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節 慘劇爭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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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對日軍的增兵,國軍方麵也相對應地調兵遣將,蔣介石本人親自兼任第三戰區司令長官之職,並把淞滬戰場上的幾十萬國軍分為三路大軍,右翼部隊由張發奎中將指揮,負責滬南作戰(目前隻是防禦,因為日軍還沒有對滬南展開攻擊),中路部隊由朱紹良中將指揮,負責上海城區作戰,左翼部隊由蔣介石心腹愛將陳誠中將指揮,負責目前戰事爆發處的滬北地區的作戰。日軍增兵,國軍同樣增兵,除了原計劃中已參戰或即將抵達戰場的第9、第5、第8、第10、第15、第21集團軍外,從平津戰場撤回來的薛嶽部第19集團軍和湯恩伯部第13軍也被調往上海戰場(這兩部中央軍在平津會戰中損失不是很大,因為薛湯二人雖然也打擊日軍,但肯定不會像蔣緯國那麽不惜血本,他們在平津前線並非消極避戰、保存實力,而是執行蔣介石“用地方軍在中央軍前麵擋子彈”的授意),另外,川軍的六個師、滇軍的三個師也在披星戴月地趕向上海,同時,江浙二省的後備軍、預備軍紛紛接到了向上海開拔的命令,十餘萬後備軍和預備軍在正規軍後方隨時準備補充入正規軍部隊內。由於平津會戰結束,華北局勢陷入平靜,上海則大軍不斷雲集,中日兩國一時間大有“決戰上海”的勢頭。
吳淞口和川沙口被日軍先後攻占後,戰事模式從登陸戰和反登陸戰完全演變為攻防戰、陣地戰以及拉鋸戰,從九月中旬開始,寶山鎮、月浦鎮、羅店鎮、獅子林等國軍內陸防線上的重鎮要地盡皆化為兩軍殊死爭奪的血肉磨坊,炮火連天、血流漂杵,參戰雙方都損失巨大。
9月15日這天,在南京忙著第918團整頓事務的蔣緯國被蔣介石叫到了憩廬辦公室內,正好蔣緯國也有兩件事需要找蔣介石。
“父親,杜團座他們在平津戰場上收編了鄭大章的第9騎兵師,該師雖然被撤銷番號,但有上千名忠貞愛國的騎兵願意上陣殺敵、報效國家,我想把他們改編為一個騎兵團,所以,希望父親您能給我一個騎兵團的番號。”幾句客套話後,蔣緯國開門見山地說出了第一件事。
“好,沒問題。”蔣介石非常爽快,他根本不在乎這種小事。
蔣緯國納悶不已,他看到蔣介石容光煥發、神采奕奕,似乎有什麽大好事。
“緯兒,你來看看這份文件。”蔣介石滿麵春風地遞上來一份文件。
蔣緯國接過來看了看,文件內容用中英兩種語言書寫,英語看得他頭痛,中文繁體字看得他眼睛發花。“父親,這是…”蔣緯國懶得看,直接問蔣介石。
蔣介石喜形於色地道:“國聯大會於前天在日內瓦正式召開了,在今天,國聯總秘書處正式接受了我國政府對日本悍然侵華的申述文件,美英法等列強大國都表態支持我們、譴責日本,並且接下來國聯還會對如何製裁日本、製止中日戰爭而采取強有力措施…”
若不是要保持禮貌,蔣緯國真想說一句“有屁用”,他完全對國聯和列強大國“為中國主持公道”不抱指望,因此盡管蔣介石喜上眉梢,蔣緯國則一臉古井不波。“緯兒,美英法三大國已經照會過日本政府,三國提議把上海劃為中立區,中日兩國軍隊都要完全撤出上海,當然了,上海的主權還是屬於我國的,這個提議非常好啊,非常有利於我國,雖然國軍撤出上海,但日軍也會撤出上海…”蔣介石神色興奮地侃侃而談。
