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2019年9月10日星期二

    隨著這一個清脆的耳光聲響起，整個空間裏瞬時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丁樹幟。隻見他的手已經放了下來，可是自己的臉上卻清晰地印上了一個赤紅的手印。顯然他給自己的這一耳光力度還真不小。

    鹿菲菲也呆住了。她也沒想到丁樹幟居然這麽大的反應，隱約覺得自己可能有什麽地方做錯了。

    其實剛才鹿菲菲是注意到了老機械師表情上的變化，意識到自己現場就評說丁樹幟和機械師的事情可能會讓他感到尷尬，所以在把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就轉移了話題。隻是她心頭的氣還沒消，所以雖然轉移了話題，卻還是就丁樹幟這次被擊中的事情繼續大聲訓斥著。當然，她說的每一句話也的確都是事實。但是她想不明白，自己的這些話怎麽會讓丁樹幟有這麽強烈的反應。這算是……自殘嗎？

    當周圍終於安靜了下來，丁樹幟才終於有機會能開口發出自己的聲音了。隻不過他現在更多的還是苦笑。

    本來老機械師的話就已經讓他足夠尷尬和鬱悶了，正不知該如何解釋呢，可偏偏鹿菲菲這個時候還攙和了進來，更是把整個誤會無限擴大了。

    一直以來，丁樹幟對鹿菲菲的情感或者叫感情都是非常複雜的。有崇拜，有尊敬，有仰慕，有青睞，還有那麽絲絲縷縷扯不斷理不清的愛？還是曖昧？丁樹幟是真的不清楚。但是他知道，這個女孩對自己很重要。至少他自己是非常非常在意自己在這個女孩心目中的形象的。盡管他承認自己在駕駛飛機的技術和天賦上都是比不過鹿菲菲的，但是一個大老爺們兒還總是需要一個小姑娘保護，這似乎放到哪兒也交代不過去。特別是今天在天上自己莫名其妙的就挨打了，要不是鹿菲菲恐怕這條命還真就沒了。這也是讓他內心非常在意而導致憤怒的根本原因。

    可是現在呢，不但老爺們兒的麵子丟了，還讓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徹底誤會了自己。對，就是女神。丁樹幟終於找到了一個自己對鹿菲菲最貼切的稱呼，女神。隻是他找到的太不是時候了。當他剛剛想到女神這個詞的時候，卻是在女神正誤會著自己，還對自己以憤怒的語言和情緒進行訓斥的時候，這讓他情何以堪啊。

    丁樹幟是別提有多憋屈了。之前空戰導致的鬱悶也好，機械師的話給他的尷尬也好，再加上女神的誤會……丁樹幟覺得自己要是再不發泄一定會憋屈死的。可是，怎麽發泄？無論從任何一個角度出發，丁樹幟都不可能興起絲毫對著女神瞪眼的念頭的，更別說發泄了。所以，丁樹幟掄圓了胳膊，卻是給了自己一個嘴巴。

    現在好了，雖然這一巴掌打得還真他媽的疼，可是還真讓丁樹幟的情緒好受了不少。特別是，現在自己能開口解釋了不是？至少解釋完以後女神不會再誤會自己什麽了吧？

    這一巴掌把鹿菲菲也打懵了。至少有那麽一刻她的大腦是處於停頓狀態的。短暫的沉默，上鹿菲菲的心思閃電般急轉。她也不清楚今天怎麽突然就會對丁樹幟發這麽大的火。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愛之深，責之切”嗎？一直以來，她對丁樹幟的情感也非常的複雜。處在青春萌動的年紀，鹿菲菲不是沒有朝著那些方麵想過，隻是她整個生活的節奏都太快了，而且也一直都處在非常緊張的狀態。這些都讓她根本就沒有時間好好去梳理一下自己的感情。畢竟，出現在她身邊的，能讓她感受到那種莫名的引力的並不是隻有丁樹幟一個。

    隨著那一個巴掌打在了丁樹幟的臉上，鹿菲菲的火氣頓時就煙消雲散了。當在看到了丁樹幟臉上清晰的手印時，她又清晰地感受到了陣陣心痛。她是真的心疼，可是這種感覺卻隻是持續了那麽微不足道的一瞬間。隨即，她在想：這算是什麽？是在向我示威嗎？因為從丁樹幟的表現來看，這一巴掌絕對不是在悔過，倒更像是在發泄。發泄什麽？對自己的不滿？就因為自己說了他幾句？可是自己說錯了嗎？難道他的行為不該被指責嗎？

    鹿菲菲的心頭在痛感還沒消失的時候，怒氣就又再次升騰了上來。不過她還是保持住了些許的冷靜，沒有讓自己再像剛才那樣衝動。而且她也意識到了一點：原來自己之所以會感覺到心疼，並不是因為丁樹幟臉上的手掌印，而是他的態度。是丁樹幟的態度讓自己感覺到了失望，正是因為這種失望，才會讓自己覺得心疼。

