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4節大決戰號角(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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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緯國的“死”,對世界而言都是一件石破天驚的大事,更別說對中國了。在蔣緯國“死訊”傳來時,全國幾乎無人相信,在“死訊”得到官方確認和承認後,整個中國不亞於一夜之間發生了十級大地震,各地各界驚駭至極,繼而爆發了一場席卷全國的、鋪天蓋地的狂瀾。蔣緯國之死給中國各地各界帶來的震動不僅是“空前巨大”的,還是“極度激烈、極度龐雜、極度深遠”的,窮盡筆墨也難以描述其百分之一。德國西門子集團公司中國地區負責人之一、德國納粹黨中國分部副部長約翰拉貝以局外人的身份在他的《拉貝日記》裏是這樣描寫的:
“…中國人的‘新年’其實有兩個意思,一是元旦,二是春節,元旦是國際性的新年開始,春節則是中國本土特色的新年開始,中國人對後者的重視程度遠遠地超過前者,元旦其實不算什麽,中國人頂多象征性地慶祝一下,春節才是中國人真正的第一節日、最盛大的節日,不過,今年的春節,我想中國人不會有心情慶祝了,這個春節已經完全地籠罩在黑暗和陰影中了,因為蔣緯國死了。我可以打一個不算誇張的比喻,蔣緯國的死,就好像中國人頭頂上的太陽突然間熄滅了,並且還是在正中午時熄滅了。在他死在東京的當天,他的死訊就傳回了中國,但沒人相信,迷信思想還很深重的中國人堅信不疑蔣緯國那樣的神一樣的人根本就不會死,就算理智地分析,蔣緯國的強大是眾所周知的,沒有人能傷害得了他,另外,蔣緯國隻有二十八歲,正是風華正茂、朝氣蓬勃的年齡段,並且他向來身體健康強壯,沒有任何疾病或生理隱患,絕無可能因為什麽突發性疾病而突然死去,因此,不管怎麽進行分析,他都是不可能死的。然而,再美好、再強大的幻想始終還是幻想,在事實麵前是不堪一擊的。毫無預兆的,蔣緯國就這樣死了,其實認真地說起來,蔣緯國的死也很難有什麽預兆,能有什麽預兆呢?除非他老早就生了重病,這樣,中國人心裏就有一個數了,知道他早晚會死掉,隻不過是時間問題,但真的沒有所謂的預兆,他就這樣死了。蔣緯國的死亡,給五億中國人帶來的震撼是我根本沒法用語言形容的,正如我剛才打的那個比喻,正中午的天空中的太陽突然間熄滅了,大地上的人們會是什麽反應?極度的驚駭、極度的恐慌、極度的難以置信和極度的茫然不知所措…這差不多就是知道蔣緯國死了的中國人的反應。蔣緯國給中國、五億中國人帶來了太多太多的東西,強盛的國力、強大的軍力、勝利、財富、榮耀、自信、希望…林林總總、不勝枚舉,雖然他隻有二十八周歲,但是,無數的中國人卻在心理上、在精神上、在信念上極度依賴著他,就像未成年的孩子依賴著父親那樣,在孩子的心裏,父親是強大的、無所不能的,並且會永遠地存在著、庇護著自己,假如一個十歲的孩子突然間知道父親死了,他在內心裏必然陷入極度的震撼,中國人失去蔣緯國時就是這種心理。蔣緯國不但手握重權,在實質上領導著中國,他本人也已經是中國人的精神領袖、精神依靠,太多的奇跡般的事實讓中國人堅信不疑,隻要有蔣緯國,什麽困難都能克服,再壞的情況隻要有他,都會好起來,蔣緯國就像上帝、超人那樣,能解決一切問題。