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節 鋼鐵反擊(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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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會這樣?不是在北部交戰嗎?為什麽南部也爆發如此高強度的戰鬥?”

    “這不可能!第十六師團怎麽會如此不堪一擊?支那軍怎麽會有這麽多戰車?”

    “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我們被支那軍欺騙了?”

    第16師團在大勝關被南京軍反擊部隊閃電般包抄後路且將其陷入重圍後,南京戰場上的日軍頓時陣腳大亂,鬆井大將等高層一開始難以置信,隨後才如夢初醒地發現,自己上了南京軍的大當,正在北部烏龍山戰場上強攻第5師團的南京軍其實是煙霧彈,南京軍真正的機械化部隊實際上是在南部的大勝關戰場上,南京軍玩了一招漂亮的“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硬生生地把日軍騙得團團轉。日軍的機動兵力大部分被誘至北部戰場,使南部戰場陷入空虛,繼而被南京軍乘虛而入。大勝關孤懸於南京主戰場外圍,圍攻大勝關的第16師團自然也跟日軍其它部隊有著不近的距離,這就讓南京軍獲得了寶貴的時間差,加上第16師團師團長中島今朝吾中將意誌軟弱、鬥誌消沉,並且南京軍機械化部隊進展神速,因此當鬆井大將等日軍高層恍然大悟時,第16師團已經是徹徹底底的四麵楚歌。

    “立刻回援第十六師團!”回過神來後的鬆井大將發出聲嘶力竭的命令,他在看清戰場局勢後如臨深淵、渾身冰冷,他已經感覺到,南京軍下了這麽大的血本、花了這麽大的心機,絕不會做虧本買賣,擊潰、擊退第16師團根本不是南京軍的目的,南京軍是想全殲該師團。想到曾屬於自己麾下部隊的第101師團已經全軍覆沒在上海,如果自己麾下再出現一個師團被成建製地消滅,鬆井大將不得不心驚膽寒,他知道,自己是絕對負不起這個後果和責任的。

    已經趕到烏龍山戰場或正在趕往烏龍山戰場的日軍慌忙披星戴月地回援大勝關。

    血火遍地的烏龍山戰場上,板垣中將懷著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心情,異常艱難地打量著部下剛剛從戰場上拖回來的一輛“支那軍坦克”,一個汽車底盤、一個用木頭做的坦克外殼,汽車已經被炸毀,木頭外殼也在爆炸和大火中四分五裂,但仍然可以看出原本的麵貌。“皇軍居然被支那軍用如此...”板垣中將竭力地克製住心頭的沸騰情緒,“如此簡單的、低級的手段騙得團團轉?”他感到難以置信,並且更加難以接受,他先是感到暴怒,繼而感到恥辱,最後感到蒼涼和苦澀。

    南京軍為確保這場“聲北擊南”反擊戰能取得成功,確實是下足了血本,盡管明明知道對龍潭鎮的反擊是得不償失的,南京軍還是累計投入了一萬五千餘兵力強攻第5師團,包括五千多名百戰老兵和近一萬名民兵,血戰兩個多小時,因為坦克基本是假的,重炮火力不足,南京軍北路部隊傷亡巨大,戰死三千餘人、戰傷六千餘人,老兵傷亡率約四成,民兵傷亡率則高達七成,戰場上遍布官兵們散落淩亂的遺體和七零八落的木頭坦克。指揮戰役的李玉堂十分動情地道:“那些民兵在戰鬥技能上明顯不如老兵,但他們的勇氣、精神、視死如歸的信念則跟老兵是一個水平的。這些在南京戰役爆發後才穿上軍裝、才拿到武器、才接受臨時訓練的民兵令我肅然起敬。南京軍,並不是十萬,而是二十萬。”

    北路部隊付出九千餘人的傷亡,給日軍造成了四千餘人死傷的打擊,同時用大量的鮮血成功地麻痹了日軍,成功地轉移了日軍的注意力和戰事視線,為南路部隊勢如破竹地包圍了第16師團的巨大突破做出了重大且直接的支持。開戰後三小時,也就是晚上11時,南京軍初步作戰目的已經完成,同時作戰意圖也已經暴露,南部戰場上,大批日軍匆匆地趕去援助,北部戰場上,第5師團轉攻為守、全線回防,而原本協助第5師團防守龍潭鎮的第15師團在留下一個加強聯隊後也開始後撤,前去填補大勝關的漏洞,不過,北部戰場戰火還未熄滅。

    “這裏是烏龍山要塞!我們仍然在堅持戰鬥!請求增援!請求增援!”準備率部撤離的杜聿明的無線電台裏不停地收到著新信號。

    “你們是烏龍山要塞守軍?”杜聿明急忙與對方聯係,“我是77師771旅旅長杜聿明,你是誰?”

