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節 四兄弟

字數:7193   加入書籤

A+A-




    接下來的兩天裏,蔣緯國一直就住在憩廬,每天深居簡出、足不出戶。南京是民國首都,權貴雲集、龍蛇混雜,正所謂“水深王八多”,蔣緯國還不想跟國民政府的那些大員高層們打交道,一來他心裏有鬼,不能太張揚,二來他不想節外生枝,三來他需要好好地梳理自己的思緒。至於蔣介石和宋美齡,兩人都忙得很,當然不可能像普通父母那樣陪伴蔣緯國身邊,所以蔣緯國倒也樂得自在,同時也完全熟悉“自己家”了。憩廬一樓東側是蔣介石的會客廳,會客廳正牆上懸掛著孫中山和蔣介石的大幅合影照片,照片上,孫中山身著中山裝正容端坐,蔣介石身著戎裝、佩戴長劍,一臉學生和信徒的忠誠表情,立在孫中山身後,在照片的上方,懸掛著孫中山手書橫條:“安危他日終須信,甘苦來時要共嚐”;一樓中間是餐廳,西側則是一間小會客室,布置很女性化,曼紗輕攏,牆上掛著幾幅水彩風景畫,這是宋美齡的會客室,宋美齡經常在這裏會見閨中密友、外使夫人,展開“夫人外交”;二樓西側是蔣介石的書房,東側是蔣介石夫婦的臥室,臥室東麵是一個大陽台,習慣早起的蔣介石經常在這裏晨讀看報。

    穿越到過去後,如何快速地發家致富?這可真是一個大難題啊!蔣緯國感歎著。

    “二公子!”7月10日這天下午,陳明急匆匆地跑來,“戴公子和金公子來了!”蔣緯國住在憩廬後,王世和安排孫濤、翁勇、陳明、孫劍繼續擔任蔣緯國的保鏢。

    “啊?”蔣緯國一頭霧水,“什麽戴公子、金公子?”

    陳明愣了一下,意識到蔣緯國“受傷失憶”,連忙解釋道:“就是戴院長的兒子和金先生的兒子啊!”

    蔣緯國想了想,無奈地道:“請他們過來吧!”

    “緯國!”“緯國兄!”很快,兩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一起大步走過來,老遠就向蔣緯國熱情洋溢地揮手示意,“你從蘇州回來了?”“好久不見你啦!”

    蔣緯國看著走過來的兩人,哈哈地幹笑了兩聲,然後木著臉問道:“二位是誰啊?”

    “你…你不認得我們了?”其中一個年齡略大的年輕人頓時吃驚地瞪大眼睛,旁邊那個年齡略小的年輕人在同伴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兩人一起露出了同情神色,“緯國,你的腦袋...不要緊吧?”

    蔣緯國不得不再次裝失憶:“生活自理沒問題,就是忘了很多事和很多人了。”

    兩人歎息了一聲,年齡略大的年輕人自我介紹道:“我是安國,戴安國。”他指了指旁邊那個年齡略小的年輕人,“他是定國,金定國。”

    “哦…”蔣緯國裝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原來是你們啊!”

