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節 非常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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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軍第101師團是得到過很大加強的,這一點已經確定無疑,保守估計,該師團光是兵員就膨脹了50%左右,一個正常的日軍步兵聯隊約4000人,而第101師團一個步兵聯隊卻差不多有6000人。這樣進行估算的話,盤踞著三墩鎮的第101旅團絕不是好捏的軟柿子,該旅團的第101聯隊此時還剩下約1000兵力,該旅團的第149聯隊此時還有約4000兵力(因為該聯隊原本也是約6000兵力,在過去幾天的激戰以及突破荷花莊防線、突破三墩鎮北部防線中累計死傷了約2000人),加上旅團部直屬部隊,那麽此時在三墩鎮的第101旅團應該還有超過5500的兵力,不止如此,該旅團還有不少於一個重炮兵聯隊的炮兵部隊協同作戰。滿打滿算,三墩鎮日軍(一個步兵旅團和一個重炮兵聯隊)總計擁有6000兵力。六千日軍,將其全殲的難度是可想而知的,更何況,這股日軍從總指揮官佐藤正三郎少將起,已經完全陷入因為丟失軍旗而帶來的極度瘋狂的精神狀態。

    “人形獸兵”是黃維對此時的第101旅團的評價,並且恰如其分。日軍完全是發瘋地進行著抵抗、防禦、反擊,各種狠辣殘忍手段層出不窮,與之相比,第101聯隊當初用的“肉彈衝擊”簡直就是文明手段了。蕭爻曾判斷“敵我雙方展開巷戰後,日軍的重炮優勢就難以發揮了”,實際上他這話隻是在安慰黃維、鄭洞國、蔣緯國等人,因為第101旅團在巷戰中照樣把他們的重炮優勢發揮得“穩準狠”。在三墩鎮巷戰中,佐藤少將使用的是“步步為營、節節抵抗”的戰術,日軍以大隊或中隊為單位,分兵把守一片鎮區或一條街,拚死抵抗到底,最後來個“玉石俱焚”。第128團第1裝甲營第1裝甲連副連長張雲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說道:

    “這股鬼子完全是一群不要命的亡命徒,他們的瘋勁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他們的目的並不是為了守住他們的控製區,而是拉著我們跟他們一起死。下午的戰鬥裏,我奉命帶著五輛坦克協助第3步兵營的步兵兄弟們進攻鎮東北的一條主要街道,差不多有三四百個日軍頑強據守在那裏,怎麽打?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實際上無解。第3步兵營的郭副營座(郭吉謙)帶著兩個加強連猛烈衝殺過去,我的五輛坦克給他們提供火力掩護,兩輛坦克被擊毀,日軍的反坦克能力確實被大大加強了,突入其中後,步兵弟兄們跟日軍混戰在一起,發瘋地互相開火射擊、扔手榴彈、拚刺刀,倒在地上的日軍都毫不猶豫地拉響身上的手榴彈,就在我們即將把這股日軍剿滅幹淨時,一發日軍的150毫米重炮炮彈突然間呼嘯而來,落在一片混戰著的敵我兩軍人群裏,霎那間就把幾十個日軍和我們自家兄弟以及地上的一堆死人一起炸成了滾滾血霧和漫天的肉片,郭副營座霎那間麵如死灰,他嘶聲喊道‘快撤!日軍要炮火覆蓋這裏了!快撤!’當時我腦子有點發懵,我看了看現場,起碼還有一百個日軍在戰鬥著,日軍炮群怎麽能覆蓋這裏?不是會把他們自家人給炸死嗎?但局麵已經千鈞一發,我沒時間多想了,步兵兄弟們都在拚命地奔跑撤退,我急忙啟動坦克並對步兵們喊道‘爬上來!你們爬上坦克!’步兵們爭先恐後地爬上我們的坦克,混亂中有人慘叫,好像是從坦克上被擠得掉到坦克履帶下,坦克又在轉彎開動,軋斷了那個步兵兄弟的腿。我對旁邊的郭副營座拚命喊道‘郭長官!你快上來!’郭副營座對他部下官兵聲嘶力竭地喊道‘你們先上!你們先走!’我的三輛坦克上都擠滿了人,同時還有人在拚命爬上來,坦克全速開動撤離,郭副營座以及上百個兄弟還在殿後,那些日軍嗷嗷叫著展開追殺,他們已經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了,我看到其中幾個日軍在歇斯底裏地大喊大叫‘天皇陛下萬歲’,可能一分鍾都不到,剛才那發炮彈隻是試射,試射後,日軍火炮迅速調整射擊諸元,展開了精確炮擊。空氣中響起震雷翻滾的音波氣浪,起碼五門大口徑重炮對我們這裏展開了齊射,兩波十多發炮彈破空而來,霎那間炸得這條剛才雙方還殊死爭奪的街道完全淹沒在了天塌地陷的烈火硝煙中,殘缺不全的樓房齊齊化為碎渣齏粉,衝擊波就像海嘯般席卷橫掃。我向後望去,不由得心如刀絞,因為郭副營座和起碼一百五十個弟兄都沒能逃出來,全部跟那裏殘留的百餘個日軍同歸於盡了,連同地上的死人一起被日軍炮火炸得灰飛煙滅。唉!日軍就是這麽的瘋狂,他們派一支部隊堅守一個地方,與我們進攻部隊展開死戰,當他們那支部隊快要消耗掉時,他們的炮群就會不分青紅皂白地火力覆蓋那個地方,把雙方都炸成肉泥。這種戰術簡直就是滅絕人性,但卻非常有效,讓日軍能夠最大限度地殺傷我們。把話說得明白點,假如有300個日軍堅守某個地方,我們是進攻方,投入兵力肯定要超過日軍,起碼要派500人甚至更多兵力去進攻,雙方先是拚殺,死傷比例差不多是一比一,最後日軍來個炮火覆蓋,把交戰區域內的雙方官兵都炸死,顯然,日本人這種人命交換中是穩賺不賠的,並且這就是他們的目的。”

