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節 焦城(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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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緯國點起一根香煙,沉默地抽著。

    “蔣緯國!”柳無垢大聲呼喊著,她眼裏已經泛起淚花,“你倒是說話啊!”她知道,這件事的最終決定權就在蔣緯國的手裏。

    “我...”蔣緯國緩緩地吐出一口煙,“我讚同蕭副參謀長的看法。”

    “你...”柳無垢難以置信地瞪大眼,“你們...”她胸口急劇起伏地看了看蔣緯國和蕭爻,憤怒地道,“你們真是太冷血了!”

    “不是冷血!”蔣緯國猛地提高聲音,他看著柳無垢,目光悲傷但堅決,“我愛我的祖國,我愛我的同胞,否則,我他媽的為什麽在這裏?這裏好玩?我本來早就像別的官二代那樣躲到後方或國外去了!我為什麽在南京前線?我就是想為保衛我的祖國、保護我的同胞而盡到我最大的努力啊!沒有一腔熱血的人怎麽可能會在抗擊外敵的最前線?”

    “我並不否認你的愛國精神和敢於為國獻身的勇氣!”柳無垢爭辯道,“我隻是反對你們現在的做法!你們為了保衛國家而竭盡全力地抗敵,但你們現在的抗敵手段會禍及同胞!為保衛國家而罔顧民眾,怎麽有這樣的道理?孟子說過,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民眾比社稷重要!民眾比國家重要!沒有民眾的國家還存在嗎?你們要保衛國家,目的其實就是保護民眾,不能本末倒置!”

    “孟子還說過...”蕭爻語氣平淡地進行反駁,“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我們是軍人,如果迫於敵人的恐嚇威逼就屈膝退讓,那我們還談何保衛國家、保護民眾?”

    “所以你們為了你們在軍事上的勝利,可以罔顧三十萬條同胞的性命?”柳無垢愈發憤怒,“我都知道日本人的殘暴本性,你們肯定比我更清楚,他們真的會說到做到的,真的會喪心病狂地展開報複的!為了摧毀日軍一艘軍艦,犧牲三十萬條同胞的性命,這值得嗎?”

    “不存在這個問題,因為你說的是偽命題。”蕭爻神色像一個木頭人,“這並非交換,而是代價。行凶者是日本人,不是我們。”

    三十萬人...蔣緯國在心裏沉重無比地默念著,好巧合的數字啊!難道這是天意?我成功避免了南京大屠殺,卻又以另一種方式斷送掉三十萬個同胞的性命?不過...我也愈發地肯定我做的是正確的!因為我炸毀陸奧號,所以日本人展開報複?不,這兩者其實並非因果關係,前者並非後者的原因。想想吧!原先曆史上的南京大屠殺,日軍為什麽大開殺戒?是被我們激怒了?沒有吧?日軍攻打南京隻付出3000餘人喪命、9000餘人受傷的代價,談不上死傷慘重,國民政府、國軍、南京平民並沒有做出“得罪”日本人的事,但日本人照樣大殺特殺。順從日本人,日本人會殺你,反抗日本人,日本還會殺你,兩者有區別嗎?既然沒什麽區別,為何不反抗?更何況,這是戰爭!在戰爭中竭盡全力地、不擇手段地打擊敵人是天經地義的!

