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節 大雪崩(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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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1941年2月7日下午4時許;

    地點:烏拉爾山東麓,秋明郊區。

    蘇軍烏拉爾軍區的新任司令員謝苗·米哈伊洛維奇·布瓊尼元帥懷著極其複雜的心情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原本被白雪覆蓋得銀裝素裹的大地此時已經變成了灰褐色,無邊無際的灰褐色取代了原先無邊無際的白色,而這片無邊無際的灰褐色是由不計其數的蘇軍官兵組成的,從布瓊尼眼下延展到遠處地平線,完全淹沒了他的視野。在理想的情況下,人在平地上頂多隻能看到一萬人,一萬人就足以把一個人的視野完全填滿,布瓊尼此時則站在一處一百來米的土坡上,視野更加遼闊,但仍然被填得結結實實,因為人實在太多了。這些蘇軍屬於新成立的“烏拉爾方麵軍”,布瓊尼雖然不是方麵軍司令員,但也有權指揮這支龐大的軍隊。

    盡管手上的軍隊數量多到聳人聽聞的地步,但布瓊尼沒有感到任何的壯誌雄心,恰恰相反,他心裏更多的是一種無力的蒼涼。布瓊尼記得很清楚,參加基輔會戰的蘇軍比眼下的烏拉爾方麵軍更多,但又怎麽樣呢?一想到那個全軍覆沒、降者遍野的慘狀,布瓊尼便感到極度的痛苦。雖說勝敗乃兵家常事,但敗仗也不能打得太多,更何況是大敗仗。布瓊尼知道,蘇聯已經沒有多少家當了,已經沒有多少資本可以繼續用於這場戰爭了,烏拉爾方麵軍如果沒有取得這場大反擊的勝利,蘇聯就真的要萬劫不複了。想到這裏,布瓊尼輕輕地歎了口氣。

    集結的蘇軍就像一條條溪河匯聚向一個湖泊,布瓊尼可以清楚地看到一條條長龍般的蘇軍官兵在源源不斷地湧來,湧入這個漫山遍野的灰褐色大湖泊裏。盡管軍官在竭盡全力地維持秩序,但現場還是異常地混亂,各種嘈雜的說話聲、呼喊聲、吵鬧聲匯聚成鋪天蓋地的巨大聲浪,震耳欲聾,猶如雷雨前的海洋般沸騰而喧囂。布瓊尼把目光從整體放到了細節上,他看到正在步入集結地的蘇軍官兵們大多數者都帶著惶恐不安或茫然迷離的神色,趕羊般地被軍官驅趕著前進。集結地邊緣處醒目地停放著一片片大卡車,車上裝滿小山般的武器彈藥,車子邊紅旗招展,政治軍官們竭力地揮舞著紅旗,拿著喇叭在嘶聲喊著什麽,布瓊尼不用聽也知道他們在喊什麽,無非就是那些已經喊得老掉牙的動員口號,政治軍官們身邊是軍需官,正在給士兵們發放武器。布瓊尼看得很清楚,一個士兵被發了一支步槍以及一個彈夾,一個彈夾隻有五發子彈。

    “又是剛剛參軍的新兵?”布瓊尼心頭感到不是滋味,他隨即看到另一個武器發放處,排隊領取武器的士兵們居然是兩個人分到一支槍。

    “沒辦法的事情。”方麵軍司令員朱可夫走過來,他看出了布瓊尼的心思,歎了口氣,低聲說道,“必須要盡量節省武器彈藥。”

    “他們既然上了戰場,給他們武器就是最起碼的事情呀!哪怕他們有去無回,也必須維持底線,我們送他們上戰場是去打仗的,不是去送死的!”布瓊尼有些不忍,“不給他們發槍就讓他們上戰場,他們怎麽打仗?”

