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3節大決戰號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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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漢,夜色如墨、燈火如星。

    老城區和新城區的某片結合處,一座施工中的工廠猶如亂墳崗般掩映在夜幕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人影幢幢,猶如亂葬崗上晃動的孤魂野鬼。廠房深處一段空蕩蕩的車間裏閃耀著昏暗的光亮,光線所及之處,照亮了現場的人群,現場約有二三十人,都穿著相同的黑色中山裝,戴著黑色禮帽,卻又涇渭分明地列成兩排,隱隱地有一股敵對的氣氛。兩排人之間擺著一張桌子,桌子兩邊分別端坐著軍統局武漢站站長沈醉、中統局武漢站站長鄭蘊俠。

    “沈老弟,你我現在既然能同坐在一張桌子邊,完全說明戴老板知道徐老板的意思了。”鄭蘊俠笑容可掬,“是,中統和軍統以前確實有過很多不愉快的瓜葛,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們應該把目光放得長遠點,不是嗎?”

    “長遠?”沈醉微微一笑,“我看,你們中統還是把目光放在眼下吧!眼下都保不住了,談何長遠?武漢觀江樓飯店、南京鳳凰廬,不需要我多說了吧?本來,海統就已經要對你們下刀子了,你們搞出的那些簡直就是黃泉路上快馬加鞭,還嫌死得不夠快啊!說實話,我們真的挺佩服你們的,蔣緯國是什麽人?你們還真敢幹!換成是我們,我們還真的沒那個膽子。”

    “沈老弟呀,話不是這樣說的。”鄭蘊俠臉上笑容不變,“不管怎麽樣,蔣緯國都死了,不是嗎?並且日本人背了這個黑鍋,簡直就是皆大歡喜的結局啊!”他說著,忍不住笑出聲,因為蔣緯國死在日本人手裏的這個結局對於中統以及跟中統一夥的勢力集團而言,完全就是求之不得的最佳結局,不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更有“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之妙。中統原本就想把黑鍋甩給日本人(第二計劃是甩給韓國人),但是日本人也不傻,把黑鍋又甩了回來,甩來甩去,最後日本人主動把黑鍋給背上了,這個結局讓太多的人可謂睡著了都能笑醒。

    “嗬嗬,是嗎?”沈醉微微地冷笑,“蔣緯國是死了,但他的南京軍、海統局、工商業財團等勢力都在呢!兄弟說句不好聽的,海統現在想搞死你們中統,跟猛虎搏鹿沒什麽區別。”

    “沈老弟啊,你看問題有點短淺喲!”鄭蘊俠信心滿滿地擺擺手,“首先呢,是日本人弄死蔣緯國的,南京軍也好,海統局也好,要報複也是報複日本人,關我們什麽事?接下來,他們光是殺日本人就要忙得不可開交了,哪裏還有時間和精力跟我們折騰?其次,無論海統還是中統、軍統,都是中國的情報機構嘛,互相搞起來不就是內訌嘛?這年頭,挑起中國人自相殘殺可是國家利益和民族大義所不容的喲!還有啊,蔣緯國如今死了,南京軍、海統局可謂群龍無首,蔣緯國的寧係裏根本沒有第二個人有足夠的威望和能力接替蔣緯國繼續統領寧係,不需要我們動手,他們自己內部就要爭權奪利了;不僅如此,蔣緯國現在死於日本人之手,中日十有八九將會再度開戰,國家既然要打外戰,內部豈能亂起來?必須要維持內部穩定,才能萬眾一心地對付日本人嘛!如果接下來還是太平盛世,嘖嘖嘖,我們的日子確實就要難過了,可惜,接下來將是戰爭時期,恰恰讓我們絕處逢生了,不是嗎?實際上,你們軍統難道不一樣?是,你們軍統的屁股要比我們中統幹淨,跟海統的矛盾也沒有我們那麽大,但中統被搞垮,軍統不就是下一個?唇亡齒寒嘛!我們現在暗暗地慶幸,你們其實也要慶幸。”

    沈醉嗬嗬一笑:“看來,日本人真是你們中統的救命恩人啊!既幫助你們幹掉了蔣緯國,又幫助你們轉移了海統的報複怒火。是,戴老板也承認,蔣緯國這麽一死,中國的內部局勢以及中日關係都要發生重大變化,軍統和中統都必須審時度勢。蔣緯國死了,海統如果隨之瓦解,中國的地下世界就要全麵洗牌了。雖說海統不一定會隨著蔣緯國的死而瓦解,但我們也應該未雨綢繆、早做準備。”