中國跟別國打仗?不怕,有蔣緯國在,中國肯定能贏;中國搞和平建設,沒問題,有蔣緯國在,中國肯定能強大富裕起來;中國人麵對外國人時,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樣低聲下氣、卑躬屈膝了,為什麽?因為有蔣緯國在;窮苦的中國人在貧窮和苦難中看不到希望?別擔心,有蔣緯國在,就有希望,就有真真切切的實惠,就有改變命運的機會,就能過上豐衣足食、安居樂業的美滿生活。…中國人堅定地相信這些,蔣緯國這個人就是勝利的保障、希望的象征、前進方向的路標、中國這艘大船在驚濤駭浪間劈波斬浪的舵手。沒了蔣緯國,怎麽辦?中國人幾乎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一來,他們覺得這個問題根本就不是問題,蔣緯國怎麽會沒了呢?二來,他們不敢考慮這個問題,他們因為極度依賴蔣緯國,所以極度不敢失去蔣緯國,想都不敢想那個極其可怕的、幸好概率極小的可能性。然而,事情就這樣發生了,蔣緯國死了,那個戰無不勝、無所不能的人就這樣死了。
在中國當局承認了、證實了、宣布了蔣緯國的死訊時,中國當局是非常緊張的,我的一位在中國政府裏位居高層的朋友告訴我,他們當時非常害怕,不知道廣大國民知道蔣緯國死了後會是什麽反應,他們調動了數百萬的軍人、民兵、憲兵、特工、武警、警察用於維持社會秩序,但這個措施存在著極大的隱患,因為不隻是中國的平民,中國的軍人們也極度地崇拜著蔣緯國,最糟糕的結果是,軍隊在民眾前麵就陷入了動亂,更何況,蔣緯國死的時間非常‘不是時候’,他的部下剛剛發動南京事變,讓他真正地成為了中國實質上的國家領袖,結果才過了短短半個多月,他卻死了,時間實在太敏感了,不得不讓人提心吊膽、擔驚受怕。…出人意料的是,蔣緯國死訊得到官方承認後的前一二天裏,中國各地各界卻呈現一片詭異的平靜,這種平靜讓人毛骨悚然,因為它不是真正的平靜,中國人並不是不關心蔣緯國的死活,而是根本就無法接受,所以,幾億人一起呆了,幾億顆大腦一起懵掉了,還是像我先前打的那個比喻,太陽突然間熄滅,然後,大地上的人們並不會立刻就做出反應,而是會發一陣呆,然後才會回過神來,才會做出反應。差不多兩天後,中國人終於回過神來了,終於認識到了一個噩夢般的事實,他們失去蔣緯國了。火藥桶的導火索終於燒完了,火藥桶一下子爆炸了,迸發出驚天動地的能量。首先,就是氣氛,氣氛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但它確實是存在著的,隨著蔣緯國的死,中國的整體氣氛、大氛圍一下子就變了,就好像整個中國都從彩色變成了黑白色,從幾億中國人內心深處一下子噴湧而出的悲傷和痛苦猶如黃河泛濫、長江決堤一樣,滾滾地淹沒了整個中國。中國太大了,我當然不可能看清這場‘舉國悲痛’的全容,我隻能管中窺豹,我所在的南京隻是一個縮影,從當天晚上開始,南京就變了,原本這座城市到了深夜仍然熱鬧喧嘩,但在當天晚上,全城一片死寂,雖然依舊燈火通明,但好像我聾了或者上帝關掉了南京的聲音一樣,全城靜悄悄的,一切都變成了沉默,人群在沉默地走著,車子在沉默地開著,全城乃至全國都變成了一個葬禮現場,夜空中也沒有煙花升起綻放,在平時,就算不過節,也會有稀稀拉拉的煙花的,每天每夜總會有人有喜事,比如結婚,比如過生日,比如店鋪開張大吉,比如金榜題名,比如朋友聚會什麽的,但在當天晚上,南京夜空中一片安靜漆黑,仿佛星星都沒有亮光了。