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節 怒城(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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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之戰爆發後,南京的夜晚從來沒有寧靜過,照明彈或信號彈時不時地此起彼伏著,徐徐地升起,徐徐地落下,曳光彈時不時地劃過夜空,炮彈不間斷地掠過城市上空,再炸開一團團霹靂和一道道閃電。忽明忽暗的夜幕下,棲霞山和烏龍山之間的燕子橋的一片樹林裏,兩群軍人正在拿槍互指,現場氣氛劍拔弩張,隨時都會擦槍走火。炮彈在遠處炸開,樹林裏籠罩在一片詭異而森然的幽靜中。
這兩群軍人的製服打扮、武器裝備是一模一樣的,身份也是一樣,都十分特殊,甚至有些不倫不類,他們既不算中國軍人也不算日本軍人,因為他們既不算中國人也不算日本人,同時又既算中國人也算日本人。他們都是南京軍獨立第417特別戰鬥隊的隊員,但此時涇渭分明地列成兩大陣營。第417特戰隊,隊員都是日軍台灣旅團被俘後願意投誠的台籍日本兵,說白了,他們以前是中國人,後來變成日本人,此時又變成中國人,但其中一部分人想維持中國人的身份,另一部分人則想重新變成日本人。現場共有250多人,都是第417特戰隊的老成員,其中約150人站在隊長盧欣榮上尉的身邊,另外約100人則站在副隊長穀尋之中尉的身邊,雙方都拿著三八式步槍對指,隊伍裏的四挺歪把子輕機槍也是雙方各兩挺地對指著,並且子彈都已經上膛。
盧欣榮額頭上汗珠如黃豆般滾滾不斷流下,他心急如焚:“老穀,你們知不知道你們在幹什麽?你們這是叛變!叛變啊!叛變是死罪!老穀啊,你聽兄弟一句勸,快懸崖勒馬吧!這件事我保證不會告訴蔣緯國,就當沒發生過,咱們繼續任務,繼續像以前那樣,好不好啊?”
穀尋之冷冷一笑,他嘲諷道:“盧欣榮,你已經是叛徒,你背叛了帝國,背叛了天皇,現在居然還一本正經地叫我們不要當叛徒?可笑不可笑?”
“穀尋之!”盧欣榮實在忍無可忍地怒了,“什麽帝國什麽天皇?那是日本人的帝國、日本人的天皇!我們是台灣人!是中國人!你說的對,我們確實是叛徒,我們是中國的叛徒,所以我們要贖罪!我們要真真正正地成為中國軍隊的一員,重新成為中國人,為打敗日本人、光複台灣而戰鬥!你到底在想什麽?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中國人難道不比做二等日本人要好?兄弟,算我求你了,別這樣!”
“盧欣榮,收起你這套吧!”穀尋之冷笑道,“我們不想做支那人,我們想做日本人,並且是堂堂正正的日本人!不錯!台灣人現在是二等日本人,所以台灣人要竭盡全力地盡忠天皇、報效帝國,用實際行動來證明台灣人是忠於日本的,這樣,我們才能成為真真正正的日本人!別跟老子說什麽民族大義的陳詞濫調,你也是台灣人,你難道不清楚台灣在日本人統治下是多麽的富裕繁華?當年在支那清政府統治下,台灣有什麽?日本人來了,台灣才有現代化的文明!日本,才是台灣的新家!盧欣榮,你以為蔣緯國真的會把我們當成他自家人?我們在他眼裏不過是一群炮灰而已!”
“不是的!”盧欣榮據理力爭道,“我承認,我以前思想跟你一樣的,但不管怎麽說,我們血管裏流的還是中國人的血,這是無法改變的!以前,台灣沒有被光複的希望,可現在,你也看到了,中國軍隊並不弱小,中國軍隊也可以把日本軍隊打得一敗塗地,我相信,中國軍隊會越戰越強,最終光複台灣!台灣注定是要回歸中國的!這是曆史大趨勢!還有,你說蔣緯國隻是把我們當成炮灰,這是不對的。我們要的,蔣緯國都給了,我們的軍餉是南京軍普通部隊的三倍,今天晚上的任務,就是我們證明自己忠誠的機會!老穀啊,你腦子清醒點!任務很明確,日軍剛剛攻占了龍潭鎮,但日軍還沒有攻占烏龍山要塞,第99師第3旅大批兄弟還在烏龍山上堅持戰鬥,我們今晚的任務就是突襲圍攻烏龍山的日軍第5師團第9旅團的旅團部,隻要搗毀第9旅團的旅團部,第99師的援軍就能展開反擊了。事關重大,你們怎麽能關鍵時候反水叛變呢?”