    過來探望蔣緯國的這兩個年輕人裏,二十五歲者是此時國民政府考試院院長、國民政府委員戴季陶的兒子戴安國,二十歲者就是上次來給蔣緯國看傷的侍從室總醫官金誦盤的兒子金定國。戴安國、金定國和蔣緯國(原先的蔣緯國)的關係是非常親密的,加上蔣緯國兄長蔣經國,這四個年輕人號稱“國民政府四大公子”,就是民國版的“京城四少”。四人名字裏都有一個“國”字,因為他們的名字是國父孫中山先生親自取的。早年時,蔣介石、戴季陶、金誦盤是孫中山的得力部下,三人關係非同尋常、親如兄弟,蔣介石是孫中山欽定的繼承人,戴季陶是孫中山的文政助手,金誦盤是多次救治孫中山傷病的當代名醫,也是黃埔軍校醫務工作的總負責人,蔣介石有兩個兒子(當時蔣經國叫蔣建豐,蔣緯國叫蔣建鎬,都隻是幼名,不是正式名字),戴季陶有一個兒子,金誦盤也有一個兒子,三人請孫中山給四個孩子取名,孫中山思考幾天後回複:“就叫‘經緯安定’,希望他們四人以後有經天緯地、安邦定國之才。”這就是蔣經國、蔣緯國、戴安國、金定國的名字來曆。蔣介石、戴季陶、金誦盤三人是莫逆之交,蔣介石和戴季陶還是結拜兄弟;蔣經國、蔣緯國、戴安國、金定國四人也是鐵杆好友,戴安國還拜蔣介石為“義父”(戴安國和蔣緯國本就很有可能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不止如此,蔣緯國就是蔣介石和戴季陶感情親密的“活證據”,蔣緯國生父可能是蔣介石,也可能是戴季陶,說明蔣介石和戴季陶感情好得當初在日本“有妞一起泡”。蔣介石是國民政府一把手,戴季陶是國民政府高層要員,金誦盤同樣是國民政府元老重臣,毋庸置疑,蔣經國、蔣緯國、戴安國、金定國四人就是此時中國的頭號“太子黨”。“經緯安定”四兄弟,蔣經國年齡最大,戴安國其次,蔣緯國老三,金定國最小。蔣經國今年26歲,正在蘇聯;蔣緯國20歲,目前在蘇州東吳大學上學;戴安國25歲,原本在上海光華大學裏學習經濟和政治,目前已畢業,被父親戴季陶安排進交通部任職;金定國20歲,他跟蔣緯國同年出生,比蔣緯國小一個月,目前在上海同濟大學學習醫學,算是子承父業。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蔣經國和蔣緯國在蔣家排行上是“國”字輩,兩人小時候曾被取名“蔣國金”、“蔣國銀”,後來蔣介石覺得太俗氣,改成了“蔣國經”、“蔣國營”,但還是不滿意,直到孫中山先生給他們取名蔣經國、蔣緯國。

    “緯國,你真的沒問題?居然連我們都不認識了?”三人坐在樹蔭下的草地上,戴安國和金定國都用非常關切的眼神打量著蔣緯國,“我爸上次給你開的藥,你有沒有按時吃啊?”

    “我都說了,我真沒事!別擔心啦!”蔣緯國一邊敷衍著戴安國和金定國,一邊暗暗地打著主意,“這兩個家夥既然跟我從小就是鐵杆死黨,並且也都是官二代,那我是不是考慮收服他們倆?組建我自己的新勢力?畢竟,我那蔣老爸的中央派係勢力是不可能被我指揮和使用的,再說了,中央派係勢力不但內部派係林立,而且暮氣沉沉。要不,就以這個太子黨為基礎,再加上我那便宜老哥從蘇聯回來,慢慢地組建成屬於我蔣緯國的新一代嫡係勢力?”

    戴安國和金定國還在繼續議論著蔣緯國的“失憶症”,蔣緯國定了定神,露出一個悲天憫人、憂國憂民的神色:“我這點小傷小病算什麽?唉,還是看看我們的國家吧!山河破碎、民不聊生、內憂外患、國難當頭,這才是我們作為黨國高幹子弟應該重點關心的頭等大事啊!”

    戴安國和金定國都吃了一驚,兩人一起用迷惑的目光看著蔣緯國。“緯國啊…”戴安國驚訝地道,“你就是因為這個所以從蘇州提前回南京的?”

