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 再戰(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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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軍重炮陣地的外延處,十二門被放平炮口的八八高射炮猶如十二條蛟龍般怒視著正在滾滾開來的日軍坦克群。王業成等炮兵軍官火急火燎地指揮炮兵們裝填炮彈、瞄準日軍坦克,蔣緯國在旁邊再三叮囑:“記住!優先打八九式!每打掉一輛八九式,該炮組嘉獎五百大洋!”他已經看到了,衝過來的日軍坦克裏,八九式約二十五輛,高射炮兵們將其全部幹掉也不過一萬兩三千大洋賞錢,這點“小錢”還不夠買一輛一號坦克。蔣緯國花錢還是很精打細算的。
重賞之下,炮兵們無不躊躇滿誌、迫不及待。
“營座!”王業成全神貫注地操控著一門八八炮的瞄準儀,“看我先給你來一個開門紅!”他屏氣凝神地瞄準完畢,最後大喝一聲,“放!”
蔣緯國急忙舉起望遠鏡眺望。隨著王業成一聲令下,他親自指揮的這門八八炮在風雷般的咆哮聲中怒射出一道閃電烈焰,攝人心魄的尖嘯聲猛然間撕裂了空氣,一顆彈丸破空飆去,劃開一道耀眼的直線彈痕,精準至極。蔣緯國看到日軍坦克群為首一輛八九式瞬間正麵中彈。正麵裝甲厚度隻有區區17毫米的那輛八九式霎時綻放開一團巨大的火球,不是坦克籠罩在火球中,而是坦克本身變成了火球。炮彈輕而易舉地穿透它的正麵裝甲,完全在其體內爆炸,堪稱把爆炸威力發揮到了最大限度,那輛八九式成了一個被引爆的鐵皮火藥桶,而坦克內的備用炮彈也同時被引爆開。霹靂般的烈焰火球中,那輛八九式粉身碎骨,整個坦克徹底解體,十三噸的坦克和裏麵的四個日軍裝甲兵齊齊化為碎渣,以爆炸火球為球心,呼嘯著漫天翻飛,坦克上那門坦克炮的炮管在爆炸中扭曲成麻花狀,繼而飛上天,足足飛到三十多米外才落下。
來不及喝彩,蔣緯國耳邊雷霆滾滾,其餘的十一門八八炮也在幾秒鍾內先後發出了怒吼。十二道飛火流星怒射進日軍坦克群裏後,綻放開八團烈火和四團煙塵,十二顆炮彈裏有八發命中,還有四發打在日軍坦克間的空地上,炸開四個大坑。被炮彈命中的八輛日軍坦克幾乎個個都是粉身碎骨,因為日軍坦克噸位實在太小、裝甲實在太薄。蔣緯國看到一輛被摧毀的八九式呈現出非常怪異的死狀:坦克前端有一個冒著火的圓窟窿,坦克後端也有一個冒著火的圓窟窿,整個坦克靜靜地停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熊熊燃燒著,因為它被一發炮彈直接貫穿,就像冰糖葫蘆那樣被幹脆利索地從頭捅到腚。蔣緯國看到另一輛八九式被八八炮的炮彈命中炮塔,炮塔霎那間被炸飛,被掀掉炮塔的坦克就像被子彈打飛腦殼的人那樣腦漿四濺、熱氣騰騰,坦克車身內猛地竄起大火,沒有炮塔的車身上端裂口處燃燒得就像火山口,原本趴在車頂艙門處的那個日軍坦克車長被炸得無影無蹤,坦克變成了金屬焚屍爐,一個日軍裝甲兵渾身大火地從坦克裏爬出來,在無法形容的巨大痛苦中像鬼一樣仰天慘叫,整張臉被火燒得皮焦肉爛,五官熔化,蔣緯國聽不到那個日軍裝甲兵撕心裂肺的淒厲慘叫,隻看到他發瘋般掏出腰間手槍,毫不猶豫地對自己腦袋開了一槍,倒在地上,變成了一具靜靜燃燒著的屍體。
“真殘酷啊…”蔣緯國大發感慨,他的表情是興致勃勃,因為日本人越慘他越開心。
“再放!”王業成在蔣緯國身邊第二次大喝道。
十二門八八炮發出第二輪雷電咆哮,十二發炮彈足足命中十發,日軍坦克群裏再度電閃雷鳴,十輛日軍坦克步了前麵同夥的後塵,變成十團特大號禮炮煙花,盡皆被炸得支離破碎。與此同時,第918團的戰防炮也紛紛開火,因為日軍坦克群已經非常接近國軍重炮群陣地了,一道道火箭飛嘯而去,一輛輛重量隻有三四噸、裝甲薄得驚人卻還自不量力甚至恬不知恥地跟在八九式身後狐假虎威的九四式、九二式紛紛中彈爆炸,化為一坨坨熊熊燃燒的廢鐵疙瘩。
“八八炮居然能這樣用來打坦克?”漢斯出現在蔣緯國的身邊,他急忙取出一本筆記本,筆走如飛地記載下,“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創新!蔣,你真是一個天才!”