“我們必須停手!”穀尋之冷冷地道,“突襲第9旅團的旅團部,我們手上就要真的沾上皇軍的鮮血了!就徹底洗不幹淨了!到時候,我們再想棄暗投明都沒有機會了!盧欣榮,你要去給蔣緯國、去給支那人當走狗,你自己去吧!我們可不想!我們生在太陽旗下,日本是我們的國家,天皇是我們的領袖,我們不會跟你一樣有奶就是娘的!諸位兄弟!”他望向盧欣榮身邊那些不願意參加反水的隊員,“這是你們最後的機會了!前麵就是皇軍的控製區!你們真的跟著盧欣榮突襲皇軍,就徹底無法回頭了!趕緊過來吧!跟我們一起重新投奔皇軍!不要忘了,我們是日本人!不能背叛帝國和天皇!”
盧欣榮真恨不得殺了穀尋之等叛徒,但他無計可施,因為雙方人數差不了多少,並且都有機槍,真的打起來,百分之百是同歸於盡的結局,所以穀尋之才如此有恃無恐。盧欣榮五內俱焚地看著身邊的選擇當中國人的隊員們,發現其中二三十人的眼神有些動搖。“罷了!”盧欣榮歎口氣,“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們想跟穀尋之一起回去的,就去吧!我不會攔的!”他覺得身心俱疲,直接坐在地上,他沒想到,自己隊伍裏居然有將近一半的人是心懷二意的。其實這也很正常,日本人在台灣施行了幾十年的“皇民教育”,早就把很多出生在太陽旗下的台灣年輕人給徹底洗腦了,怎麽可能一下子就會幡然醒悟。那天,蔣緯國的一番慷慨陳詞,固然說服了很多人,但還有很多人隻是口服心不服,表麵上被迫投誠,內心裏仍然想要回去。
“隊長,人各有誌,對不起!”一名隊員顯得十分愧疚地對盧欣榮鞠了一躬,他行的是日本人的禮節,“我其實還是想回去的。當上皇軍,我感到自豪,我不想成為皇軍的叛徒。”
盧欣榮苦笑著看著這個隊員:“阿輝,你不要後悔啊...”
“隊長,我不後悔。”說完,這個叫阿輝的隊員從盧欣榮身邊走到了穀尋之身邊。
幾分鍾內,累計有二十多人從盧欣榮身邊走到穀尋之身邊,有人是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改變了自己的立場,有人直接沒有猶豫。
“人各有誌。”盧欣榮從地上站起身,目光變得很冷淡地看著穀尋之身邊的打算重新當日本人的隊員們,“你們走吧!以後,我們自求多福,各安天命。”
穀尋之對盧欣榮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然後一揮手:“走!前麵是第9旅團第11聯隊第3大隊的駐紮地,我們回去吧!”
在按捺不住喜悅的歡呼聲中,一百二十多名隊員跟著穀尋之一起跑向幾百米外飄揚著太陽旗的地方。其餘留在原地的一百三十多米隊員都有些憤怒,也有些氐惆。“隊長!我們就眼看著這幫數典忘祖的混蛋重新回到鬼子那邊?”一名隊員憤憤不平地道。
盧欣榮點起一根香煙,意味深長地道:“他們馬上就會後悔的。”
幾百米外,穀尋之帶著一百二十多名“再次棄暗投明”的台灣兵跑到位於一片山坳裏的日軍第11聯隊第3大隊的駐紮地附近,老遠時,穀尋之就取出一麵事先準備好的太陽旗和一麵白旗,同時用日語大喊:“不要開槍!我們是來投誠的!”
一隊荷槍實彈的日軍快步過來,為首少佐凶惡而狐疑地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我們是台灣旅團被俘官兵,支那人妄圖誘降我們,我們寧死不從,今晚剛剛逃出來。”穀尋之說著事先編好的鬼話,“希望長官接納我們,讓我們回到部隊。”
少佐冷冷地道:“我怎麽知道你們是不是支那軍偽裝的!先放下武器!”
“當然!當然!”穀尋之把手中的三八式步槍和腰間的南部十四式手槍都交上去,“弟兄們,快點把武器交出來!”
希望重新成為皇軍的台灣兵們急忙都交出武器。
“走吧!”少佐的態度變得溫和了不少,他揮了揮手,帶著穀尋之等台灣兵進入駐地。駐地的兵營裏,一名神色陰冷的中佐軍官走出來,少佐上前低低地說了幾句,中佐點了點頭,望向穀尋之:“你過來。”
“哈伊!”穀尋之像一個真正的日本軍人那樣大步走上去。
中佐看著穀尋之:“多少人?”
