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節 大雪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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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昏地暗,風雪彌漫。南京軍在北亞境內占領區的最西端,鄂木斯克。

    鄂木斯克此時已經擁有了一個十分響亮的新名字:冠軍城。所謂“冠軍”,來源於“冠軍侯”,這是西漢抗匈名將霍去病的封侯爵號,據說當年霍去病率領五萬漢軍追殺匈奴敗兵,斬首七萬,一路追殺到今天的北亞境內,此為漢軍進擊匈奴最遠一次,震古爍今、彪炳史冊,從古至今,漢族(也可以擴大為中華民族)一直飽受北方遊牧民族的威脅,義渠、匈奴、羌、鮮卑、羯、氐、契丹、瓦剌、女真...堪稱前赴後繼、層出不窮,俄羅斯人雖然不是遊牧民族,但在眼下無疑已經成為最新的禍害中華民族的北方異族。為了鼓舞士氣、彰顯華威,蔣緯國所以把鄂木斯克改名為“冠軍城”,如果以後建縣或建市,肯定就是“冠軍縣”或“冠軍市”,但在眼下完全就是一座軍城、一座軍事要塞。冠軍城是南京軍深入蘇聯腹地的一座咽喉重鎮,既截斷了西伯利亞鐵路幹線,又為地麵部隊和空軍轟炸機群打擊、轟炸蘇聯的烏拉爾工業區提供了關鍵的橋頭堡,同時,冠軍城與南京軍後方占領區的聯係又非常薄弱,離該城最近的就是三百公裏外的哈薩克東北部三城,兩地僅靠額爾齊斯河以及河流兩岸的兩條十分簡陋的臨時公路進行連接,很容易遭到截斷,但南京軍不可能放棄冠軍城,否則會徹底喪失主動權。

    冠軍城向西四百多公裏是秋明和庫爾幹,秋明和庫爾幹再向西約兩百公裏是葉卡捷琳堡和車裏雅賓斯克,繼續向西就是烏拉爾山了,以上四座城市仍然被蘇軍控製著,加上北亞四城,蘇聯政府目前在北亞境內掌握的大城市就是這八座。冠軍城與秋庫二城之間的四百多公裏地域是南京軍和蘇軍的對峙區,雙方目前都無力進攻對方,也無心展開野戰,所以都把部隊收縮在各自城市裏,隻派出一些小股部隊進行襲擾刺探。

    二月六日早晨六點多,冠軍城西部一百多公裏外,一片荒無人煙的山林,雪花紛飛。

    山舞銀蛇,原馳蠟象。白茫茫的雪地裏,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除了雪花在不斷落下,寒風在不斷呼嘯,似乎天地萬物都凝固住了,一望無垠的原始森林也充滿了死亡氣息,到處都是沒有生機的死寂,沒有飛禽走獸,沒有鳥語花香,一片幽寧的靜謐。這時,雪地間緩緩地有了一點動靜,幾片積雪被慢慢地翻開,露出了幾個白色的鋼盔,為首鋼盔下,一雙黑色的眼睛在不動聲色地注視著前方,眼睛的主人是南京軍第1特種兵大隊大隊長梁飛。“大隊長,這裏沒有蘇聯人。”梁飛身後第二個鋼盔下傳來低低的說話聲。

    梁飛不動聲色地舉起望遠鏡,竭力地觀察前方,然後舉起右拳,做出一個繼續前進的手勢:“安全。”

    趴在雪窩裏的特種兵們紛紛小心翼翼地挪動身體,在齊膝深甚至淹沒到大腿的積雪裏無聲無息地前進,他們渾身上下都是白色,鋼盔上蒙著白色偽裝布,衣服褲子軍靴都是白色,武器也被塗成白色,身上還披著白色的披風,使得他們與雪地完全地融為一體,極難被發現。在南京軍和蘇軍的各對峙區內,成百上千的南京軍特種兵、偵察兵、狙擊手在活動著,偵察敵軍、搜集情報、刺殺偷襲、破壞襲擾...神出鬼沒、無孔不入,給蘇軍帶去極大的損失以及心理恐慌。

    梁飛帶著弟兄們緩慢地前進著,越來越遠離冠軍城,越來越靠近秋庫二城,危險程度自然也越來越高,但他們毫無懼色、義無返顧,因為這是他們的使命。當梁飛等人進入一段完全被積雪掩埋的小山坳時,一名特種兵發現了什麽:“大隊長,前麵有情況!”