“營座!”趙誌華在一輛三號坦克上喊道,“你看!日軍坦克群好像在撤退!”
“什麽?這幫孫子這麽快就跑啦?”蔣緯國大感意外,他急忙舉起望遠鏡,果真詫異地看到被打得落花流水、灰頭土臉的日軍坦克紛紛在顧頭不顧尾地轉身逃跑。
蔣緯國此時還不知道,被八八炮第二波怒射給摧毀的十輛日軍坦克裏有日軍戰車隊隊長北武大佐乘坐的那輛八九式。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北武大佐隻是很呆呆地發著楞:“那不是高射炮嗎?”在他這個念頭的下一刻,一發八八炮的炮彈淩空劈頭而來,把北武大佐跟他的八九式坦克炸得分崩離析。目睹北武樹大佐在大爆炸中屍骨無存後,也許是文化程度比較高、眼界比較開闊、思想並不僵化的緣故,日軍裝甲兵雖然待遇很高,但戰鬥意誌卻遠不如日軍步兵那麽一根筋式頑強死硬,畢竟人越聰明越見過世麵就越不容易被“忽悠”,加上北武樹大佐的“玉碎”喪命,失去指揮和主心骨的日軍裝甲兵們紛紛忙不迭地調轉車頭,開足馬力,溜之大吉。“想跑?沒那麽容易!”蔣緯國急忙爬上他的豪華限量特製版三號坦克,“弟兄們!出發!幹掉小日本的戰車隊!對了!一號不許參戰!二號三號給我上!”
早就被高射炮兵們和反坦克炮兵們的傑出表現給刺激得熱血沸騰的裝甲兵們早就按捺不住,紛紛發動坦克、狠踩油門,二十多輛三號坦克一馬當先,四十多輛二號坦克緊隨其後,匯聚成飛沙走石的鋼鐵方隊,猶如一群出籠猛虎,風馳電掣地追殺正狼狽而逃的日軍戰車隊。德製坦克的越野性能大大優於日製坦克,短短五分鍾後,就已經有國軍坦克迫不及待地開火,一門門坦克炮怒綻烈焰,抱頭鼠竄的日軍坦克群裏再次炸開滾滾火球和無數迸濺飛舞的碎片火星,急於逃命的日軍裝甲兵們犯下大錯誤,把裝甲最薄弱的坦克尾部暴露給了國軍坦克炮,結果日軍坦克紛紛屁股著火,被殺得星落雲散。
蔣緯國也在身先士卒地參戰,當然了,他純粹隻是在湊熱鬧,首先,他的這輛三號坦克是日軍現有所有坦克炮都打不穿的,讓他基本上處於“開著無敵外掛在怪群裏”狀態,其次,他在坦克裏的職務是前機槍手,所以這場戰鬥根本就沒有他的事,他隻是通過瞭望口在興致勃勃地觀賞著日軍坦克被一邊倒地殺得丟盔棄甲的慘樣。此時的戰場上,日軍基本已經沒有威脅性最大的八九式了,隻剩下一群充其量就是國軍坦克活靶子的九四式和九二式,對付這兩種鐵皮盒子,別說三號坦克的37毫米主炮一打一個準,就是二號坦克的20毫米速射機炮都是砍瓜切菜。戰鬥中的第918團裝甲兵們無不激動得大呼小叫,殺得大快朵頤、酣暢淋漓。蔣緯國十分過癮地看到,三號坦克的主炮每噴出一道火光,就有一輛九四式或九二式變成癱瘓在地的燃燒廢鐵,二號坦克的機炮每綻開一道火舌,就有一輛九四式或九二式被暴風般的彈火打得猶如刺蝟般籠罩在渾身的火星跳彈中,一輛又一輛日軍坦克被國軍裝甲兵硬生生地用機炮甚至是機槍打爛了坦克裝甲,把裏麵的日軍裝甲兵射殺成鮮血四濺、麵目全非的肉泥。
