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節 休戰時期(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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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軍攻打非洲南部和東南部前,已經在打著南非鑽石金礦主意的蔣緯國曾對柳無垢說過“我到現在都沒送給你鑽戒,作為補償,過一陣子送你一袋子鑽石怎麽樣?做成二十個鑽戒,讓你雙手雙腳都戴滿”,眼下,他幹脆利索地兌現了諾言,南京軍閃電般地拿下非洲南部和東南部,使得世界鑽石開采業和鑽石貿易業的龍頭魁首戴比爾斯公司/戴比爾斯家族成了南京軍的階下囚{該公司/該家族壟斷了此時全球九成左右的鑽石開采量和鑽石貿易量,直到五十年代後,蘇俄境內也發現了大型鑽石礦場,開采了全球四分之一的鑽石,才動搖了該公司/該家族在鑽石行業裏的絕對壟斷地位},為自保,戴比爾斯公司的董事長、戴比爾斯家族的族長恩內斯特·奧本海默·戴比爾斯明智地選擇帶領公司和家族與中國政府進行合作,並且還送了八顆極其罕見的、品質頂級的、價值高昂的大鑽石給蔣緯國{最大的一顆是送給宋美齡的,最小的一顆是送給杜聿明夫人曹秀清的,還有六顆是送給蔣經國夫人蔣方良以及蔣緯國的那五個未婚妻和女朋友的}。蔣緯國當然不會客氣,他欣然笑納、落袋為安,八顆鑽石都被杜聿明送到他麵前,沒有蔣緯國的允許,杜聿明可不敢私拿那顆最小的、戴比爾斯送給他夫人的鑽石。蔣緯國心情極好:“拿去吧!人家戴比爾斯不是說了嘛,送給你夫人的。”

    杜聿明雖然十分眼饞,但還是要遵守相關程序的:“不不不,這是屬於國家的財產。”

    “好吧,那就當做是我送給你夫人的好了!”蔣緯國滿麵春風。

    杜聿明喜出望外:“那我就代表內人謝謝二公子了!”

    蔣緯國隨後拿著那顆最大的、足有500多克拉的鑽石跑去找宋美齡,像小孩獻寶似的把這顆大鑽石送給了宋美齡。任憑宋美齡見多識廣、博聞強知,看遍了國內外各種珍奇寶貝,但在看到這顆大得像雞蛋的鑽石時也是驚得目瞪口呆,隨後喜笑顏開,一邊愛不釋手地把玩一邊讚不絕口地誇獎蔣緯國“有本事、有孝心”。宋美齡現在對蔣緯國確實是越來越喜愛了。

    蔣緯國把第二大鑽石送給大哥蔣經國並跟蔣經國一起將其送給蔣方良時,蔣方良表情平靜,她隻是看了一眼那顆閃爍著令人心神迷醉的大鑽石,眼神沒有在上麵停留半刻,然後她用一種請求的目光看著蔣緯國:“緯國啊,我這個嫂子有件事想請你幫幫忙,就當我求你,你一定要幫幫我!”她說著,眼圈迅速發紅並濕潤了。

    “大嫂,你說的這是什麽話?我們是一家人啊,還談什麽請或求的?”蔣緯國很吃驚,他有點手忙腳亂,也感到一頭霧水,“大嫂你需要我幫什麽忙?你盡管說,我一定竭盡全力。”

    “我的同胞們…”蔣方良潸然淚下,“我的同胞們正在死亡和痛苦的深淵裏苦苦掙紮著,我知道,女人不應該幹涉政治,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對同胞們袖手旁觀啊…”

    蔣經國在旁邊歎口氣:“緯國,你知道的,你嫂子她是白俄羅斯人…”

