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節 怒城(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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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緯國改變曆史的行為導致無數人的命運也因他而改變,不計其數本來會死的人因為他而活了下來,不計其數本來不會死的人因為他而死,大批的人因他而在曆史舞台上大展拳腳,大批的人又因他而在曆史舞台上黯然失色,既有中國人,也有外國人,外國人裏最多的自然是日本人,板垣征四郎中將就是其中之一。板垣中將與石原莞爾在日本陸軍內並稱為“石原之智,板垣之膽”,因為石原莞爾足智多謀,而板垣中將則膽魄過人,心毒手絕、敢想敢幹,另外還有人把板垣中將與東條英機進行對比,認為東條英機性格像剃刀,鋒利而陰冷,板垣中將則像秤砣,沉穩而猛烈。實際上,板垣中將確實並非浪得虛名,九一八事變就是靠石原莞爾的謀劃、他的具體實施而得以一舉成功的,在原先曆史上,他曾於太原會戰中僅以一個師團(第5師團)的軍力主動強攻二十萬中國軍隊並大獲全勝。但是,在此時的南京戰場上,因為蔣緯國帶來的“蝴蝶效應”,板垣中將的“輝煌”沒有重現,恰恰相反,他一下子跌入從軍三十五年來讓他感到最絕望的低穀深淵中。

    不隻是日本人,很多中國人也感到奇怪,為什麽蔣緯國的部隊會那麽的凶悍能打?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這是蔣緯國的部隊。此時的中國人十分忌憚甚至害怕日本人,但蔣緯國完全的不忌憚、不害怕,因為他的思想是後世的,後世中國人沒幾個會忌憚或害怕日本人,並且蔣緯國知道日本注定失敗,所以他更加是睥睨傲視日本人,有了這個心理優勢,蔣緯國跟日軍作戰時總能保持著一種高昂的鬥誌和不勝不休的拚搏精神,自然而然,他的這種作風在潛移默化中極大地影響到了他身邊的同僚們、他部下的官兵們,同時,蔣緯國成功地多次戰勝日本人,進一步地讓他的同僚們、部下們深信“跟著蔣緯國,肯定能夠戰勝日本人”“蔣緯國都敢上前線,我們還有什麽好猶豫的”。正如後世小說《亮劍》裏的一段話:任何一支部隊都有自己的傳統,傳統是什麽?傳統是一種氣質、一種性格,這種氣質和性格往往是由這支部隊組建時首任軍事首長的氣質和性格決定的,他給這支部隊注入了靈魂。...正所謂“將熊熊一窩”,反過來,將軍如果是獅子,士兵們即便是綿羊,也會被帶動得具有獅子的精神,其實這也是拿破侖的那句“一頭獅子率領的一群綿羊可以打敗一隻綿羊率領的一群獅子”的體現。毋庸置疑,蔣緯國是南京軍的真正創始人,他的“無懼日本”的氣質和性格以及他的一係列有效措施使得南京軍在精神麵貌上近乎脫胎換骨,最起碼是在眼下,南京軍上下無不擁有著一股跟日軍死戰至戰死的血氣之勇。

    “八嘎!你在幹什麽?你為什麽不戰鬥?”板垣中將抓著一個少佐中隊長。

    這是烏龍山戰役爆發第十天後戰場上的一幕,被板垣中將抓著的少佐中隊長完全是失魂落魄,他兩眼無神、神色呆滯,抓著他的板垣中將則是目光驚駭,他與其說是在聲色俱厲地咆哮質問,還不如說是在進行一種不可理喻的無力詢問。匪夷所思的戰局讓板垣中將在一怒之下親自督戰,當他在戰場上發現這個少佐中隊長時,他感到就像發現外星人一樣不可思議,因為他無法相信地在對方的神色間看到了在日本軍隊特別是號稱“鋼軍”的第五師團內絕對不會存在的絕望表情。

    即便麵對著師團長的雷霆大怒,即便師團長的手槍已經頂在他額頭上,少佐中隊長還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木然,他在精神上已經崩潰了:“師團長閣下...啊...是師團長閣下...沒用的,完全沒有用的...這些支那兵是打不垮的...我的中隊補充三次了,統統死了,都死了...沒用的...”他語無倫次地喃喃著,又像在回答板垣中將又像在自言自語,完全處於一種夢遊般的恍惚中。