…我走下樓,街上安靜得可怕,我估計日本天皇死了後東京就是蔣緯國死了後南京現在的樣子,酒吧、戲院、電影院、歌舞廳、夜總會、棋牌室等娛樂場所要麽關門停業要麽冷冷清清,沒人還有心情玩了,就算有人想玩,一來會沒地方玩二來會被周圍人痛斥乃至毆打,‘蔣緯國將軍剛死,你居然還唱歌跳舞看電影?’基於如此淳樸的、直接的、略顯得過激的邏輯,沒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我在街道拐角處碰到了一個報童,隻有十幾歲的他眼睛紅紅的,我先向他買了一份報紙,然後問他‘你怎麽沒有上學?’以前,中國有無數的孩子還沒有長大成人就要早早地背負上家庭的重任,或掙錢為家裏大人分擔,或自食其力、自謀生路,自己養活自己甚至還有比自己更小的弟弟妹妹,但在蔣緯國嚴厲命令以及投入巨資下,以前那種滿大街都是童工、流浪小孩、小乞丐的情況已經不見了,最起碼在城市已經消聲滅跡,也許在偏遠地區還有,這些孩子都得到以國家名義的扶貧接濟,可以免費上學,還能在學校裏免費吃飯住宿,因此,我現在看到一個報童還是感到很驚奇的。
‘學校今天提前放學了,老師說,蔣緯國將軍死了。’報童眼淚汪汪,‘我兼職賣報紙,可以給家裏多賺一點錢。’
‘你很傷心?’我問他。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眼淚滾滾,然後哽咽著慢慢地走遠,我看著他,最後看到他蹲在路邊哭起來。
我歎口氣,打開報紙邊走邊開,報紙頭條不出意外地是蔣緯國死亡的頭版新聞,隻是,新聞通篇都是幹巴巴的、不帶感情色彩的官樣文章,看來,中國政府以及中國的新聞媒體界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報道這件事,隻能程序化地說一下。合上報紙後,我走向我常去的一家淮揚菜館,按照時間點,這個時候裏麵應該賓客如雲的,滿耳都是高談闊論的歡聲笑語,滿眼都是紅光滿麵的臉孔,可現在,裏麵卻空蕩蕩的。老板沒精打采地坐在門口,懶洋洋的,他頭都沒抬地說道:‘今天不營業。’
‘為什麽?’
老板抬頭看了我一眼:‘你們這些洋鬼子當然不在乎,我們在乎,你不知道嗎?蔣緯國將軍死了!’他做出一個在我看來十分誇張的手勢,‘蔣緯國將軍死了!他死了!他死了呀!’
‘他死了跟你做生意有什麽關係?’
老板好像被激怒了,揮著拳頭對我喝道:‘滾!老子沒心情做生意了!’
我隻好出門離開。
到處都是悲痛的麵孔,對於絕大部分中國人而言,蔣緯國的死無疑是一個晴天霹靂的大噩耗,雖然除了蔣緯國的父母(他的母親是日本人,他的父親不知道是蔣介石還是戴季陶)以及他的妻兒們,沒幾個中國人跟他有血緣關係、親情關係,但他的死去讓絕大部分中國人跟失去至親沒什麽區別。想象一下,滿大街原本熙熙攘攘、談笑風生的人,也許幾千,也許幾萬,在中國別的地方更多,這麽多的人,互不相識,就因為他們都是中國人,所以滿大街無數人集體地、統一地麵帶悲痛表情,一眼望去,所有人都在悲痛,不得不令人震撼。