    丁樹幟趁著這短暫的安靜，已經想好了要怎樣去給鹿菲菲解釋。可是當他真正開口的時候，鹿菲菲卻並沒有再給他機會，而是已經轉身離開了。隻是那個背影中，卻透出了說不出的落寞和失意。

    “飛龍！”

    丁樹幟衝著鹿菲菲的背影喊了一聲。可是鹿菲菲並沒有回頭，更沒有停下腳步，隻是把一隻手手掌伸直豎到了自己身側與頭同高的位置，清楚無誤地表達出了自己不想再聽也不想再說的意思，然後就這樣走出了眾人的視線。

    丁樹幟無奈地苦笑著，慢慢走到了還在發呆的機械師身前。機械師顯然還沒明白剛才都發生了些什麽，隻是呆呆地看著丁樹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麽。

    隻見丁樹幟走到他麵前站好，然後很消沉卻又很認真地說：

    “一直以來，因為我們身份的特殊性，我隻知道你的代號卻不知道你的名字。不過從現在起，我不想叫那個代號了，隻想叫你大哥。大哥，我隻能說你是真的誤會我了。我不解釋了，既然能讓你誤會，那肯定就有我自己的原因，一定是我平常的時候說話辦事不太注意。對不起，大哥。”

    丁樹幟說完，很認真的對著機械師敬了一個禮，也轉身離開了。對於一個軍人來說，也隻有敬禮才是最好也最能表達出自己情感的一種方式。

    對於機庫裏剛剛發生的事情，鹿菲菲並沒有告訴周子翼，也不打算讓他知道。在她的潛意識裏，一旦讓周子翼知道這些事情，對丁樹幟來說肯定會造成非常不好的影響。所以，在麵對周子翼的詢問時，鹿菲菲隻是把戰鬥的經過和飛機受損的情況大致進行了說明。隻是她的表情和神態出賣了她。僅從這一點來看，剛才發生的事情對她的打擊確實不小。否則她是不會掩飾不住自己的情緒的。要知道在這方麵，她一向都是做得非常好的。

    可是，盡管周子翼從鹿菲菲的表現上看出了一定有什麽地方不對，隻是再三詢問，鹿菲菲卻都找借口搪塞了過去。這讓周子翼隱隱覺得可能隻是跟她的私人感情有關，也就不好意思再多問。於是，這件事就在根本沒有真正解決的情況下看起來卻風平浪靜了。

    周子翼並沒有太多的心思用來放在這些在他看起來算是無傷大雅的私人感情的問題上。在sml作戰已經很久了，反對派武裝也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使用空軍或者說是空中力量來與他們進行正麵對抗了。雖然說“dragonteeth”的空中戰力就擺在那呢，看起來確實是無可匹敵，但這畢竟是戰爭啊。既然是戰爭，不到最後一刻的時候是不會有人肯輕易放棄的，更不會說打不過就不打了？所以，周子翼一直覺得，反對派武裝一直沒有再投入空中力量就絕對是不正常的。他雖然不是軍人，卻也感覺到了其中的不尋常，甚至更隱隱覺得對方一定是在秘密謀劃著一個什麽陰謀，一個很可能是針對“dragonteeth”的陰謀。也許，他們此刻正在悄悄地積蓄著力量，或者還正努力地在尋找外援。隻是他現在手頭能夠動用的資源太少了，至於情報方麵，更幾乎完全為零。要想了解反對派武裝的情況，目前看來還隻能依賴於來自國內有限的情報支持，隻是這些支持和“dragonteeth”現在的處境比較起來，實在是起不到什麽太大的作用，充其量也隻能在大的形勢上加以分析時來當作一個參考了。

    丁樹幟沒有休息，而是直接來到了模擬訓練大廳。他需要對米格-21有更多的了解，掌握更多的作戰技巧。他不想在以後的戰鬥中再拖鹿菲菲的後腿，至少不能再讓鹿菲菲為自己擔心。他還想著應該再熟悉更多型號的飛機，以應對將來可能出現的各種情況。而這一點，也是鹿菲菲曾經說過的。

    鹿菲菲在離開周子翼的辦公室後也來到了模擬訓練大廳。進入係統後，她就發現丁樹幟已經在裏麵了。習慣性的，她利用自己隊長的權限直接切進了丁樹幟的任務。鹿菲菲並不是有什麽想法，她這麽做，完全隻是一直以來逐漸形成的一個習慣。

    隻不過這一次，在鹿菲菲切入丁樹幟的任務之後，兩個人都沒有任何的交流。鹿菲菲是通過係統得知的丁樹幟當前模擬任務的情況，所以切入任務之後也就立刻進入了角色；丁樹幟收到係統提示知道鹿菲菲來了，卻也沒有任何語言，隻是例行公事般地自覺在任務中開始以鹿菲菲僚機的身份繼續任務。

    配合還在，默契還在，隻是兩個人之間卻總感覺好像已經阻隔了一層厚厚、重重的屏障。（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