穀尋之回答道:“不包括我,一百二十四人。”
中佐露出一個怪異的微笑:“看來,第417特戰隊裏的‘雜質’還真多。”
穀尋之點點頭,神色凝重而詭異:“是啊,所以要好好地清洗一下。”
中佐滿臉厭惡地揮揮手,一隊荷槍實彈的日軍從駐紮地角落裏鑽出來,手裏清一色地端著南京軍才有的mp-28衝鋒槍。現場所有“日軍”槍口對準這些台灣兵,不包括穀尋之。
“長官...”台灣兵們都瞠目結舌,他們的疑惑和驚恐隨即淹沒在了彈雨、慘叫、血霧中,現場所有的“日軍”一起全力掃射,潑風滾雨的衝鋒槍火力、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瓢潑飛濺的血霧中,希望重新回到日軍陣營裏的台灣兵在十幾秒內就被全部射殺倒地。
“站長。”穀尋之望向穿著日軍中佐製服的海統局南京站站長劉啟虎,“我也沒想到會有這麽多‘雜質’,清理起來費了不少事。”
“引蛇出洞嘛!”劉啟虎露出一個冷笑,“這些雜種,給了他們重新做中國人的機會,偏偏不要,死心塌地地想當日本人,我們也隻好把他們當成日本人來處理了。尋之,你繼續呆在第417特戰隊裏,明白自己的任務吧?”
“站長放心,我明白。”穀尋之點點頭。
盧欣榮帶著選擇當中國人的第417特戰隊的隊員們走過來,看著橫七豎八地倒在遍地血汙裏的昔日同僚,盧欣榮臉色複雜,他看了看,看到了那個阿輝,阿輝還沒有死透,眼中閃爍著驚駭的目光。“你說了,你不後悔,這是你自己選的。”盧欣榮歎口氣,他掏出手槍對準阿輝的腦門補了一槍。
收起手槍後,盧欣榮望向劉啟虎:“劉站長,我的特戰隊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參加實戰?我還以為今晚行動就是首次參戰,沒想到是清理門戶。”
劉啟虎笑了笑:“攘外必先安內嘛!這可是委員長定下的國策,你們也一樣。清理完內部,你們才可以真正地上戰場。別著急,快了。”他望向身邊那個“日軍少佐”,“立刻發電報給舒老板,第417特戰隊的內部‘雜質’清理完了。”
接到舒國生報告時,蔣緯國在忙著處理好幾件重要的事情。
清理第417特戰隊對於第417特戰隊而言是大事,對蔣緯國來說隻是普通事件,這是非常簡單的道理:大人物們天天處理那麽多大事,雖然這些大事動輒牽涉到大批小人物的命,但大事在大人物眼裏隻是小事。後世有一部韓國電影《實尾島》,根據真實事件改編,講述的是一個非常悲壯淒涼的故事,事件發生後,有關部門把事件報告送到總統麵前,總統看了之後隻是批上一個“閱”字,然後報告歸檔,無人問津,並且當時總統辦公室上堆著很多的報告,每一份報告的“悲壯淒涼程度”都不亞於實尾島事件,對總統而言,這些都隻是小事。
放下“第417特戰隊內部已被整頓”的報告後,蔣緯國批示道:第417特戰隊擴建為第417特戰營以穩定軍心、鼓舞士氣,經過考驗的成員都升一級軍銜並額外發放兩個月薪餉作為嘉獎和安撫,經過考驗的成員可被視為可靠的骨幹分子。
蔣緯國拿起下一份報告:德國的魚雷專家已抵達武漢。
思索一下後,蔣緯國批示道:贈送兩枚日軍魚雷給德國,要求德國方麵將日軍魚雷的技術和製造工藝與我方進行共享,另外再跟德國要求無償提供5艘潛艇作為我方報酬。
陸奧號事件中,蔣緯國勒索了日本海軍一艘驅逐艦,即屬於白露級的時雨號,時雨號此時已被改名為緯國號。緯國號擁有二座四聯八具610毫米魚雷發射管,配備著16枚魚雷。由於夜戰、魚雷戰是日本海軍驅逐艦的強項,並且中國海軍此時還有著一支長江艦隊,所以緯國號(時雨號)進入長江作戰時並未拆除魚雷發射管,使得艦上16枚魚雷都落入蔣緯國手中,而這16枚魚雷都是大名鼎鼎的日本九三式氧氣魚雷,這種魚雷是整個二戰期間各國魚雷裏技術最先進、威力最大、射程最遠、射速最高的“王者魚雷”,綽號“長矛”。得到這批魚雷後,蔣緯國當然巴不得能讓中國海軍所有魚雷都換上這種魚雷,但是,日本人肯定不會給蔣緯國提供九三式氧氣魚雷的設計圖紙和生產線,因此蔣緯國隻能把魚雷樣品轉交給德國專家進行“逆向工程”研究和複製。德國海軍現在重點搞潛艇,而潛艇的主要武器就是魚雷,所以德國方麵對此很感興趣,應蔣緯國邀請派來了一批魚雷專家。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陸奧號上原本也有魚雷發射管,但經過改裝後都已經拆除了,增加了一批高射炮和高射機炮。
下一份報告是來自美國的:美國方麵決定取消向中國出售b-17戰略轟炸機。
“媽的!”蔣緯國頓時憤怒不已,“言而無信,什麽東西!”