    板垣中將沒有扣動扳機,因為他無力幹這種事,他絕望地發現,他的部隊裏居然出現了前所未有、聞所未聞的精神崩潰先例。

    “師團長閣下,您看看那個吧...”少佐中隊長突然詭異地怪笑起來,指著不遠處的一樣東西。

    板垣中將看了看那樣東西,初看一眼時他沒覺得有多特別,但細看後,他渾身冰涼。

    烏龍山的戰鬥過程“就像惡人在地獄裏下油鍋,反反複複,過程極度痛苦,並且比過程本身更令人痛苦的是這個過程無法結束。地獄裏的惡人都是鬼魂,再怎麽受刑也是死不了的,既然死不了,就無法得到解脫,隻能無休無止地忍受油鍋的痛苦以及見不到痛苦得到結束的極度絕望,烏龍山的參戰雙方也是一樣的”(戰地記者方大曾的比喻)。日軍的艦炮、重炮以不惜血本之勢沒完沒了地把雨點般的炮彈傾瀉在烏龍山上,日軍的步兵人群也發瘋般一波接一波地撲上來,腳下踩著鋪成片的同夥屍骸、踩著散落遍地的殘肢斷臂和汙血灰燼、踩著一腳踩下去陷到膝蓋深的鬆軟砂土,迎麵落下來的是劈頭蓋腦的彈雨和手榴彈,甚至是石頭。跟蔣緯國以及絕大部分後世中國人想的不同,抗戰期間的中國軍人並不是在彈藥耗盡後才會用石頭作為武器,而是在戰鬥剛開始時一有機會用石頭就用石頭,從而最大限度地節約彈藥。響徹雲霄的漢語怒吼聲中,飛雷炮不斷咆哮烈焰,熾熱奪目的子彈形成讓日軍衝上來後猶如惡浪撞在礁石上般粉身碎骨的火網火牆,密密麻麻的手榴彈、迫擊炮彈、擲彈筒炮彈更加是漫天飛舞在日軍的頭上,仙女散花般炸得日軍血肉橫飛。

    板垣中將每次觀戰時,臉上肌肉就會情不自禁地抖動起來,他看到他的士兵們無愧於“鋼軍”的稱號,舍生忘死地不停衝鋒,爆發出足以令人驕傲的頑強精神和凶悍戰鬥力,但始終無法爬上這座海拔低得根本就不能算是山的小山丘,山上的機槍群以及數量更多的其它槍械狂飆出暴風驟雨般的子彈,進攻的日軍士兵們在彈雨中手舞足蹈地倒下去,身上綻放開觸目驚心的窟窿眼,血如泉湧、內髒橫流,被撕裂了的殘肢斷臂和人頭在血霧中遍地亂滾,士氣如虹的衝鋒聲迅速變成摧肝裂膽的慘叫聲。進攻的日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地變成地上的死人、碎肉、傷員或不斷地滾下山去的死人、碎肉、傷員。仰麵進攻的日軍幾乎拿守軍那些機槍碉堡毫無辦法,操控擲彈筒和迫擊炮的射手都是對方機槍、迫擊炮、擲彈筒、狙擊手的優先目標,隻能用坦克掩護步兵衝鋒並提供近戰支援火力,但日軍坦克一旦靠近上去,守軍陣地上立刻破空而來一道道流星般的平射炮彈,被守軍37戰防炮擊中的日軍坦克在爆炸中騰起衝天大火、熊熊燃燒,被守軍88高射炮擊中的日軍坦克則旋即在天崩地裂的大爆炸中粉身碎骨、化為烏有,日軍能夠壓製守軍的唯一手段就是炮擊。板垣中將在焦躁如火中聯係重炮群指揮官井手龍男少將,要求“進一步地提升炮擊力度”。井手少將十分震驚地回複道:

    “什麽?還要提升力度?現有力度已經是最大了,難道還不夠嗎?在如此高強度的炮擊力度下,山上支那軍難道還能存活?板垣將軍,我以為你的部隊已經拿下烏龍山了呢!”