    鄭蘊俠笑著點點頭:“海統太大了,地盤太多了,海統要是垮了,不管是中統還是軍統,都能大快朵頤、飽餐一頓。不過,正因為海統太大、地盤太多,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啊,就算蔣緯國死了,海統也不好對付,中統不行,軍統也不行,我們必須齊心協力,必須聯手合作。沈老弟,你看,中日以前不共戴天,但兩國擯棄前嫌,選擇聯手合作一起對付蘇聯,結果呢,雙方都賺得盆滿缽盈啊!你們和我們,也應該學習學習蔣二公子的這套大智慧嘛!求同存異,互利雙贏,對吧?”

    沈醉微微地點頭:“不錯,徐老板的這個設想,戴老板確實很心動。眼下,中國的地下世界足有七成在海統手裏,海統要是垮了,軍統和中統都能得到前所未有的擴張。既然大家都能吃飽,就沒必要再爭了。隻不過…”他眯起眼睛看著鄭蘊俠,“第一,蔣緯國雖然死了,舒國生還活著呢!舒國生這個人可不好對付,你們也看到了,海統跟櫻機關的這場暗戰對決,櫻機關處心積慮,謀劃了足足一年多,結果呢?最後看似要贏了,卻在最後關頭被海統全麵翻盤,輸得一敗塗地!舒國生這個人老奸巨猾、老謀深算,絕不能小看哪!第二…”他稍微頓了頓,壓低聲音,表情和語氣隱隱地有一股陰鷙和森然,“你們覺得,蔣緯國是真的死了?”

    “什麽?”鄭蘊俠大吃一驚,“沈老弟,你什麽意思?蔣緯國沒死?”

    “這隻是戴老板的一個猜測。”沈醉看著鄭蘊俠,“蔣緯國在七年半前是什麽?他當時除了一個蔣二公子的空名頭,什麽都沒有,但是,七年半下來,他現在的實力是何等的強大!勢力又是何等的強盛!他能擁有這些,難道靠的是運氣和委員長?不,他靠的是謀略和智慧。蔣緯國這個人,看上去吊兒郎當、單純簡單,實際上他是一個極其深謀遠慮、深不可測的人!並且,他做事往往不按常理出牌。鄭兄,你難道忘了,三十六計裏有兩計,一個叫金蟬脫殼,一個叫借屍還魂。蔣緯國,他是什麽人?一個近乎無敵的人!他怎麽可能那麽輕易地死去?”

    “這…”鄭蘊俠聽得目瞪口呆,同時身上開始滲出冷汗。

    “不過,這也隻是戴老板的一個猜測。”沈醉搖搖頭,“這個猜測…說實話,連戴老板自己都不敢相信,實際上,我們也沒有證據證明這個猜測。蔣緯國如果是詐死,他就無法‘複活’,換而言之,他不能再度以蔣緯國的身份出現在公眾麵前,那麽,自然而然的,他以後沒辦法跟大公子搶奪委員長坐的那個位置了,等於主動放棄了。我們難以相信,蔣緯國會以這種方式退出跟大公子的競爭。蔣緯國玩弄詐死的伎倆,損失太大,但似乎又沒有什麽好處,這讓戴老板和我們都百思不得其解。不過,戴老板還有一個更加可怕的猜測,蔣緯國是詐死,然後變成一個隱形人,控製大公子成為中國下一屆領袖,但大公子隻是他的掌中玩物、傀儡木偶,真正統治中國的卻是已經‘死掉’的他,死在東京的隻是蔣緯國的替身。但是,我們覺得蔣緯國這麽做根本就是畫蛇添足,所以怎麽想都想不通。”

    “你們這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鄭蘊俠已經冷靜下來了,“你們太畏懼蔣緯國了,所以先入為主地把他想得非常可怕,把他想成了一個無所不能的人。沈老弟,蔣緯國再怎麽神通廣大,他也隻是肉體凡胎,另外,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他再怎麽聰明,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沈醉笑了笑:“但願吧!不過,關於徐老板的提議,戴老板雖然有興趣,但認為還不能操之過急,現在,蔣緯國剛死,很多事情才要發生變化,我們現在就進行太大的動作,風險實在太大,戴老板覺得,目前應該按兵不動,以不變應萬變,等事情塵埃落定,再收拾殘局。”