    “我是烏龍山要塞部隊參謀長黎希!”與杜聿明僅僅相隔兩公裏多的烏龍山要塞的一個地下室內,黎希激動得幾乎熱淚盈眶,“杜旅座,請你們幫幫我們吧!我們真的快撐不住了!”

    杜聿明言簡意賅:“你們現在有多少人?彈藥如何?物資如何?”

    黎希迅速回答道:“包括輕傷員在內,還能戰鬥的約800人,重傷員約1200人,彈藥還能堅持兩天左右,物資極度緊缺,我們餓得搖搖晃晃,醫藥也非常缺乏,除此之外,我們這裏還有超過10000人的平民,基本上都是老弱婦孺,其中受傷者超過3000人。”

    “這麽多平民?”杜聿明吃了一驚。

    “鬼子玩弄那個下流手段,先後弄來三批,總計超過13000人,這些平民很勇敢地幫助我們打仗或直接參加戰鬥,其中有3000多人為國捐軀。”黎希聲音裏充滿苦澀,“杜長官,我們是軍人,為國捐軀是天經地義的,我們也都打算死在烏龍山了,可是...還有一萬多平民,我們真的不忍心他們跟我們一起死在這裏啊!”

    杜聿明聽得非常難受:“你們等等!我立刻請示長官!”他隨即用無線電聯係上李玉堂,把烏龍山的情況和烏龍山守軍的要求一五一十地傳述給李玉堂。

    李玉堂聽完後,低低地嗟歎道:“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打起仗來最苦的不是軍人,還是老百姓啊!”

    旁邊的北路部隊參謀長司徒非少將看著李玉堂:“李長官,你打算救嗎?”

    李玉堂看了看司徒非,兩人心知肚明:真正的戰場是在南部,北路部隊的任務是展開“強攻式佯攻”,眼下,北路部隊順利完成任務,自然停止這種“殺敵三百,自損一千”的戰事,轉攻為守,退回棲霞山一帶,日軍也忙著救援南部戰場,無力在北部戰場上展開追擊或反擊,雙方都後退,戰事就結束了,眼下,烏龍山要塞求援,並且烏龍山要塞被龍潭鎮包圍,換句話說,烏龍山要塞在日軍第5師團的防區內部,北路部隊想要援救烏龍山,就必須再度進攻,繼續“殺敵三百,自損一千”。因此,為了救出那一萬多平民,南京軍保守估計要死傷五千官兵,用五千寶貴的戰鬥人員“換來”一萬多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弱婦孺,雖說生命無價人人平等,但在此時的南京戰場上,這確實是極度“不劃算”的交換。保衛南京,需要的是軍人,平民雖然也能發揮作用,但那是青壯年男子,烏龍山的那一萬多平民都是老人、婦女、小孩。

    “長官...”司徒非艱難地道,“說心裏話,如果烏龍山上隻有千餘軍人,自然無需救援,他們在那裏為國成仁是應該的,但那麽多百姓...作為人,我支持救,作為軍人,我不支持救。”

    李玉堂苦笑一聲:“給我要通二公子的電話。”

    蔣緯國正在南京衛戍司令部的地下指揮部內,現場燈火通明、人聲鼎沸,電話鈴聲此起彼伏,電報收發聲接連不斷,上百名高級軍官、參謀軍官、通訊軍官在現場各司其職地忙得熱火朝天,有的在地圖前、沙盤前反複地推算著、討論著、研究著,有的抓著電話接聽匯報或傳遞各種命令,有的拿著文件資料小跑著進進出出。一片忙碌中,作為核心人物的蔣緯國反而是最清閑的,他在會議廳一個角落裏叼著香煙一動不動,隻是認真地看著、聽著,因為他知道自己不是什麽軍事家,頂多靠著“曆史作弊”進行戰略上的指點,真要讓他實打實地指揮一場戰役,他肯定不是那個料,與其親力親為地瞎指揮,還不如交給那些專業人士去幹。