    部隊苦戰時,黃維、鄭洞國、吉章簡、蔣緯國等為數不多的幾名戰場決策者正展開著一場激烈會議。

    “這…這…”看完蔣緯國的計劃書,黃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勉強回過神來後,他氣憤不已,“這簡直是胡鬧!”

    “哪裏胡鬧了?還請長官指出!”蔣緯國針鋒相對。

    黃維痛心疾首:“建鎬啊,你太不擇手段了!第一,這是對我國名譽和我軍榮譽的玷汙!會在政治上、外交上、宣傳上、國際上等諸多方麵都帶來極大惡劣後果和負麵影響的!第二,日軍會獸性大發,展開報複的!你難道已經忘了崇明島大屠殺?就因為你的部隊不遵守國際戰爭法,燒了日軍的傷兵醫院,結果刺激得日軍在崇明島上大開殺戒,多少無辜百姓慘死啊!第三,根據你的說法,這東西,我們有,日本人也有,我們現在用了,日本人豈不是就有了名正言順的借口從而以後對我軍大肆使用?日本人現在還沒在中日戰場上使用這東西,我們卻先用了,一下子就讓我軍喪失了道義上的優勢!”

    蔣緯國從容不迫地逐一反駁黃維:“長官,第一,勝利者是不受到譴責的!隻要我們能打贏這場戰爭,不管使用什麽手段,勝利後都不會有任何後果!日本人到時候已經是戰敗國,難道還能審判我們?更何況,我們這場戰爭是為了避免亡國滅種!我們背水一戰、退無可退!為了勝利,為了死中求生,我們有天經地義的權力可在戰爭中無所不用其極,使用任何手段!第二,我們痛擊日軍會導致日軍獸性大發、展開報複?這個邏輯本身就是偽命題!按照這個邏輯,我們根本就不應該打這場戰爭,不應該抵抗,因為抵抗會死很多人,直接投降算了嘛!豈不是可以不用死很多人?第三,這東西,我們有,日本人也有,我們用,日本人必然會用,我們不用,日本人還是必然會用!日本人早就在大力研製這東西,他們研製這東西難道為了好玩?不,是為了殺我們!隻不過他們現在戰場上還沒有要到用這東西的地步,但早晚會用!所以我們用不用,跟日本人用不用是沒有關係的!比如我有一把刀,強盜也有一把刀,難道我不搶先一刀捅強盜,非要等強盜先捅我,我才能還手?”