正在走路的人,正在開車的人,正在騎車的人,正在幹活的人,正在等紅燈的人,正在趁著綠燈過馬路的人,正在商店裏賣東西的人,正在商店裏買東西的人…正在路上擦肩而過的兩個人,他們互相不認識,但他們都麵露著悲痛表情,他們看到彼此的悲痛,都知道彼此為什麽悲痛,他們的悲痛是共通的。有人低沉著臉,有人眼睛發紅,有人時不時地擦著眼淚,有人默默地流著淚,有人泣不成聲,有人放聲大哭…人群完全被悲痛籠罩,他們的悲痛程度肯定不一樣,但他們都沒有喜悅的心情了,就算幹活做事,他們都處於一種沒力氣、沒心情的頹然狀態中,一種陰雨天般的沉悶。…中國政府在第二天宣布為蔣緯國舉行‘全國哀悼’,全國各地全部降半旗,為期一個月,同時全國停止各種娛樂活動,也為期一個月。很多很多的中國人似乎直到這個時候才相信蔣緯國是真的死了,報紙上充滿了連篇累牘的報道,廣播裏、收音機裏…沒日沒夜的廣播,不管是文字還是聲音,都充滿了極度的悲痛。對於蔣緯國的死,中國人的悲痛不隻是單純的悲傷和痛苦,還帶有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中國人太依賴蔣緯國了,沒了蔣緯國,怎麽辦?中國人害怕麵對這個已經化為冷冰冰的現實的問題。沒了蔣緯國後,中國還能繼續強盛下去嗎?沒了蔣緯國後,中國軍隊還能打勝仗嗎?沒了蔣緯國後,那麽多剛剛過上好生活的中國人還能繼續過好生活嗎?這種惶惶然的恐懼讓中國人的悲痛雪上加霜了。無數中國人自發地給蔣緯國戴孝,全國各地到處都舉辦著哀悼蔣緯國的活動,極少數是中國政府組織的,絕大部分是中國民眾自發舉行的,就以南京舉例,素服白綾、花圈挽聯,堪稱鋪天蓋地,哀樂和哭聲更是震耳欲聾,幾乎家家戶戶都供奉了蔣緯國的黑白照片,香燭元寶、虔誠供奉,公園裏、廣場上…隻要是能舉辦大型活動的地方,都在舉辦著哀悼蔣緯國的活動,工人們在車間裏向蔣緯國的遺像進行默哀,學生們在教室裏向蔣緯國的遺像進行默哀,很多工廠停業,很多商店停市,很多學校停課,一是要組織哀悼活動,二是人心惶惶不安,無法正常進行勞動生產。舉辦哀悼活動的地方無不人山人海,來自社會各階層、各崗位的人或者可以說來自三教九流的人,工人、農民、學生、商販、教師、醫生、歌女、廚師、公司白領、律師、理發師、官員…形形色色地聚集在一起,共同哀悼著蔣緯國的離去,臉上的悲痛神情、袖子上的孝布是他們的共同點。市井間、工廠內、學校裏、軍隊裏…因為蔣緯國死了而泣不成聲、嚎啕痛哭的人比比皆是。商店裏的喪葬用品被搶購一空,並且沒有哪家商鋪敢在此時趁機哄抬物價,甚至很多商人都免費地把喪葬用品分發出去,娛樂場所集體停業,有喜事的中國人也暫時擱置了喜事,哪怕是結婚大事,也自覺地一切從簡,沒有大張旗鼓地進行慶祝…五億中國人,幾乎人人都直接或間接地受到過蔣緯國的恩惠,受他恩惠越多越重的人,此時越是痛不欲生。蔣緯國創辦了多得遍布全國的孤兒院、福利院、救濟院,收養了不計其數的孤兒、女童、殘障兒童(他為此而花費了巨額的資金,並且不是來自中國政府的國庫,而是來自他本人),他還創辦了在全國遍地開花的醫院、學校、救助站等公益機構,幫助了不計其數的社會弱者,得知他的死訊後,那些福利公益機構都被哭聲給淹沒了,那些因為蔣緯國而可以活下來、可以得到讀書機會、可以得到平安長大機會的孩子無不放聲大哭,很多孩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甚至哭啞了嗓子,還有非南、北亞,數以千萬乃至近億的人口因為蔣緯國而離開