蔣緯國很不以為然,他理解蔣介石醉心於借助國際列強的力量來遏製日本的想法(畢竟蔣介石這麽做是客觀現實導致的),但非常不支持。“父親,打鐵還需自身硬啊…”蔣緯國不得不再次給蔣介石做思想工作,“我們不能把自己的命運交給別國去主導,更何況日本人本來就是不講規則的無賴民族。父親您可別忘了,九一八事變後,國聯也口口聲聲支持我們、譴責日本,日本人呢?直接退出了國聯,擺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蠻橫架勢,吞下東北到今天。國聯又做出什麽具體措施了?幫我們討還東北了?現在也一樣,我們不能把希望放在國聯或列強大國的身上,隻能靠我們自己。”
蔣介石連連點頭:“你說得對。”他話鋒一轉,“日本人其實一直在破壞這次的國聯大會,畢竟他們是做賊心虛,其實,光靠國聯和列強大國的輿論壓力還不夠,還需要國軍在戰場上對他們造成一記重創。緯兒,淞滬會戰如今已經打了二十多天了,國軍沉著應戰、穩紮穩打,打得很好,但美中不足的是始終未能成建製地消滅日軍。我的想法是,可否適宜地改變戰術,力求全殲日軍一個旅團甚至是師團?若能這樣,日本高層必然徹底驚懼震動,再加上國聯的調停和列強大國的壓力,這場戰爭以利於我國的態勢而結束就是水到渠成的了…”他越說越興奮。
蔣緯國聽得暗暗叫苦。
蔣介石站起身在房間裏背著手踱著步子,臉上喜色洋溢:“國聯大會預計於10月6日閉幕,哪怕這場大會沒有達成有利於我國的實質性結果,我國還有一次機會,那就是預計於11月3日在布魯塞爾召開的九國公約組織會議(九國分別是美、英、法、意、荷、比、葡、中、日),日本是退出了國聯,但卻沒有退出九國公約組織,因此九國公約要比國聯更加能約束日本。緯兒,現在距國聯大會閉幕隻有二十天,時間不足,但距九國公約組織會議召開還有足足一個半月多,時間充分,因此我打算繼續向上海增兵,不再打防禦戰,而是好好地打一場主動進攻的戰役,力求全殲日軍一個師團!到時候,我國政府在九國公約組織會議上自然底氣充足、力壓日本政府,迫使日本人徹底妥協退讓的希望是非常高的…”
蔣緯國已經聽得叫苦不迭。全殲日軍一個師團?哪有那麽容易啊!除非這個日軍師團集體坐船並且船隊沒有軍艦護航,最後再被國軍潛艇用魚雷連人帶船地送進海底,就像日軍第22聯隊那樣。原先曆史上的抗戰八年期間,中國軍隊也就差點兒全殲了日軍第106師團。眼下的淞滬會戰,國軍隻要不犯低級錯誤,堅持原先的戰略方針,以穩紮穩打的方式打一場防禦戰,雖說不能成建製地全殲日軍,但可以用消耗戰的方式最大限度地讓日軍付出沉重的死傷,“上海注定會丟,在丟之前讓日軍付出最大限度的死傷”是國軍這場淞滬會戰的宗旨。但是,蔣介石現在終於“按捺不住”,又要犯他的老毛病了,犧牲軍事利益來達到政治目的。
“父親,全殲日軍一個師團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啊…”在躊躇半晌後,蔣緯國選擇直言不諱,“首先,日軍單兵戰鬥力大大超過國軍,日軍一個師團(甲等師團)兩萬五千人,保守估計,想殲滅兩萬五千日軍,國軍不投入十萬至十五萬兵力是幾乎無可能做到的;其次,日軍內部沒有派係爭端,一個師團被圍,其它師團都會拚死救援,上海也不大,日軍現已有四個師團參戰,後續部隊還在不斷開來,上海戰場上敵我兵力密度極高,我軍幾乎無法打出一場純粹的包圍戰和殲滅戰…”
“難度是有的!但事在人為嘛!”蔣介石比蔣緯國樂觀得多,“日軍各部目前比較集中,但隨著日軍占領區的增多,日軍必然會分散,各部難以兼顧,國軍恰恰就能捕捉到殲敵良機!緯兒,我跟白崇禧他們好好地研究研究,你多跑跑前線,把上海戰事最新進展隨時匯報給我。”
