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當年喪命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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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我更想去的地方,可不單單是大特喪命的山澗,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地方,是個廢棄的工廠,當時我就被他們劫持都工廠裏,押我到工廠的時候,眼睛被一個黑色的布袋包裹著,瞧不見方向和位置。

    我知道他們為了破壞我的方向感,特意繞著轉了好幾圈,東南西北的亂開。

    事後,大特幫我逃走的時候,開著農業三輪車從這裏開始跑,二十分鍾左右,開到的那片山澗,時間上判斷,工廠距離山澗不會太遠。

    可是,我來過這裏許多次了,卻沒有找到那個工廠。

    本來就是廢棄的工廠,也許是鏟平了。

    我非常後悔,其實當年的時候,在警察成功抓捕到那些人之後,我就應該到這裏瞧瞧,那會兒,工廠也許還在。

    蔣泰北和我到了山澗,車子停在附近。

    我們徒步走。

    當年,大特的農用三輪車爆炸的位置,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

    我不告訴蔣泰北具體是什麽位置,這塊十分的偏僻,地廣人稀,空間非常廣博,如果僅僅憑著巧合和誤打誤撞,是不可能找到具體位置的。

    我往廣闊的前方比劃比劃,說就是這一片地方。

    蔣泰北凝重的視線朝四麵八方望望,用力出一口氣。他什麽也沒問,其實往這裏來的全程中,除了我指點著方向,他始終一個字不問。

    讓我不可思議的事情終於發生了,蔣泰北的目光敏感地在這片廣闊的地域掃描著,很快,他的視線停留在大特的農用三輪車爆炸的位置,地點是異常的精準。

    “不錯,就是這裏,是這裏,真的是這裏……”他瘋瘋癲癲的,小心的抱著頭,似乎很害怕,他瞧著任何一個地方,天空,遠方,身邊的樹木和石頭。

    這個時候我卻是靜了下來,安靜地坐在草地上。

    蔣泰北是大特嘛?

    沒有這個道理,如果說當年大特逃過一劫,沒有被熊熊大火燒死,並且因撞傷失憶了,完全忘記之前的事情,那麽蔣泰北的前半生是空白才對,更不會有妻子,有母親,有父親,還有個誓同生死養父養母兄弟蔣震南。

    蔣泰北一陣狂笑著,衝著天空嚎叫:見鬼了,真是見鬼了……

    他的思維完全是錯亂的,人也瘋癲著,讓他發泄會兒吧,自我調節下,相信過後他會好起來的。

    我當時也這樣,思維粗亂的感覺,真的比死都難受,沒有經曆過的人是不會知道的。我這個小女生當年都能挨過來,他這個大男人也一定能承受起,否則的話,他注定要敗給同父異母的蔣震男。

    蔣泰北畢竟是蔣泰北,情商是很高的,靜靜安養一個小時之後,就漸漸恢複正常了,他笑了聲,似乎是在回擊一切麻煩和黴運。

    “你要是累了,就打車回去吧,我給你報銷。”他衝個我說。

    “無所謂啊,我不累,大特是我們一村的,他在這裏走的,我也想多陪陪他。”我告訴他他說,“反正我在你旗下單位上本,陪在這裏,也算是工作吧,你不扣我工資就行了唄。”

    聽我這樣說他也輕鬆的笑了一下,這個時候是需要一些輕鬆的氛圍調劑情緒,他求我幫一個忙,其實就是,讓我幫他分析分析。

    他有一種懷疑,他對我說:“你說我和那個大特,會不會是一個人?”

    說完之後他就笑了,是一種無可奈何的笑。

    他有點自嘲地對自己說:我這個人是不是瘋了?

    這也難怪啊!但凡是正常的人,誰遇到這種事情都會有一段瘋狂的情緒,要不然的話他就不是正常人。

    我能夠理解他的情緒:“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嘛,多懷疑懷疑不見得是錯。”

    “可是我怎麽就不覺得。其實我的人生很正常!”難免會焦頭爛額的,“我真的無法想象,我會是另外一個人。”

    我聳聳肩,我無法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你說兩個人會不會有某種心靈感應?”

    “這個完全有可能的,有的時候,我跟我的朋友會有某種默契的。”我知道他想說的是什麽,兩個生命尚存的人或許有心靈感應,比如說父子和兄弟,可是如果說,一個活人和一個死人之間,那就不會有心靈感應了吧!“你不會告訴我說,你跟大頭之間有心靈感應?”

    活著的人跟死去的人的心靈感應,這是多麽恐怖又奇怪的理解,死去的人真的會有心靈感應嗎?或者說,已經死去的人真的會有感覺嗎?