了原本荒蕪貧瘠的家鄉,過上了富足生活,得知他的死訊後,人們感到‘天塌了下來’,每個居民點都是震耳欲聾的、撕心裂肺的哭聲,一些上歲數的老人更是捶胸頓足、呼天搶地,哭喊道‘小蔣將軍死了,我們以後怎麽辦’之類的話;軍隊裏,舉行升旗儀式後舉行降半旗儀式,猶如森林般肅立不動的軍人們無不情難自已地淚流滿麵;東北、台灣…這些曾經屬於日占區的地方,更是哀鴻遍野、哭聲震天,無論是東北人還是台灣人,他們都記得,把他們從日本人奴役下解救出來的,正是蔣緯國,東北人盡皆落淚,台灣人無人不哭。人山人海的人群一起放聲痛哭…驚天動地、神驚鬼顫,壯觀得令人悚然,悲壯得令人敬畏。因為蔣緯國,日本侵華失敗,並且沒有哪個國家還能侵略中國,無數因此而沒有成為亡國奴的中國人為此痛哭蔣緯國;因為蔣緯國,淪陷了十幾年的東北、淪陷了幾十年的台灣等失地被收複,無數因此而重新成為中國人的東北人、台灣人為此痛哭蔣緯國;因為蔣緯國,無數中國人擺脫了貧窮的、充滿苦難的、沒有希望的命運,過上富足的、不再苦難的、有了希望的生活的無數中國人為此痛哭蔣緯國;因為蔣緯國,中國軍隊煥然一新、百戰百勝,陸軍有了成千上萬的新式坦克、新式火炮、新式槍械,空軍有了成千上萬的新式飛機,海軍有了成百上千的新式艦艇,成為世界上最強大的軍隊的一員的無數中國陸海空軍人為此痛哭蔣緯國;因為蔣緯國而分到大片的、肥沃的土地的中國農民們痛哭他,因為蔣緯國而有更多的工作崗位、更高的工資待遇的中國工人們痛哭他,因為蔣緯國而不再在夾縫中艱難發展、得到大展拳腳機會的中國民族企業家們痛哭他…據說,在這場舉國齊哭中,有很多人活活哭死,還有過激者甚至自殺以身殉蔣緯國。…我敢肯定,如果元首死了,德國人怕是做不出中國人現在的反應的。…”
蔣緯國死了,給他的五億同胞帶來的除了“天塌了一樣”的悲傷、痛苦、惶恐,還有一個巨大的疑問:他是怎麽死的?
人死了,無非四個原因:自然死亡(老死、病死、傷死等)、自殺、他殺、意外。對於蔣緯國的死,中國各界都認為,自然死亡是不可能的,自殺也是不可能的,隻有兩個可能性,要麽是被謀殺的,要麽是死於意外。兩者進行對比,蔣緯國死於意外的可能性實在太小太小,他那樣的人必然得到巨細無遺的保護,怎麽可能死於意外?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被謀殺,並且,蔣緯國是死在日本東京的。公布訃告時,國民政府隻是官樣文章似地宣布蔣緯國死在了東京,並未說清死因,直到好幾天後,國民政府才播放了蔣緯國的遺言錄音,宣布了蔣緯國的死因。
通過由蔣緯國當初創辦的《中華軍報》和《中華民報》,蔣緯國的死因得到了披露:
“…美日瓜島戰役結束後,由於日本海軍在該戰役中損失極其慘重,日本高層不得不承認日本已經失去在太平洋戰場上正麵擊敗美國的機會(近日,日軍全麵被盟軍驅逐出澳洲正是此結論的直接證明),繼而開始思考日本的退路和後路。毋庸置疑,麵對如此江河日下、愈發惡化的局勢,日本想要化險為夷、絕處逢生,唯有兩個辦法,一是讓中、德等日本盟友加大對日本的援助,二是與美國進行單方麵媾和,不惜出賣中、德等日本盟友以此換得美日停戰結局。眾所周知,由於德意等國與日本相距萬裏、鞭長莫及,雙方難以互助馳援,因此,日本的最大盟友就是我國,目前,日本九成以上進口物資都來自我國。蔣緯國將軍前去日本,實際上是日本當局的密謀,妄圖效仿秦昭襄王扣押楚懷王之詭計,強迫蔣緯國將軍答應日方眾多無理要求。