“好!好!打得好!”蔣緯國看得眉飛色舞、讚不絕口。
馬達的機械轟鳴聲、排氣管的滾滾青煙、坦克履帶揚起的飛沙塵霧中,追上日軍坦克群的國軍坦克群猶如狼群衝進羊群裏,雙方坦克撞擊在一起、廝殺在一起、糾纏在一起,鋼鐵和鋼鐵的交鋒驚心動魄,但對於國軍裝甲兵來說,戰鬥堪稱是有驚無險。一團又一團巨大的爆炸火球在交戰野地上騰空而起,雷霆滾滾、霹靂陣陣,鋼鐵碎片和人體碎片一起漫天飛舞,被擊毀的日軍坦克猶如斷氣的怪獸般癱倒在戰場上,裏麵的日軍裝甲兵鮮血淋漓、交相枕藉,坦克成了裝甲兵的鐵皮墳墓,甚至是火葬場。被炮彈擊中並爆炸開的日軍坦克燃起熊熊大火,坦克和裏麵的日軍裝甲兵成了一團變形了肉罐頭,火舌從坦克殘破不堪的身軀上每個通風口和爆炸窟窿裏噴射出來,坦克裏的炮彈也被引爆,引起更強烈的大爆炸,使得整個坦克粉身碎骨,交戰區域內如同在進行一場盛大的煙花表演,裹挾著無數鋼鐵碎片的颶風橫掃呼嘯著,一些幸存的日軍裝甲兵渾身鮮血、踉踉蹌蹌地爬出冒著煙或著火的坦克,迅速就被戰場上的槍林彈雨射殺擊斃,每輛被摧毀的日軍坦克周圍都橫七豎八地躺著日軍裝甲兵的屍體,有的支離破碎,有的已經被燒焦,有的則被飛輪疾馳的雙方坦克碾成爛泥,粘在坦克履帶上滾動。
二十分鍾不到,日軍華北駐屯軍戰車隊正式被送進了地獄,除了寥寥可數的七八輛因為機靈跑得快而逃得性命外,參戰的日軍戰車隊被國軍重炮、高射炮、戰防炮、坦克群給全殲。興高采烈的官兵們在打掃戰場後經過統計,累計摧毀日軍各型坦克93輛,其中有一二十輛可以修複,另外還俘獲了6輛日軍坦克(被重炮炮彈的爆炸氣浪給掀翻的坦克或被炮彈爆炸震蕩波震昏了裏麵日軍裝甲兵的坦克),戰果不多不少,整整99輛,蔣緯國雖然看不上日軍坦克,但國軍畢竟不能自產坦克,雖然日軍坦克性能低劣得令人發指,但救救急還是必要的,因此蔣緯國下令把俘獲的日軍坦克編入第918團裏,同時派機械師維修可以維修的日軍坦克並在修複後也編入第918團裏;作為代價,國軍這邊損毀了4輛三號坦克、11輛二號坦克、2輛一號坦克,但基本上都是能修複的,另有一門八八炮、兩門戰防炮被日軍坦克開炮炸壞。總體而言,海光寺郊外坦克戰是國軍的一場輝煌勝利。
原先曆史上的八年抗戰裏,中國軍隊幾乎沒有一邊倒壓著日軍打的“欺負日軍”的戰例,但眼下,蔣緯國卻在平津戰場上一次又一次地“欺負”日軍,當然了,這並非日軍“好欺負”,而是蔣緯國牢牢地把握住機會,穩準狠地果斷出擊,並且他苦心經營的部隊也沒有讓他失望。蔣緯國自己都覺得老天爺或者說是中華民族的列祖列宗在冥冥之中保佑他,因為他運氣好得堪稱驚人,不但宛平城戰役、豐台區戰役、李明莊戰役、海光寺郊外坦克戰連續四場戰役都打得順風順水,並且老天爺還意猶未盡地又給他一個“意外驚喜”。