斜，尚未沉沒，但是動力沒有了，不能移動，日軍水兵已經開始棄船跳入水中，向其他艦船遊去尋求救援，正處於混亂之中。當然東北軍的戰機也不會忘記不遠處的大海上，還有兩大兩小四隻艦船，水平投彈的大型轟炸機也同樣向他們投彈。

    日軍還擊是必然的，各個艦船上的高射炮紛紛開火，實際上隻有日向號戰列艦上有四座80毫米高射炮，後麵的護衛艦上有一門高射炮。天龍號已經傾斜，它也有一門高射炮，可惜無法作戰了。東北軍這種水平式的高空轟炸效果不大，特別是對於日向號，基本無效，但是引出高射炮開炮是他們的目的。日向號上的高射炮可是沒有那麽好的防護，起碼炮位對於天空是開放的，高射炮需要靈活，它不能把炮罩在厚重的鋼盾之下，這就給陸地的炮火以機會。

    第101炮兵團的裝備不齊全，第三營就是各種步兵炮搭配的，最重的是120重型迫擊炮，最輕便的是82迫擊炮，連無後坐力炮都有，最多的是75山炮。結果，裝備不齊此時反而成了優點，距離不遠，這些靈活便利的步兵炮用來打擊艦船上的高射炮可是太便利了。移動的快，射速快，火炮數量多，目視直擊，用炮鏡直接瞄準，打得準。結果，一批炮彈打過去，絕大部分的高射炮立即啞火，隻剩下兩門在日向號的另一側，處於射擊的死角，有幸得以暫時保留。

    說暫時，是因為迫擊炮是拋射的曲射火力，對於他們不存在死角，隻是準確度稍差，不能保證立即擊毀。但是他們不放棄，正在冒著敵人的炮火拚命的射擊。82毫米迫擊炮，隻要得到機會，一門炮，一分鍾就能打出25發炮彈，幾乎等於機關炮了。

    這種目視的射擊又準確，效率又高，但是也有嚴重的缺點：你看到了敵人，敵人也就看到了你！因此，日向號的反擊給這些輕步兵炮造成了很大的傷亡，數門炮被直接炸飛了，火炮零件和人體漫天飛舞。他們的犧牲，換來了飛行員們的安全，日軍所有的五門高射炮全部啞火，日軍對空射擊就這剩下槍支了。對於空軍來說，日向號被解除了武裝。

    戰場上還有一個特別有利於東北軍的條件，那就是河道狹窄，天龍號傾覆、掃雷艦趴窩，他們一前一後堵住了日向號的進退之路，日向號一動也不動，成了靜止目標，無論火炮攻擊還是即將到來的俯衝轟炸都降低了難度，也相當於日軍攻擊珍珠港中美軍靜止的軍艦了。

    在炮火紛飛中，二十多架中型轟炸機和戰鬥機找到各自的角度開始俯衝投彈，戰鬥機隻能攜帶一枚炸彈，中型轟炸機可以攜帶四枚，因此轟炸機的俯衝，可以一次投一到四枚炸彈，這就看飛行員的判斷了，他如果感覺好，四枚炸彈就可以一次投下去。

    如果能在現場觀看俯衝轟炸，那肯定是很過癮的：飛機從雲端直衝下來，冒著敵人的槍彈直衝而下，就像是一頭撞向軍艦一樣，可是它又突然拉起來，機腹下的炸彈已經脫離了飛機，碩大的炸彈，在尾翼的作用下高速旋轉著，畫出一個漂亮的弧線直奔軍艦而去，隨後就是巨大的爆炸聲響起來。艦船上的亂七八糟的零件和人體就飛上了天，拋灑得到處都是。300公斤到500公斤的炸彈從空中砸中船體，一般的部位都是承受不住的。

    時間不長，在不斷的爆炸聲中，日向號起火了，也許有炮彈殉爆，也許是管線破裂，總之，火光和爆炸籠罩了整個船體。可是轟炸並沒有停止，沒有投完炸彈的依舊一架一架的俯衝下來，繼續轟炸這條已經報廢了的大船。

    日向號不知道被砸中了多少枚炸彈，它依然頑強的飄在水中。與日本人偷襲珍珠港的轟炸效果差遠了，這應該是炸彈的個頭還是小了點，炸彈中炸藥成分尚不夠先進，爆炸力不足，總之，以後會有更好的航空炸彈，甚至空投魚雷。在珍珠港裏，美軍的戰列艦和其他的軍艦，被命中兩三枚炸彈就斷裂沉沒了。

    空戰很熱鬧，也很短暫，短短的幾分鍾裏，日向號至少被投中了十幾枚炸彈，它終於挺不住了，自身的爆炸越來越猛烈，水手紛紛跳向水中。軍艦漏水開始傾斜，緩慢的傾斜，但是不可逆轉，最多半小時、一個小時，它就會傾覆，沉沒的命運是注定了。

    雙翼飛機到底是速度慢，機翼機身的蒙皮還是金屬、木料、布匹的混合物，抗打擊能力太差，自身的性能也不保險，劇烈的俯衝，過高的速度都會破壞飛機的部件。作戰期間有三架飛機墜毀，大部分飛行員都跳傘逃生了。