    深感羞怒的板垣中將氣急敗壞地道:“因為他們都躲在地下!”

    烏龍山最高峰原本海拔72米,在開戰三天後被降低至69米,日軍的強大炮火硬生生地將山頭削平了整整三米。天崩地裂的炮擊後,日軍又一次衝鋒,但在天昏地暗的硝煙沙塵間,仿佛殺不盡、死不絕的中國軍人們再次以雷霆風暴般的火力投入對日軍的反擊。在戰鬥空隙,守軍官兵們用鏟子、用刺刀、用鋼盔等各種工具瘋狂地挖掘坑壕,以此對抗日軍的炮火打擊。

    日軍一次又一次地強攻烏龍山,一次又一次地丟下大批屍骸傷兵後無功而返。

    “如果當年的滿洲軍(東北軍)像這樣抵抗皇軍...不,有這樣的一半程度哪怕三分之一、四分之一的程度...柳條湖事件(九一八事變)必然會功敗垂成...”板垣中將心裏忍不住浮起這個令他隱隱心悸的想法,他甚至有一種念頭,“我...整個帝國皇軍,近些年來之所以可以在支那境內屢屢得手,難道是因為一直很僥幸地沒有碰到真正的對手?”他越想越不寒而栗。

    日軍死傷慘重同時,烏龍山守軍其實也在很大的困境中。戰鬥第四天時,第42聯隊的一個中隊以夜間突襲的方式攻占了守軍的一個前沿火力點,火力點內的守軍一個排當時正在吃晚飯,官兵們放下飯盒後操起武器戰鬥,在殺死兩倍於自身人數的日軍後集體殉國。板垣中將親自去巡視查看,他看到陣亡守軍屍體邊有十幾團黑茸茸的東西,仔細觀察後,他發現那是十幾張老鼠皮。心頭猛地閃過一個念頭的板垣中將急忙去看守軍的飯盒,事實果不其然,飯盒裏隻有很少的一點米粥以及十幾隻被剝了皮且被燒烤過的老鼠。

    “太好了!”板垣中將大喜過望,“立刻吩咐海軍艦隊從蘇南運送越多越好的支那平民過來!”

    “師團長閣下...”師團參謀長西村利溫大佐吃了一驚,“又要使用‘人盾戰術’嗎?”

    “糊塗!”板垣中將嗬斥道,“帝國總部已經下達命令,不允許再這麽做,並且這也是天皇陛下的意思,我們當然不可違抗,我的打算是,驅趕大批支那平民進入烏龍山的支那軍控製區內,加速他們的糧食消耗程度!你看,這些支那兵的晚飯是老鼠!由此不難推斷得出,烏龍山支那軍的糧食已經十分不足了!隻要我們給他們增添大批要吃飯的嘴巴,他們的糧食就會徹底消耗殆盡!到時候,他們要麽餓死,要麽隻能進行魚死網破的自殺性突圍!烏龍山豈不是垂手可得?”

    “原來如此!”西村大佐感到茅塞頓開,“師團長閣下,您真是慧眼如炬!”

    “記住!”板垣中將補充道,“隻運老人、婦女、兒童過來,不要運青壯年男子。”

    板垣中將的推測是完全正確的,因為糧庫被日軍穿甲彈命中,烏龍山守軍損失了一半多儲備糧食,羅龍不得不命令官兵們盡量節約糧食,結果被板垣中將覺察到了這個重大的軟肋。

    在陸奧號事件後被好好地整頓的日本海軍在南京戰事中雖然不能最大力度地援助陸軍,但在《大勝關協議》範圍內還是竭盡全力地,短短一天時間,一萬多名被日軍從江北儀征縣強行抓來的老弱婦孺平民便被送到了烏龍山陣地前。幹這事已經輕車熟路的日軍十分老道地派人聯絡烏龍山守軍,聲稱這些都是儀征縣境內“渴望投奔國統區的中國平民”,要求守軍接納,並且日軍厚顏地聲稱“他們隻負責送過來,如果守軍拒接接納,他們不負責再送回去”。

    看著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求助流淚的本國老人、婦女、兒童,羅龍和黎希都極度不忍心,表示願意接納,羅庭康、李誌遠、曲陽等軍官則表示反對。

    “日軍的意圖根本是昭然若揭!”曲陽臉色鐵青地道,“驅趕我們的老百姓到我們這裏,給我們一下子增添一萬多張要吃飯的嘴巴,讓我們的糧食消耗程度一下子翻倍翻倍再他媽的翻倍。這一手真他媽的毒!”