    “是!行凶者是日本人,但你們在間接殺人!”柳無垢情緒激動。

    蔣緯國握住柳無垢的手。

    “幹什麽?”柳無垢甩開蔣緯國的手,整個人怒不可遏。

    蔣緯國丟掉煙蒂,十分認真、十分誠懇地看著柳無垢:“你以前批評過我,並且國內很多人都批評我,實際上,我非常蔑視你們,因為你們看似大義凜然,實際上你們隻是站在道德製高點上指手畫腳,你們的目的是展示自己的道德和良心,其實你們什麽實事都做不出。我在心裏管你們叫‘道德婊’和‘聖母婊’(這其實是後世一種叫法),你們好像大公無私,但你們卻是最自私的人。你們非常自私,隻不過,你們的‘自私’跟普通的‘自私’不一樣,因為你們自己都察覺不到自己的‘自私’。遵循道德的人是非常自私的,也非常虛偽,因為這種人除了自己的道德和良心外,什麽都不管。你們認為自己是非常崇高的,認為自己道德高尚,認為自己的價值觀和道德準則是普世的、通用的、絕對正確的,至於遵循這種道德會產生什麽後果,你們完全不管,你們隻在乎自己的所謂良心能不能得到安穩。其實客觀上講,你們這種人確實是有犧牲精神的,能夠勇於為自己的價值觀和道德準則而獻出生命,但可惜,這還是改變不了你們的自私本質。普通人自私是為了利,你們自私則是為了道德,以及名譽。真正做到‘大公無私’的人是不在乎道德和良心的,因為那種人是從國家和民族的整體利益進行考慮的。你們為了良心可以犧牲自己的生命,至於我,為了國家利益可以犧牲我的良心!”

    柳無垢呆呆地看著蔣緯國,她再次在這種思想交鋒中被蔣緯國打得一敗塗地。

    “是啊!”蕭爻也有些受到感染,他顯得很動情地道,“犧牲良心可要比犧牲生命難啊!為了良心而犧牲自己的生命,固然可敬,但為了國家利益而犧牲自己的良心,才真的偉大啊!”他看著蔣緯國,眼神裏出現了深深的敬意。

    “軍師,還有幾分鍾?”蔣緯國低聲問道。

    蕭爻看了看手表:“三分鍾。”

    “軍師,你說說看,日本人真的會報複嗎?”蔣緯國心神已經完全地安定下來。

    蕭爻眯起眼:“思考問題時必須要換位思考,不能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去思考別人的處境。日本人看似將了我們一軍,看似氣勢洶洶,實際上他們也是色厲內荏,並且黔驢技窮,他們為什麽要恐嚇我們?用的還是這麽下流的招數?因為他們極度害怕會失去陸奧號。我們必須看透他們凶惡麵具後麵的虛弱。我們要比他們更狠、更絕、很無情。時間一到,我們不答應,炸了陸奧號,日本人就算殺了我們三十萬同胞,又如何?他們還是損失了這艘王牌主力軍艦。因為在戰場上失利,所以大肆屠殺敵國平民以報複,這是極度無恥且極度無能的做法,日軍高層即便幹得出來,也會給他們帶來徹底得不償失的後果。我們炸了陸奧號,讓日本人惱羞成怒,日本人殺我們同胞以報複,我們就不惱羞成怒了?另一方麵,我們寧可不要三十萬條同胞的性命也要毀掉陸奧號,如此冷酷無情的戰爭手段,日本人不怕?日本人試圖利用我們這個唯一的‘弱點’來反製我們,但我們卻用事實證明,這一點根本不是我們的弱點。麵對一個毫無弱點的敵人,日本人在瘋狂更深層裏隻會感到絕望。”他看著柳無垢,“柳小姐啊,你說,為了三十萬同胞的性命,我們必須放棄摧毀陸奧號,真的這樣了,此先例一開,我們就會輸定了!日本人嚐到甜頭後,假如派人通知參座(蔣緯國),聲稱南京軍若不棄城投降,他們就在上海展開屠城,我們怎麽辦?再次屈服於日本人的強暴?為保住上海同胞的性命而放棄南京?按照這個邏輯,日本人豈不是可以在中國戰場上所向無敵?按照這個邏輯,我們何必抗擊日本人的侵略?在戰爭一開始就投降吧!可以少死多少人啊!對不對?”

    柳無垢徹底啞口無言了。

    “軍師啊...”蔣緯國問蕭爻,“我們現在怎麽辦?”

    “還有一分鍾了,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沉住氣等著最後一秒鍾。”蕭爻神色如鐵,“等到最後一秒鍾時,看看到底是誰會在精神上崩潰掉!”