    朱可夫麵露同樣的不忍,他也動了惻隱之心,頓了頓後,他低聲補充道:“那些兩人一支槍的士兵都是韃靼人、楚瓦什人或車臣人。”

    布瓊尼哦了一下,他心情稍微舒服了一點,不是俄羅斯人就好。這位蘇軍老元帥是純正血統的俄羅斯人,思想和作風帶有傳統的俄羅斯人的特點:對本族人稍微心慈手軟,對包括本國非俄羅斯族在內的國內外異族人則是心狠手辣。蘇俄紅白戰爭期間,布瓊尼率領著他的騎兵大軍橫掃哈薩克,所到之處雞犬不留、寸草不生,這也是哈薩克哪怕處於蘇聯統治時期也堅決不願意用布瓊尼的名字為哈薩克境內哪怕一個村莊命名的原因。

    軍區參謀長兼方麵軍參謀長華西列夫斯基走過來:“天黑了,該出擊了。”

    朱可夫點點頭,他拿起一個高音喇叭,用最大的聲音吼叫道:“紅軍戰士們!”

    全場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為了斯大林!為了蘇維埃!為了我們的祖國!”朱可夫情難自已,熱淚一下子奪眶而出,“烏拉!”

    一秒鍾的安靜後,驚天動地的“烏拉”響徹了整個烏拉爾山。

    時間:1941年2月7日晚上7時許;

    地點:冠軍城(鄂木斯克)正北一百三十多公裏的一個叫tapa(塔拉)的小村鎮。

    南京軍第77師師長鍾鬆和副師長胡璉站在一處完全被積雪覆蓋的小山坡上,兩人先是一起舉起望遠鏡向正西方向望去,然後一起露出失望和擔憂的表情,因為他們什麽都看不見。這裏緯度很高,眼下又是冬季,夜幕在下午四點多就降臨了,天空和大地都是黑沉沉的一片,天空像一個大鍋蓋,在遠處與大地融為一體。舉目望去,隻能看到一眼望不到邊的原始森林,映入眼簾的是無邊無際的黑壓壓和密密麻麻的白點,那是樹頂的積雪,遼闊得令人望而生畏。

    “又他媽的下雪了!”鍾鬆罵罵咧咧,“鬼地方!鬼天氣!”他抬起頭,大團大團的雪花正在簌簌而落,刀鋒般的寒風更是帶來了刻骨的寒冷。實際上,在這種零下二三十度的氣溫裏,人凍的時間長了,身體也就麻木沒有知覺了。

    “確實是鬼地方、鬼天氣。”胡璉同樣感到窩火,“師座你看,這裏就是新西伯利亞大平原,這麽大的地方,卻這麽平坦,方圓上百公裏幾乎沒有海拔高低差,平坦得就像砧板,簡直就是活見鬼!這種地形很不適合打防禦戰,因為幾乎無險可依,既沒有高山也沒有丘陵,軍隊完全就在平地上。”他抬頭看了看天空,“下雪天導致我們的偵察機也無法出動,還有這些一望無垠的森林,都讓我們無法看清敵情。”

    “是啊!”鍾鬆愈發心煩,“所以我派出了上百支偵察隊,希望可以提前發現敵情吧!伯玉(胡璉表字),你覺得蘇軍真的會從這裏進行大迂回、大反擊嗎?”

    “如果是我,我就會選在這裏。”胡璉十分肯定,“師座你看,這裏太平坦了,沒有崇山峻嶺,沒有大江大川,即便有什麽河湖,也凍得結結實實了,太適合行軍了。從冠軍城向北,兩千多公裏後是北冰洋,從理論上講,這段兩千公裏的距離都可以讓蘇軍進行大迂回,隻不過越往北,自然條件就越惡劣,行軍就越艱難。我們就十幾萬人,難道要從冠軍城直到北冰洋建立一條兩千多公裏長的防線嗎?蘇軍可以鑽的空子實在太多了!”

