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節 勇士們(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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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師的核心是第77裝甲旅,但該旅已經參加突襲新西伯利亞的戰役了,因此夜襲部隊由第78旅承擔。鍾鬆、劉峰嶺、易水寒與第78旅旅長孫天放、副旅長方先覺展開緊急商議,五人認為,這場夜襲的困難度是極大的,因為要通過森林大火燃燒後還在半燃燒著的火場,濃煙會導致部隊產生很大比例的非戰鬥減員,不過,一旦成功,收獲也是非常豐厚的,根據偵察部隊提供的情報,蘇軍大批坦克和軍械物資囤積在那個沒有名字的目標地點,由於蘇軍坦克和騎兵的行軍速度很快,加上蘇軍時間緊張,所以目前參戰的蘇軍以坦克兵和騎兵為主,步兵很少,目標地點防禦力很低,若有一支虎賁精兵殺過去,肯定能取得極大的戰果。
“人多了不行,人少了也不行。”易水寒分析道,“派的人太多,既削弱正麵防線的力量,也容易打草驚蛇,派的人太少,形成不了攻擊力。保守估計,在通過火場時,要損失四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的兄弟。”
“差不多需要三千人。”劉峰嶺點點頭。
易水寒提議道:“可否讓騎兵旅承擔這項任務?畢竟他們來去如風,速度很快。”
鍾鬆搖頭:“打坦克,還是步兵比較合適。騎馬行軍是騎兵的基本能力,下馬打坦克,騎兵就難以得心應手了,我們隻把很多步兵訓練成反坦克步兵,沒把騎兵訓練成反坦克騎兵,臨陣磨槍反而得不償失,白白付出更多不必要的損失,術業有專攻,隔行如隔山,另外根據偵察兵的匯報,戰馬是活物,本能地不肯進入火場。實際上,我算了算時間,如果一小時後出發,步行前進,大概淩晨四點抵達,那時候正是蘇軍警惕性最鬆懈、防禦力最薄弱的時候。”
關於夜襲部隊的行軍方式和使用工具,鍾鬆等人研究過,首先,坦克排除,沒那麽多坦克,戰馬也排除,會騎馬的騎兵不擅長打坦克,擅長打坦克的步兵又不會騎馬,南京軍的製式裝備自行車同樣要排除,眾所周知,在積雪裏騎自行車是一種比較困難也比較麻煩的事,車輪會陷入積雪,會打滑,還不如用兩腿走路,裝甲車、裝甲汽車、汽車還是要排除,雖然使用汽車運兵具有很多優點,車輪胎可以用浸透泥水的棉花包裹起來從而防火,士兵們坐在車上可以臨時地用野營帳篷蒙起來從而減少煙熏火燎和缺氧窒息的危害,但是,部隊要展開迂回,隻能在原始森林裏,原始森林裏可沒有讓汽車開動的道路,邊開車邊修路顯然行不通,一路砍樹既浪費時間也會產生很大的動靜,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步行前進,沒有更好的了。
鍾鬆望向孫天放和方先覺,語氣沉重:“我需要三千個豁出命的敢死隊員。”
孫天放微微一笑:“我就是第一個。”
方先覺也微微一笑:“我是第二個。”
劉峰嶺同樣微笑:“孫旅座,不要跟我搶,我才是第一個報名的。”
鍾鬆眼眶濕潤地先後拍了拍劉峰嶺、孫天放、方先覺:“好兄弟!”
孫天放和方先覺隨即召集了第78旅暫時退下來休整的官兵,宣布道:“現在,有一個十死無生、必死無疑的任務需要完成,誰願意?願意加入的自願報名!本旅長、本副旅長和師部的劉參謀長已經報名了!”
沉默了一秒後,官兵們霎時爆發出異口同聲的、驚雷閃電般的怒吼:“我願意!”