    不需梁飛下令,特種兵們立刻子彈上膛,一邊全神貫注地戒備著一邊小心翼翼地上前。很快,他們來到一棵高大粗壯的歐洲赤鬆下,隻見一根樹幹上吊著一個雪人,在寒風中晃晃悠悠地搖擺著。梁飛取出匕首,瞄準後猛力擲去,匕首準確地割斷了繩子,雪人一下子摔落。其餘特種兵戒備著四周,梁飛和三個特種兵上前觀看,雪人掉下來時,外表的積雪被摔散了,露出裏麵的一個冰雕。

    冰雕是一個人,一個赤身露體的男子,渾身被一寸厚的冰層包裹著。

    “是我們的兄弟!”一名特種兵咬牙切齒地說道。

    梁飛看著這個冰人,冰人還睜著眼睛,顯然是死不瞑目,梁飛很悲痛,他都無法合上這個兄弟的眼睛。梁飛等人沒有感到大驚小怪,因為這是落入蘇軍手中的南京軍的常見死法:在零下二三十度的氣溫裏被扒掉全身衣服,同時被捆起來或被吊起來,然後被活生生地凍死,甚至還會被蘇軍在旁邊不停地往身上潑水,讓水凍成冰塊。實際上,潑水是比較麻煩的手段,因為冷水沒辦法潑,還沒有潑出去就結冰了,所以要潑熱水或溫水,把人活生生地凍成冰棍。

    蘇軍跟日軍一樣,極度凶殘地對待落入他們手中的敵方人員,這也刺激得南京軍官兵進一步地寧死不降,因為他們知道投降後絕對沒有什麽人道主義待遇。

    “帶回去,好好地把他安葬。”梁飛唏噓一聲,他望向這個為國捐軀的戰友,“兄弟,安息吧!我們會給你報仇的。”

    就在這時,一連串刺耳的槍聲在不遠處響起,梁飛等人立刻下意識地尋找掩護物匍匐臥倒,屏氣凝神、準備戰鬥。槍聲斷斷續續,但越來越近,梁飛敏銳地聽出,那是蘇軍莫辛納甘步槍的射擊聲音。幾分鍾後,梁飛等人看見兩群蘇軍從這片小山坳的拐角處奔跑著過來,前麵五六人,後麵十幾人,都是蘇軍,但卻在展開著激烈的槍戰,顯然是後麵那群蘇軍正在追殺著前麵那群蘇軍,寒風中彈火亂舞,白色的雪地上血水飛濺,追擊的蘇軍和逃跑的蘇軍不斷地有人中彈倒下,在雪地上綻放開一團團熱騰騰的刺眼紅色。梁飛看到,後麵那群蘇軍都是拿著莫辛納甘步槍,前麵那群蘇軍則拿著一種奇怪的衝鋒槍,所以前麵蘇軍的人數雖然遜於後麵蘇軍,但火力並不落下風,雙方打得兩敗俱傷。