蔣緯國想據理力爭,但他也不敢不斷地潑蔣介石的冷水,隻好先敷衍:“嗯,我知道了。對了,父親,我希望國府召開一場新聞發布會揭露日軍的暴行。”他取出幾個厚厚的文件袋,遞給蔣介石。
蔣介石接過去並打開,文件袋裏是上百張照片以及幾盒錄影帶。看了其中幾張照片後,蔣介石神色凝重起來,眉宇間浮現一絲不忍神色:“這是…”
“日軍在崇明島上的暴行。”蔣緯國唏噓道,“保守已有超過五千居民遇難,並且日軍的暴行還在持續中。”
蔣緯國的心情非常沉重,甚至非常痛苦,因為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擅自改變曆史”帶來的負麵影響。“崇明島大屠殺”在原先曆史上是不存在的(日軍隻在崇明島境內製造了死難者百餘人的“豎河鎮慘案”),但現在由於蔣緯國的幹涉,新的曆史上出現了一場大屠殺。蔣緯國改組和強化了中國空軍,導致日軍航母艦隊遭到重創,繼而又導致日軍在淞滬會戰裏喪失製空權,接著又導致日軍做出了在原先曆史上沒做出的事,登陸崇明島,在島上建立了航空兵基地,蔣緯國又創建了國軍特種部隊,該部隊突襲了崇明島上的日軍航空兵基地以及後勤物資基地,並且一把火燒了日軍的傷兵醫院,造成三千多名日軍傷兵慘死,最終,登上崇明島的日軍後續部隊無不被刺激得獸性大發,然後在島上大開殺戒。——這一串因果邏輯是非常清楚的。對於蔣緯國來說,崇明島居民本來不會遭到日軍的大屠殺,但卻因為蔣緯國改變曆史,使得他們遭到了本來不應該存在的大屠殺,幾千條甚至上萬條在原先曆史上不會死去的人命此時因為蔣緯國而死去了,不得不讓蔣緯國痛苦萬分。
崇明島原有十五萬餘人口,在戰前被撤離了大部分,還剩下三四萬人,崇明島豎河鎮突襲戰結束後,蔣緯國派部隊和船隊爭分奪秒地從島上繼續撤離居民,十天時間撤走一萬多,以婦女兒童優先,在撤離居民的同時,部隊往島上運送了一些武器彈藥,給那些堅定不願意離開的居民用於武裝自衛以及用於以後組建敵後遊擊隊。豎河鎮突襲戰是在9月3日發生的,日軍第11師團第22旅團第44聯隊在當天傍晚登島增援,看到豎河鎮內外遍地的同夥屍骸,特別是鎮子裏被大火燒成廢墟的傷兵醫院裏那些死狀極慘的日軍傷兵後,該聯隊的日軍有的暴跳如雷,有的咬牙切齒,有的放聲大哭,全聯隊無不憤恨至極,另外,第11師團早已經對中國軍民恨之入骨了,因為該師團第10旅團第22聯隊在8月22日夜裏被中國海軍潛艇連鍋端地送進海底,全聯隊淹死得近乎被全殲,如此“血海深仇”自然讓第11師團對中國軍民兩眼發紅,此時新仇舊恨加在一起,使得第44聯隊徹底陷入了失去理智的群體瘋狂中,不止如此,第44聯隊登島後還遭到島上一些愛國青年居民的襲擾攻擊,累計死傷四十多人,可以想象,第44聯隊對中國人是何等的仇恨。“殺光島上的支那人!為慘死的皇軍將士報仇!”當聯隊長矢野長雄大佐目露凶光地拔出軍刀下達這個命令後,全聯隊“群情激奮、應者如雲”,繼而在島上瘋狂地大開殺戒,七七事變後日軍在中國境內製造的第一場大屠殺因此而發生。
蔣緯國已經盡力彌補和挽救了,並且他特地派海統局抽調一批得力人手潛入崇明島內,在日軍展開瘋狂屠殺時用照相機、攝影機搜集日軍暴行罪證,多名海統局特工為此而獻出了寶貴生命,共拍下了二三百張照片和十多盒錄影帶,此時被交到蔣緯國的手裏,又被蔣緯國交到蔣介石的手裏。
蔣緯國打算讓國民政府召開一場新聞發布會,用這些如山鐵證來揭露日軍的屠殺暴行,蔣緯國的目的並不是像祥林嫂那樣哭哭啼啼地到處訴苦來博取外人的同情,他是為了好好地警醒國人(特別是那些對日本人存在幻想的“親日派”和不明白日本人滅華野心的“主和派”),讓國人知道日本人的殘暴狠毒程度,從而刺激得國人真正地同仇敵愾、背水一戰。在原先的曆史上,南京大屠殺發生後,國內外其實在比較長的時間內都不太清楚這場滔天慘劇,因為日本人幹這種事的時候也知道不能曝光,因此對化為人間地獄的南京刻意地進行了消息封鎖和交通管製,蔣緯國則是知道搜集證據的。