    蔣緯國點點頭,再次點起一根香煙。

    陸奧號上,一幕莊嚴而詭異的畫麵正在發生著。

    數以百計的日軍艦員水兵用或憤怒或仇恨或憎惡或惶惑的目光以及他們手裏的槍械包圍站在陸奧號三號主炮塔外甲板上的十名中國軍人。

    “時間快到了。”一分鍾前,卜瀟再次看了看手表,“弟兄們,還有兩分鍾,我們就要上路了。”他看著身邊的蛙人們,“怎麽說呢,弟兄們,軍人嘛,國難當頭,我們本就應該死在戰場上的,況且,我們死得多壯烈!賺了!值了!弟兄們啊...大家都辛苦了!開戰以來,我們已經有差不多二十八萬個弟兄為國捐軀了,其中很多人都死得默默無聞,他們為國而死,卻沒有留下名字,我們很幸運的,我們每一個人的名字、每一個人的事跡,都在蔣緯國長官那裏記錄得清清楚楚的,我們的家人、國人、後人,都會記住我們,這還不夠嗎?”

    蛙人們都微笑著眼中含淚:“夠了!夠了!”

    “我想出去一下。”卜瀟走向艙門,“看看我們的國旗。”他咧嘴一笑,“飄揚在日本海軍王牌戰艦上的國旗,不看一眼,真可惜啊!”

    高木大佐臉色又緊繃又抖動地看著走出彈藥庫的卜瀟,後者視眼前密密麻麻的槍口根本若無物,帶著九名蛙人部下,在日本人的軍艦上、在日軍的槍口下,列成一個莊嚴的儀仗隊,舉目注視著飄揚在陸奧號桅杆上的青天白日滿地紅旗,肅然立正,左手持槍,右手捂住心口,放聲高唱《青天白日滿地紅》:

    山川壯麗,物產豐隆,炎黃世胄,東亞稱雄!

    毋自暴自棄,毋固步自封,光我民族,促進大同!

    創業維艱,緬懷諸先烈,守成不易,莫徒務近功!

    同心同德,貫徹始終,青天白日滿地紅!...

    “我真恨不得撕碎這些囂張至極的支那軍人,但是...極度的憤怒後卻是極度的絕望無力,撕碎他們又有什麽用?他們馬上就要跟我們一起粉身碎骨了!”高木大佐在事後這樣說道。蔣緯國給日本人一個小時的期限,在這一個小時內,島田中將下令高木大佐疏散陸奧號上的所有艦員,高木大佐回道“疏散人員?什麽意思?一艘軍艦隻有在即將沉沒時才會疏散人員,難道上級打算放棄陸奧號了?”他雖然寧死也不願意接受這個可能性,但還是下達了差不多的命令,他命令“陸奧號即將陷入毀滅危險中,艦上人員去留自由”,結果,艦上所有艦員無一人離開,都聲稱“身為陸奧號艦員,自然要跟陸奧號同生共死”,同時,島田中將下令長門號、伊勢號、日向號等其餘軍艦全部暫時後撤幾公裏,所有驅逐艦、炮艇、汽艇嚴密地保護好長門號三艦,各艘艦艇上所有艦員水兵都分發槍械武器,嚴防還有中國軍隊蛙人潛入。

    南京附近的長江水麵上隻剩陸奧號一艘孤零零的主力艦以及幾艘驅逐艦、炮艇、汽艇,看上去形單影隻、頗為淒涼。

    時間慢慢地走向了蔣緯國的最後通牒晚上11時整(東京時間12時整)。

    “還有兩分鍾!”軍令部會議室內,井上少將臉色蒼白如紙地低聲說道,他其實是“提醒”博恭王。

    博恭王猶如一頭狂躁至極的老狼,在會議室內來回不停地踱著步子。“蔣緯國還沒有回複嗎?”盡管表麵上故作鎮定,但這句主動的發問已經暴露出了博恭王內心的膽怯和虛弱。

    山本中將神色麻木地搖了搖頭:“沒有。”

    米內大將、吉田中將等人都用近乎絕望的目光望向博恭王。

    博恭王雙拳握得咯咯響,臉色陰沉得堪稱是黑氣翻騰地吩咐道:“打電話給湯淺大臣。”他最終還是沒有魄力下達“放棄陸奧號”命令,把決定權交給了裕仁天皇,請求“皇命聖斷”。

    內大臣湯淺倉平立刻把電話送到了裕仁的身邊。

    裕仁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握著電話,下定了決心:“忍辱,並非可恥的,恰恰相反,能夠忍受恥辱是一種寶貴的品德,忘記恥辱才是可恥的。既然陸奧號都已經掛起了支那國旗,還有什麽比這個更令人感到恥辱的呢?既然已經忍受了最高的恥辱,再忍受其它恥辱也不是什麽不可以的事情了。朕就且問你一句,海軍在軍力上、士氣上、精神上可以失去陸奧號嗎?”