孫天放雙手抱拳地向部下官兵們連連拱手:“諸位好兄弟,大家都是好樣的!”鍾鬆也看得熱淚盈眶:“不錯!不錯!都是有種的男子漢!來人!”他喝道,“把酒和賞錢拿來!”
飽餐一頓後,出擊的三千餘官兵人人被發到倒滿飯盒的伏特加以及五百元的法幣鈔票。白天的血戰早就讓官兵們都殺紅了眼,盡管伏特加是俄羅斯的烈酒,中國人其實非常喝不慣,但官兵們無不一飲而盡,拿到錢的官兵們更有甚者當場撕得粉碎,向天上拋灑,眼睛發紅地吼道:“老子連命都不要了,還要錢幹什麽!”
被撕碎的鈔票猶如雪花般漫天飛舞,畫麵蕩氣回腸。
“殺光老毛子!”
“跟他們拚了!”
“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一條命換老毛子一輛坦克!值了!”
敢死隊員們在怒發衝冠、目眥盡裂的昂揚戰意中整裝出發,三千餘人,足有兩千餘人扛著鐵拳,並且背上還背著第二支鐵拳,另外一千官兵攜帶衝鋒槍、機槍、擲彈筒、迫擊炮進行協助作戰。帶隊的除了劉峰嶺和孫天放、方先覺,還有第78旅的三名團長,第781團團長龍雲峰、第782團團長張子庚、第783團團長張空逸全部參加,若不是考慮到還有其餘官兵需要指揮,第78旅的正副參謀長、三個團的副團長和正副參謀長都要參加。軍官們的身先士卒,正是士兵們視死如歸的精神來源之一,這也是南京軍的優秀傳統。出發前,鍾鬆、易水寒等軍官都眼睛含淚地敬禮,目送敢死隊離去。
“破釜沉舟,三千越甲可吞吳!”鍾鬆潸然淚下,“壯哉!我的三千弟兄!”他情難自已,放聲大吼,“諸位好兄弟!我們下輩子還做兄弟!”
“下輩子還做兄弟!”出擊的敢死隊員們和堅守陣地的其餘官兵們一起放聲大喊。
雙方拚命地互相揮手告別,敢死隊員們義無返顧,神色如鐵、目光似火,而目送他們離開的堅守陣地的官兵們無不淚流滿麵,一邊流淚一邊揮舞著國旗軍旗。目睹這一幕的羅伯特·卡帕事後激動忘情地寫道:“這一刻,我感受到了這個民族的魂魄!中華之魂!龍之魂!啊,我突然間想起來了,南京軍的榮譽稱號不就是‘龍魂軍’嗎?這支軍隊真是龍的軍隊啊!”
靠著數百名偵察兵和特種兵的搜索探路,第77師的夜襲敢死隊一路快速而隱秘地前進,在淩晨三點多抵達目標地點的北部,呈現在他們麵前是一片煙與火組成的焦土,無數被燒得隻剩下光禿禿樹幹和一些較粗樹枝的樹木,猶如無數鬼怪般密密麻麻地匯聚著,遍地倒滿了枯木焦炭,積滿了草木灰燼,偶爾可見到燒焦的鳥獸的屍體,大火雖然基本熄滅了,但餘火星星點點,映照得夜空和煙雲閃耀著暗紅色的光亮,並且濃煙滾滾,被暗火繼續燒著的樹木冒出烏雲黑霧般的濃煙,昏天暗地、遮日蔽月。穿過這樣的地帶,火焰的威脅其實並不算大,雖然火焰帶來高溫和缺氧,但真正的威脅還是濃煙。
“弟兄們,按照計劃,準備五分鍾!”孫天放吼道,然後點起一根香煙。
方先覺笑著道:“旅座,別吸煙了,等一下你不想吸都要吸,滿鼻子都是煙,空氣裏都是煙,老煙槍們要有福嘍!”