    鄭蘊俠聽得有點不悅:“沈老弟,莫非戴老板懷疑徐老板的誠意?徐老板是真心誠意地想要跟戴老板合作的,畢竟大家現在同坐一條船上。徐老板盛意拳拳,戴老板可不要想多了。當然了,戴老板作風小心謹慎,也不是不對,隻是,過度的小心謹慎,反而會導致庸人自擾…”他正說著,外麵突然間響起一陣沉悶但密集的槍械掃射聲。

    聽到槍聲後,鄭蘊俠猶如觸電般一躍而起,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拔槍,然後毫不猶豫地對準對麵的沈醉,沈醉做出了同樣的無條件反射,兩人一起拿著槍指著對方,至於站在兩人身後的中統特工們和軍統特工們,反應雖然不如鄭沈二人,但也都在幾秒鍾內拔槍互相對指。

    現場氣氛大變,雙方劍拔弩張,原本若有若無的敵意一下子畢現無遺。

    “姓沈的!什麽意思?”鄭蘊俠惡狠狠地瞪著沈醉。

    “什麽意思?我還要問你呢!”沈醉同樣怒目圓睜。

    越來越密集、越來越逼近的槍聲中,鄭蘊俠死死地盯著沈醉,然後收回手槍:“沈老弟,不是我們的人!”

    沈醉眯眼看了一下鄭蘊俠,同樣收回手槍:“也不是我們的人!”

    “站長”“站長!”一個軍統小頭目和一個中統小頭目一起踉踉蹌蹌地從外麵奔跑進來,兩人身上都帶著血,對各自的上司近乎異口同聲地大呼小叫道,“遭襲了!外麵的幾道防線都被打垮了!”

    “什麽人幹的?”沈醉和鄭蘊俠一起震驚不已,同時狐疑地對視。

    “海統!是他媽的海統!”部下驚慌失措地叫喊著。

    “不可能!”沈醉和鄭蘊俠一起又驚又怒,“蔣緯國剛死,舒國生怎麽敢這麽快就搞事?”兩人聽著外麵的聲響,越聽越心驚肉跳。

    大批海統特工正在訓練有素地、悄無聲息地並且明顯早有預謀地從四麵八方包抄過來,轉眼間把這裏包圍得水泄不通,海統不但在人數上是軍統中統的好幾倍,在火力上更是軍統中統的幾十倍。一般而言,手槍是特工的製式裝備,特工畢竟不是軍人,不需要太強的火力,但眼下包抄過來的海統堪稱武裝到牙齒,人人端著德式mp38衝鋒槍,甚至還攜帶了mg34機槍和擲彈筒。海統們的這個樣子根本就是軍人的作風,除了沒穿軍裝外,他們跟軍人已經沒什麽太大的區別,軍人的武器、軍人的素質、軍人的戰術,擺出的架勢也是軍人即將展開一場攻堅戰。南京軍和海統局本來就是一家,很多海統特工其實都是轉行的南京軍退伍軍人。

    行動中的海統毫不拖泥帶水,都沒有打一聲招呼,直接動手開幹,軍統和中統的幾道外圍防線迅速被擊破,子彈猶如飛蝗閃電,慘叫聲中鮮血四濺。沈醉、鄭蘊俠等人瞠目結舌,因為海統此時的行為完全不符合海統的作風,長期以來,中國地下世界裏“三統”三足鼎立,海統最強,軍統次之,中統最弱,軍統和中統一直明爭暗鬥,海統和軍統、中統則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原因有二,一是蔣緯國嚴格要求海統把槍口對外而不是對內,海統對跟軍統中統爭權奪利沒興趣,軍統和中統的地盤都是在內部從對方那裏搶來的,海統的地盤則是在外部從日本人、蘇聯人等境外對手那裏搶來的,二是海統實力是在太強,同時又不主動招惹軍統和中統,自然而然,軍統和中統當然不會吃飽撐的招惹它們根本招惹不起的海統。總體而言,海統對內一直“十分溫和”,可眼下,這些海統不但是主動進攻,並且表現得十分心狠手辣。

