岡村寧次是充滿武夫莽漢的日本軍界裏為數不多的並且能力出類拔萃的戰術家，另外，他也頗有戰略頭腦，算得上是“半個戰略家”。中日首次全麵開戰時，岡村寧次是第2師團師團長，在戰爭期間表現得十分搶眼，多次發揮出了關鍵作用，使其在日本軍界裏被認為“最具有對付中國軍隊的能力的優秀軍事家之一”，加上他本來就是“中國通”（從1917年開始，岡村寧次就一直跟中國打交道，先是常年研究中國情報並且多次來華刺探、搜集情報，後來直接率軍參加了侵華戰爭），因此被日本陸軍總部歸入“防華派”。中日結盟以及美日開戰後，日本陸軍總部認為自身共有兩大任務：一是對戰美國，二是防備中國，所以，日本陸軍總部把高層將領分為了“戰美派”“防華派”兩個隊列，一部分前去對美戰場，一部分守衛日本本土即防備中國。比如，栗林忠道這樣的“美國通”自然屬於“戰美派”，被派去對美戰場，岡村寧次這樣的“中國通”自然屬於“防華派”，被派去朝鮮半島或者留守日本本土，負責防備中國。此時，正在朝鮮戰場上對戰南京軍的日軍不但大部分部隊都是當年日本侵華時的老部隊，其高級將領也大部分都是當年參加過侵華戰爭的“老麵孔”、“老熟人”，畢竟他們擁有跟中國軍隊交戰的經驗，“重操舊業”自然駕輕就熟。朝鮮日軍總司令官，無疑是一個至關重要的職務，因為朝鮮半島是日本防備中國的第一也是唯一的陸地屏障，朝鮮半島丟了，日本本土唇亡齒寒，岡村寧次擔此重任在日本軍界裏被認為是眾望所歸的，也被寄予了厚望。

    岡村寧次當然知道自己此時肩負著的職責是何等的重大，並且“天皇陛下對他的高度信任”更是讓他感激涕零，使得他暗暗地發誓，哪怕自己粉身碎骨在朝鮮，也要確保“帝國聖土萬無一失，天皇陛下高枕無憂”。然而，事實是殘酷的，南京軍的實力實在是太強大了，使得岡村寧次空有一肚子的戰策韜略也深深地感到力不從心。被軍部大力舉薦並且得到裕仁天皇親口批準和勉勵後擔任朝鮮日軍總司令官的第一天，岡村寧次在自己辦公室裏掛上一道字幅，字幅上是出自《後出師表》的八字名言：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岡村寧次原本打算以此鞭策自己、督促自己，為大日本帝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以報答天皇陛下的厚重聖恩。可眼下，看著這八個字時，岡村寧次內心深處反而產生了一種無力的悲涼，他覺得自己就像這八個字的主人諸葛亮一樣，空有滿腔忠君愛國的熱血和抱負，奈何，天意難違、天命已定，最終隻會落得“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的悲壯結局。諸葛亮當年為了匡扶漢室、報答劉備，明知蜀漢國力大不如曹魏，明知克複中原隻是一個遙遠的夢想，卻一次又一次地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眼下，岡村寧次為了“盡忠天皇、報效帝國”，也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任何策略計策都沒有什麽太大的意義。岡村寧次當然不是不清楚這個道理，但他絕不是輕言放棄的人。說起來，對於中日兩軍大戰於朝鮮半島，岡村寧次早有心理準備，他跟石原莞爾一樣都不相信“中日真的握手言和了”，為了能在朝鮮半島抵擋住中國軍隊，本來就是搞情報出身的他在戰前派人千方百計地搜集中國軍隊的情報，試圖“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但收效甚微。岡村寧次非常迫切地想要知道中國現在一年可以生產多少飛機坦克火炮，中國軍隊現在已經擁有多少飛機坦克火炮，可是，別說他了，就連特高課這種專業的情報機構都感到雲裏霧中，原因無他，蔣緯國的海統局是此時世界上規模最大的、效率最高的、技術最先進的情報機構，海統局在中國領土內保守中國的秘密，自然輕而易舉，另外，中國現在有很多的飛機工廠、坦克工廠、火炮工廠，各個工廠的生產數據都是單線地報告給蔣緯國等極少數的中國高層，每個工廠都完全不知道別的工廠的產量，最終在蔣緯國等極少數高層的手裏匯聚起來，才會得到產量總數。日本人想要知道這些情報，無異於難如登天。另外，中國停戰四年內，中國境內由上至下確實一片“歌舞升平、安享太平”的氣氛，中國軍方又大肆地向德日等國出售軍火從而大發橫財，再加上日本軍方根深蒂固的“驕橫自大、輕視中國”思想，使得大部分日軍高層都大大地低估了中國軍隊的實力，認為“中國的武器產量應該跟帝國差不多，並且中國人已經不想打仗隻想著趁機發戰爭財，從而把他們生產出的武器的大部分都賣給了帝國、德國等國，因此，中國軍隊的武器庫存量應該不是特別大”。結果，朝鮮戰事爆發後，南京軍不遜於美軍的火海戰術讓日軍由上至下無不呆若木雞。