劉峰嶺深深地吸著火場邊緣的空氣,由於刮著北風,火場的煙氣都被吹向南方,所以火場北邊的空氣還算是比較清潔的。“不知道這是不是我這輩子喘的最後一口新鮮的空氣。”劉峰嶺苦笑著,然後戴上防毒麵具。
敢死隊員們紛紛戴上防毒麵具。
南京軍素來高度重視化學戰和防化學戰,幾十萬前線部隊基本上人手有一個防毒麵具,雖然蔣緯國不確定蘇軍是否像日本人那樣擁有大量的化學武器,但為了防患於未然,南京軍在蘇聯戰場上的部隊還是嚴格地裝備著防毒器具。此時,敢死隊員們自然都攜帶著防毒麵具,並且攜帶了很多的濕毛巾。在正式踏入火場時,官兵們都在附近找被大火融化開的泥坑水坑,跳進去反複打滾,把身上的軍裝和棉衣都弄得濕透。在北亞的寒冬裏,棉衣本是用來保暖的,但此時,棉衣的作用是浸透水後防火、抵禦高溫。官兵們捂得十分嚴實,雙手也都戴著手套,防毒麵具裏戴著口罩,脖子上紮著毛巾,但手套、口罩、毛巾跟身上的衣褲一樣,都是濕的。
“前進!”孫天放第一個走進了火場,方先覺跟在後麵,用戴手套的手拉著孫天放的武裝帶,後麵是劉峰嶺。官兵們都這樣,排成了幾條蜈蚣一樣的隊伍,後麵人拉著前麵人的武裝帶,依次地向前走動。每支隊伍最前麵的官兵都拿著指南針和手電筒,因為濃煙太稠密,加上此時是夜裏,更加是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即便打開手電筒,也照不到幾米遠,空氣裏漂浮滿了不計其數的灰燼微粒,把手電筒光柱阻擋得嚴嚴實實。官兵們基本上都閉眼睛走路,因為隊伍最前麵的官兵睜眼看路(其實是看手電筒,根本看不到路),後麵官兵隻需要拉著前麵官兵順著前麵官兵走就可以了,睜開眼睛也沒什麽用,周圍黑茫茫一片,什麽都看不到,並且鑽進防毒麵具裏的煙塵還會刺激到眼睛。
三千南京軍敢死隊員以“下火海”之勢進入了火場。
劉峰嶺在事後敘述道:“...這個過程真的很痛苦。開始時,為了防止衣服被餘火給點燃,我們都把渾身弄濕並且抹上了很多的爛泥,使得我們就像一群會走路的泥人,這裏可是北亞,並且還是寒冬,我們立刻感受到原本保暖住熱氣的衣服變成了冰箱,寒氣就像鋼針般刺進來,皮膚完全跟濕漉漉、冷冰冰的衣服粘在一起,刺骨的寒意鑽到了骨子裏,凍得我們紛紛臉色發青、嘴唇發紫,短短幾分鍾,北風一吹,我們從泥人變成了泥俑,浸透泥水、抹滿爛泥的衣服凍得就像古代軍人的盔甲,硬邦邦的、沉甸甸的,就好像把我們裝在陶罐裏,冰冷徹骨,身體都凍得沒有知覺了,特別是關節部位,衣服凍成了一塊疙瘩,腿差點兒沒法彎,胳膊肘差點兒沒法拐,我們互相開玩笑,這樣倒好,披上鎧甲了,蘇聯人子彈打過來也不怕,因為我們刀槍不入。出發後,我們的動作非常笨拙,就像一群木頭人在走路,膝蓋沒法隨意彎曲,踉踉蹌蹌、跌跌撞撞,我苦笑,如果蘇軍此時發現我們,我們簡直就是一群毫無還手之力的活靶子。不過,這個情況很快就被改變了,走入火場後,我們慢慢地感受到,我們的‘鎧甲’開始變軟了。