    鍾鬆心頭沉甸甸的,他轉身看部隊。第77師是南京軍第一勁旅,“質量”一流,數量也是一流,全師總兵力高達三萬七千餘人,配備大量坦克、裝甲車、裝甲汽車、汽車、火炮、自行火炮、半履帶式汽車,機械化水平已經達到德軍裝甲師的地步(第77師在規模上其實等同於德軍一個裝甲軍),是蔣緯國耗費巨資、集中全國軍隊精華而打造出的王牌,是不折不扣的嫡係中的嫡係、精銳中的精銳、南京軍總部的“掌上明珠”。別的不說,光從軍費上就可見一斑:南京軍一個普通步兵師每月會得到200萬元法幣的軍費撥款,而第77師每月則得到600萬元以上(折合美元約200萬),不因為別的,就因為第77師兵員數量特別多,燒油燒錢的戰車特別多(在原先曆史上,國軍一個普通步兵師一個月會得到50萬元法幣的軍費撥款,南京軍兵員充足、裝備精良,耗費自然更大。由此不難想象,蔣緯國養他的百萬南京軍需要耗費多少錢。)。傅作義在得知蘇軍有可能會對冠軍城北部展開大迂回大反擊時,他不敢懈怠,也不敢掉以輕心,隻是,他也懷疑情報準確性,所以反複權衡利弊後,采取了折中對策,第77軍目前有4個師在冠軍城(第77、第74、第201、第202師),有1個師在巴庫(第180師),傅作義命令第201、第202師堅守冠軍城,防止蘇軍玩弄聲東擊西或白衣渡江的把戲,又命令火力最強、機動性最高的第77師從冠軍城北上,在冠軍城北部“二三百公裏範圍內”進行“機動性防禦”,又命令火力和機動性都僅次於第77師的第74師在冠軍城的北部郊區嚴陣以待,如果蘇軍確實從冠軍城北部展開著大迂回,立刻增援第77師,如果蘇軍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立刻聯合第201、第202師堅守冠軍城本身;另外,傅作義又聯係了正在哈薩克西北部的第100軍軍長李玉堂,請求李玉堂出動不少於一個師的援兵,前往冠軍城西南部的克孜勒紮爾地帶,嚴防蘇軍會從冠軍城南部突破。

    傅作義的這番部署在整體上是中規中矩的,甚至略顯僵化,但卻是無奈的,因為手頭部隊有限,隻能這樣“和稀泥”。說到底,蔣緯國鈔票有限,養一百萬軍隊就逼得他去製毒販毒了,他實在養不起更多軍隊了。南京軍目前共有37個師、1個榮譽旅、2個自行重炮團,其中10個師的軍費不需要蔣緯國掏(第1至第10師),其餘部隊基本上都是蔣緯國掏錢(蔣介石也撥款,畢竟南京軍是國軍的一部分,按道理是蔣介石掏錢,但蔣介石根本沒那麽多錢,所以絕大多數軍費還是蔣緯國自己去弄),26個師、1個榮譽旅、2個自行重炮團,每個月需要蔣緯國起碼掏3000多萬美元(戰爭時期是這麽多,和平時期沒有這麽多),傅作義等將領知道蔣緯國的處境,雖然他們希望手中部隊越多越好,但如果跟蔣緯國要部隊,蔣緯國非被逼得跳樓不可。

    鍾鬆和胡璉深感無可奈何地看著部隊,傅作義命令第77師在冠軍城北部“二三百公裏範圍內”進行“機動性防禦”,這個命令導致他全家八代被鍾鬆和胡璉在心裏問候了八百遍。鍾鬆和胡璉很想問傅作義:三萬七千多人,怎麽防禦二三百公裏範圍?排成一字長蛇陣的話,平均1米距離0.12至0.18人,這不扯淡麽?最關鍵的時候,這裏地形一馬平川,無險可守。按照軍事常識,如果有一座一百米高的小山,上麵再駐紮一個連,可以覆蓋周圍幾公裏範圍,問題關鍵是這裏幾百公裏內根本沒有山丘。在反複商討後,鍾鬆和胡璉決定“野戰與陣地戰相輔相成”,步兵部隊就地構建防線,機械化部隊機動馳援。在茫茫的、平坦的野外雪地上,構建防線是非常困難的,不過,南京軍有這方麵的經驗。官兵們熱火朝天地大肆砍樹,反正這裏除了雪就是樹,樹多的是,成千上萬棵一個人無法合抱的參天大樹被官兵們不斷地砍倒,然後砍掉樹枝,把樹枝和樹幹分開來使用。樹枝架成一堆堆,澆上汽油,燒起篝火,用鐵鍋、鐵桶燒煮地上的冰雪,煮開後潑在凍土層上,最後挖掘戰壕,這個過程是非常困難的,因為即便是一百攝氏度的開水,潑出來後也會迅速結冰,必須抓緊那幾十秒甚至十幾秒的時間差,否則開水迅速變成冰水冰渣冰層。官兵們是這樣做的:一鍋一桶開水在燒煮著,官兵們隻用飯盒或鋼盔舀上一點,迅速澆在地上,然後迅速挖上幾鏟子,然後重複這個過程,因為開水澆的太多就會無法充分使用。官兵們做這事的難度不亞於鑿開石頭,因為溫度太低,工兵鎬、工兵鍬、工兵鏟使用次數多了就會崩斷。官兵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勉強挖出一點點的溝壕,最深的也不過一米,大部分都挖的隻有半米深。在這個時候,那些大樹的樹幹就起到作用了,官兵們將其橫放在溝壕前,一根壘著一根,再糊上爛泥,就成了工事了。半米深的溝壕加上一米高的圓木,成為官兵們的野戰防線。