    “李師座的電話。”劉峰嶺拿著一部電話機快步走到蔣緯國跟前,拖開十幾米的電話線,“烏龍山要塞守軍請求支援,他們不要求突圍,隻是希望外圍部隊能幫他們轉移走烏龍山的一萬多老弱婦孺平民。”

    蔣緯國心頭一動,他定了定神,拿起電話。

    “副參座,是我。”李玉堂在電話另一端說道。

    “我知道發生什麽事了。”蔣緯國低聲道。

    “副參座...”李玉堂的聲音也變得低沉起來,“我們不知道該怎麽辦,請您定奪。”

    “你們個人的態度呢?”蔣緯國問道。

    “我們...我們怎麽可能不想救呢?軍人,本就該保護老百姓的,但是...但是...”李玉堂聲音愈發低沉,“但是...”他說了好幾個“但是”,然後無法說下去。

    蔣緯國沒說話,他陷入無法抉擇的思考中,足足一分鍾後,他歎了口氣:“能救就救吧!”他知道,自己這個決定也許“不夠理性”,但卻做到了“人性”。和平時期,理性就是人性,戰爭時期,理性和人性卻往往是衝突的。

    蔣緯國無法為了理性而放棄人性,因為這是他的本性。

    棲霞山上,李玉堂望向身邊的通訊兵:“發報,援救烏龍山要塞守軍!”

    與此同時,蔣緯國在指揮部內反複思索著,他當然知道這個援救行動會耗費大量官兵的鮮血,既然命令已下,軍令如山,不能朝令夕改,因此他竭盡全力地想方設法能夠減少一些鮮血。“重炮、坦克,都不行,能動的都已經被送到大勝關戰場了,軍艦?也不行,烏龍山在下關碼頭下遊,長江艦隊隻能在下關碼頭上遊活動,那麽...飛機?”蔣緯國心頭一動,“空軍現在有一批轟炸機了,本來被我藏著掖著當做殺手鐧的,等著明天早上去轟炸第十六師團,要不...現在就用?出動十架二十架的,應該沒問題吧?不會暴露我手裏已有上百架轟炸機的秘密,隻是,夜間轟炸...太難了...”他打定主意卻又猶豫不決,“先聯係一下空軍吧!如果空軍辦得到,自然最好,辦不到...唉!我也算盡力了。”

    中國空軍原本是沒有真正的成建製的轟炸機部隊的,因為抗戰初期,中國空軍走的是“戰鬥機第一”甚至“戰鬥機唯一”的路線,不包括運輸機在內,中國空軍的飛機八成以上都是戰鬥機,轟炸機非常少,雖然也有過幾十架、近百架,但都在殘酷的戰鬥中消耗殆盡,所以基本上沒有成立“轟炸機大隊”這種部隊,都是被編為“轟炸機中隊”且隸屬於戰鬥機大隊,眼下,德國給蔣緯國送來一大批戰鬥機,周至柔自然因地製宜地成立了轟炸機大隊,共四個,兩個水平轟炸機大隊、兩個俯衝轟炸機大隊,每個大隊約40架轟炸機,同時配有二三十架戰鬥機協同作戰、負責在空中保護轟炸機。

    南京有兩個大型機場,一個是大校場機場,一個是明故宮機場,都在城內,這兩個機場也是南京城與外界聯係的重要渠道,平時駐有戰鬥機,此時增加了轟炸機,一個轟炸機大隊分為兩部分地停駐在兩個機場上,大隊長即著名飛行員佟彥博。

    接到蔣緯國的命令後,佟彥博有些遲疑:“現在是夜間,並且天氣不好,天上烏雲密布,還下著小雨,可視度幾乎為零,轟炸難度很大啊,並且很危險...”

    該大隊第一中隊中隊長陳錫純忍不住挺身而出:“大隊長!打仗,本來就是非常危險的!哪有不危險的戰鬥呢?我們空軍飛行員也是軍人啊,陸軍誌在馬革裹屍,海軍誌在葬身魚腹,空軍就要誌在隕落長空!大隊長,我主動請纓!”他又望向身邊本中隊的同伴們,“還有誰?”

    “我!”“我!”“還有我!”“我也報名!”全中隊飛行員無一人畏縮。

    佟彥博十分感動:“你們有這股精神,我很感動和尊重,可是,技術上的問題呢?”

    陳錫純毫無懼色地道:“從我們機場到龍潭鎮,直線距離隻有二十公裏不到,連這麽點距離都不敢飛,簡直就是笑話!我們低空飛行,再讓地麵部隊每隔一公裏就發射一束照明彈,就像路燈那樣為我們指路,精確轟炸日軍是沒有問題的!”