    搞不清楚對手的實力，岡村寧次隻好把更多的心血和精力用於加強自身，想方設法地鞏固朝鮮半島的防備力度，他走馬上任後，花了幾個月時間反複地研究朝鮮當地和中日局勢，然後向東京方麵遞交了他的戰備計劃書，他認為：朝鮮半島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麵積畢竟有22萬多平方公裏，並且半島上80的地區都是山脈、丘陵、高原，從地形上講還是比較有利於日軍防守的，在這樣的基礎上，日軍應該於朝鮮半島采取“階梯式多重防禦戰術”，充分地利用朝鮮半島多山地的特點，以山脈為天然戰線，從朝鮮半島北部到中部，構建四道防禦體係，把兵力均勻地分布在這四道防線上，一旦中國軍隊大舉侵入朝鮮半島，日軍一道防線接著一道防線地展開防禦，丟了第一道就退入第二道，以此類推，邊戰邊退，從而慢慢地消耗掉中國軍隊的有生力量和銳氣，同時也拖長中國軍隊的後勤補給線，等中國軍隊抵達朝鮮半島中部、日軍退到朝鮮半島中部時，中國軍隊也被耗得筋疲力盡了，日軍再積蓄實力，展開反擊，一部分日軍在海軍配合下，於朝鮮半島北部的中國軍隊占領區的靠海處展開兩棲登陸，從而截斷中國軍隊向北撤逃的道路並且擾亂中國軍隊的軍心和建製完整，日軍的地麵部隊主力則由南向北地進行全麵的兩翼迂回穿插式大反擊。

    客觀上講，岡村寧次這番計劃書雖然有些脫離實際情況（低估了南京軍的實力，同時又高估了日軍自身實力），但還是合情合理、可圈可點的，不過，日本陸軍的真正“掌門人”、閑院宮載仁親王在看完這份計劃書後，卻批示了兩個字：荒謬！

    在岡村寧次親自來到東京“向親王殿下指點迷津”時，載仁親王氣憤地道：“帝國陸軍什麽時候已經淪落到連支那軍都可以騎在帝國軍頭上、讓帝國軍被動挨打的地步了？不錯，帝國軍在對美戰場上確實遭到一些挫敗，但不至於如此杯弓蛇影、畏手畏腳！帝國軍跟美軍交戰時謹慎小心一點是對的，跟支那軍交戰時難道也要像跟美軍交戰時一樣嗎？那是支那軍！不是美軍！另外，朝鮮半島是帝國的領土！是皇國聖地！豈能讓哪怕一個支那兵踐踏玷汙！帝國聖土上絕不允許出現一個敵軍！敵國軍隊跟帝國軍在帝國本土上展開戰鬥，是絕對不被允許的事情！戰火，永遠都不準燃燒在帝國本土上！”（注：日本在二戰中雖然從中途島戰役開始就不斷地吃敗仗、丟地盤，但丟失的都是占領區或殖民地，直到1945年3月份的硫磺島戰役結束時，日本才真真正正地丟失了第一塊本土。硫磺島是日本在二戰中被別國軍隊攻占的第一塊本土，在此之前，日本沒有丟失過一塊本土。從心理上講，丟了一百萬平方公裏的占領區或殖民地在日本人看來都不算特別嚴重的事，但丟了日本本土哪怕一個小島，都是日本人難以接受的事情，因為那個小島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帝國聖土”，性質完全不同。）