    “這…”黃維在蔣緯國的滔滔雄辯完全是理屈詞窮、啞口無言。

    “黃長官!”鄭洞國看著黃維,顯得非常推心置腹地道,“日軍第101旅團在瘋狂抵抗!我們奪了他們的軍旗,讓這股日軍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保守估計,鎮內日軍約有六千兵力,按照他們的瘋狂程度和凶殘手段,我們想全殲這股日軍,差不多要花一星期時間,並且還要付出不少於一萬兩千人的傷亡代價。黃長官,您於心何忍啊?您非要看著弟兄們死打硬拚地流幹鮮血嗎?戰爭,就是殺敵!殺敵,就是不擇手段!如果死搬硬套各種教條規定,豈不是宋襄公式的迂腐愚蠢?泓水之戰,宋襄公講究‘仁義’,刻意地等待楚軍渡河列陣後再與之展開堂堂正正的戰鬥,結果全軍覆沒,宋國從此國力一蹶不振,宋襄公本人傷重而死,楚國則通過這場大勝而問鼎中原、稱霸春秋,正所謂成王敗寇,試問,誰會稱讚宋襄公的‘仁義’?誰會批評楚國的‘卑鄙’?宋襄公堅持‘仁義’的下場是身死國敗,這種‘仁義’有何意義?”

    黃維看著蔣緯國和鄭洞國以及明顯跟蔣緯國、鄭洞國是一夥的吉章簡等軍官,不由得搖頭苦笑。黃維綽號“書呆子”,確實有幾分宋襄公的“仁義之風”,所以他才對蔣緯國不擇手段而感到本能性的排斥,但他也並不是真的一個書呆子,他是三墩鎮戰役總指揮官,親眼目睹戰事的慘烈程度,再加上蔣緯國和鄭洞國的說服,使得他經過思考後不再固執己見。“此事是否請示一下辭公和委員長?”黃維問道。

    “不能!”蔣緯國語氣堅定,他知道這事一旦報告給陳誠和自己老爸,肯定會帶來麻煩,事情就不順利了,所以他打算“先斬後奏”,本來他甚至想連黃維一起“欺瞞”,但黃維畢竟是三墩鎮戰役總指揮官,沒法瞞著他,並且還需要他的“合夥幫忙”,因此不得不對他開誠布公。“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蔣緯國目光炯炯地看著黃維,“黃長官,戰場上瞬息萬變,我們時間更是刻不容緩,所以…抓緊時間吧!”

    黃維再度搖頭苦笑:“你們啊…這是拉著我一起下水啊!”

    “為國殺敵,問心無愧!”鄭洞國正色凜然。

    黃維深深地吸口氣:“罷了!罷了!行,我就跟你們一起下水吧!”

    蔣緯國頓時對黃維好感大增,因為黃維“一起下水”的後果還是很嚴重的,畢竟這事東窗事發並帶來什麽不好的後果後,蔣緯國是“蔣二公子”,肯定沒什麽實質性處罰,頂多隻是被蔣介石半真不假、雷聲大雨點小地臭罵一頓,鄭洞國是蔣緯國的嫡係心腹,大樹底下好乘涼,肯定也沒事,那麽,背黑鍋的差事就當仁不讓地屬於黃維了。

    10月5日上午,國軍滬東前敵總指揮部宣布召開新聞發布會,“有重大消息宣布”。

    之所以這場新聞發布會開得這麽順利,因為張羅這件事的黃維、蔣緯國等人根本沒有通知或請示陳誠等上級,直接自顧自地召開了,另一方麵,三墩鎮戰役是淞滬會戰的“焦點”,當地中外記者雲集,蔣緯國等人隻要打個電話、發個通知,再派傳令兵去迎接,超過兩百個中外記者在一小時內就全部趕來了。