    “是啊!”蔣緯國歎口氣,“我在蘇州上學時認識了幾個東北流亡學生,你們懂的,他們平時總處於一種渾渾噩噩的精神狀態中,從來沒見過他們笑,有空,他們就兩眼發呆地久久看著東北方向。曾有一次,有一個東北流亡學生問我,為什麽東北四省全麵淪陷已經五年了,不但看不到國軍大舉北上、收複失土,反而看到上海、蘇州、南京等關內南方地區還這麽的歌舞升平,好像國人已經忘了,就在此時此刻,三千萬東北同胞正在日本人鐵蹄下"shen yin"哭泣。古人雲,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可如今,不隻是商女,全體國人都忘掉國恥了。”

    蔣緯國此話一出,戴安國和金定國的神色也都凝重激憤起來。戴安國歎口氣:“確實啊,五年前‘九一八事變’爆發時,全國到處都群情激奮,五年下來,國人好像都忘了這件事了。”

    金定國恨恨地道:“日本人實在是欺人太甚!五年前發動‘九一八事變’,侵吞東北四省,去年又炮製什麽‘華北五省自治’,想要把華北變成第二個東北!日本人的狼子野心已經是昭然若揭!他們就是想一步一步地吞掉我們中國、滅亡我們中國!這樣下去,早晚國將不國!”

    戴安國嗟歎道:“國府之所以一次又一次地退步,還不是因為共匪嗎?委員長早就說了,攘外必先安內,中央隻有先鏟除掉共匪,然後才能整軍經武,跟日本人徹底開戰!沒辦法啊,在國軍消滅共匪、國府做好準備之前,我們隻能一忍再忍、委曲求全。”

    “還要忍到什麽時候?”金定國愈發激動,“日本人都吞掉小半個中國了!再繼續下去,我們就要亡黨亡國了!”

    “快啦!”戴安國安慰道,“共匪原本有三十多萬人馬,經過國軍五次圍剿,現在就剩下兩三萬殘兵敗將並且被圍困在陝北一帶,已經是窮途末路、插翅難逃,隻要等張學良將軍和楊虎城將軍按照委員長的命令,徹底剿滅掉共匪,國府和國軍就可以真正地抽出手來,全力以赴地對付日本人了!再忍忍吧!我估計頂多就是一年內的事了。”

    蔣緯國心裏暗暗想笑,但他表麵上還是一臉沉重:“你們別忘了,日本人可不笨,他們肯定不會坐視國府消滅中共、做好戰備的。我敢肯定,在國府消滅中共之前,日本就會全麵侵華!中日全麵戰爭,其實已經如箭在弦了!”

    “啊?真的會這樣嗎?”戴安國和金定國都很吃驚。

    “肯定的!”蔣緯國神色鄭重,“臨渴掘井,肯定無濟於事,我覺得國府必須要未雨綢繆,至於我們,我們也都是成年人了,應該為國家做點什麽。一來,我們是黨國高幹子弟,必須給全國青年們做出表率,二來,我們同樣是熱血的中華男兒,豈能坐視國難臨頭卻麻木不仁、無動於衷?‘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啊!否則,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戴安國神色認真地道:“中日真全麵開戰的話,我國完全處於劣勢,無論是科技、工業、軍事、經濟,我國都大大落後於日本。振興國力,這可不是什麽一朝一夕的事啊!我們又能做什麽呢?”他苦笑著搖頭。

    “緯國兄,你說得對!我們都是成年人,應該為國家做點什麽!”金定國再次激動起來,他隨後看著戴安國,目光炯炯,“安國兄,我覺得你說的不對。不管我們做出什麽,總好過什麽都不做吧?”

    蔣緯國看著金定國,暗暗想道:“這小子不錯,年輕激進,並且血氣方剛,是棵好苗子,可以培養成我的死黨心腹。至於戴安國嘛,估計年齡偏大了,又當了一兩年的官,所以已經沾染官場上的暮氣了,需要改造改造。”他看著金定國,故意問道:“你覺得我們該做什麽?”

    金定國似乎早有腹稿:“打仗需要非常非常多的錢!所以我們應該去經商!去賺錢!”

    戴安國啞然失笑:“定國,你能賺到幾個錢?一場戰爭又需要多大的花銷?你就是掙個幾百萬,對於國家、對於一場戰爭來說,也是微不足道的。”

    “微不足道又如何?”金定國神色堅定,“哪怕我隻掙到幾塊錢,也能給國軍多買幾顆子彈!如果有一百個人、一千個人、一萬個人跟我一樣,不就能積少成多、積土成山了嗎?”