我們橫穿的地帶原本是原始森林,被大火燒了一天一夜,樹木都被燒成了木炭,沒有可燒之物,火勢自然大大降低了,但餘火和暗火還是很多的,我們就像一塊快自動走上烤架的烤肉,腳下和身邊都是在慢慢燃燒著的木炭。由於煙熏火燎,空氣不但渾濁肮髒至極,並且溫度很高,一百度沒有,起碼七八十度,部分餘火暗火比較旺盛的地方肯定有幾百度的,熱騰騰的空氣慢慢地融化了我們已經凍結起來的衣服,我們走得越來越自然,關節處的凍結首先被解除了,然後就是全身,接下來,我們走得‘十分舒服’,因為原本裹著我們全身的寒氣逐漸地變成了溫氣、熱氣,被空氣給加熱了,弟兄們人人渾身流水,那是事先浸透衣服並且跟衣服凍在一起的泥水被融化了,原本凍得結結實實、猶如石頭的爛泥也重新變成爛泥,簌簌地從我們身上掉了下去,但再接下來,我們就走得不舒服了,因為熱氣的溫度逐步超出人體感到舒適的範圍,變得熱乎乎、熱烘烘,弟兄們還是人人渾身流水,但流的不再是泥水,而是汗水,所有人都大汗淋漓。我感到衣服越來越燥熱,活像在炙烤,皮膚非常難受,每個毛孔都在排出汗水,其他人也一樣,衣服裏麵熱氣騰騰,因為汗水在衣服裏麵變成了水蒸氣,就像蒸桑拿似的,最後,汗水流得越來越少,衣服裏麵的濕漉漉的熱氣也沒了,都被烤幹了,隻剩下滾燙滾燙的幹熱。我簡直產生了幻覺,好像自己正行走在沙漠裏,並且是黑色的沙漠,空氣裏的水分都完全地幹掉了,隻有那種沙子般的幹澀的高溫,皮膚火辣辣地痛,簡直就像被剝皮了,很多弟兄都被嚴重燙傷了,皮膚皸裂,冒出大片大片的水泡和火痘,生疼生疼的。這種感覺就像把幹燥的衣服在火爐邊烘烤得發黃發焦,熱得已經冒出青煙,幾乎就要被點燃,然後用這套衣服把一個赤身露體的人從頭到腳裹起來。實際上,渾身皮膚被燙傷還是其次的,更嚴重的還是呼吸問題。我們走的地方就像一片黑色的、熱燙的沼澤,森林大火把積雪還有凍土層都給融化了,爛泥、雪水、草木灰燼混合在一起,遍地都是黑色泥漿,雖然寒風呼嘯,但因為火場裏到處都是餘火暗火,繼續烘烤著地麵,使得黑色泥漿沒有凍起來,保持著液態,一腳踩下去能沒到膝蓋,弟兄們都是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路,發燙的空氣裏充滿了無數的煙灰,並且氧氣又被大火消耗得非常嚴重,人走在其中立刻感到喘不上氣,哪怕有防毒麵具過濾著空氣裏的煙灰,也讓人幾乎難以忍受,缺氧令人窒息,我頭暈眼花、強烈作嘔,被憋得肺葉幾乎要爆炸,大腦因為缺氧而反應遲鈍,嘴巴本能性地張得老大,想要多呼吸點空氣,結果吸入了大量的煙灰,繼而劇烈咳嗽,幾乎要把肺咳出來。按道理,我們要進行一場夜襲行動,必須絕對保密,盡量不發出聲響,但隊伍裏咳嗽聲密集延綿,弟兄們無法控製這種人的本能。我和別人一樣,咳得眼球凸出,眼前發黑,黑中金星飛舞,整個人頭暈目眩,感到天旋地轉。缺氧並且還要吸入大量煙灰,這種感覺太恐怖、太可怕、太煎熬了,真真讓人極度生不如死。