    蔣緯國頓時明白了,蔣方良是白俄羅斯人,這是她的民族血統,她原來的國籍是蘇聯,但跟蔣經國一起來到中國後就加入了中國國籍,蔣方良對蘇聯沒什麽好感,她的父親是沙俄貴族,所以她在很小的時候就被蘇聯當局關進西伯利亞的勞改營,蘇聯戰爭期間,蘇聯政府曾派人秘密拜訪蔣方良,希望她“能在蔣介石、蔣經國、蔣緯國麵前給蘇聯說情”,但被她斷然拒絕,一來她知道自己是女人,相夫教子是她的本分,不應該幹涉政治,二來她對蘇聯沒什麽好感,三來她不想給自己招惹什麽麻煩,如果沾染上一個“蘇聯間諜”的嫌疑,不但她自己毀了,還會牽連到丈夫蔣經國。因此,蘇聯戰爭期間,身為蘇聯白俄羅斯人的蔣方良保持著令人敬佩的沉默,但眼下,她實在坐不住了,她不關心蘇聯,她也不太關係俄羅斯人,但她無法不關心她的同族同胞白俄羅斯人。白俄羅斯是蘇聯的一個加盟國,蘇聯戰爭結束後,白俄羅斯三分之二被德國吞並,三分之一被德國分給了波蘭,完全滅亡,白俄羅斯人的噩夢隨之開始,無論是德國人還是波蘭人,都對蘇聯充滿仇恨憎惡,雖然白俄羅斯人跟俄羅斯人並不是一回事{兩個民族在很久之前是一體的,後來因為各種曆史原因而分裂開,屬於近親,兩個民族關係也十分親近},但因為“愛屋及烏、恨屋也及烏”,無論是落入德國人手中還是落入波蘭人手中,白俄羅斯人都沒什麽好下場,後者將其充當勞工苦力,前者不但將其充當勞工苦力,甚至還建立滅絕營對其進行“從肉體上的消滅”{主要是已經不能幹活的老年人、生病的人、受傷的人、殘疾的人、體弱的人…被德國人認為已經沒有價值可壓榨的人,所以將其“清除掉”。另外,蘇聯境內的白俄羅斯人幾乎都在白俄羅斯,俄羅斯、烏克蘭等蘇聯其它加盟國內的白俄羅斯人非常少}。由於這種事是見不得光的,所以德國當局和波蘭當局一直都是偷偷摸摸地幹,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時間長了,這些髒事醜事惡事逐漸地泄露出來了{主要是美英情報機構幹的,一是煽動德國占領區民眾進行反德抗爭,二是在世界上揭露德國的“滔天罪行”},蔣方良起初並不知道,但她現在知道了那些觸目驚心、駭人聽聞、讓她不敢相信、寢食難安的事,她唯一能做的,自然就是請求蔣緯國幫忙解救她的同族同胞。

    “大嫂放心吧!”蔣緯國點點頭,“這事包在我身上了!我馬上聯係希特勒元首和雷茲元帥{波蘭軍隊總司令、波蘭實質上的統治者愛德華·雷茲·希米格維},請求他們把他們國家控製下的白俄羅斯人全部送到中國進行妥善安置,待遇跟那些俄羅斯人一樣,隻要他們願意效忠中國並且表現良好,就可以加入中國國籍。”

    蔣方良頓時泣不成聲:“緯國,謝謝你,我謝謝你了…”

    蔣緯國笑道:“大嫂,今天是你生日{蔣方良生日是5月15日},祝你生日快樂,這顆鑽石就當我送你的生日禮物吧!”

    蔣方良連連推卻:“不不不,你能幫我這個忙、解救那麽多我的同族同胞{白俄羅斯人此時約有400萬},就是給我的最好最大的禮物了,這個真的不需要了。”

    由於蔣方良堅決不要,蔣緯國隻好把鑽石帶走。蔣經國送蔣緯國出門後,看到蔣方良沒有跟上來,突然露出扭扭捏捏的神色:“緯國,這顆鑽石能不能送給我?”

    “大哥,女人才喜歡這東西,大嫂不要,你怎麽倒要了?”

    蔣經國吞吞吐吐:“我有用…”

    蔣緯國愣了愣,然後嘿嘿地笑起來:“送給章小姐{蔣經國"qing ren"章亞若}?”

    蔣經國臉皮發紅地奪過蔣緯國手裏的鑽石:“你小子少來!你在國外刮地三尺地刮地皮,都刮多少錢了?至於女人,你還好意思笑我?你看看你,你要送多少顆鑽石?五顆!還不夠!應該是六顆!”蔣經國毫不客氣地揭蔣緯國的老底,“那個中國籍的日裔女明星,叫李香蘭的,你跟她已經有一腿了吧?嘖嘖嘖,又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被你禍害了…”

    “大哥,何必呢?”蔣緯國不得不認輸,“行了,我不笑你了,你也別笑我了,男人嘛,大家都懂得,對吧?看破不說破嘛!”