    岡村寧次艱難地辯解道：“可是，中國軍隊時至今日的真實實力恐怕要超過我們的預料，為了防止出現最壞的情況，必須采取穩妥一點的戰術…”

    “最穩妥的戰術就是禦敵於國門之外！”載仁親王毫不客氣地打斷岡村寧次的話，“鴨綠江就是國界線，就是國門！朝鮮的帝國軍必須在鴨綠江南岸集結重兵，最起碼要把一半的部隊放在鴨綠江邊！把支那軍死死地堵在帝國國門之外！支那軍如果敢越過鴨綠江，帝國軍就要讓他們有來無回！甚至，帝國軍還要重新打進滿洲！再次把滿洲變成帝國的殖民地！讓支那人知道，大日本帝國就算在跟美國的戰爭中遭到一些挫敗，也絕不是支那人可以趁機欺淩和小看的！再虛弱的老虎，也不會讓猴子騎到它的脖子上！岡村總司令官，你明白了嗎？”

    岡村寧次囁嚅著嘴唇，最終還是沒敢開口反駁。

    告辭離開時，在辦公室門外的岡村寧次清楚地聽到載仁親王餘怒未消地在門內說道：“這幫沒用的東西！不就打輸了幾場戰役嗎？一個個都被嚇得膽小如鼠了！以前的雄心壯誌、氣勢魄力都到哪裏去了？怕美國人也就算了，居然連支那人都怕！簡直是豈有此理！”

    由於原定計劃沒有得到東京大本營的同意，岡村寧次隻好被迫采取了東京大本營的“禦敵於國門之外”的策略，但他知道，真按照載仁親王等人的意思，把朝鮮日軍一半兵力集中在鴨綠江南岸，開戰後先一舉擊潰跨江而來的中國軍隊，然後再乘勝追擊，打進中國的東北，根本就不切實際，並且還會產生重大隱患，如果中國軍隊足夠強大，日軍把大量部隊集中在前線，那麽戰事一開，日軍必然一下子就損失慘重，白白地浪費有生力量，並且最荒唐的是，岡村寧次命令部隊在鴨綠江南岸修建防禦工事時，居然遭到了不少部下和東京不少高層的反對，這些人的反對邏輯是這樣的：修建防禦工事幹什麽？防禦工事是用來防禦的，不能用來進攻，修建防禦工事隻能進行防禦，隻能被動挨打，大日本帝國軍怎能被動挨打？最起碼的，怎能已經淪落到在支那軍麵前都要被動挨打？大日本帝國軍應該進攻、進攻、再進攻！所以，根本不需要修建什麽防禦工事，因為戰事一開，大日本帝國軍立刻就會投入反擊，殺進中國境內，如此，在鴨綠江南岸修建防禦工事又有意義？根本就是畫蛇添足、吃飽了沒事找事做。

    無可奈何的岡村寧次一方麵在表麵上采取了東京的策略，一方麵又竭盡全力地打折扣，隻把三分之一的兵力集中在鴨綠江南岸地區並且分散在縱深一百公裏的範圍內。隨後，事實證明，岡村寧次的做法是正確無比的，否則，日軍在朝鮮戰事爆發初期的損失起碼還要翻上三倍。中日朝鮮戰事爆發後，鴨綠江南岸的天空中是鋪天蓋地的中國空軍機群和投擲下來的雨點般的炸彈，北岸的南京軍炮兵部隊更是以排山倒海的、遠遠地強於日軍的猛烈炮火轟得鴨綠江南岸寸草不生，接著，成百上千的中國海軍的驅逐艦、炮艦、炮艇、魚雷艇、運輸船、汽艇滿載著武裝到牙齒的南京軍橫渡鴨綠江，勢如破竹地、源源不斷地踏上被機群炮群艦炮轟炸成焦土的南岸。麵對南京軍猶如雪崩山洪的強大攻擊，鴨綠江南岸的日軍被打得連頭都抬不起來，更別說反擊了，至於反擊進中國境內、再度占領中國東北，更是癡人妄想的笑話。