    被蔣緯國硬拉來充當發布會主持人的黃維對著幾百個中外記者和上百個照相機不得不硬著頭皮、昧著良心地進行他最不擅長的事,說謊,並且還必須一本正經、煞有其事地說謊。在說謊這件事上,蔣緯國的功夫是爐火純青的,境界也是高山仰止的,為了能用天衣無縫的謊言應付住蔣介石、希特勒等人,他早就在艱苦實戰中無師自通地修煉成一代“鬼話大師”,但黃維肯定不行,雖然他努力地裝出一副“義憤填膺、怒發衝冠”的樣子,無奈他演技爛得出奇,完全不能跟蔣緯國的奧斯卡影帝級演技相比,整個人一邊“憤慨無比”一邊因為心虛而流出滿頭大汗,看得旁邊一起出席的蔣緯國、鄭洞國等人提心吊膽,深怕他搞砸了這件事。

    “諸位!”一頭大汗的黃維一臉憤慨地、艱難無比地背著蔣緯國給他編的台詞,“突然召開這場新聞發布會,因為我軍在滬東戰場上有一個重大發現!在此,我代表中國軍隊強烈譴責日本軍隊悍然踐踏國際戰爭法和日內瓦公約!因為日本軍隊在滬東戰場上竟然動用國際戰爭法明文規定嚴禁使用的化學武器!諸位請看!”他底氣不足地一招手,幾個身穿防化服、頭戴防毒麵具的暫編第100師的化學兵抬著一顆沉重的炮彈走到會場中。

    現場頓時大嘩,記者們看到如此陣勢的國軍化學兵後都因為本能的恐懼而齊齊後退了幾步,但又忍不住獲得重大新聞的誘惑而探頭探腦地重新靠近上來,隻不過一個個都做好了隨時撒腿逃跑的準備,臉上也都是混合著震驚、好奇、畏懼、厭惡等複雜表情的神色,現場隨即淹沒在不停閃爍的刺眼鎂光燈裏。記者們開始對那顆炮彈進行拚命的拍照。

    “諸位放心!”黃維安慰記者們,“這顆炮彈已經被處理了,不會爆炸。請諸位仔細看,這顆炮彈並非常規炮彈,而是毒氣炮彈!我們的技術人員在拆彈時發現裏麵裝填著十公斤的芥子氣毒劑!”他語出驚人。

    記者們強忍住心頭的恐懼,紛紛瞪大眼。

    這顆口徑應該是150毫米的毒氣炮彈靜靜地擺放在會場裏,彈體上還有三排紅漆字樣,都是日語文字,分別是:

    編號丙零二六八

    昭和十年七月三十日製

    滿洲石井部隊製

    “諸位!”黃維義正詞嚴地道,“今天淩晨三時許,我部第813團第4營在三墩鎮東部激戰中突遭日軍炮火覆蓋,但日軍火炮轟射出的炮彈裏夾著數十發毒氣炮彈!我軍該部官兵猝不及防,在毒氣中傷亡慘重!累計共有一千八百二十六名官兵不同程度中毒,目前有六百五十四名官兵因日軍毒氣而陣亡,另有七百餘官兵中毒較深、生命垂危!不止如此,在今天淩晨五時,我部第128團第4步兵營成功突襲了日軍的一處炮兵陣地,雖然日軍進行了頑強抵抗且破壞大部分火炮、引爆大部分炮彈,但我軍該部官兵還是成功地繳獲到日軍在附近的一個彈藥庫裏的大批毒氣彈!累計超過三百發!”黃維再度一招手,幾名軍官上前把一摞摞照片分發給記者們,“由於落入我軍手裏的那些毒氣彈暫時還沒有足夠時間和人手進行拆解,所以危險性極大,就不方便諸位親自前去拍照了,這是我們自己拍的照片,送交給諸位見證。諸位!”黃維顯得怒不可遏,“日人侵我國土、辱我尊嚴、殺我同胞、掠我財富,已經犯下了令人發指的滔天罪行!而現在,日本軍隊又在戰場上公然地使用化學武器,這更是日本軍隊無可辯駁的罪行、暴行、獸行!還望諸位將此等消息公布於眾,使舉世徹底認清日人之本質!”