    工廠內,拿著手槍的軍統、中統在端著衝鋒槍、挺著機槍、扛著擲彈筒的海統的猛烈進攻下根本抵擋不住。子彈橫飛、炮彈亂舞,慘叫哀嚎在彈火的金蛇狂舞中此起彼伏,爆炸火球遍地開花,多片廠房燃起熊熊大火,照亮了正在敗逃但無路可走的軍統中統們以及井然有序、毫不留情地展開進攻的海統們。凶猛進攻中的海統們兵分多路,分工明確、各司其職,在短短十分鍾內就把沒死的、沒被俘的軍統中統驅趕進了沈醉和鄭蘊俠所在的廠房車間。“到底是怎麽回事?”沈醉和鄭蘊俠暴躁得近乎跳腳。

    “軍統和中統,扔了家夥,出來投降!在中國的地下,我們才是真正的霸主!”車間外,一個中氣十足、堪稱囂張狂妄的聲音響起。

    “彭炳睿?”沈醉和鄭蘊俠一起聽出這個聲音屬於海統局華中站站長彭炳睿。

    “老子就給你們一分鍾!一分鍾後,你們還不出來投降或者出來送死,老子就用炮彈把車間和你們都送上西天!”彭炳睿喝道。

    “彭炳睿!你他媽的瘋了?”鄭蘊俠忍無可忍並且氣急敗壞,“你在幹什麽?你們海統在幹什麽?”

    “廢什麽話!還有四十五秒!”彭炳睿態度強硬得近乎蠻橫。

    “彭站長!”沈醉喊道,“你們這麽做,說不過去吧?你們海統要跟軍統還有中統正式開戰?大家都是中國的情報機構,隻不過一鍋飯盛三碗而已!你們這麽做,知不知道後果?”

    “還有三十秒!”彭炳睿根本沒理睬沈醉。

    “蔣緯國已經死了!”鄭蘊俠吼道,“舒國生好大的膽子!他難道不怕委員長摘了他的腦袋?”

    “還有十五秒!”彭炳睿同樣根本沒理睬鄭蘊俠,“先給你們一個警告!”他揮手示意了一下,身邊一名操控擲彈筒的海統立刻把一發炮彈呼嘯著轟進車間裏,一團霹靂後血肉橫飛。

    “投降了!投降了!”沈醉非常明智地高叫起來,然後帶著車間裏的軍統們一起舉著手走出來。看到軍統們老老實實地出去投降,鄭蘊俠等中統不得不咬牙切齒地一起跟出去投降。

    包圍車間的海統們立刻上前,幹脆利索地繳了軍統們和中統們的械,海統們裏的醫生同時救治地上的傷者,既救治受傷的海統,也救治受傷的軍統、中統。一名部下小跑著奔到彭炳睿麵前:“報告,行動結束!擊斃軍統十四人,俘虜三十二人,擊斃中統十七人,俘虜三十八人,我方陣亡五人,受傷十三人,五人傷勢較重。”

    彭炳睿撓撓頭:“折了五個兄弟,他媽的!”

    “彭炳睿!”俘虜堆裏,鄭蘊俠在暴跳如雷,“你們他媽的到底在幹什麽?你們他媽的知不知道你們在幹什麽?”

    彭炳睿看都沒看鄭蘊俠,揮了揮手,一名海統上前,幹脆利索地用手中衝鋒槍的槍托砸得鄭蘊俠滿嘴流血,再也說不出話來。“別在老子麵前一口一個他媽的!還有,老子做事輪不到你來教!”彭炳睿冷冷地道。

    “彭站長…”比起鄭蘊俠,同樣淪為俘虜的沈醉要顯得知趣得多,他走到彭炳睿身前,壓低聲音,“你們海統要搞中統,這是人盡皆知的,但我們軍統跟你們海統向來素無瓜葛啊…”

    彭炳睿抬眼看著沈醉,笑起來:“素無瓜葛?這種自欺欺人的話,虧沈站長你說得出來。過去六七年裏,你們軍統和他們中統互相殺,不關我們屁事,我們樂得看熱鬧,但是,你們和他們真的沒動過我們的人?當然了,次數很少並且都偽裝成意外了,可我們是心知肚明的,同時呢,我們承認,我們也動過你們和他們的人。沈站長,在聰明人麵前就不要說糊塗話了。”