    短短半個月內，靠著機群炸、炮群轟的實力優勢，入朝作戰的南京軍攻城拔寨、所向披靡，東線部隊橫穿蓋馬高原，一路翻越狼林山、廟香山，繼而順著大同江向平壤平原推進，沿途擊退或擊破日軍第2、第7、第8師團的阻截；比起山地作戰的東線部隊，擁有數千輛坦克、裝甲車的西線部隊更是雷霆萬鈞，機械化洪流順著北朝鮮西部平原地帶一路由北向南，飛沙走石、風雷滾滾，輕易地擊退或擊破日軍第3、第9、第11師團的阻截，兵臨平壤城下。

    平壤戰役已是箭在弦上，但南京軍並沒有急著攻城，而是以釣魚般的心態進行著戰備工作，一來可以從後方運來更多的重武器、彈藥、輜重物資，二來也是為了“等”日軍調來更多的部隊給平壤陪葬。

    平壤以南五十多公裏，南浦，朝鮮日軍前線總指揮部。

    “前期戰事已經用鐵證如山的事實證明了，總司令官閣下的戰前判斷是完全正確，隻可惜…”說這話的是蔣緯國乃至無數中國軍人、無數中國人特別是東北人深感熟悉的一位“老熟人”，九一八事變的主要策劃者和實施者、中日戰爭時的日軍第5師團師團長板垣征四郎，此時，他的職務是朝鮮日軍副總司令官（日軍本來不設立副職，沒有副司令官、副師團長、副旅團長等職務，但在跟中德進行聯盟後，再加上日軍在中日戰爭期間不止一次遭到南京軍特種部隊的“斬首”行動，使得日軍效仿中德軍隊開始設立了副職）。板垣征四郎資曆很老，早在中日戰爭時他就已經被內定為下任陸軍大臣的人選之一，但事與願違，他在中國戰場上表現不佳，雖然在山西威風八麵，但在南京卻一再敗北，嚴重地影響了他的晉升道路，由於他也是一個“中國通”並且跟石原莞爾關係親密，所以還是得到了一定的重用，被派到朝鮮擔任岡村寧次的副手。

    “戰前，真要按照東京大本營的意思，把一半兵力集結於鴨綠江南岸的前線地帶，那麽，此時此刻，我們恐怕已經沒有部隊可以用於平壤的防禦了。”板垣征四郎說道，言語間頗為唏噓，也有幾分對岡村寧次的敬佩。

    朝鮮日軍參謀長、中國軍民另一位“老熟人”磯穀廉介總結道：“必須承認，中國軍隊在現代化水平、機械化水平、航空兵、重武器等方麵都已經強於帝國軍了，繼續與中國軍隊進行硬碰硬的較量，無異於以己之短擊敵之長。鴨綠江、狼林山、順川等多場主要戰役已經證明，硬打的話，縱然帝國軍人們無不視死如歸，也隻不過會成為被南京軍優勢火力殺傷的目標。”他稍微頓了頓，補充了一句，“就像帝國軍在太平洋戰場上與美軍戰鬥的那樣。”

    副參謀長小林淺三郎說道：“因此，帝國軍必須全麵改變戰術。東京方麵讓我們立刻集結部隊，展開全麵反擊，越快越好地把支那軍逐出朝鮮半島、趕過鴨綠江，顯然在短期內是做不到的。這場戰事，正如總司令官預測的那樣，將會是一場持久戰、消耗戰。”

    岡村寧次開口道：“敵軍實力雄厚，諸君有何破解之策嗎？”

    朝鮮日軍第1軍司令官阿南惟幾說道：“正麵硬打確實難以奏效，我看，必須揚長避短，帝國軍在陸空火力上確實有些不支，但在海上卻是中國軍隊無法匹敵的。朝鮮是一個半島，並且北部的東西兩岸都內凹進去，形成了東朝鮮灣和西朝鮮灣，目前，南京軍在陸上不斷地進擊，前鋒部隊已經兵臨平壤城下，但從平壤到鴨綠江，南京軍並未將其全麵控製住，比如鹹興（位於朝鮮半島北部的東海岸線中間沿海處），是否可以抽調部隊，在海軍配合下通過海路於鹹興進行登陸，從而把一支精兵送到南京軍的後方，一來可以擾亂南京軍後防，牽製大批南京軍，協助前線戰場上的帝國軍，二來可以破壞南京軍後勤運輸線。”