    “防區太長,人數有限。”胡璉憂心忡忡,“不得不把弟兄們以連為單位地分散開來,每個連就地構建野戰防線,兩個連之間相距二三百米甚至半公裏,防線的兵力密度實在太稀了!蘇軍用人海戰術進行衝鋒還能擋住,萬一蘇軍用坦克群進行衝鋒...”

    “我更擔心老毛子的炮群。”鍾鬆也十分憂慮,“實際上,我們把部隊分散開,也是有好處的,兵力密度稀了,蘇軍炮群齊射時給我們帶來的損失也會下降。沒辦法,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啊!”

    “如果蘇軍真的從冠軍城北部展開大迂回、大反擊,我們坐視其越過冠軍城,接下來會怎麽樣?”胡璉思索著。

    “如果我們在冠軍城作壁上觀,蘇軍就會一路向東,殺到北亞四城西部。”

    “其實我們未嚐不可以這樣做,到時候,蘇軍越過冠軍城,我們再果斷突擊,豈不是可以一舉截斷其後勤補給線和後續部隊?越過冠軍城的蘇軍都會成為無源之水。”

    “話雖如此,但你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包圍北亞四城的國軍都是從南方來的中央軍,戰鬥力大不如我們,很難擋住蘇軍反擊部隊,更何況,北亞四城包圍圈內的蘇軍也可能同時展開突圍,到時候,羅長官(羅卓英)的部隊就要腹背受敵了,我們可能雞飛蛋打。我估計,傅長官(傅作義)是不敢冒這個險,所以才把部隊部署得既麵麵俱到又麵麵不足。”

    “師座,我在想一件事,如果蘇軍真的要對我們展開大反擊,那麽,蘇軍的作戰目的是什麽?是奪取幾個要害地方,還是殲滅我軍某部?我覺得,這才是問題的關鍵所在。如果我們可以搞清楚蘇軍的作戰目的,我們就不會這麽被動了。”

    “伯玉,你說得很對,我認為,蘇軍的當務之急還是收複冠軍城,這個地方太要害了,收複冠軍城對於蘇軍而言,價值和意義不亞於吃掉我們一個軍,但是,蘇軍肯定知道冠軍城是一塊極其難啃的硬骨頭,我軍四個師、十四萬裝備一流的精兵,這比當初的南京城更難打,南京城當時有十萬死卒,冠軍城現在可是有十四萬精兵呢!蘇軍哪怕出動五十萬主力都難以啃得動。因此,我覺得蘇軍是想要吃掉我們某部。”

    “師座你的看法也很有道理啊!如果蘇軍的目標是冠軍城的我軍,那麽,蘇軍應該會想方設法地把我軍引誘出城,在野戰中打擊我軍可要比在城市攻防戰中打擊我軍更加容易。”

    “說得對,說得對。”

    兩人正在商談著,熱火朝天的陣地上響起了炊事兵們的吆喝聲:

    “弟兄們!歇一歇,吃飯啦!”

    一隊隊炊事兵抬著一個個沉重的大鐵桶,依次有序地走到各自負責做飯的部隊所在地。忙碌中的官兵們雖然都筋疲力盡,但紛紛眼睛發亮、重振精神地圍上去,一邊排隊打飯一邊罵罵咧咧:

    “怎麽到現在?老子都快餓死了!”