    記者們開始瘋狂地拍照、瘋狂地提問。

    渾身汗如雨下的黃維望向身邊的鄭洞國,暗示其趕緊“救場”,鄭洞國站起身,他聲色俱厲地道:“日軍在戰場上使用化學武器,其它方麵姑且不論,這證明了日軍在滬東戰場上已經是黔驢技窮!國軍自當奮勇力戰,力求全殲滬東日寇!至於我軍繳獲到的這些毒氣炮彈,既然這些毒氣炮彈是日本人製造的,我們就將其全盤還給日本人!讓其自作自受、自食其果!”

    記者們再度大嘩,紛紛急切地問道:“鄭將軍,國軍要對日軍展開化學戰嗎?”

    “倒不是這個意思。”鄭洞國神色鄭重地道,“國軍乃是文明之師,豈能跟日本人同流合汙?但日本人竟使用如此喪心病狂之歹毒手段,國軍不得不自衛還擊!我軍繳獲到的這些毒氣炮彈,留之危險,拆之費力,與其如此,還不如還給日本人!另外,我希望向國府中央傳達前線部隊的意願,日軍既已研製、生產、使用化學武器,國軍別無選擇,隻能以牙還牙!我們希望中央也建立化學戰部隊,從而遏製住日本人的瘋狂勢頭!好了,諸位中外記者朋友,戰事緊急、軍情如火,鄙人等還要繼續率領部隊為國奮戰,此次新聞發布會暫時就先結束了。”說完,他急匆匆地抽身離去,黃維等人也急忙打退堂鼓。

    “長官,謝謝了!”在後台,蔣緯國、鄭洞國等軍官向黃維真誠致謝。

    黃維苦笑:“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我先去通訊室了。”

    “嗯?”蔣緯國、鄭洞國等軍官都愣了愣。

    黃維再度苦笑:“等電話啊。”

    果然,滬東前線部隊“擅自”搞出的這起新聞發布會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接到消息的陳誠、顧祝同、蔣介石等人急忙一個電話接一個電話地打到三墩鎮前線,或詢問,或批評,或訓斥,讓黃維忙得頭暈腦脹。

    在這同時,蔣緯國已經讓李忍濤準備就緒了。

    李忍濤沒對蔣緯國誇口,他的暫編第100師確實是兵強馬壯,當然了,第一功臣還是蔣緯國。蔣緯國在殺日本人這件事上可沒有道德潔癖,哪怕跟魔鬼合作,他也是在所不惜的。德國是上次世界大戰期間第一個使用毒氣彈的國家,也是毒氣武器研究最先進的國家,此時在德國的一些秘密倉庫裏,仍然囤積著很多在上次世界大戰期間製造出來但卻沒來得及用於實戰的毒氣武器。蔣緯國在聯係希特勒後,希特勒十分慷慨豪爽,把德國的那些毒氣彈進行清倉大甩賣(畢竟保養毒氣彈是需要不小開支的,並且那些二十年前的毒氣彈也快失效了),基本上是半賣半送、買一贈三,蔣緯國因此而用非常低廉的價格買到了大批的德國毒氣武器,並且聘請了一批曾在上次世界大戰期間參與使用毒氣彈作戰的德國軍人來到暫編第100師,作為國軍化學兵部隊使用毒氣彈、進行化學戰的軍事顧問。

    可以說,沒有蔣緯國,中國軍隊的化學兵部隊(生化兵部隊)是無法得到真正發展的,雖然有李忍濤這樣的開拓者,雖然蔣介石、何應欽等人也初步認識到化學戰的重要,但畢竟認識程度遠遠不夠,加上蔣介石、何應欽等人也不大情願或沒能力投入巨資發展化學兵部隊,所以蔣緯國是當之無愧的“中國化學兵部隊的建設者”(李忍濤是開創者)。

    國軍在戰場上第一次對日軍展開化學戰的戰場是上海市三墩鎮,具體地點是鎮東南部,因為上海市在夏天刮東南風,風從東南方向吹向西北方向,在鎮東南部釋放毒氣可以更大地覆蓋到日軍控製區內。攻擊前,超過三千名國軍官兵在鎮東南部展開了重點進攻,日軍迅速進行反擊,在震天的喊殺聲、瘋狂的吼叫聲、雷霆般的槍炮爆炸聲中,雙方再度拚殺得天昏地暗、血肉橫飛,國軍此次重點進攻的目的是爭取把大批日軍吸引到這裏來。