    朝鮮日軍第2軍司令官橫山勇說道：“如此‘圍魏救趙’，恐怕效果甚微，我看，不妨大膽突破，在海軍配合下直接進攻中國本土！我相信，同樣的一支帝國軍，出現在中國本土的效果要大大地好於出現在南京軍占領區後方！”

    板垣征四郎蹙眉道：“直接進攻中國本土？這未免太激進了一點。”

    橫山勇反駁道：“何為激進？帝國和中國已是不死不休的關係！隻要能勝利，大可無所不用其極！”

    朝鮮日軍第3軍司令官赤鹿理問道：“橫山君，如果真要打中國本土，你覺得哪裏最為合適？”

    橫山勇想了想：“遼東半島、山東半島甚至台灣島，都大大地適合帝國陸海軍進行兩棲登陸。”

    岡村寧次苦笑著搖頭：“衡山司令官，你的這個想法確實有些想當然了。是的，中國海軍在實力上確實大不如帝國海軍，可是，第一，中國沿海地區都有航空兵部隊駐紮，他們的機群完全可以把帝國海軍的艦隊打得有去無回；第二，帝國海軍現在正與美國海軍全麵交戰，不但損失嚴重而且分身乏術，哪有多餘的力量用於攻打中國本土。”他頓了頓，目光閃亮地看著現場眾人，“如何抵禦中國軍隊？解鈴還須係鈴人，我看，答案還是要從中國軍隊身上找到。諸君…”他語氣顯得十分語重心長、推心置腹，“當年帝國與中國爆發首次全麵戰爭，帝國在軍事、工業、科技、經濟等多方麵上都強於中國，那場戰爭可謂敵弱我強，但最後呢？弱小的中國軍隊卻把我們打得灰頭土臉。中國軍隊靠的是什麽戰術？”

    此話一出，現場眾人都感到醍醐灌頂，紛紛陷入沉思。

    岡村寧次顯得早有腹稿：“過去這麽長時間以來，我一直研究著那場戰爭，研究著那場戰爭的中國軍隊的核心，蔣緯國。此人真是…當世鬼才。”他長長地歎息一聲，“不得不令人五體投地。諸位，時過境遷，如今的戰事是敵強我弱，我們必須學習敵人的長處，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他神色肅然並且有條不紊地說道，“首先，平壤戰役就要爆發了，從平壤到漢城，帝國軍實行階梯性逐次抵抗，不得進行死打硬拚，以消耗敵軍、拖延時間為目的，並且必須注意保存實力，直至全軍撤至漢城，撤退過程中必須進行堅壁清野，把農田全部燒掉或毀掉，不讓南京軍在當地可以就地獲取物資；其次，立刻調動一百萬以上的當地青壯年，在漢城以及漢城周圍的仁川、富川、安養、水原、城南五座城市進行日夜不停的土工作業，把以上六座城市構建成一個大型的堡壘群。以上六座城市互相緊靠在一起，形成以漢城為核心的城市群，我們要做的就是南京軍當年在南京城做的，挖掘越多越好的戰壕、塹壕、地道、坑道、工事，囤積越多越好的物資，把漢城城市群變成第二個南京城，把帝國軍的人員、軍械、物資都要實行地下化，從而避免被南京軍優勢陸空火力給殺傷摧毀；第三，組織精幹人員，在南京軍後方占領區內進行遊擊戰，竭盡全力地展開襲擾和破壞，特別是鐵路、公路等交通線，從而打擊南京軍的後勤運輸力。諸君，我可以向你們坦然，平壤，我們是守不住的，早晚會丟失，我們接下來守平壤以及平壤和漢城之間的地帶，隻是為了漢城戰備爭取時間，帝國軍和南京軍爆發的第一場大規模的會戰，是在漢城，明白了嗎？”