    沈醉露出一種尷尬而苦澀的笑,他頓了頓,把原本就很低的聲音壓得更低了:“彭站長,我們軍統和他們中統互相殺,沒什麽可說的,我們確實偶爾動過你們的人,中統也一樣幹過,你們也偶爾動過我們的人和中統的人,這是心照不宣的秘密,但是,以前都是暗殺,對不對?大家在麵子上都過得去嘛!今晚這次,可是真槍實彈、明麵駁火!一次就是三十幾條人命啊!海統、軍統、中統從來沒有這樣公開地、公然地互相殺過!彭站長,你覺得你我這樣的賤命,要有多少條才抵得上舒老板、戴老板還有徐老板在委員長那裏的麵子?”他最後一句話明顯意味深長甚至帶有一種警告、威脅、試探的含義。

    彭炳睿用手槍的槍柄撓著癢,顯得漫不經心,沒有回答沈醉的問題。

    沈醉看著彭炳睿滿臉無所謂並且帶著輕蔑的表情,猛然間明白了,他忍不住打了一個輕微的冷戰:“你們…連委員長都不在乎了?你們要明火執仗地、明目張膽地進行吞並了?”

    彭炳睿嘻嘻地笑起來:“中國最大的問題是什麽?就是內部派係林立,以至於整個國家一盤散沙,始終得不到真正的統一和團結。軍界,派係林立,政商界,派係林立,咱們所在的這個地下世界,還是派係林立。拖到今天,多少年了?還不進行真正的統一,更待何時?”

    沈醉呆呆地看著彭炳睿:“今晚這裏的事,不是海統局華中站跟軍統局武漢站、中統局武漢站的局部衝突,而是海統想要全麵地吞並軍統、中統,從而全麵統一中國的地下世界?”他說著這話,猛然間聽到幾聲沉悶的爆炸聲,是從不遠處的武漢主城區裏傳來的,他驚愕地看去,看到燈火璀璨、全城不夜的武漢竟然猶如在爆發巷戰般此起彼伏地閃耀起一團團火球,風中傳來一陣陣槍聲、汽車風馳電掣的尖銳呼嘯聲和氣勢磅礴的轟鳴聲。沈醉抬頭看向夜空,他驚愕得近乎驚恐地看到十幾架軍用直升機正在盤旋在武漢主城區的上空,從直升機上照下一道道粗大的探照燈光柱,交叉橫掃著主城區。

    一名部下小跑著奔到彭炳睿麵前:“站長,軍統在武漢的三十七個點已經拔除二十八個,中統在武漢的二十五個點已經拔掉二十一個,天亮前肯定能夠全部拔除。”

    “很好。”彭炳睿點點頭,然後拍了拍已經呆若木雞的沈醉的肩膀,“沈站長,告訴你,中國就要全麵變天了。”他頓了頓,把嘴巴湊到沈醉耳邊,“別以為二公子死了,你們就可以絕處逢生了。其實呢,正因為二公子死了,事情才真的好辦,懂不懂?”他笑著,揚長而去。

    整個武漢陷入了一場前所未有的腥風血雨。軍統和中統的據點、聯絡點、偽裝機構裏,破門而入的海統們一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達官貴人們的豪宅別墅裏,海統、憲兵、軍人蜂擁而入,抓人封房、毫不留情。在這股狂瀾中,首當其衝的是孔家,孔家官邸裏雞飛狗跳,孔祥熙瑟瑟發抖、目光呆滯地看著湧進來的軍警憲特們,宋靄齡在旁邊呼天搶地、嚎啕大哭,孔令侃驚慌失措,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槍大喊大叫“別過來”,結果被毫不客氣地一槍打穿了拿槍的右手手腕,痛得這個養尊處優的孔家大公子倒在地上蜷縮得就像一隻龍蝦,幾個膀大腰圓的憲兵上前將其壓得死死的並將其戴上手銬。

    “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知不知道我父親是誰?”孔令侃披頭散發地嚎叫著。

    回答他的是一記重重的槍托,砸得他滿嘴噴血、牙齒亂飛。

    這個夜晚隻是一個開頭,接下來半個月裏,一批又一批軍政商高層、國府要員以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紛紛落馬,數量之多、密度之大,堪稱井噴式,被逮捕的高層要員數以千計,黨羽爪牙更是數以萬計,光是因為拒捕、反抗而在逮捕行動中被當場擊斃的高層要員就超過兩百人,一股又一股樹大根深、盤根錯節的腐敗勢力在這場雷霆萬鈞的暴風驟雨中被連根拔起、被連根鏟除。整個中國,從地下世界到地上世界,從政界到商界,再到軍界,盡皆如此。