本來,中日已經化敵為友、聯盟合作,幫助日本是我國應該做的事情,我國不會做出背信棄義、食言而肥的行為,先前,日本屢屢要求我國給予援助,我國無一次拒絕,但是,這一次不同,第一,日本連年作戰,使得其財政入不敷出,經濟民生凋敝,國庫已經沒有多少積蓄,日本政府想要通過寫借據、打白條的方式跟我國索取更多的物資,我國豈能同意?第二,日本軍方急於挽回戰場上的敗局,對我國索取物資的龐大數量堪稱獅子大開口,比如,日方向蔣緯國將軍提出,把中國陸軍七成以上的重武器和儲備彈藥、中國空軍七成的飛機、中國海軍全部的艦船都‘租借’給日本軍隊用於戰爭消耗,還提出了中國以後向日本出口的石油、鋼鐵、橡膠、鎢砂、豬鬃、桐油、糧食等物資在數量上要增加兩倍,在價格上降低一半,等等。如此要求,堪稱信口開河。要的如此之多,卻又拿不出錢或等價交換之物,蔣緯國將軍豈能答應?麵對日本人的威逼利誘,蔣緯國將軍以國家利益為重,給予斷然拒絕,日本人聲稱可以幫助蔣緯國將軍坐穩權位,幫助蔣緯國將軍消滅中國境內反對蔣緯國將軍的人和勢力,並且日本人還聲稱蔣緯國是中日混血,妻子又是日本人,中日是秦晉之好,那麽,蔣緯國將軍應該多多地幫助‘母國’(日本人說中國是蔣緯國將軍的‘父國’,日本是蔣緯國將軍的‘母國’),麵對日本人的花言巧語,蔣緯國將軍仍然斷然拒絕了,最終,日本人圖窮匕首見。根據跟隨蔣緯國將軍一起前去日本並且在事發後僥幸生還的蔣緯國將軍衛隊長孫濤中校的證詞,早就埋伏在帝國飯店裏的大批日軍和日本特工一擁而入,做出要扣押住蔣緯國將軍的架勢,蔣緯國將軍毫無懼色,義正言辭地痛斥日本人,說‘你們扣押我也是沒有用的,我的同胞、我的軍隊不會因為我一個人而犧牲國家利益’,日本人說‘你對中國、對中國人、對南京軍都極度重要,隻要你在我們手裏,你的父親、你的同胞、你的軍隊就不敢輕舉妄動,還會乖乖地聽我們的話’,蔣緯國將軍眼看著自己就要被控製,毅然地跳出窗外,自殺身亡、以死殉國,他以自己生命為代價,粉碎了日本人的陰謀。孫濤中校回憶說,他當時悲痛欲絕,拔槍射擊日本人,希望自己能死在日本人槍下,追隨蔣緯國將軍而去,但日本人沒有射殺他,因為日本人萬萬沒想到蔣緯國將軍如此剛烈,竟然寧死不屈,如果他們殺了孫濤中校,事情就會徹底說不清了,所以日本人放過了孫濤中校,希望他回國後解釋清楚蔣緯國將軍是死於自殺,而非日本人謀害。孫濤中校當時很想自殺,但他認為,自己不能死,自己必須把事實真相、蔣緯國將軍最後的剛烈之舉昭告世人,不能讓蔣緯國將軍死得不明不白,因此他強忍心頭的巨大悲痛和恥辱,回到了國內。…”
得知蔣緯國“死亡真相”的中國人徹底地爆發了、爆炸了,悲傷、痛苦、恐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切齒拊心的極度憤怒,因為蔣緯國是被日本人“逼死的”,並且死得如此剛烈。對於國民政府而言,這是一件大好事,因為蔣緯國之死帶給了中國人前所未有的悲傷、痛苦、恐懼,就像一個巨大的高壓鍋,內部壓力馬上就要像火山一樣地噴發出來,如果沒有一個“替罪羊”,被噴發的對象就是國民政府自己,現在好了,倒黴到家的日本人成了五億中國人的熊熊烈火的噴發對象了。這也是國民政府急急忙忙地宣布蔣緯國“死亡真相”的最主要原因。
“殺光日本人!”
“消滅日本!對日本開戰!”
“為蔣緯國將軍報仇!”