蔣緯國老早就向美國軍方以每架40萬美元的價格訂購50架b-17(造價是每架28萬美元),如果加上零件、彈藥、油料、人員等方麵的花費,這筆交易的金額高達3000萬美元。蔣緯國知道,b-17是個好東西,它是戰略轟炸機,如果能讓中國空軍擁有且用於對日作戰,自然大有裨益,本來,羅斯福總統是答應的,但是,他現在“反悔”了,其實不是他本人“反悔”,而是美國國會和美國軍方以及背後的美國財團不答應了(不排除羅斯福本人也反悔了),究其原因,還是蔣緯國帶來的“蝴蝶效應”產生的,原因包括:第一,蔣緯國命令中國海軍潛艇攻擊向日本出售戰爭物資和工業原料的美國船,導致美國一些財團高層被激怒了;第二,中國在這場中日戰爭裏“不是特別慘”,因為蔣緯國的幹涉,中國軍隊打得很出色,取得了不少輝煌戰果,使得美國人特別是美國高層對中國的“同情心”被減弱了;第三,中國軍隊在這場中日戰爭裏“劣跡斑斑”,最明顯的就是中國海軍潛艇大肆擊沉日本民船,導致數萬日本平民喪命,使得美國人對華“同情心”再次被減弱了;第四,中國在蔣緯國大力推動下,與德國關係愈發密切,美國高層並不傻,特別是美國政府的智囊團,他們也隱隱約約地判斷,如果中國得到b-17,德國得到b-17幾乎是水到渠成的,而德國跟美國傳統盟友英國和美國本身都是敵對關係,所以,對中國出售b-17等於給美國自身埋下禍根;第五,b-17是戰略轟炸機,屬於“大殺器”,出售這東西的意義是非常重大的,不比出售槍支彈藥等“小玩意”。在原先曆史上,b-17在二戰期間幾乎沒有外售過,僅有45架被美國軍方以租借法案方式“暫時租給”英國空軍,僅此而已。
憤怒之後,蔣緯國感到悲涼,隨後感到無奈和無力:“唉!自己不自強,別人好東西不賣給你,你又有什麽辦法呢?如果中國也有那麽強大的科研能力和工業規模,又何必這樣低聲下氣地求別人?可是,想要改變這個現狀,真的好難啊!”
下一份報告讓蔣緯國稍微得到一點慰藉:德國的ju-88轟炸機已完全完成,可接受大宗訂單,並且ju-88不但可以攜帶3噸炸彈,還可以攜帶魚雷攻擊軍艦。
“說來說去,還是德國靠譜啊!”蔣緯國感慨不已,他批示,把用於購買b-17的經費都用於購買德國的bf-109戰鬥機、ju-87俯衝轟炸機、ju-88轟炸機(魚雷攻擊機)。
隨著這份報告一起從德國送來的還有一個算是好消息的消息:德國空軍正以比較認真的態度研製著類似於美國人b-17的戰略轟炸機(重型遠程轟炸機),亨舍爾公司已拿出了he-117方案,容克公司拿出了ju-290方案,梅塞施密特公司則拿出了me-264方案,不過,這都需要時間,蔣緯國在起碼兩年內就別指望能用德國版的b-17或b-29去轟炸日本本土了。
最後一份報告是一個好消息,日本政府通過德國駐華大使陶德曼的渠道,羞羞答答地暗示中方“日本軍隊在中國戰場上以後會盡力約束軍紀”。
看到這份報告,蔣緯國笑了,他知道,自己贏了。
用恐怖襲擊手段對付日軍在中國戰場上的暴行,這是蔣緯國的無奈之舉,但卻取得了很大的成功,他原本也存在一些顧慮,不過,在反複想了想後,他都釋然了。首先,日本人會不會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答案是不會,日本人已經在中國國土上無惡不作了,恐怖分子的破壞力哪裏比得上軍隊?日本人完全可以用軍隊對中國進行破壞,實際上,他們就在這麽做,如果日本人不用軍隊的飛機、大炮、軍艦、坦克、屠刀去破壞中國,反而用恐怖分子的手段去破壞中國,豈不是本末倒置?