    河南省南部,信陽一帶。

    兩支軍隊正進行著武裝對峙,一方人數眾多但灰頭土臉、氣勢萎靡,另一方人數雖少但軍容森嚴、氣勢如虎。兩軍中間的一塊空地上擺放著一張桌子,桌子兩邊涇渭分明地站著兩隊軍人,雙方為首者坐在桌子兩邊,一人是湯恩伯嫡係部隊第2集團軍第13軍軍長石覺,另一人是南京軍第74師副師長兼第74旅旅長張靈甫。

    “大家都是中國軍人,要是幹起手足相殘、同室操戈的事情,那可真是親者痛仇者快!”張靈甫目光如電地看著石覺,“但是,你們如果以為我們不敢開火,那就大錯特錯了!事到如今,我們還有什麽可忌憚的?”

    石覺艱難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根據你們的意思…”

    “不是我們的意思,是中央的意思!”張靈甫冷冷地道,“第2集團軍不是湯恩伯的‘湯家軍’,它是中國軍隊的一部分!必須接受中央的全麵整頓和改編!湯恩伯的派係必須解散!石軍座,你現在隻有兩個選擇,一是忠於湯恩伯、背叛中央,然後和我開戰;二是迷途知返、棄暗投明,把第十三軍交給我們並且讓開道路!”

    石覺嘴唇動了動,沒說話。

    “我隻給你五分鍾的考慮時間!”張靈甫態度近乎咄咄逼人,“我先在這裏說一句狂話!你我打起來,一個小時內如果我的第74旅不能打垮你的第13軍,我就不姓張,我跟你姓石!”

    石覺臉色發紫地看著張靈甫,他深深地感到羞辱,但又深深地感到無力,因為他知道,張靈甫剛才的話雖然狂妄,但卻是實話。

    “我選擇…忠於中央。”石覺苦笑一聲,無力地吐出這七個字。

    豫鄂兩省交界處、陝鄂兩省交界處、粵桂兩省交界處…南京軍馳騁如龍,相同的事情不斷地發生著,兵不血刃地消滅著軍隊裏的實力派。

    蔣緯國的死亡,讓無數中國人悲痛不已,同時又讓很多人欣喜若狂,他們認為蔣緯國死了,他們就能絕處逢生了,但他們沒有把問題想得太深入:活蔣緯國非常可怕,死蔣緯國其實更加可怕,因為活蔣緯國做事要受到方方麵麵的牽製、掣肘、束縛,死蔣緯國做事根本就是毫無顧忌。一個死人,還怕什麽呢?蔣緯國的“死亡”,根本不是一個結束,而是一個開始,中國的內部風暴因此而開始,中國的對外戰爭也因此而開始。

    1944年2月中旬,日軍和盟軍展開的“澳洲戰事”正式宣告結束,澳洲戰場上被盟軍包圍在金皮和悉尼之間的約四十萬日軍在死撐了近一年後最終全軍覆沒,此戰讓日軍損失了超過三十五萬名訓練有素的精銳老兵以及不計其數的軍械物資,包括數以千計的坦克、火炮、飛機,日軍損失之大,堪稱史無前例。此戰結束後,東京大本營不得不承認,日軍已經無力攻占澳洲,除了軍事力量回天無力外,政治形勢和戰略態勢也都完全地不利於日本了,因此,日軍“澳洲遠征軍”放棄再在澳洲與盟軍展開爭奪,把剩餘部隊爭分奪秒地撤向印尼,最終,盟軍全麵收複澳洲,澳洲境內再無一個日本軍人了。整場澳洲戰事,爆發於1942年5月初,結束於1944年3月初,持續一年零十個月,日軍合計損失約150萬兵力(包括死亡、受傷、生病、被俘等),其中死亡約70萬人;盟軍方麵,美軍傷亡約18萬人,其中死亡約5萬人,新西蘭軍傷亡約4萬人,其中死亡約1萬人,澳大利亞軍傷亡約40萬人,其中死亡約15萬人,澳大利亞平民傷亡約200萬人,其中死亡超過70萬人(澳大利亞此時總人口隻有700多萬)。

    贏得澳洲戰事的勝利後,盟軍高歌猛進、再接再厲,向北朝著日占印尼大舉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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