    “給步兵部隊發放防毒麵具和解毒劑!”李忍濤大聲命令道,他聲音在發抖,因為實在太激動了。

    一隊隊化學兵川流不息地進入步兵部隊的陣地上,分發防毒麵具和解毒劑。與此同時,暫編第100師的攻擊部隊也進入戰線前沿,隊伍裏的德國顧問們盡忠職守地反複研究著戰場上的風向、空氣濕度、地理條件等因素。

    十分鍾後,一名金發碧眼、年過四旬的德國顧問向李忍濤和蔣緯國點點頭:“los!”

    蔣緯國感到熱血沸騰,畢竟沒有什麽比殺日本人更能讓他興奮的了,他拿起電話機:“劉粹剛!出發!快出發!”

    任何一種殺手鐧,第一次使用時才能最大限度地打敵方一個措手不及,下次使用敵方就早有準備了,毒氣彈也是一樣。既然如此,蔣緯國肯定要在國軍化學兵部隊的首場作戰中狠狠地將其徹底發揮出威力。因此,馬上放毒氣的不隻是地麵部隊,天上的空軍飛機,根據蔣緯國的要求,空軍方麵抽調了四架金貴無比的德製ju-88轟炸機投入這場“地空聯合毒氣攻擊戰”,四架ju-88足足攜帶了超過十噸的毒氣炸彈。

    蔣緯國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那麽多毒氣炸彈、毒氣炮彈落在日軍頭上的美妙畫麵了,他惡狠狠地想道:“小鬼子啊小鬼子,老子知道你們現在已經發了瘋,都是他媽的精神病人,都是不要命的亡命徒,但任憑你怎麽不要命,吸了毒氣照樣死路一條!有種你他媽的把毒氣當氧氣吸啊!哪怕你強悍得跟斯瓦辛格一樣,老子一顆毒氣彈照樣毒死你一窩!”

    “建鎬,都準備就緒了!”李忍濤滿麵喜色地跑過來。

    “好!”蔣緯國神采飛揚,他正要下令,鄭洞國突然開車趕過來。

    “建鎬!校長給你打電話!”鄭洞國喊道。

    “等老子忙完了再接!”蔣緯國不知道蔣介石找他有什麽事,但他差不多已經估計到了,他可不會做出被十二道金牌召回去的傻事,他猛地一揮手,聲色俱厲地大吼,“放!給我放!”

    李忍濤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裏蹦出了那個他渴望已久的命令:“放!”

    前沿陣地上,暫編第100師的化學兵們一起讓手中的發射筒、發射炮咆哮出了上百道烈焰火光,這是中國軍隊第二次在實戰中使用化學武器(第一次是軍閥混戰時期的涿州戰役,攻城的東北軍對守城的晉綏軍使用了毒氣炮彈),是中國軍隊第一次在對外作戰中使用化學武器,同時是日本軍隊有史以來第一次遭到化學武器的攻擊。發射毒氣炮彈之前,化學兵們和身邊的步兵們一起戴上防毒麵具,這個動作讓對麵日軍感到很詫異,很多日軍都沒回過神,但是很快,從沒挨過毒氣的日軍在猝不及防中吃了前所未有的大虧。數以百計的毒氣炮彈(絕大部分都是用類似於擲彈筒的發射筒發射出的中小口徑的毒氣炮彈)在淩厲的破空聲中劈頭蓋腦地從天而降,日軍措手不及間,一波又一波彈體內裝填著氯氣、芥子氣、光氣、路易斯毒氣毒劑的炮彈猶如冰雹般飛到日軍頭上,繼而炸開了數以百計的一團團遍地開花、不斷地升騰膨脹的毒煙毒霧,四處蔓延、四處擴散,毫無心理準備的日軍齊齊手足無措、驚恐駭然。