    也有一架飛機，俯衝後沒能拉起來，一頭紮入水中，機上乘員五人，全部隨著飛機墜毀而陣亡了。中型轟炸機標準乘員三人，之所以有那麽多的人，是其中有東北軍的學員。據觀察員分析，可能是在俯衝時，飛行員中彈身亡，造成飛機失控，俯衝速度太快，高度太低，其他人也沒有反應的時間。這五個人是這一戰中空軍僅有的陣亡人員，其他的還有三名負傷。

    戰場在中國的國土上，隻要跳傘成功，飛行員就會得到及時的救援。

    完成投彈的戰機都返回機場了，他們會重新加油、掛炸彈再次返回戰場，機場太近了，隻有六十多公裏，時間不長他們又返回到戰場上。

    戰場上的戰機開始尋找新的目標，現在河道裏隻剩下了最前麵的掃雷艦，它太小了，幾乎沒有什麽武裝，並且已經被擊傷，不能動了。所以，連陸地上的炮火都很少光顧它，使得它存活到現在。並且繼續著幸運，沒有人進攻它。因為戰場上的注意力都在別人身上。

    當幾架戰機準備俯衝，轟炸大海中後麵的那四艘敵艦船時，又一個意外發生了：兩艘大型的運兵船打出了白旗，投降？！

    這可是新鮮事，別人不奇怪，東北軍很奇怪。

    很快，日軍輪船上放下一艘小船，打著白旗，慢慢劃向岸邊，一個手舉著白旗的中佐上岸來見東北軍的長官。

    原以為會是一場很麻煩的戰鬥，樸團長就一直在想辦法：那兩艘運兵船上估計是一個聯隊的日本兵，甲種師團的聯隊至少是2500人，把他們的船炸翻了，這麽多人跳到水裏怎麽辦？救，還是不救？你救他吧？依小鬼子的秉性，他跟你玩命！不救吧，有點過於殘忍了，天津還有不少的外國人，紙是包不住火的，別人不說，英國人據說跟小鬼子不錯，他們要是鬧起抗議來還真不好辦。

    還有，遊上岸來的怎麽辦？俘虜他們不大現實，統統槍斃有點過分，真是個難題。

    沒想到這麽順利，對商船的戰鬥還沒開打，人家投降了！

    樸團長和團政訓官沙克中校看到麵前這位還舉著白旗的日軍中佐，好半天沒有緩過勁來，東北軍和鬼子也打了快兩個月了，大小戰鬥數十場，這事兒還是頭一遭遇到，不要說真投降，就是詐降都沒有遇到過，日軍就連傷員都是堅持戰鬥到死的，更不要說那些剖腹自裁的指揮官了。

    是啊，樸團長他們不知道，我們現代人是知道的：

    日軍第4師團，這支部隊真是日軍中的另類。它編成於大阪，是日軍的甲種師團，也是日軍資格最老的師團。可基層官兵主要是由大阪的菜販子和小商人組成，這些家夥對金票的熱愛勝過對天皇的崇拜，對自己生命的珍愛遠勝於空中樓閣似的聖戰。因此被稱為“窩囊廢師團”。

    原本的曆史上他們參加過諾門坎（蒙古東部）之戰，結果因為消極怠工反而損失最少；徐州會戰時遇上了五戰區的主力，可他們居然不戰，就差握手言和了；他們在中國的駐地也是忘不了做小生意，賺錢是他們的本性。

    第4師團曆任師團長有不少名人，光是親王就有兩位，寺內壽一，山下奉文都當過第4師團的師團長。這些能人也無法改變這個師團軍紀散漫，視金錢如命的習慣。

    要說第4師團戰鬥力差也可以，但那是相對的，與中國的軍隊相比，他們還是精銳，真的在戰場上擺開陣勢開打，一般還不是對手。他們打打順風仗還是可以的，過於艱難凶險，就像現在大沽口的情況，等著吃炸彈喂魚！他們的表現就不同於其他的日軍了。

    現在，他們隻要能保住命，投降被接受，就滿足了。當然，如果不接受他們投降，他們一樣會拚命。

    經過了解，他們果然是一個聯隊，是屬於低4師團的第8聯隊，是純種的大阪聯隊。那兩艘護衛艦屬於日本海軍，但是已經被第8聯隊控製了，其中一名艦長和多名軍官被殺，或者剖腹自殺。但是，那艘掃雷艦遠在前方，他們是控製不了的。他們答應可以派人上掃雷艦勸降。

    現在東北軍有了政訓官，這種事情就要政訓官出麵了。

    日軍中佐對101炮兵團團政訓官沙克提出兩個要求，第一，允許他們自己保存聯隊旗不要收繳（這個很重要，否則他們就要麵臨嚴厲的審判，番號也會撤銷），第二，保證他們能夠得到日內瓦公約規定的戰俘待遇。

    日本人投降了。戰場上正在傾覆的船隻，和飄在水上的日本兵正是亂糟糟的。

    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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