這場戰爭已經讓中國千瘡百孔、麵目全非,日本人真這麽搞,說句難聽的,中國不怎麽在乎,反正中國早就山河破碎,不在乎再破碎一點,說句誅心之論,中國已經死了很多很多的人,日本人搞恐怖襲擊,人死得已經快麻木的中國其實並不太在乎,這樣互相搞破壞,還是日本人受不了;其次,日本人會不會不在乎?君不見,在曆史上二戰末期,日本本土快被美軍轟炸機群夷為平地了,日本人還是死硬堅決不投降,需要注意的是,那時候的日本人就像抗戰期間的中國人一樣,已經完全不在乎了,此時的日本人還是在乎的,因為此時的日本軍隊雖然死傷慘重,但日本國內還是一片“欣欣向榮的太平盛世”,其本土幾乎沒有遭到任何破壞,現在一下子遭到這麽大的破壞,日本人不得不感到心悸,也許日本軍方還會強硬蠻橫,但日本政府的文官們以及那個“萬世一係”的裕仁天皇則在心理上無法撐住。若海統局的“恐怖分子”在日本國內殺死一千日本人,哪怕日本軍隊在中國境內殺死一萬中國人進行報複,這種交換還是不利於日本人,就像後世美國跟本拉登開戰,美軍哪怕殺死一萬個恐怖分子,本拉登在美國境內搞一起自殺炸彈襲擊炸死一百個美國平民,就足以讓美國變成輸家。越窮越弱的一方,就越不在乎死人,因為隻剩下人命了。另一方麵,日本國內遭到恐怖襲擊而動蕩不安,對日本政府的威信、日本軍隊的顏麵、日本民眾的勝利信心都會是重大打擊,日方高層不得不考慮到這一點。
雖然蔣緯國不可能靠著“恐怖襲擊手段”讓日本軍隊在中國戰場上完全地從心狠手辣變成心慈手軟,但客觀上講,他確實在較大程度上遏製了日本軍隊的暴行,最起碼的,日軍在南京戰場上再也不敢使用那個卑鄙無恥至極的無賴下流手段了。
“蔣緯國!”一個人突然推門而入。
蔣緯國老老實實地坐在辦公桌後等待著即將降臨的暴風驟雨。能夠不經過匯報、不用事先通知、衛兵不敢阻擋、直接就進蔣緯國辦公室的,南京城這麽多人除柳無垢外別無第二。
“這又是你做的吧?”柳無垢把一疊報紙放在蔣緯國麵前。
蔣緯國看了看,都是東京突發眾多“事故”的新聞報道。“嗯。”蔣緯國點點頭,“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是,就是老子蔣緯國做的。”他說完,捂住臉,無可奈何地道,“再說一遍,不要打臉,上次打得還沒有消腫呢!”
柳無垢的反應讓蔣緯國感到不可思議,她一反常態地沒有憤怒,也沒有悲傷,隻顯得十分疲憊:“我不打你的,因為...”她歎口氣,“你做的都是對的。”她看著蔣緯國的詫異目光,無奈地苦笑道,“上萬老百姓在入城,都是被日軍扣押充當人盾的,但被日軍釋放了。事實證明,你是對的,你救了很多很多的人。那些在陣地上被誤傷的平民,都是無法挽救的,那些喪命的東京市民,也是他們...自食其果的。”
蔣緯國長長地鬆了一口氣:“謝天謝地!親愛的柳柳,你終於開竅了!”
柳無垢目光黯然:“我以前真的太天真了,這就是戰爭啊...我想起我以前跟那麽多師生同學一起請求政府早日對日本開戰,真的是...唉!戰爭不隻是兩國軍人的拚殺,兩國平民也注定是戰爭的犧牲品,這是避免不了的。我...唉!”她無力地坐下,神色發呆。
蔣緯國上前安撫柳無垢順便動手揩油:“這是沒辦法的,你能醒悟已經很好的了,不知道多少人還繼續執迷不悟地罵我呢!對了,我最近幹出這麽多出格的事,怎麽沒見到你父親在報紙上罵我?嘖嘖嘖,好久沒看你爸罵我了,我都不習慣了。...”
隨著日軍被迫放棄“人盾戰術”,南京戰場上的兩軍交戰又恢複了常規模式。
(題外話,今天是蔣緯國誕辰一百周年。)(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