    博恭王強忍住錐心刺骨的痛苦:“回陛下,不能。”

    “那麽,你知道該下達什麽決定。”裕仁掛上電話,然後沉默了很久。

    “總長,還有一分鍾了!”井上少將再度聲音顫抖地提醒。

    博恭王渾身發軟地搖搖晃晃著坐在椅子上,聲音低微地道:“告訴蔣緯國,帝國海軍...同意他的要求。”說完,他蒼涼無比地苦笑起來,笑得令人心頭發毛。

    “快發電報給蔣緯國!”井上少將如蒙大赦地喊起來,“快點!就要沒時間了!”

    南京時間晚上10時59分,日本海軍發電報給蔣緯國:“我方同意你方要求。”霎時,無論是南京衛戍司令部還是陸奧號的彈藥庫,都響起了雷動般的忘我歡呼聲。

    陸奧號上,日軍艦員士兵們神色木然地聽著國軍蛙人們發出的歡呼聲。

    “啊...陸奧號可算是保住了...”艦長高木武雄大佐神色慘然地苦笑一聲,他知道,雖然保住了陸奧號,但對於日本海軍而言,這根本不是勝利,而是前所未有的恥辱,“保住就好...”他喃喃著,然後夢遊般地走進艦長室,以日本武士自裁的傳統方式剖腹自盡“以此彌補自己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重大罪責(讓日本海軍蒙上空前的奇恥大辱)”。獲悉此事後,日軍長江艦隊司令官島田繁太郎中將拒絕部下的勸諫,乘坐一艘炮艇,從長門號上轉移到了陸奧號上,自己任命自己為陸奧號的臨時艦長,很顯然,島田中將此舉也是“為了彌補犯下的重大罪責”。

    十多分鍾後,蔣緯國在大勝關要塞見到了按照約定乘坐一艘炮艇抵達的日本海軍長江艦隊參謀長草鹿任一少將,草鹿少將是日本海軍臨時指派的談判代表。

    這場談判無疑是非常怪異的,戰爭中某軍隊與敵軍談判,足以被扣上一個“暗通外敵、私下議和”的大帽子,舉個簡單的例子,此時的山東省軍政主席韓複榘就在搞著“暗通外敵、私下議和”的勾當,他擅自跟日本對華情報機關總負責人土肥原賢二簽署了一份“和平條約”,雙方約定“蔣介石中央軍與日軍在華北展開戰事時,山東保持‘中立’”,即“日軍不攻擊山東,山東軍也不與中央軍一起打日軍,在中央軍跟日軍交戰時,山東軍隻能‘出工不出力’”,這份“和平條約”是韓複榘後來作繭自縛、自掘墳墓的重要原因之一。蔣緯國肯定跟韓複榘截然不同,蔣緯國是代表中國軍隊跟日本海軍進行戰時談判的。

    雪亮的燈光下,雙方談判代表都繃著臉,現場充滿濃烈的火藥味,火藥味既來自雙方代表的身上,也來自雙方代表的內心。草鹿少將用五分憎恨五分驚奇的目光打量著坐在對麵的蔣緯國,蔣緯國麵無表情,這是蕭爻教他的,“不能笑,千萬不能笑,一笑,對方就知道你非常得意,你一得意,就會忘形,就會露出讓對方鑽空子的破綻,你本人也會放鬆警惕心”。

    “大日本帝國皇軍海軍同意你方提出的三項條件,作為交換,我方必須確保陸奧號的安全狀況。”草鹿少將用幹澀而忍辱的語氣開口道,“在整體上,我方同意你方的三項條件,但在細節上,你我雙方還需要進行周密的完善和補充,希望貴方能與我方展開詳談。”

    聽完劉峰嶺的翻譯,蔣緯國的語氣跟表情一樣不帶感情:“我們可以跟你們展開詳談,但詳談是需要時間的,我方時間是非常寶貴的,你們想獲得時間,就必須要拿出相應的報酬。”

    “什麽...報酬?”草鹿少將艱難無比地問道。

    “一小時一艘驅逐艦。”蔣緯國一字一頓,“每談一小時,你們就要轉讓給我們一艘驅逐艦。這樣,大家都省事了,我們可以陪你們談到天荒地老,隻要你們轉讓出相應的軍艦。”

    在現場負責保衛工作的張雲差點兒笑出聲,他暗暗地大發感慨道:“這種掐著日本人脖子的感覺,真是太他媽的爽了!”