“日本人確實是令人發指啊…”蔣介石歎口氣,然後放下文件袋,“緯兒你的想法很好,這些東西不但要用新聞發布會的方式公布於眾,還要交給顧維鈞(中國此時駐國聯的代表),把這件事報道到國際上,從而爭取到列強大國對我們更多的同情和支持。”
蔣緯國雖然對蔣介石後麵一句話非常不以為然,但還是點頭:“嗯,既然父親您同意了,我馬上把這些東西交給中宣部。”
離開蔣介石辦公室後,蔣緯國想了想,找了一塊黑布戴上胳膊上,為崇明島死難同胞戴孝,他知道,自己是要對這場大屠殺“負起責任”的,他愧對那些因為他而慘死的同胞們。
次日上午,國民政府在南京召開了一場隆重的記者招待會,累計有六百多名中外記者參加。主持招待會的中宣部副部長陳布雷在會上悲憤交加、聲淚俱下地出示了關於“崇明島大屠殺”的大量證據,血淚控訴製造了這起慘絕人寰、慘無人道的驚天慘劇的日本軍隊。“崇明島大屠殺隻是一個前奏曲!如果日軍攻占了上海,上海就是一個放大十倍的崇明島!如果日軍占領了中國,中國境內就會出現一百個、五百個甚至一千個崇明島大屠殺!日本軍隊的滅絕人性、喪心病狂已經在這起崇明島大屠殺中畢露無遺!”陳布雷最後眼含熱淚但又目光如矩地道,“因此,中國在大舉入侵的日本的麵前是沒有退路的!唯有萬眾一心、抗戰到底!”
同日,國民政府向國際聯盟提交了關於“崇明島大屠殺”的詳細資料。
一時間,石破天驚、舉世大嘩。國內外霎那間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般地掀起了對日本軍隊這支“披著人皮的野獸軍隊”的抨擊和譴責。國際上非常“熱鬧”,各國對日本政府和日本軍隊的聲討可以說是一浪高過一浪,但蔣緯國完全不在意,他知道列強大國都隻是裝模作樣而已,這種場麵像是後世大街上有一個小偷,路人無不群情激奮,人人喊打、個個憤慨,但就是沒人上去抓住小偷,因為“那小偷跑了也不關我的事,反正我的利益又沒有受到損害,上去抓小偷是傻帽行為,萬一被小偷捅上一刀呢?至於喊口號,反正隻是喊喊口號,又沒有成本,還能裝得大義凜然,何樂不為?”列強大國差不多也是這個心態,個個都在痛罵日本,但誰也不會真的拿出實際行動去製裁日本。
蔣緯國在意的是國內的反響,事實證明,這起慘劇確實極大地刺激了全國軍民的仇日情緒和抗日決心,在淞滬戰場上起到了最直接的作用,參戰官兵們無不群情激奮、恨怒至極,當天晚上就有多支國軍營連級部隊在突襲日軍時用上了敢死隊手段。
為這件事忙碌了兩天後,蔣緯國打算重回上海前線,剛出門就有人來找他。“又是你?”一見來人,蔣緯國叫苦不迭。
“蔣緯國!”從上海趕到南京尋找蔣緯國的柳無垢再次對蔣緯國露出了那種怒發衝冠的表情,“你要負責!”
“負責?負什麽責?”蔣緯國大惑不解。
“為那些死難的崇明島同胞負責!”柳無垢怒不可遏地把一疊報紙甩在蔣緯國臉上。
蔣緯國看了看這些報紙,《中央日報》《掃蕩報》《救亡日報》《申報》《大公報》…都是中國此時的主流報紙,上麵盡是觸目驚心的照片和連篇累牘的新聞,報道的自然是此時鬧得沸沸揚揚的“崇明島大屠殺”事件,除此之外,他驚奇地看到幾份日本報紙,其中一份是《朝日新聞》。蔣緯國當然看不懂日語,好在日語根本就是漢語的“衍生語言”,很多日文字就是漢字,因此他看懂了這份《朝日新聞》的頭條標題,標題是粗黑得近乎凶神惡煞的兩排大字:
帝國軍何錯之有?支那人咎由自取!