    佟彥博深深地吸口氣,重重地點點頭:“好!我批準了!”

    爆發在南京城北的“烏龍山大救援”堪稱一場悲壯的戰鬥,實際上,這場戰鬥是不必要進行的,官兵們浴血苦戰乃至成批成批地倒地殉國,隻為了挽救那一萬多名“在戰爭中幾乎毫無作用”的平民,但官兵們必須要這麽做,因為那一萬多名平民都是他們的同胞,是他們本就應該保護的對象。憤怒的喊殺聲中,得到緊急補充後而達到一萬七八千人的北路部隊(被補充進來的人員大多是民兵,李玉堂這麽做有兩個原因,一是南京軍老兵人數已經傷亡一半,能擠出的機動兵力都被調到了大勝關戰場,他無地方可以抽調老兵,隻能動用民兵,第二個原因則無需多言,損失民兵自然“好過”損失老兵)朝著龍潭鎮再度發動強攻,槍炮如雨點、爆炸如驚雷,官兵們前赴後繼、殊死衝鋒。

    南京軍此戰是不必要的,因此誤打誤撞的,讓板垣中將吃了一驚且嚇了一跳,他已判斷南京軍不會再在北部戰場上發動進攻,所以南京軍此舉讓他大出意外,他覺得這是反常之舉,既然是反常之舉,其中肯定有鬼,所以板垣中將一開始深感措手不及,他深怕自己再次掉進南京軍的陷阱裏,所以沒有采取很積極的對策,隻是讓部隊被動防禦,同時還抽調了一部分兵力用於加強師團後方和兩翼的防禦。板垣中將這麽做,是擔心南京軍又在玩弄“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的詭計,結果弄巧成拙,讓自己縛手縛腳,在客觀上減輕了南京軍的傷亡和阻力。

    “弟兄們!我們走了!”烏龍山要塞內,羅龍振臂大吼,“保護老百姓離開!”

    烏龍山上的中國軍民累計共有16000餘人,正規軍官兵3100餘人,並且其中700多人在開戰前就是傷兵,另外13000餘人是被日軍分批驅趕過來的蘇南平民;此時,正規軍官兵還剩下2000餘人,其中重傷員就有1200餘人,剩下800來人過半是輕傷員,平民死亡3000餘人,還剩下10000餘人,其中受傷者超過3000人。實際上,烏龍山要塞在戰鬥後期已經由平民承擔戰鬥主力了,因為正規軍已經消耗殆盡,通常情況是一個班裏,正副班長是軍人,其餘“士兵”都是拿起槍的平民,並且基本上是青年婦女,這使得烏龍山戰役後來被稱為“中國女人直接參加抗戰並向全世界展現她們的精神和勇氣的悲歌戰役”,但客觀上講,烏龍山的中國婦女們之所以會如此英勇無畏,很大程度上是被日軍“逼的”。萬源描述道:“此時中國人足有九成是文盲,中國女人差不多有九成九是文盲,實際上,絕大部分婦女並不懂得什麽國家啊、民族啊之類的大道理,說她們在烏龍山上是為國而戰,其實並不很妥當,她們是因為被逼得無路可退了,不得不戰鬥,她們害怕自己會落入日軍手裏,對日軍充滿了恐懼,家人死於日軍之手的婦女則仇恨日軍,她們是因為恐懼、仇恨、憤怒而戰鬥的,跟國家利益、民族大義並沒有太大的關係。”

    烏龍山上的一萬兩千餘軍民並沒有全部都走,足有三分之一的人自願留了下來,這些人裏大部分是老人,老人們基本上看透生死,不願再當軍人的累贅,再成為年輕人的負擔,“東洋鬼子要殺就殺吧!”一名老人歎息道,“我已經七十多歲了,活得夠長了,死了也沒什麽,早就該去見閻王了。孩子們,你們走吧!帶上我,起碼還要再派一個人攙著我,不要麻煩了。”

    羅龍、羅庭康、黎希等軍人們含淚跟老人們告別。烏龍山這些平民裏,很多婦女跟老人其實是父女關係或公媳關係,很多兒童跟老人也是爺孫關係或外公外孫關係,雙方在離別時,整個烏龍山上哭聲震天、淚如雨下。