    “並且還是一萬多張隻能吃飯不能幹活的嘴巴。”李誌遠繃著臉,“鬼子幹得非常精明,送來的都是不能打仗也不能幹粗活的老弱婦孺,我們接納後隻能成為負擔。”

    黎希據理力爭道:“我們打仗是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不讓我們的老百姓當亡國奴嗎?如果我們見死不救,把他們推到日軍那邊,那我們還打什麽仗?”

    “不止這一點。”羅龍歎口氣,“日軍這次沒拿我們老百姓當人盾,就是把我們老百姓送到我們陣地上任他們自生自滅,我們要是不管,真的說不過去了。”

    羅庭康冷冷地道:“日軍用平民當人盾,目的是攻占我方陣地,日軍用平民消耗我們的糧食,目的還是攻占我方陣地,有何區別?”

    “話是這麽說,但是...”羅龍看著羅庭康,“本家啊,你真的忍心看著我們的那些孩子在外麵活生生地凍餓而死嗎?”

    眾人說話間,令人聞之心碎的孩童哭泣聲一直在傳到烏龍山上,傳到守軍官兵們的耳中。盡管明知道這是日軍的詭計,但官兵們都無法狠心不管那些本國同胞,特別是無法令人不管的婦女和兒童,因此絕大部分軍官都支持或默認接納這一萬多名難民。

    萬源是南京大學的一名理工副教授,二十六歲就成為副教授在此時的中國算是十分少見的,並且萬源雖然名字很男性化,實際上她是女的,這就讓她的情況更是鳳毛麟角了。南京戰役爆發前,萬源選擇自願留在南京,但她跟大批與她差不多的人一起被蔣緯國“趕出了城”,因為蔣緯國不希望這些寶貴人才葬送在南京。離開南京後,萬源想去揚州故鄉看望久別了的父母,但在經過儀征縣附近時被難民群裹挾著一起被日軍趕進城,此時又被日軍運到烏龍山。來到烏龍山上後,萬源很快就明白日軍為什麽把她跟那麽多難民一起強製性地送到這裏,她跟難民們一起自發自願地“少吃飯,盡量不要動,節省體力,為部隊節省糧食”。幾天下來,餓得頭暈眼花的萬源得知指揮部內無線電台損壞了但卻沒有專業維修人員,她毛遂自薦前去修理,因此當晚逗留在指揮部內並得到一個粗麵饅頭作為報酬。強忍住本能性的衝動,萬源隻吃了饅頭的一小半,然後專心致誌地修理無線電台,後半夜時,完成工作的她正打算睡覺,突然聞到一股極度誘人的香氣。

    “肉香?”萬源又驚又喜,她順著香氣向門外走去,看到羅龍、羅庭康、黎希、李誌遠、曲陽、章超等十多名軍官圍聚在附近一個小山坳裏吃著晚飯。軍官們剛剛打退了日軍又一次攻擊,筋疲力盡並且饑腸轆轆,所以拖到後半夜才有空吃晚飯。

    萬源看到軍官們圍聚成一圈,吃著分量很少的野菜米粥,人群中間點著一堆篝火,正在燒烤著什麽。“啊...原來他們還有肉吃呢!”萬源有些生氣,但隨即感到釋然,“應該的呀,他們是軍人,要打仗、要拚命,需要吃肉來補充體力。”這時,萬源聽到軍官們在聊天說話。

    “還是新鮮的可以入口,死了好幾天的畢竟有股血糊糊的腥臊味。”黎希說道。

    “謝天謝地,現在氣溫天寒地凍的,否則都爛掉了。”曲陽說道。

    “一開始惡心得要命,現在我他媽的都要適應了。”羅龍苦笑著說道。

    “我都快上癮了。”李誌遠說道,“果然,傳說是真的,肝最好吃。”

    “我還是更喜歡吃心。”章超說道,“解恨啊!”他惡狠狠地撕咬著一塊肉。

    “我們真的要成一群魔鬼了!”羅龍感慨道,“居然能做出這種事。”

    “魔鬼?哈哈!”黎希笑起來,“這可是嶽武穆提倡的啊!”他用飯勺敲著飯盒,長聲慨然吟道,“甲午恥,猶未雪,東北恨,何時滅!駕戰車,踏破富士山缺!壯誌饑餐日寇肉,笑談渴飲倭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屠東京!”