    “對了,緯國,我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蔣經國突然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並且帶有幾分焦慮,“亞若前陣子告訴我,她最近老是感覺有人在跟蹤她,她的住處似乎也有人偷偷潛入過,她感到很害怕,但我…畢竟不能長時間陪伴她,所以…你不是那個海統局的局長麽?能不能抽調一批人手去保護她?”

    “小事,包在我身上。”蔣緯國點點頭,他隱隱約約地想起,蔣經國的"qing ren"章亞若好像最後是死於非命的,那個女人到底是怎麽死的、誰下的手、誰指使的,都是撲朔迷離的謎團。蔣緯國越想越覺得這件事肯定不是那麽簡單的,自己應該不要招惹沒必要的麻煩,但章亞若畢竟是自己大哥的女人,蔣經國又非常喜歡她,不管不行。“但願別出什麽事。”蔣緯國想道。

    蔣緯國一邊想著,一邊腳下也沒閑著。

    回到自己家裏後,蔣緯國怎麽看都覺得自己簡直像後世電影《唐伯虎點秋香》裏開頭那段星爺飾演的唐伯虎端著雞翅膀走入客廳裏,家裏“熱鬧非凡”,因為人口眾多,蔣緯國現在足有十個孩子{不包括夭折的蔣孝寧},四個女兒、六個兒子,最大的蔣孝婕已經九歲,最小的蔣孝和隻有半歲,反正這年頭也沒有計劃生育,他又養得起一大家子人,在這件事上自然是肆無忌憚。“爸爸!”蔣緯國進門後,立刻有三個孩子一窩蜂地撲向他,分別是大女兒蔣孝婕、二兒子蔣孝俊、三兒子蔣孝傑{都不是他“親生的”,蔣孝婕是蔡文娜和前夫楊森所生,蔣孝俊是施利聆和前夫程金冠所生,蔣孝傑是施利聆婚內劈腿和“前任蔣緯國”所生。在這件事上,蔣緯國被外人送了一個“小曹操”的綽號,一是誇讚他,像曹操那樣具有力挽狂瀾的能力、雷厲風行的手段、我行我素的個性、破舊立新的魄力,二是揶揄他,“像曹操那樣喜歡搶別人老婆”。}。

    “哎!我的小寶貝們!”蔣緯國喜氣洋洋地抱抱這個女兒摟摟那個兒子,然後又去看望其他的兒女,五兒子蔣孝磊{蔡文娜所生}、六兒子蔣孝揚{柳無垢所生}、七女兒蔣孝婉{柳無垢所生}、八兒子蔣孝明{楊梅所生}、九女兒蔣孝婷{施利聆所生}正在地墊上爬來爬去、滾來滾去,十女兒蔣孝嬅被母親蔡文娜拉著手蹣跚學步,小兒子蔣孝和被母親楊梅抱在懷裏喂奶。蔣緯國親親這個摸摸那個,立刻引起一片抗議聲:

    “快放下孩子!你笨手笨腳的!別摔到孩子!”

    “離孩子遠點!你胡子多長時間沒刮了?紮到寶寶了!”

    “身上都是汗臭味!還有煙味!難聞死了!別熏到孩子!”

    蔣緯國被搞得灰頭土臉,隻好取出他事先準備好的“驚喜”。眾夫人反應不一,施利聆和蔡文娜都忍不住捂住嘴巴、瞪大眼睛,發出驚歎的低呼聲,然後歡天喜地,楊梅像看一塊普通石頭那樣看了看,然後甩手丟給蔣孝明當玩具了,柳無垢先是情不自禁地驚歎,她這是女人的本能反應,但很快,她一如既往地給蔣緯國出難題了:

    “又是你的軍隊從國外搶來的贓物吧?”

    “喂!怎麽說話呢?”蔣緯國回嘴道,“我是文明人,我的軍隊也是文明的軍隊,怎麽可能像日軍那樣殺人放火、"jian yin"擄掠?這是世界上最大的鑽石開采和鑽石貿易公司戴比爾斯公司的董事長送給我的禮物,不是搶來的贓物。”

    “嗯,確實不搞屠殺、不放火、不"jian yin"婦女,至於擄掠嘛…你心裏沒數嗎?你的軍隊在國外一直是要錢不要命,所到之處,把地皮刮得寸草不生。”柳無垢一臉故意的神色,“人家送你的?廢話!你的軍隊把槍口頂在人家腦袋上,人家敢不孝敬你?這種送跟搶又有什麽區別?啊,對了,我想起一個非常重要的事情。”她舉起蔣緯國送給她的那顆300多克拉的大鑽石,“這東西很貴、很值錢吧?”