    “又是砍樹又是挖凍土,肚子早就打鼓了!”

    “怎麽都是麵疙瘩糊糊?為什麽沒有饅頭包子?”

    炊事兵們一邊打飯一邊也罵罵咧咧:

    “笨蛋!能做饅頭包子嗎?啃兩口就凍得跟石頭一樣了!不想要牙了?”

    “趁熱喝!喝慢了就要凍成冰塊了!”

    “放了很多辣椒!又提神又暖身!”

    南京軍的夥食還是很不錯的,因為南京軍不但是中國最強的部隊,還是最闊綽的部隊,另一方麵,夥食跟子彈不同,夥食來源於農業,子彈來源於工業,中國工業水平低落,農業水平則不低,畢竟中國好歹是一個農業大國,蒙古地區的畜牧業也給南京軍提供了大量肉類。第77師今天的晚飯是麵疙瘩肉湯,炊事兵們把麵疙瘩和大塊的豬肉、羊肉用大鍋大桶煮燉,又放了很多的辣椒,吃得官兵們渾身冒汗。

    鍾鬆和胡璉也都端起飯盒,熱得燙嘴的麵疙瘩湯在寒風中迅速降溫,兩人和廣大官兵一起爭分奪秒地吃飯。當胡璉準備把飯盒裏最後一點麵疙瘩湯倒進嘴裏時,他眼角餘光猛地看到前方遠處閃耀起幾顆耀眼的紅色火光。

    “十二點鍾方向!四顆!四顆紅色信號彈!目測距離...約為十公裏!”師參謀長劉峰嶺聲嘶力竭地喊起來,他之所以聲嘶力竭,不完全是因為緊張,而是眼下風雪呼號,如果不用最大聲音說話,旁邊人根本就聽不清。

    “三點鍾方向也有!三顆...部隊,也是四顆紅色信號彈!目測距離約十二公裏!”一名參謀軍官緊接著喊起來。

    “十點鍾方向也有!四顆紅色信號彈!十五公裏!”又一名軍官喊了起來。

    “八點鍾方向!四顆紅色信號彈!十四公裏!”

    “四點鍾方向!四顆紅色信號彈!十六裏!”

    越來越多的軍官接連地喊起來。

    鍾鬆飛速地衝進師部裏,拿起電話機。胡璉站在原地,他看著部隊防線正前方也就是正西方向,遠處的雪原森林裏正在此起彼伏地升騰起一串串紅色信號彈,這些紅色信號彈的位置組成了一個寬度極大的“丨”,與第77師的防線形成兩條距離在不斷縮減著的“丨丨”。那些紅色信號彈是在防線正西方縱深處進行搜索偵察的南京軍特種兵們、偵察兵們發來的信號,南京軍的無線電普及率很高,普通部隊普及到營,精銳部隊可以普及到連,但也不至於讓幾十人甚至十幾人的搜索隊、偵察隊也裝備無線電台,所以更多的是用信號彈來進行報警。

    一顆紅色信號彈表示:發現連營級的敵軍;

    二顆紅色信號彈表示:發現團旅級的敵軍;

    三顆紅色信號彈表示:發現師級的敵軍;

    四顆紅色信號彈表示:發現軍級的敵軍。

    當鍾鬆嘶聲大吼“大量敵軍正在過來!準備戰鬥”時,胡璉才發現自己飯盒裏剩下的那點麵疙瘩湯都已經凍成了冰塊。

    五分鍾後,胡璉跟傅作義通了電話,雙方進行了這樣的簡短對話:

    “報告總座!大量蘇軍正在湧向我軍防線!馬上就要交火了!”

    “大量?到底有多少?”

    “無法估算,極多!”

    “‘極多’到底是多少?”

    胡璉想了想,這樣回答傅作義:“蘇軍正在一條約為七十公裏的長度上全麵地湧過來,至於縱深寬度...”他頓了頓,“一眼望不到邊,恐怕直到遠處地平線。”

    電話這頭的傅作義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