    “大隊長,怎麽辦?”特種兵們望向梁飛。

    梁飛看了看現場,理清思緒,他看到前麵那群蘇軍是往冠軍城跑的,因此他心頭一動,然後低聲道:“消滅後麵那些蘇軍!”他對前麵那群蘇軍用的衝鋒槍很感興趣。

    特種兵們立刻展開瞄準,他們的射擊技能都達到狙擊手的水準。

    梁飛看到,前麵蘇軍隻剩兩個人,後麵蘇軍還有六個,“開火!”他低喝一聲。

    六聲槍響同時響起,讓人聽得就好像一聲槍響,後麵六個蘇軍在同一時刻一起倒下去,全部是頭部中彈。

    被追殺的那兩個蘇軍也倒下去一個,應該是後麵蘇軍其中一人在被擊斃前打中了那人,使得被追殺的蘇軍隻剩下一個人。梁飛看到,那是一個蘇軍中校,他怔怔地看著後麵突然間一起中彈斃命的蘇軍,隨即意識到附近有南京軍的軍人,他哆哆嗦嗦地從懷裏掏出一塊白布,在風中不停地抖動著,高舉右手,眼睛惶恐地四處張望,嘴裏大聲地說著什麽。

    梁飛做了一個手勢,一半特種兵繼續埋伏不動,另一半特種兵從雪窩裏現身,端著槍走過去。

    蘇軍中校看到走過來的南京軍特種兵,露出又驚喜又緊張的神色,嘴裏不停說著什麽。梁飛身邊一名會俄語的特種兵翻譯道:“他說,不要開槍,我是來向你們投降的。”

    梁飛看了看這個蘇軍中校,他身上血跡斑斑,既有別人的血,又有他自己的,他左邊肩膀中了一彈,血水染紅了他半個肩膀,但傷勢無礙,因為傷口迅速在低溫寒風中凍了起來。梁飛上前拿走蘇軍中校低垂著的左手拿著的那把衝鋒槍,蘇軍中校看了看周圍,撲倒了下去,他撲在那幾個跟他一起被追殺的蘇軍的屍體邊,悲傷地哭嚎了起來。

    “跟我們回去。”梁飛命令道。

    兩個小時後,這名蘇軍中校被梁飛等特種兵送到了冠軍城南京軍總指揮傅作義的麵前,傷勢已經得到了治療和處理。

    傅作義眯著眼,打量著這個狼狽不堪的蘇軍中校,對方瑟瑟發抖,顯得驚魂未定。

    “可以給我一點伏特加暖暖身體嗎?”蘇軍中校惶恐地問道。

    傅作義點點頭,吩咐身邊衛兵取來一瓶伏特加。

    蘇軍中校急不可耐地接過去,一口氣灌了半瓶,他的精神其實比他的身體更需要烈酒。喝完半瓶伏特加後,蘇軍中校的情緒立刻穩定了不少。“我是來向你們投降的。”蘇軍中校用乞求的目光看著傅作義。

    傅作義單刀直入:“你的姓名?你屬於哪支部隊?”蘇軍向南京軍投降的事情並不少,可以說是經常的事,但這個蘇軍是中校軍銜,身上的價值和情報很值得傅作義親自出馬詢問。

    蘇軍中校立刻回答道:“我叫謝德林,蘇軍第99師的參謀長。”

    傅作義拿起梁飛繳獲的那把衝鋒槍:“這是什麽衝鋒槍?”

    謝德林非常配合:“這是我們剛剛開始裝備的最新式的ppsh41衝鋒槍,俗稱"bo bo"沙。”他似乎想要好好地表現,因此隨即補充道,“這款衝鋒槍是我們去年年底時正式投入量產的,口徑7.62毫米,可以裝彈匣也可以裝彈鼓,彈匣容彈35發,彈鼓容彈71發,射程並不遠,有效射程隻有一二百米。”

    傅作義望向身邊的一名情報參謀,示意對方記錄下這個情報:蘇軍裝備了一種新式的衝鋒槍。

    “你還有什麽要對我說的嗎?”傅作義繼續詢問。

    謝德林下意識地搓了搓手,他似乎在醞釀著語言,最後,他壓低聲音:“尊敬的將軍,我希望能得到你們的優厚款待,給我一筆錢,不能少於十萬美元或三十萬法幣,讓我能加入中國國籍,在中國境內永久性定居。”

    傅作義冷笑一聲:“你要的還真不少,一下子跟我們要這麽一大筆巨款,我們拿得出,但要看你向我們提供的情報值不值這麽多。”

    “絕對值得!”謝德林顯得很急切,“將軍閣下,我要向你們提供一份非常重要非常重大的情報!蘇軍就要對你們發動大規模的反擊了!”