    “廢話!你十輩子工資都買不起!”

    “那麽,這東西是屬於國家的還是屬於你個人的?”

    “…當然是屬於我的。”

    “人家為什麽要送你這麽大的一筆財富?還不是因為你的軍隊征服了那裏?你的軍隊在本質上是屬於國家的,國家的軍隊從境外獲得的財富不屬於國家卻屬於你個人?”

    “這…”蔣緯國有點語塞,他第一次被柳無垢問得有點無法反駁。

    柳無垢臉上故意為難蔣緯國的神色被一種認真和鄭重給取代了:“我覺得這個問題非常重大,你最好跟汪總專好好地研究一下。”

    柳無垢說的“汪總專”是廉政公署總署專員汪文嬰。當初蔣緯國在華北有自己的一塊地盤時,為了構建廉潔高效的公務員管理體係,杜絕貪腐腐敗,他創立了廉政公署這個結構,總署專員是汪文嬰。汪文嬰是行政院院長汪精衛的長子,性格跟其父親非常酷似,雖然稍微有些書生意氣的迂腐古板,但他為人光明磊落、鐵麵無私、嫉惡如仇、執法如山、清廉如水,眼睛裏揉不進一粒沙子{汪精衛當漢奸是事實,事實的另一方麵是他在品德上非常潔身自好,不抽煙、不喝酒、不賭博、不好色、不貪財、不圖名},蔣緯國讓汪文嬰擔任廉政公署總署專員無疑是人盡其才。另外需要重點說明的是,中國此時的軍隊是分為“老蔣的和小二蔣的”,情報部門是分為“老蔣的和小二蔣的”,經濟是分為“老蔣的和小二蔣的”,行政管理上其實也或多或少地分為“老蔣的和小二蔣的”,全國地區可以分為兩種:中日戰爭期間未被日軍侵占的、中日期間被日軍侵占但被南京軍收複的{以及南京軍通過對外作戰而為國家增加的新領土},舉例說明的話,湖北、湖南、四川、江西等地都屬於“老區”,山東、山西、東北等地都屬於“新區”,兩者在行政管理上存在著微妙的區別,老區“一直受到蔣介石的統治,管理當地的是蔣介石任命的官僚”,新區“以前受到蔣介石的統治,現在還是受到蔣介石的統治,但中間存在一個斷層期,斷層期分為日軍占領期和蔣緯國代理管理期,被日軍占領時,蔣介石任命的官僚都被趕走或被迫撤退,蔣緯國收複後重新治理當地,委任的官員大多數者都是蔣緯國任命的”,對於老區,蔣緯國投鼠忌器,沒怎麽進行插手,還是老樣子,還是“那套老的官僚機構”,對於後者地區,蔣緯國完全是“打爛重建”{日本人算是幫了蔣緯國的忙},當地的地方政府都是蔣緯國重新建立的,“都是嶄新的行政機構”,所以新區地方政府的風氣還是十分清廉的,蔣緯國的廉政公署主要也是在新區裏活動,不太涉及老區{防止跟老區裏盤根錯節的官僚權貴勢力發生讓蔣介石臉上不好看的衝突}。

    無論是武裝力量、情報機構、經濟體係還是行政管理,蔣介石和蔣緯國“都有自己的一套”,但兩者基本上不存在矛盾,也沒有對立,而是在保持很強獨立性的前提下合為一體,兩者的關係正如楊傑評論的那樣:“…你說蔣緯國沒有單幹吧,但他明明在各個要害部門上都實現了自己的獨立,你說蔣緯國單幹吧,但他的勢力跟老頭子的勢力又是一體的,說起來複雜,其實也不複雜,蔣緯國勢力和老頭子勢力的關係就像蔣緯國本人和老頭子本人的關係,不要忘了,他們兩人可是父子,兒子的東西其實就是老子的,老子的東西其實也就是兒子的,蔣緯國確實已經實現了獨立自主,但他始終跟老頭子是一家人,他沒有跟老頭子分家,更加沒有跟老頭子對著幹。蔣緯國是老頭子的兒子,寧係是中央係的兒子,兩者關係就這麽簡單。”

    走進汪文嬰的辦公室裏,蔣緯國坐下,汪文嬰板著一張撲克牌臉看著他。汪文嬰向來不苟言笑、嚴肅古板。

    “四哥,我來自首。”蔣緯國一臉認真。

    汪文嬰一臉認真地點點頭,然後拿起紙筆:“說吧,老八,你貪汙了多少錢?”