憋死是極度恐怖的,所以被水淹死的人會死得非常痛苦,我記得古波斯帝國有一種活埋刑法,這種活埋不是常規意義的活埋,常規的活埋是把活人扔進土坑裏埋掉,古波斯人的活埋則是把受刑人從高處推進一大堆事先刻意燒成的煙灰裏,受刑人會拚命喘氣,結果吸入大量煙灰,煙灰進入受刑人肺部後所引起的窒息遠比常規活埋所引起的單純缺氧要可怕得多。我們眼下就是在集體忍受著古波斯人的‘煙灰活埋’,好在,我們戴著防毒麵具,並且我們忍受著的隻是空氣裏的煙灰,盡管如此,還是有很多很多的弟兄沒有撐過去,死在了這片死亡地帶裏。”
三千多名敢死隊員,共有四百多人死在了火場裏,除了五十多人是因為隨身彈藥保管不當被餘火暗火引爆而被炸死外,以及十多人失蹤(很有可能是掉進泥漿裏淹死了),其餘三百五十多人都是因為窒息、缺氧、吸入大量煙灰而倒下去。這些官兵在自覺撐不住的時候,拚盡最後一口氣,把身上所有武器、彈藥、裝備交給身邊戰友,甚至包括防毒麵具。隊伍裏,時不時就有因為窒息而堅持不下去的官兵倒在地上的黑色爛泥裏,然後哆哆嗦嗦地解下身上裝備,吃力地交給別人,他們此時已經無法說出話來,但他們這麽做的意思則是清清楚楚的:
“兄弟,我不行了,你們把我的裝備拿去打蘇聯人吧!”
看到這一幕的官兵都拚命地想要扶起倒下去的弟兄,想扶著他一起前進,防毒麵具裏淚流滿麵,伴隨著一陣陣悶聲吼叫:
“起來!一起走!不要放棄!”
決定放棄的官兵其實也不想放棄,他們渴望死在戰鬥裏,但他們確實撐不住了,已經撐到油盡燈枯的地步,隻得含恨地提前退出,他們也想堅持地走下去,但身體已經完全垮了。有的官兵倒下去後立刻一動不動,陷入瀕死的深度昏迷中,有的官兵吃力地推開戰友的雙手,還有的官兵為了不讓自己拖累戰友,采取了極端的手段:直接脫掉防毒麵具。
連續不斷地丟下四百多個弟兄在身後,熱淚滾滾的敢死隊員們繼續奮力前進,近一個小時後,他們終於走出了這片由燃燒的焦木、遍地的黑色爛泥、充滿煙灰的滾燙空氣組成的死亡地帶,出現在預定目標的附近,預定目標正是蘇軍第16集團軍第9坦克軍最大的後勤基地和後續部隊集結地。在這片沒有被大火吞沒的森林裏(蘇軍進行了滅火),停放著蘇軍五百多輛坦克、七百多輛汽車、超過八千噸柴油、一萬多噸坦克炮彈子彈以及大量其它物資。
當南京軍的敢死隊出現在蘇軍眼前時,蘇軍無不驚得目瞪口呆。蘇軍驚呆的原因不是沒想到南京軍會出現在這裏,他們起初沒想到也沒認為突然冒出來的這些不人不鬼的“東西”會是人,甚至以為是獸群或怪物,因為他們看到的是一支簡直像鬼的軍隊:渾身都是黑乎乎,根本看不出軍人哪怕是人的樣子,就像“一大群北極熊在黑色爛泥坑裏打滾後起來的樣子”。
呈現在南京軍敢死隊前的蘇軍是剛剛抵達城北戰場的第14坦克師,該師作為蘇軍後續坦克部隊,除了坦克外還擁有大量的汽車,押運攜帶了大量的油料、彈藥等物資剛抵達戰場,預計在這個白天裏投入戰鬥。此時是淩晨四點多,距離天亮還有三個多小時,該師絕大部分官兵還在熟睡中。
