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鮮人有個共識——抗日乃第一要務。

    樸性泰說道：“可是還有卡裏莫夫......這麽大的事情是瞞不過他的，怎麽辦？”

    李鴻來：“性泰老弟，我們不需要隱瞞，還是明說。如果蘇俄支持我們豈不是更好？要知道，日本鬼子也是蘇俄的敵人，對待日本人我們的立場相同。”

    樸性泰：“那......假如蘇俄人不同意呢？”

    李鴻來：“那我們就不管他了，咱們自己幹！性泰老弟，你還看不出來嗎？隻要我們抗日，中國的東北軍也是可以依靠的。”

    樸性泰立即瞪大了眼睛。論政治敏感性，他不如李鴻來。

    蘇俄的遠東在衰落，說不定哪天就落入中國人之手，蘇俄對於南朝鮮的影響力還能有多大？自從朝鮮爆發戰爭以來，中國人的態度一直很曖昧，明顯的疏遠了北韓，這一次又向南朝鮮示好。這就是機會！抓住這個機會未必不能開創一個新局麵。

    李鴻來接著說道：“性泰老弟，我們與誌願軍和東北軍的關係很微妙，要細心揣度、琢磨，也要試探。老弟你好好準備一下，我們見過卡裏莫夫之後，你就動身去與誌願軍會麵談判。他們約定談判地點了嗎？”

    樸性泰：“初定平山，算是雙方的緩衝區吧。我看還可以。”

    平山位於沙裏院到三八線的中間點上，是個小集鎮，原本屬於北韓。

    對於蘇俄來說，東北軍和日本人都是敵人。可蘇俄的遠東已經沒有能力與東北軍抗衡了。在朝鮮問題上，布柳赫爾就曾經說過，如果東北軍幹預，則不能統一朝鮮，維持南北分治狀態就不錯。可是日本人背信棄義，企圖重新占領朝鮮，這就侵犯了蘇俄的利益，蘇俄是絕對不能允許的。日本人的狼子野心蘇俄人很清楚，除了朝鮮，他們更是窺視蘇俄的遠東地區，這也不是一天半天了。在近代，蘇俄與日本的爭奪不斷，也可以說是宿敵。蘇俄豈能容忍？

    這種國際關係就決定了蘇俄的態度：能保住朝鮮半壁江山就不錯，對東北可以忍讓，當然也是不得已。對於南朝鮮與誌願軍的交易也可以默認，但是對於日本鬼子要全力抗擊。這就出現了一個詭異的現象，敵對的中俄，在朝鮮這個局部又有可能聯起手來對付小日本。國際關係真是五彩繽紛啊！

    ......

    好事情雙方也都很焦急，都急切地期望著。因此1933年元旦過後，1月6日，誌願軍和南朝鮮兩方在平山鎮的郊外碰麵了。在一個臨時搭建的大帳篷裏麵，雙方坐下來談判。誌願軍的首席代表是參謀長趙三本，南朝鮮的首席代表就是樸性泰。

    趙三本的年齡還是讓樸性泰吃驚。誌願軍的總參謀長，少將，可是看上去還沒有25歲，如果不是穩重的儀表，那就是個毛頭小夥子。當然了，趙三本是張作霖的女婿，這個基本情況南朝鮮人還是知道的。中國的軍閥嘛，裙帶關係總難免。

    趙三本首先發問：“樸總司令，北韓軍在南方還有多少人？在什麽位置？目前狀態如何呢？這是我們最關心的。”

    北韓軍跨過三八線打到南邊去的部隊，按編製說是兩個軍外加一些零散的部隊，總數七到八萬人。後來的減員補充暫時都不能計算了。按照誌願軍的估計，他們目前可能的數字是三萬人上下。情況很淒慘啊！

    樸性泰倒吸一口涼氣，這個年輕的參謀長氣勢逼人啊！他趕緊答道：“趙參謀長，北韓軍的主要部分都在長湖院一帶，零散的就不好說了。數量方麵我方估計在長湖院有四五萬人，但是我們的數字不準確，還可能誤差很大。”

    他們是按照戰鬥力來估計的，看來北韓的部隊還是很頑強，戰鬥力不俗，大概也給南朝鮮吃了不少的苦頭。

    樸性泰：“他們的狀態應該比較差，說彈盡糧絕也差不多吧。”

    趙三本默然，這就是民族的災難啊！他們的艱難是難於想象的，特別是這十冬臘月的嚴寒天氣。

    趙三本又問：“你們手中有多少戰俘？”

    這個問題很敏感，此時，交戰的雙方對待戰俘都沒有什麽人性、人權的標準，甚至屠殺戰俘的情況也可能存在。還有把戰俘編入自己軍隊的情況，在淮陽前線誌願軍不是也收編了一個營嗎？

    樸性泰：“四五千吧。”

    趙三本：“不能準確一點嗎？”

    又是咄咄逼人的語氣。

    樸性泰答道：“戰場分散，部隊、遊擊隊的番號眾多，的確難於統計準確數字。”

    其實這裏就包含了不好說的情況，趙三本也隻能歎息一聲，別無辦法了。

    趙三本：“樸司令，交換是符合南北雙方利益的，北韓的軍隊全部撤出來，你們南方也就平定了，有了和平的環境。所以我們希望雙方都真心實意的執行交換人員的戰後處理，不要橫生枝節。”