    “靠!跟你沒法開玩笑!還是說正事吧。”蔣緯國攤開手,“四哥啊,洋鬼子送我價值高昂的禮物,禮物屬於我本人嗎?事情是這樣的,我前陣子收到了八顆大鑽石…”

    “當然是屬於國家的,要收入國庫。”汪文嬰聽完後,看著蔣緯國,“那些鑽石都拿來進行登記,然後收入國庫。”

    “四哥,別這樣,你還不了解我?我這幾年來嘔心瀝血、鞠躬盡瘁,一直是為國為民,哪怕是不擇手段地撈錢,也是為國家撈的,難道我自己就不能落點好處?”

    “不能。”汪文嬰的回複讓蔣緯國有種想撞牆的衝動,“你要是普通人的話,別人可能送你如此高價值的禮物嗎?為什麽要送?因為你有權力,那麽,你的權力是誰給的?是國家給的!所以,你因為國家給你權力而得到禮物,禮物自然是屬於國家的。你蔣緯國坐在你的位置上,會收到禮物,我汪文嬰坐在你的位置上,也會收到禮物,所以,有沒有禮物並不會隨著那個位置上的人的改變而改變,而是那個位置本身所決定。劉邦可以君臨天下,朱元璋也可以君臨天下,劉邦可以君臨天下並非因為他是劉邦,而是因為他是皇帝,朱元璋也一樣,能否君臨天下跟那個人叫劉邦或朱元璋沒有關係,唯一的關鍵是那個人必須是皇帝,我說的夠清楚了嗎?”

    “四哥,你說得對,我心服口服。”蔣緯國歎口氣,“我確實有點得意忘形了,也有點居功自傲了,你的提醒對於我而言不亞於黃鍾大呂,謝謝你了。”

    汪文嬰露出一個溫和的表情:“緯國,正如你說的,我很了解你,你為國家拚命地斂財,按照人之常情,你為國家撈回來十個億,你自己拿一千萬甚至一個億也是應該的,辛苦費嘛,但從法理角度出發,你一分錢都不能拿,因為那些錢都是屬於國家的。國家給你權力,你的本分就是使用這份權力為國家牟取到力所能及的最大限度的利益,沒有上限,不存在你撈到某個數額就完成國家給你的任務了,繼續撈就可以收入私囊了。對於貪腐問題,你我都深惡痛絕,我們既然下定決心要給國內來一個暴風驟雨般的大掃除,那就更應該以身作則、做出表率,不是嗎?”

    “四哥,你說的真的很對。”

    汪文嬰又露出一個推心置腹的表情:“緯國啊,反貪腐,需要堵住一切漏洞。你想一想,如果外賓給的禮物可以收入私囊,那麽,隻要是高層官員,豈不是就能光明正大地收受賄賂?他們位高權重,自然有資格、有機會甚至主動創造機會索取得到外賓的饋贈,那他們豈不是可以名正言順地獲得非法收入?不僅如此,外賓送禮如果可以收入私囊,這個渠道就會變成不法官員的洗錢手段,境內大批財產來曆不明,找幾個老外合夥唱雙簧,把財產先轉出國外,再以外賓饋贈名義轉回國內,不幹淨的錢一下子就幹淨了。是不是?還有,哪怕從國外獲得財富,也不能收入執行者的私囊,比如在豐寶省,鄭洞國將軍接管了蘭德礦區,他是否有權把礦區產出的黃金納為己有?答案很顯然,礦區是國家的,產出的黃金也是國家的,鄭洞國將軍隻是被國家委派去接管礦區,他是行動的執行者,不是礦區的擁有者,以此類推,你的那些鑽石也是國家的,它們跟整個豐寶省都屬於國家,不屬於你個人。”他條理清晰,“送禮,恰恰是貪汙腐敗、行賄受賄的一個重要手段,也是比較難以管理的地方,因為界限十分含糊。直接送錢,這是最傳統的行賄方式,但弊端很大,很容易被抓住把柄和證據,因此,貪官們發揮他們的聰明才智,采取了很多曲線收錢辦法,禮物,就是一個中介,特別是古董字畫等玩意兒,那東西的價值根本說不清,彈性很大。比如,商人張三送給官員李四一個古董花瓶,對外聲稱隻有幾十塊錢,李四拿到後按照張三的暗示,前去商人王五的古董店,轉手把古董花瓶賣出幾萬塊錢,喏,行賄和受賄就這樣成功了,以合法合理的方式完成了,王五的幾萬塊錢肯定是張三給的,但張三、李四、王五之間的黑色交易沒有露出任何的馬腳,至於那個古董花瓶到底值幾個錢,根本就不重要。再比如,小官張三請大官李四出售一幅李四親筆的墨寶,李四潑墨揮毫,張三讚不絕口,然後以一萬塊錢買下來,看上去,兩人之間是藝術品交易,實際上就是行賄和受賄,至於李四墨寶的價格,誰能說得清?藝術品的價格根本就是不好說的,你說值一萬,他說值一百,沒有統一的價格。如果送禮是合法的,那就真的亂了,大官小官逢年過節都能以收禮方式接受賄賂,除了逢年過節外,他們本人過生日、老婆孩子爹娘過生日,還有喬遷之喜、孩子考上好學校、結婚紀念日等等,找個借口就可以天天過節,就可以時時受賄,所以,送禮能不管嗎?能不製定硬性的規章製度嗎?”