整個中國燃燒起了對日本人的仇恨怒火。
對於中國國內而言,蔣緯國死了並不像諸葛亮死了那樣,“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蜀漢北伐大業隨著諸葛亮的死而陷入中止乃至終止,恰恰相反,蔣緯國死了反而讓很多在他死時“表麵上哭,內心裏笑”、暗暗竊喜、偷偷地欣喜若狂、感到如釋重負的人提前迎來了末日。蔣緯國是死了,但他的實力、他的勢力集團、他的幾百萬部下還好端端地存在著,繼而對中國國內展開了堪稱大開殺戒的大清洗,另外,諸葛亮死了,死後還算計了魏延,把魏延算得死無葬身之地,蔣緯國也一樣,他死了,死後還算計了日本人,把日本人算得死無葬身之地。
1944年4月1日,愚人節這天,德國元首希特勒宣布,“由於日本政府悍然違反聯盟國內部協定,為自身安危利益而不顧聯盟國以及中、德等盟友的利益,加害蔣緯國將軍,並且暗中與美國政府進行單方麵媾和談判,因此,日本被正式開除出聯盟國”。
屬於中國新領土的北亞西部,腹地某片原始森林。
盡管坐在完全密封的裝甲車內並且穿著多件皮襖棉大衣,龐炳勳還是感到刺骨的寒冷,讓已經六十五歲的他感到一陣陣支持不住。“聽說非南四季如夏,要是被調到那裏,又何苦在北亞這裏挨冷受凍?”龐炳勳想著,暗暗地苦笑,他回顧自己過去六十多年的人生,就跟這個國家一樣,坎坷崎嶇、顛沛流離,他十八歲當了清軍,但因為在辛亥革命前秘密加入了同盟會繼而被當局懷疑,被迫退伍回鄉,安安心心地當了小商人,民國九年(1920年)時,老家天災人禍、民不聊生,已經四十一歲的他為了混口飯吃,第二次加入戎馬行伍,那時的中國軍閥割據、混戰連年,他就這樣在軍閥混戰中度過了十多年時光,北洋軍閥內戰、中原大戰…一場接著一場,最後又跟日本人打仗了。出身不好注定龐炳勳和他的部隊隻是雜牌軍,渾渾噩噩地熬著日子,直到他遇見蔣緯國,因為張自忠的舉薦和擔保,龐炳勳和他的雜牌軍搖身一變,成了全國最精銳、最強悍、待遇也是最優厚的南京軍的一員。蔣緯國用人向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很大原因是由於他“料事如神”),對於龐炳勳,蔣緯國該給的都給了,龐炳勳也對蔣緯國感恩戴德,忠心耿耿地報答他,比如在蘇聯戰爭中,龐炳勳雖然表現不算搶眼,但該完成的任務他都毫不打折地完成了,遇到凶險的關鍵時候,他也咬牙堅持了下來。蘇聯戰爭結束後,中國進入了和平時期,雖然打了幾場仗,但都在南方打的,龐炳勳和他的第39師一支駐紮在北方,沒有參戰,享受了長久的安寧。雖然駐紮地是天寒地凍的北亞西部,但龐炳勳對此十分滿足,他已經老了,沒有什麽雄心壯誌,隻想著能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北亞西部十分適合他這樣的老將軍進行“養老”,更何況,北亞的林海雪原也別有一番風味。
“父親,您是不是困乏了?”同坐在裝甲車內的第39師副參謀長、龐炳勳兒子龐慶振關切地看著龐炳勳,然後遞過來一根煙槍,“要不,吸兩口,提提神?”
在蔣緯國的全麵禁毒下,全中國都不允許種植、製造、販賣、吸食毒品,但也有幾個例外情況,比如龐炳勳,他抽鴉片已經抽了很多年了,戒掉肯定讓他年老血衰的身體扛不住,另外,他抽的是鴉片,不是海洛因等烈性毒品,所以他隻要不在公開場合抽,也就無所謂了。
龐炳勳擺擺手:“算了,快到了吧?”
龐慶振點點頭:“快到了。”
這時,裝甲車緩緩地停了下來。龐炳勳在龐慶振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走出了裝甲車,林海雪原裏,一小群日本人和蘇聯人正在等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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