    日軍是裝備防毒麵具的,但日本步兵的標準製式裝備裏是沒有防毒麵具的,日軍裝備較早的防毒麵具是研製於1927年“八七式”,性能較差,在原先曆史上,日軍後在德國專家的指導下陸續研製了多種性能更好的防毒麵具。總體而言,熱衷放毒的日軍防毒能力並不高,不止如此,日軍防毒是防兩種情況,一是敵軍放毒,二是己方放毒以免誤傷,而眼下,日軍一方麵沒想到中國軍隊會搶在自己前麵使用毒氣彈,另一方麵是日軍自己的化學武器還沒有真正投入使用,兩種情況都不符合日軍的現狀,再加上戰事激烈,三墩鎮的第101旅團肯定不會還保持著人手一副防毒麵具的正式規格,因此在中國軍隊首次使用化學戰中遭到了慘重死傷。“毒ガス!毒ガス!(日語:毒氣)”,近乎魂飛魄散的怪叫聲中,回過神來的日軍迅速在驚恐中亂作一團。盡管第101旅團上下官兵的戰鬥意誌已經頑強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但再怎麽頑強的人也是血肉之軀,也需要呼吸氧氣。黃綠色的毒煙毒霧中,麵如土色的日軍一窩蜂地四散逃跑,連滾帶爬、抱頭鼠竄,毒煙毒霧所到之處,一群群日軍紛紛丟掉手裏的槍械,然後倒地打滾。中毒的日軍猶如螃蟹般口吐白沫、雙眼血紅,身上裸露在外麵的皮膚迅速泛起了大片的紅斑和水泡。短短幾分鍾內,大批剛才還龍精虎猛的日軍便在地上扭曲著身體發瘋般地掙紮著、抽搐著、打滾著,同時不顧一切地抓撓撕扯著胸口和喉嚨,抓得兩手指甲鮮血淋漓。攝人心魄的鬼哭狼嚎聲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軍一個個猶如受傷野獸般慘叫哀嚎,被毒氣熏到的眼睛立刻出現了眼球萎縮和失明,呼吸道和肺部都由於粘膜壞死而火辣辣劇痛並且迅速無法正常呼吸。眨眼間,上千名日軍便在毒氣的“雲霧繚繞”中休克昏厥直至被毒殺斃命。被毒死的日軍慘不忍睹,眼珠猶如兩個血洞般凹陷下去,嘴唇發紫發青,整個臉上血痂密布、支離破碎,渾身猶如被開水燙過般全是癩蛤蟆一樣的紅色血疙瘩。有的日軍劇烈嘔吐,有的日軍口中血如泉湧,有的日軍更加是大小便失禁,屎尿齊齊拉了一褲襠。

    “好!”看到這一幕的國軍官兵們發出激動至極、解恨至極的雷動歡呼。

    蔣緯國心懷大開地拿起電話:“喂,父親,您找我?…哎呀,可攻擊已經開始了呀!”

    轟鳴巨響在天空中傳下來,四架ju-88轟炸機在十二架bf-109戰鬥機的護航下,威風凜凜地出現在三墩鎮上空,盤旋著、搜索著,繼而對鎮子裏某個地方展開密集的毒氣彈轟炸,超過三噸毒氣炸彈把那個地方幾乎淹沒在黃綠色的死亡雲海裏,那個地方是日軍第101旅團的指揮部所在地,國軍特種部隊在事先已經再度潛入日軍控製區,搜尋到第101旅團旅團部,但因為旅團部防禦森嚴(佐藤少將應該已經知道加納大佐的死因,所以對旅團部加強了保護力量),特種兵們無法再度來個斬首行動,因此把日軍旅團部和日軍重炮部隊所在地的精確坐標都發給了己方主力部隊,使得日軍旅團部和重炮部隊都遭到毒氣炸彈集中且精確的狂轟濫炸,轟炸機攜帶的其餘毒氣炸彈則被均勻地投擲到了日軍控製區內。機群掠過三墩鎮上空,所到之處,地麵上毒煙滾滾、毒霧騰騰,半個三墩鎮都淹沒在了黃綠色的煙霧中,場景駭然。(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