    傅作義神色波瀾不驚:“我們一直都做著迎接蘇軍反擊的準備,你這話等於沒說。”

    “不!不!”謝德林連連道,“將軍閣下,你們恐怕低估了蘇軍的反擊力度,斯大林親自給這項大反擊取了代號‘大雪崩’,恐怕會有五十萬蘇軍投入這場大反擊,並且配備著大量的坦克、火炮、騎兵。一星期前,蘇軍總部在烏拉爾軍區秘密地成立了‘烏拉爾方麵軍’,這個方麵軍實力非常雄厚,起碼有兩個集團軍,並且有很多的機械化部隊。”

    傅作義心裏吃了一驚,但表麵上仍然不動聲色:“你的這份情報有點價值,但還不算特別有價值。”

    謝德林咬了咬牙,把肚子裏最後的情報拿了出來:“將軍閣下,蘇軍這場反擊的主攻方向是在鄂木斯克北部!蘇軍會先佯攻鄂木斯克和鄂木斯克南部,牽製住你們的部隊,繼而以真正的主力迂回鄂木斯克北部,撕裂你們對北亞四城的包圍圈,在北亞四城包圍圈西北部衝出一個缺口,與北亞四城蘇軍合兵一處,繼而一起再反擊鄂木斯克。”

    傅作義眉頭隱隱地擰了起來,他在心裏承認,謝德林剛才這番話確實有著很高的價值,一下子就提供了蘇軍反擊的主攻方向和粗略的計劃,如果南京軍采取對症下藥的對策,自然可以占據先機,隻是...“你隻是一個中校師參謀長,怎麽知道這些?”傅作義冷冷地反問道。

    “我是從師長托洛茨基那裏得知這些的,並且我所在的第99師得到了前往秋明的命令,同時,據我所知,蘇軍起碼有二十個師都在向秋庫二城北部進行秘密集結,大量坦克也已經被集結到秋明。”謝德林思維情緒,邏輯嚴密,最後,他語出驚人,“並且,蘇軍展開反擊的時間就在明天!就在明天晚上!將軍閣下,你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傅作義頓時心頭一震,他沉著臉,用淩厲的目光看著謝德林。

    謝德林看得出傅作義的神色含義,他連忙說道:“將軍閣下,我絕對沒有說謊!現在,我本人就在你們手裏,如果我欺騙你們,我肯定就會死在你們手裏,我怎麽會欺騙你們呢?”

    傅作義望向身邊的衛兵:“看好他!”然後起身離去。

    半小時後,冠軍城南京軍的幾位高級將領聚在一起召開緊急會議,參會的包括總指揮傅作義、副總指揮衛立煌、參謀長郭寄嶠、副參謀長周複、第77軍軍長黃維、副軍長王耀武、軍參謀長史蔚馥、軍副參謀長張少舫。南京軍在冠軍城地區的部隊是第77軍,該軍下轄五個師,第77、第74、第180、第201、第202師,其中,第180師駐紮在巴庫,其餘四個師都在冠軍城,總兵力約14萬。冠軍城的四個師裏,第77師是裝甲師,也是南京軍乃至整個中國軍隊唯一的、真正的裝甲師,第74師是機械化步兵師,第201師和第202師都是普通步兵師,但也擁有很多馱畜、自行車以及不少汽車,另有一個自行重炮團駐紮在這裏(南京軍共有兩個自行重炮團,一個在巴庫,一個在冠軍城)。