看到南京軍敢死隊的蘇軍巡邏隊官兵都愣愣地呆看著,他們看到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物搖搖晃晃地從遠處火場裏鑽出來,紛紛摘掉頭上的兩樣因覆蓋滿煙灰爛泥以至於看不出原物的東西,一樣是鋼盔,一樣是防毒麵具。當鋼盔和防毒麵具被摘下後,露出裏麵一顆顆冒著滾滾熱氣的黑漆漆的腦袋,以及一雙雙發紅流淚的眼睛。
“啊!...”重新能呼吸到新鮮空氣的南京軍敢死隊員們在一種無法控製的情緒爆發式的本能中發出仰天長嘯般、猶如鬼怪野獸的吼叫聲。
摘掉鋼盔和防毒麵具的敢死隊員們拚命地拍打著身上已經發焦發糊的衣服,有的官兵用力過猛,撕扯下衣服,同時撕扯下已經跟衣服粘在一起的大塊大塊的皮膚,露出皮膚下麵幾乎快被燜熟烤熟的肌肉組織。
“中國人!”終於,有蘇軍如夢初醒地地大喊起來。
蘇軍官兵們紛紛驚慌失措地想要開火,但劈頭蓋腦的彈雨已經把他們籠罩在了血霧和慘叫聲中。
“殺呀!”孫天放用嘶啞的嗓子放聲長嚎。
敢死隊員們發瘋發狂地衝向不遠處猶如閱兵式般停得整整齊齊的蘇軍坦克,鐵拳彈頭呼嘯著飛去,霎時炸開了一團又一團滾滾的火球(由於燃燒瓶、手榴彈、炸藥包容易被引燃引爆,所以敢死隊基本上沒有攜帶這些武器)。
惡戰剛剛爆發,南京軍的敢死隊員們就陷入歇斯底裏般的癲狂狀態中,蘇軍坦克部隊毫無防備,數百輛坦克整整齊齊地排列著,使得展開攻擊的敢死隊員們對這些鋼鐵野獸進行砍瓜切菜般的大開殺戒。
“二十!”第781團第3營營長張興文操控著一支鐵拳,彈頭猶如離弦之箭般呼嘯向一百多米外的一輛蘇軍t-34坦克,眼看目標的鋼鐵身軀上被輕而易舉地炸出一團霹靂火球,他熱淚霎時奪眶而出,他想起白天的戰鬥裏,那麽多反坦克手弟兄就為了摧毀蘇軍一輛坦克,前赴後繼地獻出生命,但現在,幾百輛蘇軍坦克卻猶如幾百頭死豬般等著宰割,不得不讓他情難自已,更何況,根據黃維製定的規定,單人擊毀二十輛蘇軍坦克就能獲得青天白日勳章。張興文在白天戰鬥裏擊毀了十九輛蘇軍坦克,距離青天白日勳章隻有一步之差了,此時此刻,他激動至極。
剛剛獲得自己的第二十個戰果,張興文看到附近一個野戰帳篷裏猛地跑出來幾個蘇軍,他來不及多想,取出衝鋒槍一頓掃射,打死那幾個蘇軍後,他的衝鋒槍也打光了所有的子彈,但就在這時,又有一個蘇軍從帳篷裏跑出來,怪叫著撲向他。
張興文來不及多想,掄起打掉彈頭的鐵拳發射管,猶如鐵錘般掄了上去。
這個蘇軍中尉被張興文砸得天旋地轉。“狗日的!”張興文一腳踩上去,他本想掄起發射管砸死這個蘇軍中尉,但又覺得抓個俘虜應該有用,因此沒有下手。
張興文此時不知道,這個蘇軍中尉是蘇聯最高領袖斯大林的長子、在蘇軍第14坦克師擔任中尉軍官的雅科夫·朱加什維利。
蘇軍第14坦克師的駐紮地,一場步兵對坦克的大屠殺正在火山爆發般地展開著。(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