    草鹿少將差一點點就暴起,他真恨不得殺死蔣緯國,雖然他已經被解除武器(大勝關畢竟是南京軍的地盤,日本人來大勝關參加談判,肯定是要交出武器的),但他憤恨得哪怕沒有武器也要用雙手掐死蔣緯國,跟蔣緯國同歸於盡也在所不惜,不過,他幾乎完全被怒火給淹沒的理智還是硬生生地壓住了火山般的怒火,他鐵青著臉:“這一點,我需要請示上級。”

    “我隻給你五分鍾。”蔣緯國言簡意賅,言語間盡是泰山壓頂般的威逼氣勢。

    草鹿少將在這場談判中幾乎用光了他這輩子的所有毅力,以此克製住心頭的極度憤怒和極度屈辱。“蔣緯國在這個晚上幾乎讓日本海軍高層集體犯心髒病或腦溢血。”著名戰地記者方大曾在事後以調侃的語氣這樣形容道。

    三分鍾後,博恭王批準同意“向中國軍隊轉讓一艘驅逐艦以獲得一個小時的談判時間”。回複被送到大勝關後,蔣緯國對草鹿少將要求道:“轉讓哪一艘,不需要你們來選,由我們自己選。”他此舉是防止日本人會在被轉讓的那艘驅逐艦上做什麽手腳,他隨後給長江艦隊司令曾以鼎發電報,“過來接收軍艦吧!”

    曾以鼎以及接到曾以鼎電報的陳紹寬都高興得心花怒放,曾以鼎立刻命令大同號炮艦艦長喻詩航開著大同號去“挑選並接收軍艦”。

    “這是我這輩子感到最愉快的購物!”喻詩航在事後是這樣說的,“那麽多日軍軍艦,就像菜市場裏的貨物,老老實實地等著老子去下手,並且是免費的,還有什麽比這個更令人愉快的呢?稍微美中不足、令人遺憾的是,隻能挑選驅逐艦並且還隻能挑選一艘,唉,老子真恨不得把小鬼子的長江艦隊都接收了!”

    長江上出現了一幕令人想笑的奇特畫麵:上百艘日軍的戰列艦、驅逐艦、炮艇、汽艇一動不動地停泊著,忍氣吞聲地幹瞪眼地看著大搖大擺開到它們鼻子跟前的中國海軍大同號炮艦。大同號炮艦,原為清廷福建馬尾造船廠建造,該艦正式完工於1900年,初名“成安”,後改為“建威”,在被編入中華民國海軍序列後更名為“大同號”並被江南造船廠進行改造,全艦排水量1050噸,主要武器是艦艏1門120毫米主炮、艦艉1門120毫米主炮。很顯然,大同號是一艘老式陳舊的軍艦,別說跟日軍主力艦對戰了,就是跟日軍一艘驅逐艦展開對戰,也是必輸無疑的,可眼下的長江上,大同號在日軍艦隊內卻如入無人之境,沒一艘日艦膽敢對它動手。“那場景,活像一條癩皮狗走在一群虎豹裏。”草鹿少將事後說道,“日本海軍在這個晚上算是把成軍六十六年(日本海軍成立於1872年)積攢下的臉麵給一次性丟光了。”

    “就那艘吧!”把目光戀戀不舍地從日軍戰列艦身上收回來後,喻詩航隨機地指了指距離大同號最近的一艘日軍驅逐艦。

    被喻詩航“幸運看中”的是日軍時雨號驅逐艦。該艦屬於白露級,標準排水量1685噸,主要武器是5門127毫米主艦炮、4門40毫米機炮、8具魚雷發射管。

    頓時,包括艦長山上龜三郎少佐在內的時雨號226名艦員都露出了如喪考妣的表情。(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