看了看報紙上的那些照片,蔣緯國立刻明白了新聞內容。中國報紙上盡是崇明島死難居民的慘狀照片,而日本報紙上盡是豎河鎮日軍傷兵醫院裏慘死傷兵的慘狀照片。麵對世界各國的譴責,日軍政府和日本軍方立刻給予了還擊,一方麵堅定否認中方聲稱的“兩萬多名崇明島居民被日軍野蠻殺害”的數據(根據海統局的統計和估算,崇明島大屠殺發生後十天,約有五千餘崇明島居民遇難,國民黨中宣部誇大成兩萬多人),聲稱隻有一千餘崇明島居民被日軍“在自衛中施以懲罰式處決”或是“被極度憤慨悲痛情緒給衝昏頭腦的日軍極少部分士兵犯下了不理智行為”,另一方麵則大肆渲染“豎河鎮傷兵醫院之駭人慘劇”,從而為日軍製造這場大屠殺進行詭辯並找到施暴的“正當理由”。新聞裏這樣說道:
“…帝國軍占領崇明島後嚴格約束軍紀,各部都堅決不得騷擾島上居民,全力與島上支那居民秋毫無犯、匕鬯不驚,從而使支那居民敬仰歸服帝國軍之文明武威,亦維護帝國軍之風紀名譽。…九月三日淩晨,支那軍一支精幹部隊潛入島上,偷襲帝國軍在島上豎河鎮的航空兵基地和後勤物資基地,致使帝國軍損失嚴重,此等行徑乃戰爭中之常事,支那軍此舉雖卑劣狡詐,帝國軍並不引以忌恨,但支那軍殘暴不仁、歹毒至極,竟縱火焚燒帝國軍設於該鎮內之傷兵醫院,六千餘帝國軍傷兵因此而慘死五千餘人(實際上是四千多傷兵被燒死了三千多個,日本人同樣進行了誇大其詞),場景之淒慘,實乃戰爭史上前所未有之罕見暴行。傷兵們既有傷在身、行動不便,僵癱於病床上,眼睜睜地看著支那軍在醫院內四處澆潑汽油。支那軍實乃故意而為之,目的是以極度痛苦、極度殘忍之手段以虐殺帝國軍傷兵,其用心之歹毒、手段之凶殘,不可不謂之令人發指。大火四起,傷兵們絕望哀嚎不止,支那軍則圍觀拍手大笑。烈火濃煙間,帝國軍傷兵們火燎煙熏、慘極而死,身上被澆上汽油者,渾身大火、摧肝裂膽,衣服毛發盡皆燃燒,皮焦肉爛,直至焚身斃命,化為烏黑木炭類;被濃煙嗆到者,雙目暴睜、扭曲掙紮、窒息憋亡,口齒、咽喉、氣管、肺葉內盡皆填滿細灰,猶如熏蒸臘肉;被高溫炙烤者,四肢蜷縮、幹瘦如猴,實因體內水分大量排出而幹渴缺水、器官衰竭以致死;林林總總、不勝枚舉。帝國軍後續部隊登島支援時,傷兵醫院已化為殘垣斷壁,房屋被付之一炬,遍地灰燼,濃煙滾滾,屍臭刺鼻,廢墟灰燼間盡是帝國軍傷兵之悲烈遺體,狀如枯木、慘不忍睹。根據傷兵幸存者之證述,支那軍襲擊傷兵醫院時刻意堵塞住各出入口,用手榴彈炸毀牆壁,意圖燒死醫院內所有傷兵,大火燃燒時,一些傷兵拚死爬出火場,卻被醫院外的支那軍打死或踢回火場。帝國軍傷兵們如墜地獄、死生不得,支那軍狂歡獰笑、得意非凡。…”
放下報紙,蔣緯國平靜地看著神色憤怒至極但眼含淚水的柳無垢:“我的責任?”
“對!”柳無垢眼淚簌簌而落,她悲憤得恨不得打蔣緯國,“要不是你的部隊屠殺日軍的傷兵,崇明島的那些同胞怎麽會慘死?你們…你們到底管不管老百姓的死活?你們應該保護老百姓!而不是禍害老百姓!”(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