    “嗬嗬!”戴安國哂笑兩聲,不置可否,顯然他並不讚同金定國的“年輕氣盛”,“定國,你父親可是安排你去學醫的!你當好一個醫術精湛的醫生就可以了,到時候同樣能為國出力,你可以上戰場救治受傷的國軍將士嘛!”

    “我對學醫根本就不感興趣!”金定國十分苦惱和無奈,“我對商業非常感興趣,要不是我父親不允許,我早就投身商界了!”

    蔣緯國眼睛發亮地看著金定國,愈發喜歡這個家夥了,他暗想道:“好苗子!真是一棵好苗子!跟我想得一樣!媽的,我也發愁賺錢的事情呢!”他咳嗽了一下:“我本來在十月底要去德國,這是我父親的安排,他想讓我去德國學習軍事,但我不願去,因為我覺得,中日大戰已經迫在眉睫,我在這個時候出國,還怎麽投身軍旅、為國效力?不過,我過不了幾天,還是會出國一趟的,但不是出國留洋,而是…”他故意頓了頓,“算了,這事不能跟你們說。”

    戴安國和金定國一下子被吊起了好奇心:“什麽事?為什麽不能跟我們說?”

    蔣緯國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裝作神秘兮兮地道:“我出國是肩負我父親交付的一項秘密使命,這項使命為即將爆發的中日全麵戰爭服務。你們又不參加,我當然不能告訴你們。”

    戴安國頓時麵露驚奇,金定國則兩眼放光:“緯國兄,到底是什麽使命啊?”

    蔣緯國故意欲言又止:“算了,你們又不參加!我呢,就要為國家出力了,至於你們嘛,一個繼續在交通部裏安安穩穩上班,一個繼續回學校老老實實上學吧!”

    金定國一下子跳起來:“緯國兄,我也要參加!”

    蔣緯國驚奇地道:“你還要上學呢!”

    “不上了!”金定國非常幹脆,“國難當頭,飽讀書文又有何用?還不如投筆從戎!”

    “這個嘛…”蔣緯國笑了,因為他已經成功把金定國引上鉤了,“如果你真的願意參加,那你先回去把家事處理好再說,畢竟,我在幾天內就要出發了,時間緊急。”

    “沒問題!”金定國喜出望外、眉飛色舞。

    “緯國,也算我一個吧!”戴安國明顯也心動了,“咱們三個,還有經國,一直都是患難與共、攜手並肩的好兄弟啊!既然你和定國都參加了,我也不能落後!我要跟你們一起參加。”

    蔣緯國笑道:“好啊!定國回去退學,你就要回去辭職了。”

    “行!那就這麽說定了!”戴安國重重地點點頭,徹底下定了決心。

    一兩年後在中國軍政商三界迅猛崛起的“太子黨”就此正式誕生。“太子黨”以蔣經國、蔣緯國、戴安國、金定國“經緯安定”四兄弟為核心和主要首腦,是國民政府中央派係內部第一大勢力。這個“太子黨”主要由十個高幹子弟組成,十人個個都是全國一等一的官二代,並稱為“太子黨十公子”、“太子黨十人團”,這十人分別是:

    老大,蔣經國,1910年出生,軍委會委員長蔣介石長子;

    老二,於望德,1910年出生,監察院院長於右任長子;

    老三,戴安國,1911年出生,考試院院長戴季陶獨子;

    老四,汪文嬰,1913年出生,國民黨總裁兼行政院院長汪精衛長子;

    老五,孫治平,1913年出生,立法院院長、孫中山之子孫科長子;

    老六,居伯強,1914年出生,司法院院長兼最高法院院長居正長子;

    老七,孫治強,1915年出生,立法院院長、孫中山之子孫科次子;

    老八,蔣緯國,1916年出生,軍委會委員長蔣介石次子;

    老九,金定國,1916年出生,侍從室總醫官金誦盤獨子;

    老十,張繼正,1918年出生,外交部部長、四川省主席張群長子。(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