    這些老人小部分遭到日軍屠殺,大部分被日軍不管不問,最後基本上都凍餓而死。

    除了老人,還有一千多名年輕人沒有走,大部分是傷員,既有軍人傷兵,也有受傷婦女,剩下的則是鐵了心地要死在烏龍山上的軍人或婦女。第1營副營長曲陽、第2營營長梁昌盛在撤退時都五內俱焚,因為第1營第1連連長潘峰、第2營第3連連長徐磊都不肯走,兩人各坐在一個機槍碉堡裏,潘峰斷了兩腿,徐磊腹部被日軍炮彈炸開,因為要塞內藥品不足(平民傷員耗費了大量藥品),傷口嚴重感染。“我們都不行了,就留在這裏吧!臨死前再打死幾個小鬼子,也給你們爭取時間,掩護你們。”兩人笑著跟同伴訣別。頓時,曲陽和梁昌盛都心如刀絞,因為潘峰和徐磊跟他們一樣都是從美歸國參加抗戰的華僑。

    “啊,我忘了一件事。”潘峰最後說道,“我現在還是美國國籍呢!”他笑了起來,“死在中日戰場上的美國人。”

    “我還記得我的美國名字呢!”徐磊也笑起來,“丹尼斯·徐。”

    “不。”曲陽流淚道,“我們都是中國人。”

    “我們是美國人的話,還回來幹什麽?”梁昌盛潸然淚下。

    烏龍山炮台內,炮台指揮官章超痛心疾首,因為他要炸毀這裏的火炮:“真要炸了這些大炮,還不如炸了我!”他吼叫道,“老子不走!願意跟老子留下來的,就繼續開炮!開炮!”羅龍帶人過來架起章超離開,炮台內最後留下四十多名受傷且自願留下的炮兵,當日軍奪取這個被烏龍山守軍主動放棄的炮台時,炮兵們引爆了裏麵的炮彈,大爆炸中,要塞分崩離析,火炮都被炸毀,同時還導致四百多名日軍被炸死炸傷。

    當夜空中傳來飛機引擎聲時,烏龍山守軍在山上發射了十多枚信號彈和照明彈,空中的ju-88轟炸機群因此而確定了目標位置,共有18架ju-88被投入這場戰事,攜帶了50多噸炸彈。實際上,中國空軍轟炸機群飛來時,地麵日軍並未進行防備,因為日軍誤判中國空軍沒有大規模的轟炸機部隊,並且無法進行夜間轟炸,能在夜間出動的飛機都是日軍的,導致ju-88機群對日軍展開狂轟濫炸時徹頭徹尾地打了日軍一個措手不及,對此毫無防備的日軍被炸得驚慌失措。劈頭蓋腦的炸彈從天而落後,日軍血肉橫飛、狼奔豕突,上千日軍被炸死炸傷。空軍的有力表現極大地支持了這場“烏龍山大救援”,但也損失了3架寶貴的轟炸機,其中1架被日軍防空火力擊落,還有2架則因為迷航而失事。

    付出了三千餘人傷亡的代價後,南京軍北路部隊從烏龍山救出了七千多人,其中,軍人隻有一千餘人,其餘都是平民,烏龍山戰事也正式結束。烏龍山丟失後,南京北部屏障不複存在,雖然還有棲霞山、北崮山進行抵擋,但城區已經完全暴露在日軍兵鋒前,不過,日軍為了攻取烏龍山也付出想當慘重的代價。烏龍山戰役前後持續了22天,進攻烏龍山的日軍為號稱“鋼軍”的日軍第5師團,在兵力上、重火力上占據壓倒性的絕對優勢,防守烏龍山的南京軍隻有3100餘人,並且其中700多人在開戰前就是傷兵,守軍僅憑要塞工事,頑強抗拒日軍,自身戰死2000餘人,幸存者幾乎都受傷,但取得殺傷日軍超過8000人的戰果(包括平民取得的戰果),如果再加上龍潭鎮戰役以及烏龍山最後的救援作戰和中國空軍的轟炸,第5師團為奪取南京城北部屏障足足付出1.3萬餘人死傷的慘重代價,其中死亡者超過一半。

    此戰後,第5師團猶如被閹割的野獸般喪失了以前那股“勢不可擋”的銳氣,因為此戰不但讓第5師團傷亡過半,還在精神上打垮了該師團的大部分官兵,使得該師團“雄風不再”。

    北部戰場正式偃旗息鼓時,南部戰場則進入了關鍵時期。(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