    對於這個叫謝德林的蘇軍中校提供的情報,八位將軍意見不一(八人都是將軍,傅作義是二級上將,衛立煌、郭寄嶠、黃維、王耀武都是中將,周複、史蔚馥、張少舫都是少將)。衛立煌神色凝重:“諸位,我們先前已經陸續地收到不少情報,都證明了蘇軍在大舉加強著東部戰場的兵力,總部方麵認為蘇軍此舉不外乎兩個用意,一是單純地防禦,隻想打防禦戰,阻止我軍在春天到來後發動的新一輪的進攻,二是打一場局部性的、中等規模的、高強度的反擊戰。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都在我軍掌控中,對於這個謝德林提供的情報,我們也沒有太大的意外,如果蘇軍真的要打反擊戰,我們最麻煩的是不知道蘇軍什麽時候打,對哪裏打。謝德林解決了我們的這個棘手問題,根據他提供的情報,蘇軍會在明天晚上展開。”他低頭看了一下手表,“現在是中午十一時,到明天晚上還有差不多三十個小時。我們時間不多了!”

    “謝德林說,蘇軍的主攻方向是冠軍城北部,撕開我軍對北亞四城的包圍圈,與北亞四城蘇軍合兵一處,繼而再對冠軍城展開大規模的攻擊。”王耀武說道,“我們還有三十個小時進行調兵遣將,時間很緊張,不能浪費,但是...”他話鋒一轉,“這些都建立在謝德林說的是實話的基礎上,萬一他說的是假話呢?”

    周複眉頭一動:“這個謝德林,可能是死間!”

    死間,兵法五間之一,意思是“死士間諜”,這種間諜是懷著有去無回、必死無疑的念頭潛入敵方陣營裏散布假情報,自己難逃一死,犧牲自己從而確保己方在戰鬥中取得勝利。

    史蔚馥點點頭:“我們不能上當。諸位,不要忘了,南京會戰期間,我們就曾對日軍玩過這一手,從而把日軍誘騙到南京城北部,繼而全殲了在南京軍南部的第十六師團。如今,蘇聯人打算對我們也玩這一手,我們可不能重蹈日本人的覆轍。”

    黃維遲疑了一下:“謝德林確實可能是死間,但我們也無法排除他是真心投靠我們的可能性啊!諸位,你們都知道,蘇聯現在可以說是大勢已去、氣數已盡,其社會秩序和國家機器都在崩潰,人心更加分崩離析,越來越多的蘇聯人選擇向我方投降。從去年年底到現在,我們在冠軍城這裏已經陸續接受了一萬多名從蘇軍控製區內跑來向我們投降的蘇聯人,甚至出現蘇軍一個營集體脫離防線跑來向我們投降的事件。據說,蘇軍總部已經采取了扣押官兵家屬作為人質的辦法迫使蘇軍不敢投降。由此可見,蘇聯已經人心喪盡了,謝德林極有可能是一個真心向我們投降的蘇軍中高級軍官。如果我們不相信他,不及時改變部隊部署,假如蘇軍真像謝德林說的那樣對冠軍城北部發動大規模的反攻,我們豈不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張少舫點頭:“我支持軍座的看法,雖然我們要保持戒備心,但也不能墨守成規。”

    郭寄嶠說道:“我們不能墨守成規,但也不能真的上當。其實,蘇聯人真的玩弄花招,也是一個簡單的花招,可是,有時候越簡單的花招反而越能把人騙得死死的。從客觀上分析,我覺得蘇軍對冠軍城北部發動反擊是具有可行性的。冠軍城北部是荒無人煙的林海雪原,我軍在那裏沒有部署重兵,實際上這也是自然條件不允許的,而在冠軍城南部的哈薩克西北部,我軍卻有李玉堂的第100軍,十六萬精兵,蘇軍對冠軍城南部發動強攻,必會碰得頭破血流。實際上,諸位不要忘了,蘇軍真從冠軍城北部迂回穿插過去,碰到的是什麽部隊?是羅卓英指揮的那四個集團軍,那四個集團軍的戰鬥力,大家都心知肚明吧?”