    蔣緯國聽得心悅誠服地連連點頭:“四哥,讓你擔任廉政公署總署專員,真的是太對了。你不但一身正氣、兩袖清風,並且心思縝密、洞若觀火。”他有點沮喪地道,“我立刻跟她們把鑽石全部要回來,唉,肯定要挨罵了,還有母親的那顆、大嫂的那顆、杜聿明愛人的那顆,都得要回來,然後…交給國家。”他在說出最後四個字時感覺自己說得怎麽這麽像後世某部盜墓題材電視劇裏的那句經典台詞。

    汪文嬰笑道:“好像難度一個比一個大,特別是蔣夫人{宋美齡}的那顆,我看你怎麽跟她要回來。不過,你沒有完全理解我的意思。財產多或少,不是問題,關鍵是要有透明度,你有一萬塊錢,向社會公開,是要證明你的錢都是來路幹淨的,你有一萬塊錢是因為你具有掙一萬塊錢的能力。這些鑽石嘛,首先,屬於國家,其次,讓相關部門發布公告,告訴社會各界,你本人為我國獲得非洲十八省付出了極大的心血、做出了極大的貢獻,當地人贈送你這些鑽石,你交給了國庫,中央政府為表彰你的功績,將其從國庫裏取出來作為國家對你的獎勵而給你,這樣,你的那些鑽石就是幹幹淨淨、清清白白的了,合法、合理也合情,對吧?社會各界以後再看到你的那些鑽石就不會質疑了,因為它們的來曆是社會各界知道的,而你本人有沒有資格得到國家給予的這麽大的獎勵,我相信社會各界會給你一個公正的評價的。”

    蔣緯國愣了愣,然後會心地笑起來:“四哥,你考慮得真的非常周到。過一陣子,我們眾兄弟齊心協力,展開那場大風暴吧!”

    汪文嬰微微一笑:“當然,不過,你得先做好一件事。”

    “什麽事?”

    “修建足夠多的監獄。”

    蔣緯國花錢如流水,其中一個巨大的開支就是在國內大興土木,修建各種硬性的基礎設施,並且數量龐大,在全國範圍內可謂遍地開花,鐵路、公路、橋梁、隧道、工廠、農場、學校、醫院…以及監獄。有人說“蔣緯國在全國各地修建的監獄數量比他修建的醫院還要多”,這並不是誇張,而是事實。在教化民心、開化民智這件事上,蔣緯國的信念是“亂世用重典,沉屙下猛藥”,他簡直就是把著名的“八三年嚴打”提前幾十年給搞出來了。蔣緯國的綽號有很多,日本人叫他“三眼戰鬼”,台灣人叫他“小鄭成功”,國內有文人墨客叫他“小曹操”,還有文人墨客叫他“小商鞅”,因為商鞅是著名的法家代表人物,推崇“嚴法治國”,製定了嚴酷得令人不寒而栗的《秦律》,堪稱酷吏鼻祖,至於蔣緯國,他確實是在幹著相同的事情。(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