    “哈依！”眾人一起應喏。

    “另外還有十幾項輔助策略，我接下來逐一逐一地解釋，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跟中國人爭奪朝鮮人（韓國人）的人心。”岡村寧次加強語氣，“朝鮮半島既然已是帝國領土，帝國軍在這裏作戰就應該擁有本土優勢，其中最大的優勢就是擁有當地人的支持。朝鮮人雖然已經歸化三十多年，但人心還是不全部地向著帝國，特別是南京軍打來，很多朝鮮人都會蠢蠢欲動。幸好，我已經發現，南京軍在作戰中基本上不管朝鮮人的死活，他們對擁有大量朝鮮平民的城市進行毫不手軟的轟炸和炮擊，造成大量朝鮮平民死於非命，這是我們進行宣傳的大好素材，要告訴朝鮮人，他們現在是帝國子民，帝國軍才會保護他們，中國人根本就不管他們的死活，另外，中國政府當初把金九等人移交給帝國政府，已經讓中國人遭到朝鮮人的憎惡乃至仇恨了，這些，都是我們的有利條件，必須充分利用。”

    “哈依！”眾人再次一起應喏。

    散會後，橫山勇單獨地找到岡村寧次：“總司令官閣下，我有幾個建議。”

    岡村寧次欣然道：“橫山君請講。”

    橫山勇麵露陰冷神色：“總司令官閣下，正如您剛才所言，帝國軍要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蔣緯國當年在戰爭中使用各種旁門左道、陰險毒辣的卑劣手段對付帝國，您雖然研究深透了，為什麽您剛才卻沒有提到蔣緯國當年使用過的一種雖然無恥下流但卻頗有效果的手段？”

    岡村寧次臉色變得凝重起來：“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麽。那種手段，據說在中國軍隊內部被稱為‘恐怖襲擊’，這個古怪的名字還是蔣緯國本人發明的。是的，在當年的戰爭中，蔣緯國不擇手段地對帝國本土特別是帝國本土平民發動襲擊，在帝國本土製造了數十起較大規模的破壞、襲擊、爆炸等事件，給帝國造成了很大的損失，死傷了大量平民，帝國政府也是深受震動。”

    橫山勇點點頭：“那麽，我們現在為何不用？總司令官閣下，您不要忘了…”他稍微地壓低聲音，臉色變得愈發陰森，“非常時期，就要動用非常手段，使用非常武器。誠然，帝國軍現在飛機、坦克、火炮等方麵的產量和質量都落後於中國了，但是…毒氣武器，德國人技術世界第一，細菌武器，則是帝國軍技術世界第一，當年的滿洲731部隊一直在秘密地存在著、發展著，眼下已是春天，正是春暖花開、氣候溫和、水汽充沛的時候，最適合使用細菌武器了。如果帝國軍在中國境內人口稠密處…”

    岡村寧次舉起手，示意橫山勇不要繼續說了，他看著橫山勇：“橫山君，帝國軍在太平洋戰場上已經全麵地落下風，最近一年來更是屢戰屢敗、喪師失地，這是公開的秘密，為了挽回頹勢敗局，帝國總部絞盡腦汁，有人提議要對美國展開細菌戰，但是，帝國總部在反複研究、權衡利弊再三後，還是沒有這麽做，你知道為什麽嗎？”

    橫山勇露出疑惑神色：“還請總司令官指點。”

    岡村寧次輕輕地歎口氣：“因為美國太強大了，帝國真要對美國發動大規模的細菌戰，可想而知，帝國會遭到美國何等猛烈而瘋狂的報複？”

    橫山勇頓時驚愕不已：“這…”

    岡村寧次點點頭：“中國的國力雖然大不如美國，但是，中國要比美國更加靠近帝國！就算中國軍隊沒有拿下朝鮮半島，他們從本土的海參崴、江浙地區起飛戰略轟炸機，就已經足夠飛到帝國本土上空了！是的，帝國軍在秘密地研製著細菌武器，誰能保證中國人在背後沒有也在研製著？如果他們擁有細菌炸彈，他們是有能力空投到帝國本土的！”

    橫山勇頓時啞口無言。

    岡村寧次拍了拍橫山勇的肩膀：“不要想太多了，打起精神，把精力都投入接下來的戰鬥中吧！”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