    黃維表示同意:“羅卓英那四個集團軍雖然不能說是弱旅,但確實不是勁旅,一方麵,他們來自南方,武器裝備、訓練程度、實戰經驗都大不如我們南京軍,光是彈藥,就僅僅是南京軍的四分之一都不到,倒不是二公子厚此薄彼,我們是在前線,他們是在後方,他們的彈藥肯定不可能跟我們一樣充足;另一方麵,羅卓英部包圍北亞四城,包圍圈地域過於遼闊,所以包圍線上兵力密度不大。相比而言,羅卓英那四個集團軍確實是軟柿子。”

    衛立煌蹙眉道:“由此可見,這個謝德林所言非虛啊!”

    一直沒說話的傅作義顯然處於遲疑不決、舉棋不定中,他沉吟了半晌,望向周複:“旭人(周複表字),海統局提供什麽情報了嗎?”

    周複說道:“相關情報不少,但也不多。海統局在秋明、庫爾幹、葉卡捷琳堡、車裏雅賓斯克的間諜機構發現蘇軍在這四城修建了十多個大型機場,特別是秋明,一半機場都在秋明,機場上陳列著密密麻麻的飛機,秋明郊區的幾個蘇軍大型兵營裏也集結了越來越多的坦克,這些都是可以肯定的,我們的偵察機也證明了這一點,隻是...”

    “隻是什麽?”傅作義追問道。

    “隻是,那些都是在遠處看的。”周複說道,“蘇軍對這四座城市采取了嚴厲的戰時軍管製度,一切都實施了軍事化管理,限製人口出入,當地人口被嚴格統計並要求互相監督,揭發舉報可疑分子可以獲得嘉獎,知情不報者或者身邊出現敵方間諜者、為敵方服務的叛徒,都會受到連坐式嚴懲,這些手段就跟當初南京會戰時我軍在南京城內實施的一樣,從而導致海統局潛伏在這四座城市裏的特工人員受到了極大的製約,舒國生告訴我,海統局累計已有八十多名特工在這四座城市裏失去聯絡,或被逮捕,或被處決,損失很大。因此,蘇軍那些飛機群、坦克群都隻能管中窺豹,難以查實。我懷疑,那些飛機、坦克裏有可能有很大部分都是木頭做的,反正我方特工難以靠近,我方偵察機也隻能在空中鳥瞰,無法得知是真是假。”

    “盲人騎瞎馬的滋味真不好受啊!”傅作義苦笑一聲。

    “總座,我們必須早點拿定主意啊!”黃維有些不安,“畢竟我們時間不多了。”

    傅作義沒有說話,他知道事關重大,不能草率決定。

    “報告!”會議室門外傳來第74師副師長廖耀湘的聲音,得到允許後,他風風火火地快步走進來,向傅作義等人行禮,然後取出一份報告。

    “第74師第76旅旅長彭璧生發來的緊急報告。”廖耀湘語氣急切,“該旅第761團第3營於兩個小時前在冠軍城西北部一百七十多公裏的山林雪地裏突然間與大股蘇軍相遇,雙方爆發激戰,第3營隻有一百二十多人幸存,目前正在全速回來,但用無線電發出報告了。”

    “什麽?”現場將領們吃了一驚,南京軍一個營差不多一千人,一下子被吃掉九百人,由此可見,第761團第3營碰到的肯定是旅級乃至師級的蘇軍,而不是普通的邊境巡邏部隊。

    “看樣子,確實有大量蘇軍正在向冠軍城北部移動!”傅作義眉頭緊鎖,“蘇聯人真的是要對我們北部展開反擊而不是南部?”(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