這場海光寺郊外坦克戰結束後,共有八輛日軍坦克逃出戰場,一路埋頭狂奔地逃向海光寺司令部,路上拋錨了一輛,在經過第38師控製區邊緣時被第38師炮兵用山炮炸毀兩輛,又被天津保安總隊的幾名勇士用集束手榴彈炸毀一輛,還有一輛在慌不擇路中開進一條水溝裏,成了束手就擒的甕中之鱉,最後隻有三輛逃回海光寺日軍控製區內。
當這三輛幸存坦克的日軍裝甲兵如喪考妣地向田代中將匯報戰車隊全軍覆沒的噩耗後,田代中將驚駭萬分,整個人兩眼暴睜、渾身顫抖,緊接著,他臉上浮現一股極度痛苦的神色,他拚命地張大著嘴巴,但卻根本說不出話,兩手一起捂住心髒處,猛地一骨碌從椅子上摔下。
“司令官閣下!”現場的第二聯隊聯隊長萱嵨高大佐等軍官、副官、衛兵紛紛大驚失色,眾人急忙上前攙扶起田代中將,卻驚恐駭然地發現田代中將竟已氣絕斃命。
田代中將長期患有嚴重的心髒病,並且在不久前因為跟病馬接觸而感染炭疽病毒,所以他的健康狀況非常糟糕,東京方麵已打算委派香月清司中將來代替他了,隻不過“七七事變”突然爆發,導致他無法返回東京卸職,不得不強撐病體、強打精神,“坐鎮中軍、指揮抗敵”,他其實已經可以用“病危”來形容了。眼下,急劇惡化的戰局不斷地刺激著田代中將本來就搖搖欲墜、岌岌可危的病情,蔣緯國一個又一個的勝利自然就是田代中將一個又一個的噩耗,戰車隊全軍覆沒成了徹底壓垮田代中將的最後一根稻草,使得他在極度驚駭中,心髒病突發,當場猝死(在原先曆史上,田代中將在“七七事變”爆發後第九天7月16日病發死於天津)。
日軍華北駐屯軍司令官田代皖一郎中將因為心髒病突發,猝死於海光寺司令部。當然了,國軍和國民政府在對外宣傳時肯定是這樣說“日寇酋首田代皖一郎中將被國軍擊斃於海光寺司令部”。至於“擊斃”田代中將的功勞,肯定是落在蔣緯國頭上(沒人敢跟他搶這個功勞),蔣緯國完全就是白撿了一個“擊斃”日軍中將的大功勞。
摧毀日軍戰車隊,標誌著中國軍隊摧毀日軍華北駐屯軍已經進入倒計時。第10炮兵團按照蔣緯國的吩咐,不惜血本地對海光寺展開地毯式的大炮擊,炸得日軍控製區內天翻地覆、天塌地陷、天昏地暗,一方麵給日軍造成了越來越嚴重的死傷以及越來越沉重的心理打擊(田代中將的猝死被萱嵨高大佐等人秘而不宣,防止造成日軍基層官兵士氣上的破滅),一方麵也使得日軍的防禦工事被摧毀得蕩然無存,第38師和天津保安總隊的官兵們眼看勝利在望,無不士氣鼓舞、奮勇爭先。在整天殺聲和炮聲中,海光寺的日軍防線被國軍衝擊得千瘡百孔,驚濤駭浪般撲向海光寺的國軍通過日軍防線上的缺口源源不斷地湧入日軍控製區內,與日軍展開激烈的混戰、近戰、白刃戰。(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