    這話更是含蓄的警告對方。

    樸性泰：“那是，那是。我方想問一下：我第5師的遣返也包括武器裝備嗎？”

    趙三本：“我誌願軍說出的話算數，絕不反悔。第5師的全體，包括他們原有的裝備全部帶回去。他們戰損的部分，不足的武器彈藥，特別是炮彈，我誌願軍將予以補充。讓他們成為可以立即投入戰鬥的部隊。”

    樸性泰張大了嘴巴，很是吃驚。這可是史無前例，無法讓人相信的。

    趙三本又說道：“長湖院的北韓軍定然缺乏物資，我誌願軍要求貴方給他們補充一批被服和糧食，使他們能夠順利地返回家園。貴方能做到嗎？”

    樸性泰：“趙參謀長，我們會盡力的。”

    趙三本：“樸司令，不是盡力，而是保證，要讓他們有基本的溫飽條件，避免非戰鬥減員。這也是對等的，我們對待第5師也是這樣。你們如果不放心，可以收繳他們的武器，但是基本的生存保障要有，他們是需要救助的。還有零散的小股部隊，也要設法通知他們北歸。”

    樸性泰：“我們的第5師什麽時候可以回來？”

    趙三本：“長湖院的北韓部隊過了三八線，你們的第5師就可以開拔回歸了。我們的會談結束之後，雙方都要派聯絡人員，分別聯係看望自己的部隊......”

    會談進入了具體的細節，這些就不必一一的敘述了。

    談的差不多了，樸性泰有些疑惑，所有的內容都是有關雙方部隊交換的。可是，關於南北停火，劃定分界線等等也是極重要的，可是誌願軍方麵沒有談。想想也有一些問題，為什麽北韓的官方沒有出麵，他們沒來人，自然也就不好談。於是他試著問了一句：“趙參謀長，有關停火分界線誌願軍方麵是怎麽考慮的？”

    趙三本答道：“樸司令，有關停火協議，軍事分界線等問題，你們需要與北韓政府談判，因為這是你們南北雙方的事。我誌願軍方麵不參與這些問題的討論。作為友好鄰邦，我們建議你們南北雙方尊重原有的分界線，也就是三八線。”

    趙三本的這個態度，樸性泰能悟出多少道理是個未知數，但是對於李鴻來來說是個極其明確的暗示：那就是誌願軍一方，或者說東北軍的一方與北韓的關係在疏遠，同時在拉近他們同南朝鮮的關係。起碼東北軍對於南北兩家現在是等同看待的。這就給了南朝鮮巨大的機會。

    其實還有一個問題沒有談，那就是東北軍方麵可以對南朝鮮的抗日鬥爭提供幫助，甚至軍事上、經濟上可以協助南朝鮮。趙三本認為現在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南朝鮮的抗日態度如何還有待於實踐的檢驗，因為其中還摻雜著蘇俄的影響。如果南朝鮮的確抗日態度堅決，東北軍再出手也不晚。南朝鮮一方是不會拒絕幫助的。

    ......

    誌願軍為結束朝鮮戰爭所做的努力一直是保密的，完全拋開了北韓政府，說起來就是對北韓政府的藐視，定然會引起北韓政府的不滿，甚至是憤怒。可是，東北方麵實在是不希望北韓介入，他們會提出很多附加的問題，比如和平協議，軍事分界線，甚至還會有戰爭賠償等等。這就使得問題複雜化了，談判會曠日持久。中國需要迅速地結束朝鮮戰爭，使得南朝鮮騰出手來投入到抗日戰爭中去，這才更符合中國的利益。誌願軍和東北政府首先考慮的是中國的利益，其他的都要讓位。那麽拋開北韓政府，誌願軍單獨的處理雙方部隊的交換就是必然的了。

    總之，這一切都是為了國家的利益。

    另一方麵，北韓發動戰爭並沒有取得中國的同意，他們還多次試圖把東北軍拉入戰爭，讓東北軍當冤大頭，居心不良。那麽他們就應該為自己的錯誤承擔後果。

    現在事情辦完了，也就沒有保密的必要了。部隊的交換行動還需要北韓的軍隊和政府來執行，當然就要通知他們啦。

    還有，在南朝鮮長湖院的北韓軍還保持著電報聯係，這是最方便的聯絡渠道。這個聯絡渠道掌握在北韓國防部的手中，為此也必須要聯係北韓政府了。

    1月10日，東北軍政府駐北韓聯絡官薑全我向北韓政府做通報。這個通報就引起了北韓政府的地震，是的，上上下下都震驚了。

    李承晚氣得火冒三丈，他吼道：“這是我大韓民國的事務！我們居然不知道！”

    他坐在那裏喘著粗氣，忿忿不平。

    順著總統的話，不少的人都是對中國誌願軍牢騷滿腹。有的說：“原指望誌願軍是幫我們的，哎，不幫倒忙就不錯啦。”

    大韓國總理李東輝說道：“別扯遠了，各位還是實際一點吧。誌願軍的確不太尊重我政府，但他們畢竟能保我平壤無事，並且沒有威脅我大韓民國，也沒有幹預我們的國政。我們還有別的力量嗎？我們有能力與誌願軍爭個長短嗎？”

    國防部長金佐鎮說道：“李總理說的對，還是看眼前吧，我們南方的部隊能夠回來還是好事。那是我民國的主力部隊呀，他們回來之後，好好地整頓訓練，不出一年，我大韓民國又是兵強馬壯了。”

    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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