    這個問題我無法給出答案,可是爸爸明明告訴過,我的耳朵是可以聽見死人的聲音,聽見地獄的聲音。

    雖然我不知道地獄的聲音是什麽樣子的,可是我真真的聽到過,爸爸穆青的聲音,並且是在他死去之後的聲音。

    我被那些人劫持之後,他們用爸爸穆青的生死威脅我,要我說出血祭村的秘密,這種情況之下,我聽見了爸爸穆青的聲音,告訴我說,他已經死了。叮囑我不要再受威脅,並且想方設法逃出去,還告訴我說,一會兒大特會過來救我。

    那個時候我就有很多的懷疑和不解,想等跑出去之後好好問大特,非常不幸的是,大特也喪命了。

    “我也覺得這樣很可笑,可是還有其他的解釋嗎?”蔣泰北的情緒很穩定,這說明他已經開始用理性解決問題了。“你們都說,我和長得很像。”

    “不是很像。”我說,“是非常非常的像,以假亂真一點問題都沒有。”

    “所以說啊,兩個素不相識,沒有一點血緣關係的人怎麽會這麽像呢!我和他之間肯定有某種聯係。”他想了想又說,“要不然我的頭腦當中怎麽會有他的記憶,不應該說是記憶了,是經曆和遭遇。”

    他有一次問我:“那天見到的女人,就是枋子?”

    我點頭。

    他又問:“她是大特的妻子?”

    我還是點頭。

    他又說:“她有跟你說過什麽?”

    “其實她也不太能認清。”枋子的事,我不好當著外人說太多,“她也是懷疑,畢竟十多年了。”

    他歎口氣,站了起來,他是個聰明的人,聰明人問的問題,往往都是讓人不好捉摸的。

    他問我:“大特和枋子的關係怎麽樣,我是說從前。”

    “很好啊,他們很恩愛。”

    “那現在呢?”

    “也很好,她一直沒改嫁。”

    “十年了,她怎麽不找個人?”

    “也許是掛念著大特吧。”

    “當年大特出車禍,搶救了多久?”

    “一晚上,十多個小時吧。”

    “之後呢,就拉起殯儀館了?”

    “對啊,都是這個程序。”

    他這一連串的問題,問得我猝不及防,不知道他想知道什麽。

    最後,他自言自語的念叨中,讓我們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擔心大特沒有死,或者說,當年的車禍有其它隱情。

    說句良心話,他太希望他這樣說了,因為這樣,他才會去調查的。

    因為我也想調查這件事,我的力量太薄弱了,需要有人協助才好。如今好了,他既然有這個懷疑,那麽他就去調查,我協助他。他的身份決定了他有著非同凡響的影響力和操控力。

    說好是第二天去的,迫不及待的蔣泰北等不急了,當天就開始調查了。

    他找人,動用自己的關係網,現實聯係到刑警隊和交警大隊,打聽十多年前的交通意外事件。

    十多年了,這些資料能否保存下來,還真是個問題。

    他們的人說,十年了,這些東西肯定是要銷毀的,如果有人要查閱,那要看是什麽人了,普普通通的人,肯定不會給他們查閱的,如果要是像蔣泰北這樣的人,當然沒問題了。

    當年的辦案人員早就退職了,呈現眼前的隻有資料,資料顯示,大特的確是車禍,是一次意外,交通事故。

    我不知道蔣泰北怎麽想的,他對這個結果不滿意,興致勃勃的憧憬,一下子被這個結論所壓抑下去了,有點垂頭喪氣。

    他這人善於的是思考和沉默,如果不是他主動問,我也不好過多的問什麽。

    其實我擔心他會放棄,他要是放棄了,意味著我又是孤家寡人了,有得憑自己的力量重新開始。

    蔣泰北的思考,真的讓我匪夷所思,因為我不知道他要幹什麽。

    他竟然去了火葬場,廢了好大力氣調查當年火葬大特的情況,他要找到當日的操作工,並且找到當時執行火葬的各種手續。

    十多年了,這些東西真的找不到。

    雖然他有很多關係,可以找到許多有權力的人,有些事情還是無能為力的。

    最終的結果是,無功而返。

    回去的路上,蔣泰北一直沉默著,他開著車,目光幽邃地盯著前方,我能感受到,他的狀態又不正常了。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突然笑了一下,嘴角咧出幾道弧線。

    他突然對我說:“我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我看著他,等著他說。

    他說,既然有人能營造出迪士大飯店的鬧鬼,那麽這些人也能玩出陰險的伎倆,把我嚇成精神病。

    原來蔣泰北懷疑,他身上發生的這些,隻是別人惡意搞怪,來打擊報複他。

    他暗指的人,肯定是同父異母的兄弟,那個蔣震南了。

    可是我比誰都清楚,事實上肯定不是這麽回事的,一個蔣震南是不會有這麽大的能力。

    甚至說我相信,迪士大飯店鬧鬼的事也不是蔣震南幹的。(m.101novel.com)