    “沒辦法的事情啊!”曲陽長歎道,“接納了那麽多難民,糧食真的要撐不住了!既然要把糧食省給難民吃,我們也隻能這樣了。”

    心裏產生一股不祥預感的萬源走近上前,看清眼前畫麵的她不亞於劈頭遭到一個晴天霹靂,她搖搖晃晃著險些癱倒。強忍住足以令人昏過去的激烈情緒,萬源臉色發白、眼睛發直、聲音裏充滿刻骨恐懼地道:“你們...你們在吃...人...肉?”

    羅龍等軍官們聽到萬源的聲音後都吃了一驚,隨後有些措手不及,繼而又都陷入沉默中,用萬源在事後的話說,“現場氣氛恐怖得像冰窖魔窟,我看著這些原本令我肅然起敬的軍人,發現他們此時看上去就像一群鬼”。“很抱歉。”羅龍低聲道,“萬教授,我們驚嚇到你了。”他歎口氣,“是的,你猜的沒錯,都是從日本兵屍體上割下來的。”

    萬源實在忍不住了,彎腰劇烈嘔吐起來,她胃裏沒什麽食物,因此吐出的都是酸水。“你們怎麽能幹出這麽...這麽...這麽可怕的事情?”萬源驚恐萬狀地問道。

    “我們沒辦法啊!”曲陽神色悲涼地道,“萬教授,你們來了後,糧食真的嚴重不夠了,我們隻能這樣。實際上,大部分的軍人都這樣,不過,我們下了命令,要背著你們,半夜幹。”

    萬源毛骨悚然地看著這些真正地做到了“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的軍人們,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她兩腿發軟,思緒就跟外麵的水窪一樣結冰了。

    “萬博士...”黎希苦笑著道,“我一開始也無法接受這種行為的,但我想起曆史上安史之亂期間,張巡死守睢陽,城中糧食耗盡、人心紛亂,張巡殺了自己的愛妾,煮熟犒賞將士,黃巢軍隊更是以人肉為食,中國古往今來,吃人的事情多了去了!既然如此,我們為何不能?”

    “日本人在我們眼裏本來就是豬狗畜生。”一直沒說話的羅庭康開口道,“人吃豬狗肉,不是很正常麽?再說了...”他幹笑兩聲,“我們本來就是注定會死的人,還管那麽多幹什麽?”

    事後,萬源說道:“...再多的筆墨形容其實都難以真正地讓人知道南京戰役的殘酷程度和激烈程度,很多令人無法直視、無法相信、無法想象的細節才可以讓人從內心深處體會到。烏龍山的守軍官兵們在糧食不足的情況下,以日軍人肉為食,填飽充饑、繼續奮戰,聽起來駭人聽聞,在倫理道德上是不可能被接受的,但在那時,真的已經殺紅眼,真的已經逼急了,並且更是從側麵反應了戰事是多麽殘酷、激烈以及我軍官兵們是多麽的決絕死戰。”

    那個精神崩潰的日軍少佐中隊長示意板垣中將看的“東西”,其實就是一具殘缺不全的日軍屍體,部分內髒被挖掉,大腿上和胳膊上的肉被割掉。麵對這麽一支不但會要自己的命,還會吃了自己的軍隊,即便是素來以悍勇不怕死而著稱的日軍,也感到前所未有的驚駭恐懼。日軍後來驚恐地稱烏龍山守軍是“食人軍”。

    不得不承認,烏龍山守軍此舉對日軍士氣造成了極大的打擊,同時也進一步地告訴日軍:南京軍是一支多麽可怕的軍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